如今,她虽然留宿在王爷的寝室里一晚,表面上看上去很是风光,可是,这无疑是一下子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引起了所有后院里女人们的嫉妒和羡慕。
“陈雅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云姐姐呢,你看她脸色这么差,这么虚弱,走路都快要走不稳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呢?你一定是在嫉妒云姐姐受到了王爷的宠爱,对不对?这件事又不是云姐姐一个人能够决定的,王爷的宠爱是任何人求也求不来的,你还是省省吧。”冰儿忍不住打抱不平,为云锦诗辩解着。
云锦诗不由得扬起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的心里暖暖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般为她着想了,这让她又想起了那段她和冰儿相依为命的日子。
“我…我可没那么想,你不要乱说,是她先不理我们的,可好?”那个叫陈雅儿的侍妾被冰儿几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有继续蛮不讲理的狡辩着。
冰儿也气得小脸通红,真恨不得扑上去给她两巴掌,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云锦诗的遭遇这么的可怜,为什么就没有人同情她,帮助她一下呢?
“好了,冰儿,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很累,想回去休息。如今时候尚早,姐妹们也赶紧回去再睡会儿吧。锦儿在这里谢过各位的关心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大方而又得体,让其他的侍妾们无话可说,同时也让她们知道再继续留下来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便各自散开回房去了。
黎美人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云锦诗一眼,关切的嘱咐道:“好妹妹,你先回去好好歇着吧,她们那些人的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云锦诗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黎美人的手背,安慰她自己没事。
放开她的手,缓缓的朝着兰趣苑走去,回,那宝蓝色和翠绿色的两个身影还未离去,轻风吹起,拂起她们翩飞的裙裾,瘦弱的身影远远的站在层层高耸的亭台楼阁中间越显得单薄脆弱,看得让人心疼。
黎美人她,是真的爱上安王了吧…
云锦诗拖着浑身酸痛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挪到兰趣苑,偷偷跑回屋子将衣服换了这才松了口气,这衣服,漂亮得太过扎眼,羽美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若是让她看见了,只怕下次她会和那鸟儿一样惨。
“才回来吗?”
云锦诗正想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没想到香儿没敲门就闯了进来,见她慵懒的躺在床上,不由皱起眉:“快起来,还没侍过几次寝就偷起懒来了!”
侍妾们平常被丫鬟们大呼小叫的也是常有的事,何况她还是宠妾的贴身丫环,自然趾高气扬的。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三十三章 偷懒不成
“香儿姐姐有什么事要吩咐么?”云锦诗也学乖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要想挨到顺利出府就一定要忍。想到这里,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低眉顺目的应着。
“快出去干活,前些日子美人换下来的衣服还没人洗呢。”香儿极其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扔下这么一句转身扭着屁股出了房门。
看来羽美人是成心不让她好过了。
云锦诗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还是艰难的迈着步子出去了。
门外几个丫头见云锦诗出来,二话不说就塞给她满满的一大盆衣服。
“跟我来。”
一个年长的瞟了云锦诗一眼,便领着她走了一段路,进了一个院子,那院子里扯了数根晾绳,上面挂了各色衣服被单,乍一看,只觉有些眼花缭乱,仔细辨认才现质地差的胡乱的重叠着晾在一边,质地好的平平整整的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
“傍晚之前洗出来。”
那丫环指了指地上一个低矮的小凳子,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云锦诗吃力的将那木盆放在地上,看着盆里满满的衣服,不禁有些愁,这羽美人摆明了是要刁难她。而她偏偏又没办法反抗,她若想安安稳稳的活着从这王府出去,只有两个方法,先就是不要去招惹王爷,再就是忍耐,前者她已经做了,为今只有一个字——“忍”。
况且,安王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又能有多久呢?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空空旷旷的,风轻轻的吹着,将那轻纱曼舞似的上好衣料吹得在那晾衣绳上起伏的舞动。
阳光透过那层层衣衫直直照过来,云锦诗抬起衣袖遮住眼底的阳光,美目微眯,朱唇微扬。
她将水倒进木盆中,花花绿绿得衣服掺在一起,鼓成水泡,满满的溢出来,打湿了裙角,微微一笑,扭身出了院子。
不急,她似乎还有偷懒的时间。
云锦诗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那是安王府一角,一座小假山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郁郁葱葱的满是翠竹,若是不注意根本不会现里面藏了一个人,云锦诗心中暗道:如此甚好,以后偷懒的时候都可以找这里了,这倒是个很少有人走动打扰的僻静之地。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倚在假山的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
就在云锦诗朦朦胧胧半睡半醒之际,忽听得耳边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哟,这是睡啊,得了王爷的宠就是不一样啊,大白天的都开始偷懒睡觉了。”
