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幽兰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昱,是这样的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无情般的寒冷,她不喜欢这样的他,这样的他会让她觉得他是那样遥不可及,陌生得难以触摸。
那冷冽同时又充满情|欲的眼神让卫幽兰忘了恼怒,她紧张得拉住他的衣袖,平淡的脸颊上涌起惊慌:“你要做什么?”
胸口被重重一激,他从眼眸中看到担忧,他攥紧手中的下颚,直到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在担心宋旭么?
似乎,你们的关系真的很亲密呢…
松散的狼狈的垂落下来,遮住她清澈见底的眼眸。
她的下颚被他捏的红痕一片。
他抿着唇,心底一阵阵的剧痛。
锦儿,真的是你吗,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相认?你知不知道你的下颚在痛得同时,我的心,也在不可遏制的痛着…
冷冽的寒风直直的吹打着裸露的肌肤,卫幽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宋昱的怒意被她一**的挑起,目光扫到她略带颤抖的身体,终于没有作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能真正的无视她,她是毒药,恨她,却也被她无止境的吸引着,哪怕眼前人只是一个替身,他也深深的陷入了其中,不能自拔。
他解下身上的白色裘衣披在她身上,遮住她裸露的肌肤,冬日的寒风中,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衫。
卫幽兰抬眼看他,咬着唇,雪白的贝齿也染上猩红印记。
他双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薄唇间的线条冷硬笔直。
这时周围突然变得混乱起来。
宋旭站在距离假山的不远处,黑色的身形越显得冷酷邪魅。
他一手扯过先前那个为卫幽兰领路的丫环,面色阴沉:“就是在这附近丢的?”
那丫环身体瑟瑟抖,惊恐的回答,声音颤:“回王爷,是。”
“混蛋,她能跑到哪里去?”
宋旭一手将那丫环甩到地上,宽袖一甩,暴露出他的急躁和不耐烦。
“还愣着干吗?给本王找!”
身后的侍卫领命,散向各个方向,仿佛要将王府翻个底朝天。
有几个侍卫向假山旁靠近。
卫幽兰心中猛的一跳,若是让人当众抓到,他堂堂的安王爷该有多么难堪。
再看宋昱,他却脸色依旧,只复杂的看她,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怎么还不走?”
听着那杂乱的脚步声越近了,卫幽兰比他还急。伸手去推他,只怕他真的被现。
可是,宋昱却纹丝不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心已经痛的麻木,他只以为她赶他走是怕宋旭误会。
她的唇红肿得如盛开的桃花,清澈的眼眸满是焦急。
突然,宋昱抓了她的腕,拽着她就住假山深处走。
卫幽兰就这样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她伸出另一只手揪住肩上的裘衣不让它滑落,小声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宋昱看也不看她一眼,胸口一起一伏的低喝道:“住嘴!”
卫幽兰微微一怔,抿唇看了看他,果真不说话了。
假山的深处昏暗清冷,渗出丝丝凉意。
他的背宽阔挺直,曾给她无限的温柔沉静。
有时候,只要一想到自己要亲手去利用他,伤害他,最后将再也见不到他,就会不可遏制的心痛。
可是,这条路是她亲自选的,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看也不看她直视前方,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小了下来,仿佛从前那般,他牵着她的手,没有任何芥蒂。
他不肯回头,只是怕自己心软,他怕,一不小心,他又落入一个女人的掌心,傻子似的任她戏耍。
两人出了假山,宋昱拉着她娴熟的在府内游走,避开每一处搜索的侍卫,仿佛像是在安王府一般。
很快,他拉着她躲到一个小院的角落,目光越过整齐的青砖,可以看到精致的楼阁,和长长的走廊。
园内假山石林,精致静雅,像是一个女子所住的闺房。
“在这等着。”
宋昱冷冷的扔下这一句话,谨慎的进了院子。
明明是偷偷摸摸的行径,她却觉得他走的光明正大,挺直的脊梁,优雅沉稳的步伐和异常俊美的面容让他与一切猥琐的词汇远远的区分了开来,无论做什么,他总是那样冷静沉稳的让人心动。
过了一会儿,宋昱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回来,面带恼意,手中拿了一件白色的裙衫。
他把她拉到角落里,周围草枝掩映,洒下细碎投影。
他背过身,面无表情的道:“换上。”
那衣裙的领口镶了极贵重的貂皮,面料柔和舒服,卫幽兰掂在手中,怔怔的看了看,迟疑的开口:“这…”,这不是偷来的吧。
