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白看看尹馨瑜,他和她年岁相仿个头高些,低睨着若有所思了一下,也没说什么,点头拉着她和大家一块进屋里头去了。
要说这阮天昊身子骨还是不错,这小子也亏了平时书院武师父叫拳脚时他们几个是难得不落下,别人都只重视文采,不重强身,他们三个却觉得文武全才才是真丈夫,这一次算是用上了。
不过到底人小,大夫开了几副活血化瘀方子说是要散开打在胸口淤血,这一节骨眼挺疼,也就阮天昊能熬,愣没吭声出来但是脸色忽白忽灰,阮宝儿进去正好看到花子凌给他喝药,喝完一口喷出污血来,乌七抹黑看起来吓人,其实这正是大夫说吐出沉积胸口足阳明胃经淤积沉血,男孩子底气足吐得快,出来了顺畅了经脉就好治多了。
可是宝儿不懂,她看前世电视多了吐血那是要命,一看吐出一大口血还是黑沉沉吓了一跳,一下子挣开楚原白手扑过去抱住了阮天昊开始哇啦哇啦嚎:“哥,对不起啊,是我不好,你不要死啊,我下次什么都听你啊,我再也不和你淘气了,你别死啊!”
被小家伙这么一抱一摇晃,阮天昊头晕紧,又没力气挣开差点憋过气去,花子凌赶紧把宝儿拉开来哄:“宝儿乖,没事没事,真,大夫说吐出血就是好事,一准会好,你别难过啊,三毛哥这会子没力气呢,你别倒他身上!”
阮宝儿吸吸鼻子,哽咽着好半天收了哭半信半疑看着花子凌:“真?”
“骗你是小狗,真,强子哥啥时候骗过你对不?你乖坐下来别哭了,一会仔细伤口疼!”
阮宝儿看看阮天昊,除了气有点不顺外,气色似乎确实比刚刚好些了,摸摸鼻子不响了,她今天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即便曾经被人抓去差点卖了也没那么怕过,差一点她和他小命都要报销,实在是不能怪她那么失态。
阮天昊刚才差点厥过去,没好气看着阮宝儿道:“宝儿你个笨蛋,你是不是非得把我给弄死了才开心哦?”?
第二十四章 养伤二
阮宝儿听着阮天昊那副要死不活样子说话带喘气,心里头愧疚,本来想着要好好相处,刚刚也是被吓到了,挪了几步走近床头,低头摆着认真真挚态度对着阮天昊道:“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宝儿和你道歉,下回一定不敢了!”
阮天昊平时一贯和阮宝儿没啥好话,宝儿这么一副样子倒突然有些不习惯,皱眉看着阮宝儿:“你干嘛那么老实?”
“那个,谢谢你救了宝儿啊,娘已经说过了,说宝儿总是给人惹麻烦,这回宝儿明白了,真错了,哥哥你原谅宝儿行不?”
阮天昊难得看她那么诚恳样子,但是平时这丫头调皮捣蛋惯了,谁知道下一秒她时不时又要故态重萌,斜看着她冷淡地道:“你说让我原谅你就原谅你啊,一会让姆妈来评评理,看罚不罚你吧,下次我看你也别出门了,成日出了门就出事,我这做哥可救不过来哉!”
阮宝儿一听心里头就犯嘀咕,这要真被禁足了那还有啥意思?关键是她真想向阮天昊道歉,不过她也知道一时半会阮天昊不是那么容易原谅人。
“哥,你要宝儿做什么才肯原谅我呢?我做得到一定做哦,别告诉姆妈行不?我真会改,你说个条件吧!”
阮天昊瞅瞅小丫头,对方一脸难得诚意,瞅了会,突然咧嘴笑了下:“要我不说?行,这几天换药端饭照顾人活你来干?做不做得到?”