云锦诗一下子被惊醒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定睛一瞧,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面前站了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三个人貌似以前也曾得宠过一段时间,而如今却是久未侍寝的旧人了。
一股子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搞得云锦诗连想再多看她们一眼的**也没有了,她默默的收回眼神,低下头,一言不的看着掉在脚下的枯叶。
“我还以为得是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呢,敢情这么的普通,真是让人失望。也不知道王爷诗怎么看上这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量没身量的黄毛丫头的。”其中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一脸轻蔑的把云锦诗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的说道。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三十四章 暗中较量
“我估计啊,是咱们这后院的美人太多了,王爷平时大鱼大肉的吃多了,如今想换换口味,偶尔的吃几餐青菜豆芽。 这等的姿色连你我都看不过眼,更何况诗王爷了。要是她真有过人之处,王爷又怎么会削去她王妃的封号,把她贬到这后院里来。依我看啊,出不了十天半个月,她肯定会再次被王爷给遗忘。”一个粉衣女子一脸嫌弃的看了云锦诗一眼,傲慢的说道。
那种高傲的神态,自负的语气,真真是让人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那粉衣女子的话,似乎让那个黄衣女子颇为开心,只听她娇笑了一声,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沾了沾嘴角,说道:“伊人妹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一个紫衣女子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云锦诗,不由得轻轻的皱起眉头,她有一种直觉,是属于女人特有的直觉,她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女人一定不简单。这是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有朝一日一定会凌驾于她们所有人之上。
“秋水、伊人二位妹妹,我看未必。”那紫衣美人朱唇轻启,一双美目看向云锦诗。只见她对她们三个人带有敌意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依旧低着头,心中暗道:本想偷个懒好好睡一觉的,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云妹妹,咱们同是伺候王爷的人,自然都是姐妹,你也不要那么拘束,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知道的那是咱们姐妹说说话,聊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个合起伙儿来欺负妹妹一个呢。”紫衣美人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云锦诗的手,亲热的说道。那只拉着云锦诗的手却在袍袖底下暗中施力,用力的扭了一下云锦诗手背上白嫩的肌肤。
云锦诗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悄声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一步,声音毫无波动的说道:“锦儿不敢当。”说着,一个转身,便已离紫衣美人五步之远。
紫衣美人自是十分的尴尬,愤恨的盯着云锦诗,秋水和伊人见此情景不禁掩面偷笑。
“妹妹看来还不懂得这府中的规矩,不过,我想妹妹既然是初犯,那我也不和你多做计较了,但是你要记住了,若是有下一次的话,我定不会轻饶了你!”紫衣美人恶狠狠的留下这样一句话,拂袖而去。
紫衣美人走后,秋水和伊人两人对视了一下,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云锦诗一眼,然后转身紧走了几步,跟在紫衣美人的身后离开了。
待到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之中时,云锦诗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手背上的那一块红肿,看来以后的路是越来越难走了,这一夜侍寝也不知给她带来了多少敌人。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云锦诗准备回去洗那一大堆快要堆成小山的衣服。
谁知,刚走到半路上,迎面直直的便碰上了香儿。
“你个臭丫头就知道偷懒。又跑到哪儿去了,害的我好找啊!”
香儿看见云锦诗没有老老实实的洗衣服而是跑到别处去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样,开口就骂:“跑到没人的地方睡懒觉去了是不是!”
“锦儿实在是累得紧,姐姐就担待些,莫要向羽美人告了去。”云锦诗心里不禁暗道倒霉,本来是想着偷偷的睡一会儿就赶快回去,谁知懒觉没睡成,却又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三个女人给骚扰了一通,她急忙从头上拔下那天羽美人赏赐的那根银簪塞到她手中,柔柔笑道:“锦儿如今身份低微,用不到这些个饰物,姐姐先替锦儿收了吧。”
香儿见她态度恭敬,也是早就相中了那只银簪,喜滋滋的接了插在自己的头上,又要装出一副十分不愿意的样子,撇了撇嘴:“就暂且饶了你这次。”说罢,她便转身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懒懒得道:“先别洗了,回去吃饭吧。”
“谢姐姐提点。”云锦诗柔柔一笑,一幅乖巧模样。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三十五章 百般刁难
兰趣苑里有属于自己的小厨房,还有一个公用的小食堂,平日里丫鬟侍妾们都在那里用膳,那里摆了几个长长的桌子,也没有凳子,拿了碗站在桌子旁就草草的吃了,云锦诗进去的时候,里面挤满了人,红肥绿瘦,莺莺燕燕,香脂味扑鼻,与别日不同的却是今日安静许多,她在人群中探了探头,这才现羽美人倨傲的坐在中央,珠光宝气,锦衣云裳,雍容华贵。
“都听明白了?”羽美人冷声轻喝,美目扫过众人,瞥到角落的云锦诗竟是眼角一跳,很快又别开目光,威力十足。
“是。”众女子异口同声地应了,如玉珠碰撞,好不悦耳。
云锦诗暗暗纳闷,便转头向身旁的女子轻声问道:“羽美人在说什么呢?”
