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公主脸色不是很好,怎么,可是昨晚没睡好啊?”一个娇柔发嗲的声音在一干众人行了规定的见礼后冒了出来,我看过去,一身的嫩黄的团花纹齐绣锦锻,衬着妖娆的身段,是个尤物般的美女。
不过她说出的话却有些刺耳:“公主要多保重身体啊,这身子骨不好,可怎么侍侯候爷啊。”说完掩口状似娇羞的一笑,面前的一群美女们也都开始掩口轻笑。
没等我开口,又一美女凤目中满是鄙夷地道:“瑶姐姐这话说得,我听说昨晚候爷大醉,根本没有进洞房呢,公主大概是自己身体欠佳吧。我说公主啊,候爷可不喜欢病恹恹的身体呢,要不要小妹为您寻副健体的药呢,好歹也让候爷来您房中看上您一眼啊,怎么也是新婚呢,让候爷老进我们姐妹的房中也不好呢!”
这个更不客气,我想,看一众人等,有掩口偷笑的,有满脸不屑的,有看好戏的,大概都是看我这公主不顺眼的。我暗自好笑,看我不顺眼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占了这正妇的好位置罢了,眼看我好象不受候爷待见,就觉得幸灾乐祸了,今天请安是假,侮辱是真吧。
想要我反驳吗?好象我是不受欢迎呢,不过,也没啥好生气的,这一群女人又何尝不可怜?为了个根本心都不在这的人争风吃醋值得吗?也不知道卓君候知不知道有一群女人为他争破头呢?
“哟,看来公主身体真是病得不轻呢,”又有人插口,是个穿着水绿莲藕裙,有着一双妖媚水眸的美人,我是记不住这么多人的名字的,只能记得面貌,可这么多美人都在面前一站,看久了有点审美疲劳,全变成一张脸了,反正挺美就是了。
美人也很不客气:“公主啊,我看您就多多休息吧,好好调养身体,候爷就交给我们吧,妹妹们一定能侍侯的候爷舒舒服服的,您就不用担心了!”
我笑了,摆出千静标准的无害的纤弱笑容,点点头弱弱的道:“多谢各位姐妹的关心,启荣在这谢了,启荣从小身体就欠佳,承蒙皇恩浩荡,候爷不弃能嫁入候府是我的荣幸,只是不能为候爷分忧也是我的遗憾,既然各为姐姐能为我分忧,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姐妹啊!”
我说得客客气气,一点也没生气的样子,反到让一干美人们愣住,看我一付没任何脾气的样子,面面相觑倒没了声音,我还是一派祥合,回头对如氲说:“如氲啊,可以让厨房烧些菜吗?难得一家人都在这,一起吃个饭吧!”
如氲看着我,眼里有些疑惑,还没等她开口,有人先开口了:“公主这怎好意思,既然公主身体欠佳妹妹也不好再叨扰了,还是改日再说吧,妹妹先告辞了!”美人说着,带着丫头起身就走。有了一,就有二,一群美女们纷纷起身告辞,还没到几秒钟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还真是来如一团蜂,去如一阵风啊!
看来我是没有什么能引起她们兴趣的了,待着也没意思了,走的还真快。
回头,对上如氲淡然的脸,我温和的笑:“如氲啊,姐姐们既然都不吃了,就烧我一人的吧!”

我就这样没有什么事的温温吞吞,安安静静的过了三天,新婚期间新郎一次也没有露过面,也不需要我这当家主妇管事,除了第二天管家来象征性地问过我有什么需要之外。
当然,我秉承一贯作风没脾气的表示没有任何需要,一切都好,也象征性的问一下自己的夫君的去向,虽然我并不真关心,明知道他定是不愿见我这个不受欢迎的人。
那个看上去很精明的管家轻描淡写的说侯爷当然是很忙的,朝堂上公事繁忙可能经常不在家之类的,客气的让我不要太记挂,我也识大体的表示了理解,然后就安静了下来,再没人问我了,大概忘了我的存在了,只有那个对我有些不友好的如氲侍侯着我的简单饮食起居。
三天后,该是新娘归宁省亲的日子,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本想着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去,却没想到三天不见的新郎倒在我起行的时候冒了出来,要和我一起回门。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我保持低眉垂目的大家闺秀风范,一声不出,对于我这个习惯了一人独处的人来说,长时间的不说话倒难不倒我,而另一边坐着的我的夫君,大将军卓君侯也是闷声不响,靠着车窗,一言不发的沉思状。
我趁着他凝望窗外的当口偷瞧着他,我这个名义上的夫君,虽真正只见过两次,可我这个没心没肺的主也不得不承认,每一次的见面,这个人都给我不小的惊艳感!