“天昊,你别为难你妹妹吧,宝儿还小,还有伤呢,哪里能做这个?”楚原白有点不满,出口阻止道。
在一旁花子凌也马上开口了:“对啊对啊,三毛哥,你也找个好做点嘛,宝儿那么小你不为难她嘛,再说今天这事也不完全是她错吧!”
阮天昊拿眼横了他一下,又看看不说话宝儿,一歪嘴角,露出一丝丝嘲讽笑意来。
宝儿看到了,一咬牙,已经很干脆道:“行,这个没问题!”
因为这件事,几个孩子不敢擅自回家都留在了楚家别院,楚原白让家丁一个个陪着由马车送回家,叮嘱了几个小姑娘在大人面前该如何交代,又亲自到阮家把情况说了一通,言语颇有分寸,只道人多挤兑时候宝儿跌了一跤,天昊护着也刮了些皮,因为楚家别院离太医局近,请人看伤方便,干脆就留一晚,平时楚原白信用不错,阮家也就信了,只嘱咐了几句。
楚原白又叮嘱家里头家丁莫要声张,等好些了再说,家丁也觉得有失职处自然不敢随意乱说,老太医那儿楚原白又嘱咐着回头自己个会告知老夫人,让他暂时不要说怕吓着老人家,太医看孩子们没大事也就答应了,就这么着,这么大事一时也就被几个孩子瞒下来了。
第二日大早,宝儿一个翻身从狭窄床上骨碌滚下来愣了半天想起来了,太医说这阮天昊需要静养,做事都在床前解决,宝儿夸下口,伺候大爷阮天昊一应起居,天昊斜着眼冷不丁说那就学学人家楚大少屋里头大丫头吧,直接睡在外间,好便于叫唤。
阮天昊本是半开玩笑,却不想宝儿也不含糊就答应了。
阮宝儿也不是真娇生惯养,最多平时阮家对她宠了些没让她干过重活,然而小户人家自己个动手也是常理,端茶送水这种事,宝儿并没觉得难,而且她倔脾气上来了,阮天昊摆明了不信任她,她就不信自己伺候不好这祖宗。
大清早还有些清冷,中秋过了日夜温差大了,这个房间是典型二重门房,里间卧室是主人睡外头耳房盹着丫头,不过这是客房,平时也是没人,她睡在这里,里外早有人打扫干干净净铺了新褥子,松木家具透着一股子新木松香,燃着茉莉香熏炉一直在屋里头点着,楚原白怕俩个孩子到底还小顾不了,还是在另一边耳室里安排了警醒妈子和丫头。
夜里头怕俩个人冷,垫了厚垫子多置备了一床褥子,这日子也没开始烧炭盆,所以还是加盖被多些,宝儿半夜里还真觉得有些凉,拉扯了被子盖了个严实结果人挪出多了一些,床沿边睡着了一翻身掉下来了。
这外头是榻不是床,自然没那么阔大,平时宝儿睡觉比较豪放,小个子人睡醒了大早上看会是横在床上,这样塌自然是不够睡。
揉会眼睛想起来自己答应了要照顾阮天昊,赶紧一骨碌起来,昨天擦在身上药还是挺好,这时候已经结痂了不少,碰着还有些疼,咬咬牙,忍了。
她把衣服穿好了叠了被子走进卧室,那一个丫头正掀起青花描蜻蜓点水薄纱帐挂在那鎏金玉带钩上,带钩上缀着个大红香薰囊,一流苏络子,屋子里头喷喷香暖呼呼。
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那丫头回头看到她,笑了声:“宝儿小姐起了?一会我给二位端洗面汤来,二位有伤,大夫吩咐了擦擦脸,可别让伤口沾水。”
说着去给他们端水,不一会端了一个大银盆冒着热气水走进来,阮天昊气虚咳嗽了几声,眯着眼看了宝儿一下。
阮宝儿一耸鼻子喊住那个端水丫头:“姐姐,这个我来吧!”