宋昱很不耐烦地挑眉,突然转过身,唇勾得冷酷没有温度:“你若想在我面前换衣服,本王会成全你。”
冷冽的声音将二人生生拉回现实,陌生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他皱了皱眉,狠着心不看她又转回了身体。
卫幽兰咬着唇默默地将碎裂的衣服换下来,理了理早已散落的丝,站在他身后默默望着他。
清雅山水间,他挺直的身影卓然而立,白衣飘然,气宇轩昂。
她怕她以后没有机会这样望他,她怕看到的始终是冰冷的双眸,所以,她宁愿看他的背影,默默地…爱着他。
也许是感受到身后人的视线,宋昱猛地回过身,四目相对,却都仓促别开。
没想到她穿白衣的样子更美,淳朴不失高贵,像一朵绽放在空谷之中的白兰花,远离尘世喧嚣,不食人间烟火。他不喜欢她穿红衣的样子,她妖娆的吸引别的男的眼球,只会让他的心被妒火焚的一丝不剩。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一百零九章 互相伤害
宋昱接过卫幽兰递过来的裘衣重新穿到身上,花香清淡,那上面有她的味道。
他伸手把她放在腕上的的衣服扔掉,鲜艳的颜色飘然落地,像一潭热烈跳跃的鲜血。卫幽兰不由得吃了一惊,他黑着脸又拉着她出了院子。
“去哪儿?”
卫幽兰看不透他,她始终看不透他,一直以来,他的行径,她始终看不透,如果在以前,他的行径可以称作宠爱,那么,现在她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名词可以解释他现在的行为。
月影婆娑,他低头,却突然扫到她细细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再次证实了什么一般,紧紧地握住她的腕,仿佛全身都染了冬日的寒冰。没错,她的手腕上也有疤痕。
他突然想起那只被她摔断的玉镯。
腕上缠有的丝带的部分带着耻辱的灼热。
多么可笑,他固执得守着过去,她却已经投向别人的怀抱,不带一丝留恋。甚至已经改头换面,根本就不想与他相认。
黑眸中的寒冰再也化不开,胸口的地方终于留下消除不掉的伤疤,他的嗓音寒冷而沙哑:“看来确实是本王认错人了,你…是老三的妾,告诉我,是不是他让你来勾引我的?”
枝蔓沙沙,风轻轻摇曳。
可是,她却选择沉默,眼帘低垂。
宋昱紧紧抓着她的腕,胸口起伏不定。
终于,他再一次开口:“是不是宋旭让你有意来接近我的?”
卫幽兰微微一怔,***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迟疑着,她点了点头。
腕上猛地一紧,只痛的麻木。
宋昱的眉心涌上化不开的寒冰,他终于将最重要的质疑问出来:“这么说,你果真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受宋旭的指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你到底是不是她?
“是!”
卫幽兰抬起头,眼波荡漾,她的眼眸中是他无血色的脸庞。
疏影横斜,枝丫蔓蔓,她笑的像个冷血的妖精。
他的世界在旋转,昏暗的没有天日。
他该怎么办?
他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卫幽兰狠狠地咬住唇,血腥漫布整个口腔,强硬的将心底的担忧藏到深处。
温度下降了许多,空气中,彻骨的冷。
他缓缓的松开她的手。
她开始恐慌,她知道,那只手,一旦松开,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去握她了。
他到底是个坚强沉稳之人,不一会儿,他已经恢复过来,只是苍白的脸色的眼眸中伤痛震惊的神色,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再也无法抹去。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若是你敢欺骗本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宋昱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远远的,那白色的背影挺直孤寂。
衣衫的下摆随风飘动着,大步走动间,带着残忍的伤痛。
直到今天,她也才现,他的白衣,带着雪的味道,寒冷的,孤寂的,倔强的,独立在天地间,不肯服输,不愿暴露脆弱。
他一直都是这样孤独的坚强着。
眼眶里的温热再也藏不住,决了堤的涌出来。
她看着落到掌心的晶莹泪水,笑得花枝乱颤。
这些年和许墨在一起呆久了,他伪装的本事,自是学了不少。
她这才知道,当悲伤满满的溢出来,就要努力的笑,因为这样,泪水才不会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那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见。
她久久的立在原地,风吹干了脸上的湿热。
仿佛被什么抽走了全部力气,她疲惫的想立即睡去。
一只大掌突然狠狠地将她的身体扯过来。
卫幽兰没有反抗,而是失神的随着那手转身,丝飞扬,她看到宋旭愤怒的脸。
“谁允许你乱跑的!”