那张惊世绝伦的脸此时正静静的如雕像般侧坐在我身边,今天的他,头顶带着紫金宝冠,正中一颗血玉流丽潋滟,额头系着黑色绣着精美金线的宽边丝锦抹额,在脑后系结,垂于如瀑的乌檀木般秀发中,瑟瑟的金丝在其间流光溢彩。
侧脸在窗前明亮的光线中棱角分明,线条流畅而婉转,造物主赋予他完美的轮廓在任何时候看起来都那么绝美,乌黑的发,雪白的肤,鲜红的唇,极端的色差在他脸上呈现出的是极至的魅力。
身上一席黑色锦袍与他的发带一般锈着精美的金线团章流纹,腰间的五彩丝攒花宫绦飘动中华光璀璨,在静寂中他仿若贵公子般雍容华贵,我实在难以想象他那扶着额的修长完美的手拿起刀剑叱诧风云的样子,无怪乎,他上战场要带什么鬼面具了,这般雅致的模样如何让敌人丧胆呢?
可这样一个人,似乎很难想象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那个如泥潭深渊的政治旋涡中,他到底在追求着什么呢?钱?或者权?无外乎两者,可真很难想象会和这般雍容脱俗的人联系起来。怪不得,古人云,人,不可貌相啊!
“吁”马车在我胡思乱想中停了下来,侍卫伸进头来:“公主,侯爷,到了!”
“哦”我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正襟危坐,耳边悉悉嗦嗦传来卓君侯起身的声音,依然用温柔但疏远的声音向我道:“公主,我扶您下车吧!”
伸出手,让那个修长有力的手扶住,冰凉的触觉让我一颤,但仍然扶住了,缓缓走下车,一抬头,隆清王府前站满了人,比起在侯府的冷清,这倒一派喜气,还在放着鞭炮,噼里啪啦的。
这时候,身边的人扶着我的臂,显得十分亲近,我知道他要在人前做出夫妻和气的样子,我也尽力配合,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帮的上的。
老王爷早迎上来,这个老人,也许是真正疼爱千静的人,很高兴的看着我和卓君侯,慈眉善目的问候着我,也客气的问候着卓君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迎着我们进了门,王府里一派喜气,张灯结彩朱紫藻绣的。
为了迎接我们,王府准备了丰盛的宴会,每一个人脸上都有与有荣焉的荣幸,偏房夫人,丫头们个个兴奋地看者着驸马,我看每个眼中都是一片红心,而那个风暴中心人物,却一派闲散,客气但疏离的回答问题,间或点头以对,看来他早习惯了成为人们注目的对象,习惯了淡漠处之。
以我冷眼旁观看来,他对每一个人都很亲切,但却又是隔着层生疏冷淡的,这,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地方。奇怪他干吗一定要陪我来,完全可以表示漠视的,以他的风流名声,若对我这没啥姿色的公主不理不睬也没人会说他的不是,难道是做给什么人看的吗?
侧侧头,眼眸流转,撞上个带着点探究意味的目光,我的大哥裴清。看到我的目光转向他,他朝我微点下头,露出清俊的笑,像是毫无恶意。
我也客气的点头回了一礼,却看到他起身离席,转身间,朝我挪了下嘴,显然是示意我跟随他离开。我看看一干众人中心的那个大将军,依然周旋于包围中,并未注意到我,我轻轻起身,不动声色的离开我的座位。
远远地追随前方那个白影,转入安静的花园中,在一个空地上,裴清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妹妹最近好吗?”