那女子回过头,两眉弯弯,月牙似的双眼含笑看她,同样轻声回道:“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了,每每这个时候王爷都要请戏班子来听戏,丫鬟侍妾们都能去看,羽美人听说柳美人不知在偷偷准备什么节目,这会子正商量对策呢。”
“原来如此。”云锦诗点了点头,没再搭话。
“你们有什么好的主意没有,都说来听听,咱们兰趣苑可不能输给她们林海苑。”羽美人凌厉的扫向众人,似乎对这事极是看重。
“羽美人,奴婢听说柳美人练得是舞,美人要不要与她比个高下。”一个讨好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来。众人一听,颇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殊不知她正好揭了羽美人的短处,羽美人琴棋书画会是会些,却不精通,说白了她本身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艺,当初她得宠也不过是因为她丰满妖娆的身姿和老练的床上功夫,而柳美人以舞闻名,她自然是比不过的。
羽美人没有说话,但是精致的脸上已有不悦之色,身后的香儿急忙出声圆场:“美人,我们何必要和她一样,不如做些别的,来点新意,也许胜算大些。”
羽美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柳眉一挑,扫过角落。伸出纤细手臂,朝云锦诗的方向一指:“你,过来。”
众人顺着她的胳膊将目光投过去,直直的看向云锦诗,云锦诗不由得一愣,不明白羽美人打得什么主意,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被羽美人叫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可是不过去又不行,云锦诗只得蹭着身子走了过去,她的步子极其的缓慢,强忍着一身的酸痛,尽量不让人看出异状。
“听说你们青岩国的人个个都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你都学了些什么?”羽美人笑着看她,笑意却未达眼底。
“羽美人说笑了,锦儿愚笨,也就识得几个字,并没有什么才艺。”
“哦?”羽美人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长桌上那茶壶,柔柔笑道:“麻烦妹妹给斟些茶来,姐姐我渴的很呐。”
她若想喝茶身旁的丫鬟只怕早就给她斟了,哪还有她云锦诗倒茶的份,这让云锦诗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也只能听话的过去,拿了白瓷茶碗斟了,那水冒着热气腾腾的泻进茶杯里,杯沿被沁得滚烫,云锦诗双手将那茶碗托了,恭敬的递了上去。
“多谢妹妹了。”羽美人勾起一个娇艳的笑容,伸手去接,两人之间只隔数步,那纤纤玉手碰到碗壁似乎被烫了一下,羽美人不由惊叫起来,纤手一扬,那滚烫热水便直直朝云锦诗胸前泼去,云锦诗无处可躲,灼热的湿意狠狠地打在胸口最娇嫩的肌肤上,被烫伤的剧痛,仿佛一把利刃直插胸口,狠狠地撕裂开来。浓雾般的热气从衫子上蒸腾而起,顺着布料流下,几滴茶水溅到脸颊上,马上变得微红,灼热的针一般的刺痛。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三十六章 处理伤口
众人们急忙凑上去探看羽美人,将云锦诗晾在一边,殊不知,最应该的探看的却是她,云锦诗脸色白,几欲跌到,晃了晃身子才稳住神,这时羽美人也平静下来,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云锦诗,故作惊讶地道:“呀,妹妹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云锦诗苍白着脸一笑,谦然道:“请美人允许锦儿现行告退。”
“去吧。”羽美人似乎心情很好,“咯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转过身蹙着眉头艰难的离开,胸口被挖了心死得疼,暗暗苦笑,这羽美人的心果真不是一般的很呐。
本已疲惫不堪的云锦诗,再加上刚刚被滚烫的茶水烫在胸口,此时无疑是雪上加霜。想必这一下烫的肯定不轻,而自己手头上又没有治疗烫伤的药,羽美人既然已经决定要处处刁难她,那么明天一定又会安排一大堆的活计给她做,她一定要赶快好起来才行。此时,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冰儿。
云锦诗咬着牙,强忍着胸口上传来的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往黎美人和冰儿的住处走去。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冰儿的房门前,冰儿看见脸色惨白的云锦诗不由得一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啊?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怎么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啊。”
冰儿赶紧把云锦诗让到屋子里坐下,然后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
看着一脸担忧的冰儿,云锦诗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流,她勉强的抬起头,朝冰儿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没事的,冰儿,我只不过是有些累了,你不必担心,我回去睡上一觉就没事了。嗯…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治疗烫伤的药膏?”