一上来,宋旭就劈头盖脸的指责,可是,当目光扫到她失神的双眸时,身形不由自主地滞住了。
她换了一身白衣,眼前的她仿佛圣洁的兰花,清新淡雅,可是她的唇却红肿的妖冶,无神的眸子仿佛失了心的木偶,下颚隐隐的还有指痕。见此情景,宋旭的心头不禁闪过异色,一抹白色的身影倏的在脑海中闪过,看到她失神的神色,他蹙起眉,声音低沉的问道:“你这么快就和宋昱见过面了?”
卫幽兰只觉得累,她疲惫的抬眼看他,想走却被他拉回来。
“本王问你话呢!”
宋旭手上的力道加重。
卫幽兰只觉自己快要崩溃,再也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的人,她看也不看他,淡淡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等等,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合作者的吗?现在才刚刚利用完我,就这么急着卸磨杀驴了吗?”卫幽兰的冷漠反而更加激起了宋旭的兴趣。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的目的刚刚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下面的事情由我自己来解决,不敢劳烦宁王爷插手。”冬日寒冽,卫幽兰的脸就像一潭无波的死水。
宋旭突然很想找一颗石子狠狠的砸下去,激起层层涟漪。
“卫幽兰,你别忘了,这一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如今你在我的宁王府里,主动权在我而不在你。”宋旭邪笑着提起卫幽兰的衣领,他逼近她的脸,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靠在一起,他看到的是一双淡然无波,清澈如水的眸子。她身上独特的香气萦绕在鼻底,那缕缕清香竟让他有些舍不得放手。
“宁王爷,你以为我还是一年前的我吗?若是我和许墨想走,我想王爷府中恐怕还没有哪一个能拦得住我们。”卫幽兰冷冷的一把推开宋旭,整理了一下被抓乱的衣服,转身离开。
“你…”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宋旭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怒意,半晌才对她的背影扬声怒道:“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风,静静的吹着,他的声音也随风渐渐淡去,渐渐的消失在尽头。
因为怕许墨担心,卫幽兰在井边打了桶水,洗了一把脸。冰冷刺骨的井水,让她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又再外面站了一会儿,待到脸上的指痕消得差不多了,她才轻声的推门进了屋。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一百一十章 心痛不已
瓶中的梅花依旧开的灿烂,许墨背对着她斜卧在软塌上,如墨的妖娆的散了一塌,白衣纤尘不染,仿佛冬日里皑皑的白雪。 望着他的背影,卫幽兰的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辛酸,他应该还没有睡吧。卫幽兰轻轻的咬了咬下唇,低声唤道:“许墨…”
花香袅袅,他修长的身形却丝毫未动,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卫幽兰为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唇也不在说什么,转身便进了里屋。
屋内一片寂静,如雾一般的眼眸这才缓缓睁开,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头看她的冲动,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痛苦与挣扎,双手抱头,身子蜷成了一团。
夜深人静,孤枕难眠。
卫幽兰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呆呆的将头靠在墙上,乌黑的洒下来,遮住了她纤瘦的肩膀。
清冷的夜,她怀念着他的温柔疼惜,贪恋着他的温暖胸膛。
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他英俊的脸庞,他温柔的话语,甚至是他冷冽的语气。
她知道,以后他再也不会如此温柔的望着她。
她也知道,他会视她为陌路,他不会在体贴的为她披上衣裳,不会在温柔的告诉她,天冷了,小心身体。
他不会再霸道而温柔的吻她,不会再将她揽进怀中为她取暖。
他的身边有一个和他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女人,她会为他穿衣,帮他研磨,做她在他身边曾经做过的事。
也许,他很快就会忘记她,忘记他的身边曾经有一个叫云锦诗的女子,忘记他们之间所有的甜蜜于温馨。
温热的液体如清泉一般流下脸颊。
闭上眼,嘴角只剩下苦涩的笑。
忽然,一个臂膀将她轻轻的揽进怀中,声音飘渺虚无:“兰儿…“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泪水决堤一般的无声的流了下来,打湿了他胸前那白色的衣襟。“昱,不要恨我,我的心里真的好苦好苦…”
白色的臂膀忽然僵硬了一下,许墨幽幽的叹了口气,月光洒了一地,他们的投影修长而纤瘦。
“我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的苦,是不是很坏?”
她的脸埋进他的衫子,带着温热的气息传进他的胸膛。
“你不坏,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夜里,她的声音飘渺而不真实。
兰儿,这句话到底是说给他的,还是说给我的?