“托兄长的福,还好!”我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地回答。“妹妹嫁了人,兄长近日来总觉得少了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妹妹没有受什么委屈吗?”
“兄长多虑了,妹妹有公主的头衔,虽然有人会不满,不过妹妹也没受什么欺负!”我看了眼裴清,就是这位仁兄送我进侯府的,还说什么侯门深似海?原来不就是他安慰我没人敢欺负我的吗?
“是吗?”裴清有些意外的看着我,随即又露出好象挺高兴的表情,“那恭喜妹妹了,侯爷对你好象挺好的,是吗?”
“还好。”
“那就好,妹妹还记得兄长上次拜托妹妹的事吗?侯爷最近有什么事吗?”
“兄长,小妹记得兄长交代的事,如果可以妹妹一定会帮兄长的,只是,侯爷是大忙人,妹妹其实不常见到侯爷,怕不能帮得上兄长啊!”
裴清听到我这么说,看着我的眼里有一丝遗憾和疑惑,我笑盈盈的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并不畏惧。
身畔的美人蕉硕大青翠,慵懒舒展。间杂着绯红的夹竹桃,粉嫩窈窕,山石闲置,小桥流水,这里的花园,倒也一派闲散。
我说的也不是谎话,没有愧疚感,裴清渐渐收回疑惑的目光,并没继续追问:“不要紧,妹妹过的好就是兄长最大的心愿了,那件事不急,我们回去吧,不要错过了父王为你准备了几天的宴会!”
我低头应着声,跟在大哥身后回转宴会大厅,既然他不急我更乐得轻松,走回热闹的宴会厅,依然是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我悄悄坐回我的位置,依然是一脸柔柔的笑意,不过在坐下的瞬间,不经意间瞟了眼那位俊美将军,正好撞上了一双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和眼睛里那抹探究!
哦,还是注意到我了吗?我撇撇嘴角,迎着那抹探究,送去一脸亲和的笑,千静的脸我在镜中看过数遍,那温柔无害的脸庞加上如清风扶面的温顺笑意,有着无比的亲和力,实在就是个无害的女人。
比起前世来,这样的脸给了我更好的掩饰,前世虽然笑得累,今世却依然要继续,但,好在有这样一张没有任何威胁力的脸!
果然,那黑沉的目光里探究一闪而过,又闪过一丝疑惑,很快,低眉垂目,长长的雀羽掩落了一片的闪烁。
五 救人
吸,呼,再吸,呼,我随着自己的意念默默做着腹式呼吸,很久后,放松自己的四肢百髓,感觉着四周的空灵和深远。
自从归宁回来,我的日子又恢复原来的清闲,无人问津,自第二日来看过我这个候府夫人后,估计大家都认为我无任何威胁,世界小姐们也再没来打搅我。
我开始我的养身计划,上一世我学的是医,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别的没有,身体倒是绝对不差,若不是染上可怕的病毒,估计还有很久可活。
而现在,这具千静的身体实在是令我万分不满,太孱弱了,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身底子差,又没有现代人的锻炼观点,更是一差到底了。
既然现在是我在用这副身躯,怎么的也要调养的象个人样,不然帮不上别人不说,自己说不定哪天感个冒估计小命就交代了!
想像现代人般运动锻炼好象不太现实,我若是去院子里弄个体操,跑步什么的估计会被人当怪物,太极嘛,也怕引人注目,唯有先进行一些简单的瑜珈呼吸功。
这是最好的调理身体内外的方法,前世我也每天练,还教导很多病人用它来强身健体,再进行一些现代的最基本健康生活理念,其实就是中医里老早就提倡的,早睡早起,规律进餐,细嚼慢咽,每餐七分饱,多吃蔬菜水果等等。
前世生活匆忙,虽懂却很难做到,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做这些简单却有益的事,也不引人注意,还真有点活着不错的感觉了!
在我细心调养下,成效显著,千静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再不是走几步就气血翻涌的感觉了。现在,我调息完毕,通体舒泰,盖上被子,直接梦周公去也!