说着不由分说去接那水,她个子不高本来够不着,可是她踮着脚愣要端过来丫头怕溅出来弄湿了宝儿,只有略低了低身子,把那盆水递过去。
这一盆水对于一个四岁丫头来说其实挺沉,一压上来让宝儿一跌,手里头痛了一下,丝丝响了一下后宝儿还是忍住了,端着盆水放置在双锦十字叉柱架上,又从双龙绞柱衔口巾架上取了软巾,缴了水,递过去。
阮天昊看到递过来手上还有刚拆下来绷带留下印迹,那手心一闪而过黑沉沉像小蚂蚁爬过细密痂,瞧一眼不出声宝儿,后者鼓着圆乎乎粉嘟嘟脸蛋不做声看着他,被风吹圆脸上俩个红彤彤色像是擦了胭脂,小脸上还有昨日留下来浅浅疤,在额头右角最明显一块则比较明显,仿佛一个小时候被他撞翻了沾了泥破了小口年娃娃陶人,黑洞洞一个口子,那个时候他好像也才四岁左右,还为了这个哭了很久。
他张张嘴巴想说,但是还是没说,仿佛心里头憋着一股子劲,接过来抹了把脸,甩给她,宝儿也不做声,自己个又绞了水给自己抹了脸,避开了脑门上一处最大疤。
楚原白大早上要去给老太太和夫人请安,并没住在这里,丫鬟看屋里头插不上啥手,便想去伙房看准备早点。
没曾想这时候宝儿小姑娘屁颠颠也跟着后脚跟来了灶房里,看着热腾腾房间问道:“小姐姐今早可有什么好吃么?”
这个被安排下来丫头叫夏云儿,年岁有十五,已经算是个有经验丫头,本来有些纳闷这小主子嘱咐过照顾好俩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眼看着这小姑娘长得水灵灵可爱很,人也乖巧夜里头安安静静,只是大早上,俩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也不说话怪里吧唧。
屋里头她是明白不可以随便嚼舌头,正想着要来伙房里找厨房妈子念叨下,小姑娘却来了,甜滋滋笑笑问挺客气,她赶紧回道:“宝儿姑娘,我正要问呢!王妈,今儿大早有些什么可吃?”
伙房干活王妈回道:“回姑娘,昨儿个少爷吩咐了已经准备下炖了一宿老母鸡汤,还有个红枣粥,都是补血益气,少爷说宝儿姑娘喜欢馉饳儿,这老身是好手一会给包上一锅,还有牛乳,刚新鲜从外头买回来,也是少爷吩咐备下。
另外灶头上还堆着几碟素菜儿,几碟酱瓜,一些个糖薄脆饼,蒸果子酥等。
夏云儿回头问了声:“宝儿姑娘还想吃什么?”
“我哥喜欢吃炸油桧,还有那红枣粥放着甜一些他爱吃味重,我想要碗皮蛋小米粥配酱瓜有么?”说起吃,宝儿倒也不客气,这是她最拿手也最能说出个道道来。
夏云儿眼看着这四岁娃娃说起吃来倒还真有些个讲究,小脸虽然有些疤痕看着眼里头发光和刚刚那闷声发大财样子大相径庭,倒有几分可乐,不由想笑又不敢笑,想了下还是道:“王妈你看这…”
王妈是个老实巴交妇人,吃喝这一样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她倒没觉得有啥不妥,只是道:“这小囡儿倒真懂吃食,不过姑娘我要提个醒,昨个少爷说起来过二位贵客身上有伤,这些油炸食物一时半会还是先别吃好,那酱瓜之类腌制东西也容易留疤,姑娘若是喜欢,等伤好了再吃不迟!”
阮宝儿听着在理,也没再坚持,反正不过几日而已,倒是安安静静在旁边等着看王妈一手皮一手刮一点点碗里头剁好肉,然后干净利落一卷一裹,半分钟下去就是几十个馉饳儿,往锅里头一倒,一会儿工夫就下好了,连带温在热水锅里牛乳端给宝儿。
宝儿囫囵一下吃完,咂咂嘴,甜滋滋朝王妈道了声谢,喜得王妈美得什么似,这里头哪有人那么赞过她那点小手艺过了?