“告诉我,我这么做到底是错,还是对。我利用了他,我利用了他对我的感情,这样不仅会让他们兄弟失和,还会深深的伤害到他和他所爱的女人,这样的我,岂不是更坏吗?”
她美丽的眼睛看向远方,迷茫而又彷徨。
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兰儿,你不坏,你没有做错,是他一直下不了决心与宁王为敌,如今你这样做也算是推了他一把,你知道他最终想要的是什么,为了那张龙椅,这么做也是值得的。”
泪水决堤一般的淌了下来,她将他的衫子抓的留下层层褶皱。
“是啊,我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我和他有着云泥之别,我们两个注定没有结果,他要一统天下就要娶一个像苏暮妍那样的女子,而不是像我这样出身低微的女子。虽然我并不以此为耻,可是,它终究还是会在我和他之间留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不想成为他众多侍妾中的一个,却也无法成为他的唯一。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算我现在放下一切去和他解释,可是事已至此,他又该如何看待我,我以后又怎能在他面前抬起头来。更何况,我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仇人,是不可能放弃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的。我到底该怎么办,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让我们相遇,我该拿你怎么办…”
卫幽兰咬着唇,死死的抓着许墨的衣衫,指甲陷进了肉里,压抑了许久,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许墨…你知道吗?我的心,真的好痛…”
许墨紧紧的拥着她颤抖的身体,眼眸中满是雾气般的忧伤,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好了,兰儿,痛快的哭一场吧,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夜,突然变得寂静,她的泪水,滴滴冰冷的滴在他的心底。她在他的怀中哭的昏睡过去,长长的睫毛上依然挂着晶莹的泪水,仿佛春日里花间的露珠。
记忆中,好像只有初到魅影时她曾这样在他的怀中痛哭过一次,从那以后,他都是看着她一天天坚强的成长起来,从未再流过一滴泪。而今天,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如此的伤心欲绝。
他将她轻轻的放躺到床上,怜惜的为她盖好被子。
月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洒进来,她的脸恬静的像个孩子。
他俯身吻去她脸颊上尚存的泪痕,修长的手指紧紧握起,仿佛下着某种决心。
兰儿,你只要欢快的笑就好,阴谋,圈套,我会替你挡,你只要好好的呆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想看到你的笑脸,不要看到你哭泣…
你的泪水,会让我的心…很痛很痛。
月光洒到他绝美的脸上,镀上一层银色的光,修长的身形投下的影子,淡淡的浮动在榻上,拉的很长。
下半夜,下了雪,鹅毛般的纷纷扬扬的洒下来,覆盖了地面,留下一片纯净的白。
第二日,听说安王爷不慎染了风寒,消息传到宫里,皇帝大为震惊,赞其为国事鞠躬尽瘁,派了御医过去诊治,满朝文武的大小官员也纷纷表示关心,就连宁王也过去看了一次。
日子就这样过着,卫幽兰努力去忽视宋昱的病,每天脸上都是笑意盈盈,可是,许墨却时不时地望着她幽幽叹气。
宋昱的病日渐康复,皇帝心情大好,下了旨要和诸位王爷一起去关外打猎。
杯中瓣瓣梅花沾染开放,漂移在热气腾腾的茶水中,恍若池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兰儿,满了!”
话音未落,大片的水渍便溢出来,水珠点点,溅到了飞过来护住她的手上。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复仇伊始
卫幽兰这才回过神,急忙放下手中的茶壶,看到许墨手上的点点红渍,面带懊悔。
许墨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眸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半晌才道:“你有心事。”
卫幽兰微微一愣,低垂眼帘笑道:“才没有呢,是你多心了。”
一丝黯然毫无预警的闪过眼底,许墨勾起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自嘲,他转过身坐到桌边。桌上大片的水渍流下来溅到雪白的衣上,仿佛屋外化掉的雪。
一朵泡开的梅漂移到桌上,仿佛饥渴的鱼儿。
卫幽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却只坐着不动。
过了好半晌,许墨叹了口气才道:“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听你倾诉心事。”顿了顿,他满目黯然:“兰儿,你的心…不可以向我打开么?”
卫幽兰微怔,抬眼看他,却见他眼角若有若无的黯然仿佛即将枯萎的花朵,美丽的无奈而忧伤。
她轻轻牵了他的手,十指相扣,许墨惊喜的看着她。
“我只是在想,皇上突然将苏暮妍赐婚给安王,这其中似乎透着几分蹊跷。因为毕竟苏同文是皇上的党羽,他这么做究竟目的何在?”