啪,什么东西抽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森冷的黑暗中,有人的狞笑,有人的啜泣,有人的哀求。
“不要,求求你,不要!”黑暗中有小声的哭求!
“不要?你个没爹娘的小东西,尽给人添麻烦的贱种,叫你哭叫你哭,不准哭!”
“作孽哟,别打了,怪可怜的孩子,求求你别折磨她了!”
“滚开,老东西,滚远点!”啪啪,鞭子撕裂黑暗的冷酷,颤动着灵魂深处的恐惧,盖压过小小的哀求!
“不要,求你,不要打我!不要!!!”
“想想,乖,别怕,爸爸妈妈会一直保护你,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生命是脆弱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爸爸妈妈会和你永远在一起的!”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我疼,我疼,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呜呜!”我一声哭叫,直挺挺坐起,汗湿内衫。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所处的地方,不禁以手扶额,一声叹息。
好久没做梦了,还是这个梦!童年的梦魇是人一生的阴影,可是,我已经再世为人了,为什么这些梦魇依然如同幽灵,时不时冒出来?
呆了半晌,还是决定起身,这一身的臭汗不洗也实在是难受!披了外衣我起身来到澡房。倒上热水,洒上些宁神静气的花草药,本想要洗冷水澡的,但千静的身体怕是吃不消,就先从泡澡做起。
这侯府虽不待见我,吃穿用度倒是不曾有任何怠慢,知道我喜欢泡澡,就总是为我预备着各色花草药,以备我随时可用。
倒好了用料,我试试水温,恩,刚刚好,我接了衣扣,正准备下水。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一个黑影迅速闪了进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走近跟前,一边向后张望着,却没看到我站在那儿,直走到我面前,才猛得回头,一看到我,两个人都愣住了!
居然是如氲!我一天都没见着她了,这个名义上是我的侍女的女人,明显感到她对我的敌意,但是她的工作还算是尽心尽力的,尽管我们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我正纳闷她今天一天去了哪呢,居然深夜在这澡房里见着了。更奇怪的是,此女子一身的黑色劲装,就像是电视里演得那般可以在月黑风高夜上串下跳的那种,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我看到她的背,她的背上赫然有一枝箭!
我看不到她在不在流血,但从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看得出她隐忍着巨大的伤痛,好象随时会昏过去!
如氲瞪着我,显然是没想到在这会看到我,而就在我们俩个愣神的当口,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有人在呼唤:“公主,公主,你在哪?”
脚步声由远及近,向这边走来,我和如氲皆一惊,她刚要有所动作,我赶紧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如氲愣了愣,我来不及管,扬声道:“本宫在这沐浴呢,什么事?”
丫头的脚步停在门外:“公主,管家吩咐各房的夫人都到前院集中,奴婢在公主房里找不到公主这才放肆,请公主恕罪!”
“管家说了什么事吗?”
“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好象是皇庭内卫府的骠骑营的都尉到了侯府,侯爷又不在,公主,管家催的急,要奴婢进来侍侯您更衣吗?”
“不用了,如氲会帮本宫的,你去回管家,本宫就来!”我遣走了丫头,撇了眼眼前的人,而如氲苍白的脸阴晴不定的也看着我。
我知道皇庭内卫是掌管京城内外戎卫安全的一支军队,京城内所有事物大小都有权管辖,所以算是皇亲国戚王府内院也有权查探,而在这个时候会上门,十与八九和眼前受伤的某人有关,我本想诸事不管安静度日,想不到还是有麻烦上身了,怎么办?