完了宝儿又托着盘子准备给阮天昊送吃食,一碗甜腻红枣粥,一碗浓鸡汤,一个煮鸡蛋。
夏云儿想着来帮忙端过去,被宝儿拒绝了只得一旁巴巴看着小姑娘托着盘子小心翼翼一路出去。
王妈在后头瞅着新鲜,等小家伙消失了对夏云儿道:“姑娘这是谁那,看着这么乖巧,咋落了那么大疤呢?可怜见地。”
夏云儿凑近她道:“可不是呀,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看大少爷那么看重似乎是很重要人物呢,我昨天拉着少爷身边小厮问了好像是他一块读书好友和他妹子,昨儿个看潮被人挤着了伤得,怕家里人问起在这里住一日养好了再回去。”
“哟,谁家少爷姑娘长得那么伶俐?看着像是大户人家,可是懂这些个小吃又不像啊,大屋子里头几个小姐来可金贵呢,我那些玩意哪个喜欢过,没呵斥几句不错了!”
“是啊,你看少爷头一回那么着急上火,昨天脸色吓人倒怪嘞,我也想是哪家少爷小姐,不过还是第一次碰上那么好伺候人呢,就是,哎,咋说呢,听说是兄妹,这俩个孩子怎么就是怪怪呢?人也长得不错,脾气也好,只是…?”
夏云儿一时找不出词来说宝儿和天昊俩个孩子彼此怪异,还别说他们了,就是让几个熟悉他们朋友花子凌等看来,估计也是怪了些。
谁又知道这两个孩子这回又闹腾上什么了呢?
第二十五章 养伤三
话说阮宝儿解决完自己早餐,端着阮天昊进了屋,阮天昊迷瞪着眼正在假寐
听到人进来,睁开眼就看到宝儿小心翼翼搂着个盘子上俩个大红漆碗,热气腾腾冒着烟把她那张笑脸糊在后头,那盘子上雾气把人都盖住了,看不清面目。
等走近了,把盘子放在床边小几上,端起粥来呼了呼,看看看着自己阮天昊,屁股扭一扭干脆挪上床,把碗凑上去舀了一勺,细声细气道:“哥,来,吃粥!”
阮天昊嘴角抽了一下,头往后一仰:“我自己来!”
阮宝儿突然来劲了,再凑近些客客气气眯着眼笑:“别,大夫说哥哥你伤很重呢,要静养,昨儿个宝儿不是答应哥哥要做端茶送水活么?宝儿说到就做到,回头你可答应过了不告诉姆妈!”
阮天昊张嘴要说啥,宝儿一送干脆利落把一勺子粥送进他口里堵住了他话头,一股子甜腻立刻充斥了口腔,差点没让他憋过气去,“嗷,怎么那么甜?!”他最讨厌甜食家里头从来不吃甜腻东西。
宝儿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副无辜表情来,看上去水灵灵特招人喜欢:“不知道呀,听说是老大夫吩咐,这粥补血气养元气,你不是想早些起来嘛,这个最养身了,听说炖了一晚上呢,宝儿刚刚看灶房里那个嬷嬷眼都是红红哦,可辛苦了,这可不能浪费,姆妈不是说过了嘛,浪费是糟践人啦!”
阮天昊如同看到阶级敌人一样瞪着那碗粥,心不甘情不愿一脸嫌弃,然而又确实一贯被英娘教导着不可以浪费,家里头从来没啥剩菜剩饭,碗里头饭粒都要求吃干净才可以下桌,又想早些康复,所以虽然腻味极了,可是也实在不好浪费。
眼看着阮天昊像是吃药一样吞着粥,一副想推开又不忍推样子,宝儿不由暗笑,喂着带劲了,干脆脱了鞋子,凑近再凑近,一边道:“哥,一会还有药要喝呢,听说很苦,你多吃点粥,甜甜口里头就不苦了!”