许墨微微一怔,苦笑道:“我就知道,除了他的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样失神呢!”
卫幽兰脸上略有尴尬,想抽回手,却被许墨攥的紧紧地,他无奈的笑道:“苏暮妍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确实有些蹊跷,就连我也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可以断定,这次的赐婚绝对不会是皇上对安王示好的表现,所以说,兰儿,你要是想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的话,一定要万分小心。”
卫幽兰轻轻的点了点头,***的脸上闪过黯然,她抿了抿唇,抽出手拿了抹布去擦桌上洒落的水。
散落的挡住脸颊,她的唇抿的很无奈。
许墨就这样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茶香袅袅。
许墨说:“兰儿,等你报仇过后,我们就找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住下来好么?”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
良久,屋外的风轻轻吹过,他听到,她说:“好。”
声音轻轻的,仿佛雪花坠落到大地的声音。
可是,传到他的耳中却是那么的真切。
许墨静静的笑起来,尽管他知道她的无奈和不舍,但是他还是很高兴的。
她答应和他走,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
第一次, 他对未来开始憧憬。
憧憬着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只是,黎明的到来,总要经历那一段最黑暗的时刻…
站在安王府门前的拐角处,卫幽兰故意把自己的青色衣衫扯出细微的破损,手臂使力在墙上摩擦出划伤和血痕。一切都准备好了,眼睛飘向前方,此刻她就象埋伏在森林暗处的猎者,安静的开始等待猎物掉进她的圈套。
这里是回到安王府的必经之路,今晚安王宋昱和苏暮妍一起进宫赴宴,宋昱会把苏暮妍先送回家,然后在回到王府。
经过这段日子以来的调查和观察,卫幽兰能够看得出宋昱和苏暮妍二人的感情相当不错,是啊,他们才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一对,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局外人。可是,每当看到他们亲密的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不可抑制的痛起来。
苏暮妍现在是幸福的吧!
这样最好,没有挑战的征服会大大减少成功的喜悦。
就在卫幽兰胡思乱想之际,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的朝卫幽兰所在的转角驶来。马蹄敲击在路面上,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冬末之所以最寒冷的,是因为春的脚步开始靠近。将至的温暖刺激了霜雪的挣扎,地上全是半融的雪水,使得路面极度湿滑。所以,车夫驾着车子极其缓慢而小心的在路面上行驶着。
宋昱此时正坐在马车里,他的头放松的靠在松软的虎皮靠垫上,车厢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晚上他喝了些酒,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一想到苏暮妍能够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宋昱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初苏暮妍去五台山进香,可是半路上却突然失踪,他和苏家动用了一切力量,却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可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年夏天的一天,苏暮妍却突然回来了。原来,当时在去五台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伙山贼,马受惊了带着马车冲到了山涧里,随行的丫鬟和侍卫全都死掉了,苏暮妍也深受重伤,幸亏被一户农夫现,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历尽了千辛万苦,苏暮妍一个人总算是回来了,而且皇上还破天荒的为他们赐婚。这一切似乎都来的太突然,宋昱也曾感觉到其中的古怪,可是他派人多次去调查,得出的结果却都是显示自己实在是太多心了。当年苏暮妍确实是被一户农户所救,他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再过三个月,她就要成为他的王妃了。可是,宋昱却时常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每每不经意的瞥到腕上那漂泊的绿色丝带,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般,隐隐作痛。
苏暮妍如今已经回来了,他不再需要那个替身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每次举起手中的剑,想要斩断那最后的牵绊时,他的手就会不可抑制的颤抖,再也无力提起那把利剑。
突然,马车来了一个紧急刹车,让正陷入矛盾挣扎中的宋昱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宋昱问向车夫。
“回王爷,路中央躺着一个女人。”
“你下去看看。”
车夫领命下了车,过了一会又折了回来。对宋昱回禀道:“回王爷,那女人好像是被人打劫了,晕在路上。”
“呃…”怎么是这样的情况。宋昱下了车,那么晚了,不能任由一个女子这样倒在湿地里,天气又这样的冷。他走上前,轻轻推了下倒在地上的那个青色的身子。身子是带着温度的,可是那瘫软的样子,的确如车夫所说,像是晕倒了。
他把那单薄的身子揽进怀里,拨开那潮湿凌乱的丝。清朗的月光下,那个女人的面孔让宋昱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愿者上钩
清朗的月光下,那个女人的面孔让宋昱不由得大吃一惊。手机电子书下载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