“姐姐,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冰儿一听云锦诗找她要烫伤的药膏,连忙站起身来拉着云锦诗左看右看的瞧了个遍。
“不碍事的,只不过刚刚想要提些热水回来洗澡,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水洒在了脚上。云锦诗并没有对冰儿说出实情,主要是怕她担心。
“哎呀,虽说是烫到了脚,但是也千万不能马虎,要是落下什么伤疤可就不好了。只不过…姐姐,治疗烫伤的药膏我这里没有,黎美人那里倒是有一些。可是,黎美人今天早早的便歇下了,连晚膳都没有用…”说到这里,冰儿不禁有些为难的看着云锦诗。
“没关系的,反正我本来也没什么大碍,我们就不要打扰黎美人了。”早上的时候,黎美人形容憔悴的样子,云锦诗诗亲眼所见的,曾经一时的得宠又能代表什么呢?如果半年未能侍寝,同样也是要和那些不得宠的侍妾一起被赶出王府的。然而,对于一个无情又无心的男人来说,是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心的。爱上他的最终结果恐怕也只有像黎美人这样的伤心欲绝了吧。想到这里,云锦诗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姐姐,你今晚回去先用冰帕子把脚敷一敷吧,等明天一早我找黎美人寻了药膏,立刻就给你送过去。”
“好吧。”云锦诗强打精神朝冰儿点了点头,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此刻只想赶快回去,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云锦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的挪回兰趣苑的了,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云锦诗连忙脱下外衫,雪白的胸前早已是血肉模糊,猩红一片。肌肤上本是被烫起一个个的水泡,与衣料摩擦之间水泡被磨破了,中衣和皮肉粘在了一起,她拿巾帕沾了水轻轻擦拭,好不容易才将衣服从皮肉上撕扯下来,引起身体的一阵阵战栗。伤口痛得厉害,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几乎抓破了衫布,留下五指划痕。
她用帕子沾了冷水轻轻的擦拭着伤口,终于,伤口变得清晰起来,红肿的一大片刺目的蔓延在胸口,与那白皙细腻的肌肤相称,极端的不协调,那块帕子也早已染红,被丢在盆中,染尽一盆清水。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三十七章 人生如戏
云锦诗盯着镜中那一大片的伤口有一阵的恍惚,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嘴唇已被咬破,嘴中漫上丝丝腥味,这时却不觉得痛了,也许,麻木了吧。
给自己包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况且伤口还是在胸口,云锦诗将雪白绷带吃力的缠了几圈,半晌,惹了满身细汗,那绷带却还是半挂不挂的贴在伤口,弄痛了伤口,却又很是无奈。
最后,云锦诗累的实在没有力气了,就任凭伤口那么去了,穿上一件相对宽大一些的中衣,疲倦的缩进被子。
整整一天又疲又累,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一夜无梦,清晨迷迷糊糊的起了床,胸口的伤没有一丝好的迹象,身上又口干舌燥的不舒服,双颊红的像是秋日里熟透的果子,只怕是染了风寒,头昏脑胀的敷了药,换了干净衣裳,这才出门。
像她这样的侍妾也是有差事的,本来是王爷亲派的住所,差事会轻些,偏偏她被分到了羽美人这里,这羽美人心狠手辣又善妒,不要她的命已是不错,云锦诗这时候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气。
香儿一大清早的就传了话,要她一个人将戏台前的院子扫了,本不是什么太累的活,她胸口受了伤,最动不得胳膊,羽美人这明摆着是想着法的折磨她。她突然记起昨天那一盆衣服还没洗,若是让羽美人记起来了,还指不定怎么罚她。
云锦诗出了房门,抬头看向尚未大亮的天空,薄雾朦胧,琼楼玉宇隐没其中,万籁寂静,只留小片苍穹,她眯着眼看着隐隐飞过的鸟儿,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的天空,只可以这样小么?什么时候她才能像那空中的鸟儿一般,无忧无虑的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之中…
黎明尚未来到,天色依然有些灰暗,远远的一轮近似透明的弯月挂在树梢,一旁依稀留着几颗闪烁微星,昏暗的闪着。
渺小如它,尽管没有那样耀眼夺目,却还是坚强的闪烁着,在这无际的苍穹那么不起眼却终究落入了她的眼中,滚滚红尘,又会有哪一双眸子能够注意到微不足道的她,哪怕送她一个温柔眼神,为她驻留片刻?