阮天昊满嘴甜腻腻得直皱眉,最终忍不住推开试图再喂他一口宝儿,嫌弃得道:“得得得,够了够了,我宁可吃药也不吃这粥了,甜死人了!”
“那再喝点鸡汤吧?”
“不喝了,腻味死了,你给我去和厨房说一声我要吃那油炸桧。”
“哥,先吃个鸡蛋吧!”
阮天昊皱眉:“不吃,最讨厌鸡蛋你不知道么?”
阮宝儿咯咯笑道:“我知道哥喜欢吃油炸桧,可是灶房嬷嬷刚才说油腻物事对伤不好,所以让咱忍一忍,好歹连酱瓜都不让我吃呢,说是得等疤痕退了再吃,宝儿都可以不吃哦,宝儿很厉害吧,对不,哥哥?”
阮天昊无语,想了想,眼瞅着宝儿似乎很开心笑着,也不知道是能够做到而骄傲呢,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反正他怀疑也没法子,谁让他现在虚呢,听着道理是很充足。
最终他还是只能忍了,看着宝儿认认真真磕碎了鸡蛋,掰开来,递给他,闭着眼吞了。
此时此刻,阮天昊觉得自己找宝儿服侍是一种完全错误,瞧着宝儿像头小狐狸一般吃吃笑,圆乎乎脸蛋一笑那就更加鼓开来,仿佛发面一般胀气开去,就像那做包子前一晚娘醒好面团,第二天呼啦一下子从一个小团变成一大脸盆面团。
牙根痒痒,怎么当时就扑上去挨了那一下子呢?
可是再怎么想,也是无法想明白,也许只是因为她和他毕竟一块生活了几年了,想一个那么小孩子如果被那拳头砸到会如何?宝儿是英娘交给自己,怎么说也是他责任,如果伤在宝儿身上她又没有他结实铁定会伤得更重,姆妈就该伤心了,他是宁愿自己伤到也不愿意让英娘难过,他是男孩子嘛,本来就该多担待些。
想来想去,也就想到了这些来平衡一下自己,虽然顺服了自己心,不过看到小家伙发福红润脸蛋就有点牙痒痒,冷不丁就伸出手去扭住了俩鼓出来面颊肉:“小胖墩你再那么好吃回头没人敢娶你了,你就蹲家里头养膘吧你!”
宝儿正得意自己又扳回一局,一边瞅着鸡汤想是不是尝一口美其名曰看看汤冷了不,看来她这一世好吃习惯还是没有变,好在现在她才四岁,胖点还是可爱。
就在这时阮天昊突然发作一样扭上来她脸蛋,扯着她伤口,她立马哇啦哇啦叫起来:“哥,你干嘛,嗷,放开我,疼疼疼!”
