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氲连拖带拉将那女子带走,我捂着脸看向谢悠然,谢悠然一脸苦笑看着我,似乎明了我询问的眼神,叹口气:“她叫单兰英。”
我扬了扬眉,心下了然,难怪觉得这姑娘瞅着眼熟呢。那眉眼轮廓活脱脱是单兰环的翻版,但比那位绝色美女来说缺少了那份说不出的贞静雅致,动而娇娆静极萦素的倾城内在,整个是个炸弹。
这基因实在是个绝妙的东西,明明挺象的,却完全是两个人,当然,也不是说单兰英不美,她也是个极漂亮的人,只是有那个绝顶的美女姐姐,就被比下去了。
嘴里还有些血腥味,这姑奶奶可是个练过武的,打人挺疼的。谢悠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拿开我的手,从瓶里抠出一些绿色的膏药,往我脸上抹去,一股馨香扑鼻而来,还带点青草味,火辣辣的脸立刻舒服了不少。
“是,她就是单兰环的妹妹,真奇怪,那么娴静的人居然有个火暴脾气的妹妹,千静别在意,她只是脾气不好,人并不坏!”谢悠然歉意地看着我,难得总是调侃的语调正经了不少。
我抬眼瞅着他难得一本正经的表情,突然忍不住卟哧一笑,“真是难得,居然能看到如真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我这一巴掌还真没白挨!”
谢悠然瞪着我,一脸看到怪物的表情:“你,千静,你还好吧!”
我挥了挥手,道:“没事,不就是一巴掌嘛!有你这个大医圣在,我不担心毁容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一个堂堂公主,这一巴掌你不生气么?”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是说她不是坏人么?”我耸耸肩。我有什么立场生气?她是单兰环的妹妹,单兰环是卓骁最爱的人,卓骁为了她已经极其内疚了,我看得出,这个妹妹是被人保护起来的。
看如氲和谢悠然对她的态度就看出,大概是因为单兰环的缘故吧,可想而知卓骁大概更是如此,我呢?不过是个横插进来的人,占据了不该占据的位置,就我现在在外的名声,人家会不喜欢我也是情有可愿的。
不过这一巴掌可够狠的,这丫头可不光是为她姐姐出气哦,看得出那理直气壮的愤怒中有很深的爱慕后的嫉妒。
“千静你还真是大方,你一个公主被人煽了巴掌还不生气,我可真是要佩服你的大度了!”谢悠然还是不忘调侃我,阳光灿烂的脸有一丝费解。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多事。”我垂下眼睑。一巴掌而已,比起前世,比这更多更重的我都经历过,不就是皮肉痛一下而已么,只要心不痛就没什么不可忍的。
“兰英是兰环唯一的妹妹,寒羽一直也把她当妹妹看待,她脾气耿直,寒羽一直觉得亏欠了兰环,对兰英一向关怀备至。为怕她有意外一直让她呆在北邙山我师傅那儿,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跑到汗爻京城来了,哎,这丫头真能给人添乱!你别担心,卓骁对她没什么心思!”
我撇撇嘴,不明所以的看看谢悠然,卓骁对那丫头有什么心思与我何干?我就是有些担心在这汗爻京城里,如此非常时期,这个单兰英的到来会不会引起什么意外?
“她现在这样出现不会给侯爷带来麻烦么?盯着他的人太多了。”我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的确不是个时候,这丫头做事总是太冲动,我得去找一下寒羽,他该快下朝了。”谢悠然沉思了一下,决定道:“千静,这瓶药你留着,记得每日多搽几次,今日里你别让脸碰水,保证明日就可以消肿了,两天就会没什么痕迹留下了。我先走了,那个单兰英的事你别放心上,寒羽会解决的!”
我应了声,笑笑道:“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谢悠然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转身离开。
夜,我一个人坐在案几前发呆,脸上的灼热已经消退不少了,这谢悠然的药果然有效,赶在现代,堪比昂贵保养品,还是纯天然的。
我住的是主屋后进第三进,其实和卓骁的主卧室隔开很远,他在前进的第三进,大多数时候卓骁要处理政务不常来后进,不过每隔几日他会来后进看看我,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由原来的淡漠渐渐变得不可琢磨,看我的眼神深隧莫测,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却疏离,总之我看不明白。
今晚大概他会和单兰英好好聚聚,毕竟是心上人的妹妹,想起单兰英,不禁有些概叹,那么美的女人却有个那么火暴的妹妹,不知道卓骁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单兰英出现得实在不是时候,地方也不对,要是被人发现当今宠妃的妹妹在卓君侯的府上,还关系非浅,那恐怕不妥。
唉,长叹口气,别又出什么状况才好,我也没那么多的本领应付那么多的突发事件。
“脸还疼么?”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把我从沉思中震醒,一侧身,才发现卓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边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一吓,脱口而出才意识到不妥,忙站起身,要行礼,卓君侯伸出他修长好看的手,扶住我:“在家里就不要行这种虚礼了,让我看看你的脸!”