我咬了下嘴唇,走上前一步,如氲很警觉的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是要帮你,你忍着点,我必须先把你的箭柄折断才行,你先忍忍,这会儿也不能拔,一拔血更止不住,你还是得和我去前院一趟,让人看见你才行,等人散了,我们再回来治伤你看行吗?”我平心静气地道,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能令人信服。
如氲吃惊地看着我,对于我的态度很是惊诧,但她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多想,咬着牙点点头。我见她答应了,赶紧走近她,说了声对不起,抓住箭柄就折,可是我这具身体的力气实在是不够大,折腾了半天才断下大半来,如氲的脸已是白上加白,我连说着对不起,暗暗佩服这个女人的忍耐力,这样的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看来她也不是个普通人。
将箭折断,我又让她赶紧将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和头巾取下,连箭柄包成一团,看看四周,取了些重物包进那团衣服中,扔进刚才要泡澡的桶中,又撒上点花瓣,红红绿绿的,就是渗出血水也不是一下子看的出的。
做完这些,我又看了看自己和如氲,对如氲道:“你等等!”我撩起裙角,走出房间,立刻飞奔到自己的卧房,挑了几样东西,又冲回澡房,这一来一去我做得飞快,让这个柔弱的身体喘个不停,我也顾不上,扯散手上的白色棉布内衣,绕到如氲的肩上,虽比不上绷带,但也差不多,吸住血没问题,干净利落的给她匝好“外科绷带”包扎,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如氲眼里满是惊奇诧异,但硬是没开口打扰我。我包扎好,给她披上拿来的黑色丝绒大氅,这东西厚实,外面深夜露重,她流了那么多血身体太差,裹着好御寒,而且万一有血渗出也可吸住不会滴下,黑色还是很好的掩护色,可以遮掩万一渗到外面的血色。
我为自己也披上一件大氅,又沾上汤水拍在自己和如氲的头和脸上,看两人湿湿的,才道:“行了,我们走吧,待会儿你什么也不要说,看我的。”
和如氲急冲冲往前院走,老远就感觉到了人声鼎沸,和往日的寂静不同,今日里空旷的前院一片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奔走,不远处还有一排火把,闪动着的明黄间隔着劈啪的爆裂声,赫,人还真不少?
我们两个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人群,府上大概所有的女人和她们的侍女都被叫来了,女人一多当然就不安静了,唧唧喳喳的,看的出人心惶惶的,倒一时没看到我和如氲的出现。
我看着眼前的繁乱,撇了撇嘴,侧头低声对如氲道:“你能让我摔一跤吗?”
“什么?”如氲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没空解释:“快,绊我一脚!”
看如氲仍然不知所措,而人群越离越近,我等不及她反应了,自己弯起脚给自己使了个袢,人朝前猛摔了过去!而就在脸快接近地面的一刹那,我突然有些后悔,好崎岖不平的青石板路啊,这一跤跌下去,毁不毁容倒无所谓,可会痛死的!
来不及了,我哎哟一声,人已经趴在地上,一股刺骨的疼痛从手心和膝盖处传来。这动静说小不小,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我甚至听到了有人的轻笑声!
如氲的手伸过来要扶我,我搭着她的手却借自己的力气站起来,这让我的伤口更痛,不是我想哭,疼痛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管家已经急步走到我跟前:“公主,您没事吧!”
“没事!”我强忍着痛,淡淡轻笑,知道自己现在定是狼狈不堪,敞开的大氅里白色的里衫血色点点,很,很好!我吸口气:“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这位是皇庭内卫府的骠骑营昭武都尉赵亭言赵将军,”管家也不计较我的伤,把我引前走几步,眼前站着一排身着戎装的军士。“赵将军,这位是本侯府的主母启荣公主!”管家间伯讲到我的称号时刻意提高了声音,显然有提醒对方我的身份显贵,暗有威慑之意!
管家为我介绍的眼前站着的这位将军一身黑色冼铁鹰甲,健硕高大,脸庞方正,棱角分明。
看我打量他,对方一拱手,神色严肃认真:“末将见过公主千岁。末将职责所在,惊扰了公主鸾驾,还请公主原谅!”
我点点头,伸手捋了捋头上的散发,夜凉微寒,我可以感到自己苍白的脸和正在失去血色的唇,我浑身疼痛,扶着如氲的手感到对方更冰冷的温度,可以想象我身边的如氲比我更难受。我需要速战速决,“将军不必多礼,不知道将军深夜到访侯府有何事?”