阮天昊捏着兴起,手下软乎乎滑腻腻手感特好,他那么大本来是对宝儿这个婴儿嗤之以鼻,甚至家里头七毛也没有真抱过,不知道孩子皮肤那么滑溜溜,眼见得小家伙龇牙咧嘴样子突然觉得解气,不由更用力了。
宝儿疼丝丝叫,其实天昊身上有伤哪里有力气,不过是捏着她脸蛋不舒服而已,阮宝儿看近在咫尺家伙得意神色一下子又把要老老实实做人想法抛到爪哇去了,反手就去揪对方大腿肉,阮天昊吃痛瞪了一眼:“小猪崽你敢掐我!”拧住了她胳膊竖起身子压过来,嗷一声扑在宝儿身上。
宝儿哪里肯就范,也死命扭动身体往上踹,你别看她小,从小吃啥都落胃,养得好,小肥腿挺有劲道,踹上来也挺疼,吼,尖叫着一下子踹在肚子上疼得阮天昊一缩身子就被小丫头反压上来。
阮天昊岂肯罢休,卯足了劲又盘起腿抵住她小腿腰里一扭,嗷嗷一声愣是又压回来。
俩个娃打得不亦乐乎,全忘记在床上把个床弄得飞尘张扬,被面纠结,生生缠在了身上,谁也不让谁,倒是忘记了身上伤痛,痛也只是哼哼唧唧更加大了互相打斗热情。
“你俩在干什么?”正打着热情呢,也不知道房门啥时候开,就听到有人冷不丁问了一句,俩个人拿眼去瞧,楚原白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抽着嘴角看着屋内,背后是一片阳光,日头正好将一片金灿灿光芒投射在他身后形成一个美丽金线,倒反而看不清他面目了。
阮天昊和阮宝儿面面相觑,呼啦一下子放开对方,这才发觉一床狼籍,阮天昊大喘气往后一靠,后知后觉发现身体全是汗,一阵阵脑袋发晕,而宝儿呢,浑身刺痛,昨天刚刚结痂伤疤被磨破了几处,透过腿上亵裤和外头绸绿色裤子渗了一丝红出来。
这才意识到痛死个人了,瞪了一眼罪魁,哼了一声。
对方也不甘示弱,回瞪。
楚原白摇着头走进来,也懒得说啥,这对兄妹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昨儿个安静太过诡异果然是假,这不,才多少会啊。
瞅瞅搁在床边鸡汤,香喷喷倒引起他食欲来,今日心里头担心兄妹二人,赶着请了安过来,倒还来不及吃东西呢。
“好香鸡汤,怎么没喝,灶房里昨儿个我让人炖了,补元气养伤最佳呢!”
“原白兄若是喜欢就喝了吧,我一肚子粥甜腻死人了灌不下!”阮天昊扯平被子隔着被子踹了脚宝儿,示意她下去,赖在他床上成何体统。
宝儿再瞪了他一眼,也不想在床上赖着哧溜一下下了地,靸着鞋,端起了鸡汤碗走向楚原白,微微一笑道:“楚哥哥,一大早没吃呢吧,喝汤!”
楚原白看看小丫头头顶一撮毛朝着天,乱乱发堆在脑袋后头,衣衫皱乱,打小就没见过女孩子这么样子,家里头无论多大女子可都得整得干干净净见人,此时看到却又不觉着邋遢,衬着那张红扑扑脸蛋,大概是因为刚刚闹腾过了涨得通红,像俩只果子红润可人又夹杂着气鼓鼓,极其生动。
不由得一笑,伸手给她理衣襟,又去把那翘得极高发理了理,眼里头润着恬淡:“瞧你闹,一会老祖宗见你可别把她老人家吓到了以为我虐待了你呢!”
一听这话,宝儿眼一亮:“老祖宗要见我么?可是我这伤,她问起来我咋办啊?”
楚原白转过身绕道她身后,把她那怒发冲冠毛理顺着,顺手接过她手里碗:“别端着仔细洒了,来,楚哥哥给你梳理下头,整理干净些也好说话不是?”
“喔,唉,对了,你把这鸡汤喝了吧,回头凉了不好喝了呢!”
“那怎么行,这是炖了给天昊兄弟,你让他喝吧,大夫昨儿个还说要好好补一补,这里头可摆了不少好玩意呢。”
“哼,某人呢,才不屑吃呢,给某些不懂得欣赏坏蛋那简直是浪费啦,楚哥哥你是懂行,还是给你喝吧,省给些粗人浪费了粮食!”宝儿嘟着嘴,不屑一顾讽刺。
原白摸摸鼻子看了眼床上歪着阮天昊:“哦,天昊兄真不喝?”
阮天昊看着阮宝儿从楚原白一进来就表现出完全不同热情,不由有些气闷,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看着不舒服堵得慌,一皱眉:“谁说我不喝?阮宝儿你别忘记答应了要伺候我吃喝,过来,我要喝鸡汤!”