清风徐徐,吹淡了脸上嫣红,她拂了拂鬓边零乱丝,觉得自己果真烧糊涂了,大清早的竟然做起梦来,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戏台走去。
本来戏台的活不归羽美人管,她只要管好自己的兰趣苑,自扫门前雪就好了,可是也不知她怎么从中插了一脚,将这活从李总管手里揽了过来,云锦诗暗自叹了口气,这羽美人为了折磨她还真是不辞劳苦,也真难为她了。
人生如戏,她便是这台上戏子,浓妆艳抹,为自己花上一层又一层的面具。
戏台对面可容百人,精致琉璃瓦搭成的棚子,用来遮阳,也用来防雨,上层是王爷们坐的雅座,下层才是闲杂人等坐的位子,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子,而她的那个位子又在哪里呢?云锦诗站在空旷的戏台上有些呆。
这里平时倒是清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周围树叶沙沙,红黄相间的落叶随风飘落。撒了满地,踩在上面,沙沙直响。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轻轻的叹了口气,云锦诗拿了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上落叶,胳膊每动一下,就会牵扯着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只得扫几下,歇几下。
天渐渐亮了起来,薄雾却还未散去,一袭青衫的云锦诗置身于如朦胧轻纱的晨雾之中,柳眉微蹙,弱骨纤形,娉婷婀娜,便如西子捧心,越美的不真实。
敛拢落叶,枯叶堆积,凋零的散落跟前,便如逝去的红颜,青春褪却,带着苍白的衰老容颜,不甘的离开大树,孤独无依。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三十八章 诗情画意
云锦诗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偏偏生了这么多烦恼。是触景伤情吗?还是这日渐萧索的秋天就会给人平添几分忧愁?
手上用力一挥,落叶借着力道洋洋洒洒的上扬,雪花般的飘落,仿佛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远远的抛走,不留一丝痕迹。
不料这样大的动作却牵了伤口,咬着唇拂着胸口吸了口气,睁眼,却不期然的扫到一双黑色的麒麟皂靴。
靴面是上好的云纹锦缎,却沾了碎碎枯叶,红黄点点,立于其中,白色的衣摆随风浮动,衣角翩然。
云锦诗不由得吃了一惊,头都未抬就扔了手中扫帚施礼:“贱妾见过王爷。”
宋昱一向有起早散步的习惯,今日无意进了戏园,在远处瞧了她一会儿,心中一动便走了过来,却不想刚刚过来就被她扫了满身落叶,洋洋洒洒的漫布下来,惹了一身细碎。
他眯眼看着眼前女子,见她螓微低,腮上浮红一片,便若那三月桃花,娇润烂漫,小巧锁骨若隐若现的藏在领口,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动,半晌才沉声开口:“免了吧。”
云锦诗这才抬眼看他,却见他乌轻拢,面容如玉,剑眉入鬓,清冷的目光看着她,一身白衣胜雪,本来出尘冷冽的气质被身上细碎落叶破坏,多了几丝人味,徒增了几份亲切感,让云锦诗不由抿嘴勾了勾嘴角。
宋昱自然将她细微的笑看在眼里,扫了一眼身上落叶,抬手攥了云锦诗的下颚,微微皱眉:“你觉得很好笑么?”
云锦诗一惊,急忙低下眼帘,乖巧说道:“王爷恕罪,贱妾这就给爷拭了去。”说着小心挣脱钳制,抓了袖口帮他轻轻擦拭那上好锦缎上的落叶碎片。
宋昱却也没有拒绝,冷冷的收回了手。
两人靠的很近,她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山中飘来的阵阵茶香,冷润清新。
清风徐徐,落叶纷纷,靓男俊女,这戏园突然诗意起来,一时间,暗香涌动,如歌似画。
身旁传来女子身上特有的幽兰体香,乌松松挽着,睫毛轻颤,一只白嫩的小手专注的在他雪白衫子上游移,螓蛾眉,朱唇欲滴,让他不由想去尝试那唇会是什么味道。
将衫子上的碎叶细细的除了去,云锦诗又蹲下身来去擦拭衣角和那双长靴。态度专注,却不卑不亢,若是别的女子,只怕早就粘上来了。
心中倏的划过一道亮光,顿时清明许多。
宋昱勾了勾嘴角,俯视蹲着的娇小身影,淡淡开口:“云锦诗?”
靴子上的胳膊轻轻一顿,没有抬头,却听她恭敬的开口:“爷您有何吩咐?”说着手又动了起来,声音如玉珠相碰,清润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