“请公主见谅,京畿府近日抓了要犯,今夜有人闯入大牢意图劫狱未果,在逃亡中被末将的巡查小队截住,撕杀中本已中了箭伤,可那歹人甚是蛮横,硬是拼杀出了包围,末将一路追来,在侯府附近失了踪迹,故欲进侯府搜查一番,惊扰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哦!”我皱皱眉,“将军可是要进府里搜查?”
“正是!”
四周立刻传来一群女人唧唧喳喳的不满声“啊呀,这怎么行,这可是堂堂侯府,怎么可以随便让人进来啊?”
“就是,哎哟,我房间都没收拾过呢!”
“公主,你可要做主啊!”
我皱皱眉,好烦:“这恐怕不是很方便吧!将军啊,侯爷现在不在,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妇孺而已,又是深夜之中,后院女眷之所诸多不便,将军可否暂缓一缓,等明日侯爷回府再查?”
“这,”赵亭言明显甚是为难,但他的为难也让我看到可能,毕竟这是当朝宠臣的府邸,他再有权也不愿与一个如日中天的侯爷较劲。
我仰着头,眼泪汪汪的,在夜风中削弱的身躯瑟瑟发抖,我见尤怜的效果十分明显,我宛然一笑,对赵亭言道:“求将军高抬贵手,本公主代侯府的各位家眷先谢过将军了。”说完我盈盈一礼,赵亭言忙上前还礼,这个校尉就象他的脸一般,甚是耿直,想来没和女人打过交道,一张黑脸泛着黑红,嗫噜着不知说什么好。
我赶紧道:“将军也不必太为难,如果将军不放心,可以派人先围着侯府,若真有什么歹人闯进了侯府也出不去了,明日侯爷回来将军再来搜查也不迟了!”
“看来只好如此。”赵亭言有了台阶下,松了口气:“末将多有打搅,还请公主和各位夫人谅解!”他冲四周拱拱手,再挥挥手,“弟兄们,我们走!”
铠甲摩擦中,一队人马井然有序得往外走去。“将军慢走,管家,快送送!”管家不用我吩咐,早走上前去送人,而四周的美女们一个个呵欠连天,也不和我打招呼,早自动散去!
这时候我倒相当感激她们的无理,走得越快越好,我感觉到了如氲在我手边的颤抖,人一散光,她的身躯就靠着我滑了下去。
我一把扶住她:“怎么样,还撑得住吗?再撑一下,靠着我,我们回去!”我感到我自己的骨架也要散了,疼痛难忍,我担心撑不回去。
“如氲!”一声轻呼,管家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在一边架住了如氲摇摇欲坠的身躯,我立刻感到一阵轻松。
“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管家急切的说,精明干练的脸上浮上一抹关切。
“管家,你帮我扶她到我房里去,她受了箭伤,要赶紧医治,血流太多了!”我知道这个管家一定是可以信任的,看平时他和如氲对我一至的态度和他在侯府掌管一切看来,卓君侯对他的信任不言而喻,我现在还真须要一个能帮的上忙的人。
“好,我呆会就去叫大夫来,公主您还撑得住吧!”管家扶着如氲和我一起往我的院里走,我点点头:“我没事,不要去叫大夫,外面的人还没走,府里人也太杂,我就摔了一跤,没事。侯府应该有治外伤的药,你等会儿去取来,若是间伯信得过我,我一定照顾好如氲的!”
到了我的房间,我和管家将如氲轻轻放倒,管家听我如此说话,看了我一眼,锐利的眼神中有一抹难测的意味,一闪即逝。
我笑笑:“管家你只管去拿伤药,要最好的,还有麻药和包扎伤口的绷带,最烈的酒,若是有可以缝合伤口的东西更好。她的伤要赶紧治,间伯也可在这帮帮我,我一个人处理不过来!”
管家也意识到这事不能再拖,点点头,赶紧出门去取,我解了大氅,撩起袖子,先在盆里洗了洗手,水渗进伤口激得我一声低呼,床上的如氲睁开眼,看着我,因为失血的眼神有些涣散,但中心仍牢牢盯着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