宝儿看眼不知道闹啥别扭阮天昊:“喂,不是侬自己个不想喝嘛,有没有搞错啊,一会儿喝一会儿不喝,有病!”
“你管,阮宝儿,皮痒是吧,反正一会姆妈问起来我倒是没事,侬屁股有没有事我就不知道了!”阮天昊懒洋洋靠回去,得意洋洋道。
这下戳到痛处了,宝儿立刻噤声,歉意朝着楚原白笑笑,端着鸡汤屁颠屁颠过去,忝着脸笑嘻嘻道:“哥,喝鸡汤!”
“没力气,要喂!”阮天昊依靠在团花图案金钱纹大引枕上,舒舒服服指着自己嘴示意道。
第二十六章 养伤四
阮宝儿一脸郁卒,心不甘情不愿上前,心里头咒念了千百遍,手里头却只好舀了一大勺子递过去,阮天昊眼见得她一脸便秘表情不知道为何突然心情又转好了,得意洋洋张了嘴就是一口。
谁知道你别看鸡汤上面一点烟也没有,那是因为上面有一层厚厚黄油覆盖着,其实下面那汤根本还是烫,阮天昊一个没注意吞了顿时烫到了,哎哟一声本能一口吐出来,阮宝儿被喷了一手,哎哟一声端着汤手一哆嗦,顿时晃荡了出来再烫了自己一下,又是一声哀嚎,手一松,砸了个粉碎溅了自己一身。
这一连串意外不过一瞬,阮天昊愣了一下,阮宝儿捧着手心又顾不得脚,上蹿下跳痛得嗷嗷叫,本在一边看热闹楚原白这下也变了脸,立刻走过来拉过宝儿手道:“可烫坏了嚜?”
阮宝儿疼火辣辣,眼泪都痛了出来,怒瞪着阮天昊:“你个大坏蛋,我招你啦!”
“好了好了快给楚哥哥看看烫哪里了?”楚原白阻止要冲过去找阮天昊算账宝儿,拉住她手撩高了衣袖,顿时看到几处鲜红烫痕,宝儿皮肤本来就白里透红,这么一烫甚是明显,再加上她手上那些刚刚结了疤黑乎乎伤疤,怎么都看着怪吓人。
楚原白看了看阮天昊,低声哄宝儿:“宝儿乖,别乱动,一会我去找大夫给你上药,别乱擦,仔细破了皮,嗯?”
宝儿越发疼起来,胡乱点头应了,楚原白拉她在屋里头酸枝木高椅背上坐下来,嘱咐了她莫乱动,这才又走到阮天昊边,压低了声道:“天昊兄弟你平时看这也是明白事理人,缘何总是和你家妹子过去不?夫子可有讲过善亲友,悌兄弟,人不独亲其亲,更何况是你妹子,宝儿就一个,若是伤了痛了再后悔可就要来不及了!”
说完,拍了拍他肩膀,便自行离去找人取药。
屋里头剩下阮家兄妹,阮宝儿捂着手臂低头哼哼,那边床上阮天昊默不出声,宝儿这回打定主意不去理睬,头都不抬,过了会,阮天昊咳嗽了俩声,见宝儿不理睬,又咳了几声。
眼见得阮宝儿摸着手臂就是不抬头,阮天昊到底耐不住了,悉悉索索摸下床,靸着鞋挪近宝儿,站住了先是没做声,宝儿低着头看到俩脚丫。知道阮天昊站在自己面前,就不作声不理睬,自顾自摸手臂呼痛。
“莫再磨了,一会小心磨破皮更疼!”阮天昊见宝儿半天都不理睬他,还是自己先开口了,一边说一边去拉宝儿手臂。
宝儿哪里肯就范,一扯手臂就要挣开:“不要你管,疼了不是侬顶顶高兴?”
“胡说什么?刚刚我不是有意,我不知道鸡汤那么烫我自个舌头也被烫到了呢!喏,看看!”为了证明,阮天昊伸出舌头给看,红彤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