没等我反应,他已经托起我的脸,转向左,盯了会儿,拿起桌上那瓶谢悠然留下的药,抠出药膏,往我脸上抹去。
“如真的药甚是灵验,这几日记得要多涂几次,好得快些!”一边抹,一边语气轻柔的对我说。
我仰着头,可以看到卓君侯娇好如美人的脸盘,浓密的眉微皱着,长而翘的睫毛如蝶翼轻扇,那双黑磁石般的眸子闪烁着熠熠星芒,又犹如深不可测的幽潭,转动着致命的漩涡。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游动,痒痒的,不仅是脸上,还有心里。
雕刻精美的五官就在几厘米外令我有些不安,赶紧移开目光,暗喘口气,这么近距离对着美男还真令人吃不消。
“…你别放在心上。”卓骁好象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不由恩了声,疑惑地看着他。
卓骁给我上好了药,放下瓶子,看着我,眼里有无奈和歉意:“我替兰英道歉,她太任性了,对不起!”
是这事,我笑笑:“侯爷不必放在心上,已经没事了!”
卓骁眼眸流光潋滟,没出声,熠熠的光芒让我有些眩目,他不说话,我也没话好说,屋内陷入奇怪的沉默。
哎,和这个人在一起总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这种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属于闷葫芦型的人物,沉默永远是主题。
“那个,”还是我打破沉默开口:“我没什么事,侯爷还是多陪陪兰英姑娘吧,她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觉得我该多陪陪她么?”
啊?这是什么问题?我吃惊的看看卓君侯,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却直直看着我,有什么东西在那眼里一闪而过,我看不明白,愣愣接口:“她是为你才跑来的,一个姑娘家老远为你追来也不容易,你不该多陪陪她么?”
“恩,千静总是为别人着想,我替兰英谢谢你!今晚确实要给兰英接风。”听着怎么和谢悠然的语调有些想似,有调侃的味道?
“不用!”我突然有些烦,这都什么事啊,我为什么总要做什么劝人家多在一起的事,妈的,我还真是圣人:“侯爷快去吧,人家姑娘该等急了,妾身有些不舒服,也想早点休息了。”既然你要陪你的美人,还来我这干什么。
我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而空气里却突然洋溢起奇怪的气氛,我侧头,却刚好看到卓骁完美无暇的脸上闪过一丝笑,笑?!见鬼了,我自从看到卓骁以来就没见这人笑过,整个一雕像,你看到过雕像笑的么?虽然是大卫般绝美的雕像,但,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正当我还没从看到卓君侯千年难得的笑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卓骁早正了脸,仿佛那抹笑是我的幻觉,淡然的对我道:“过几日便是中秋,皇上夜宴群臣,你我都要出席,本侯想请千静帮个忙可否?”
“什么事?”难得卓君侯亲自要求帮忙。很好奇,什么事值得他亲自要求?
“兰英毕竟好久没见她姐姐了,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她很想去看看兰环,我想在秋宴那天把她扮成你侍女的身份混入宫去让她们姐妹见上一面,你看行么?”卓骁一派温和的问,很少看到他如此客气。
原来还是为了那个单兰英,我垂下头,我说呢,怎么一下子那么客气了,大概也只有单家姐妹才能有那么大的面子:“侯爷吩咐,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兰英的脸,会不会有麻烦?”
“我会给她易容的,到时候需要你带她到啖娃宫去就行!”
都已经想好了还问什么,难不成我不答应么,心里没来由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却一愣,我生得什么气呢?好象我没什么生气的理由啊,人家是心上人和亲妹妹,我算什么呢?
心理莫名其妙的黯然,偏偏头,不想去看卓君侯,语气冷然:“侯爷即已安排妥当,妾谨尊侯爷之命就是,妾身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千静身体不适是该早些休息,本侯就不打搅了。”卓骁好象对我的不客气并没生气,语气里有以前没有的轻松,说完话,转身走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心里涌上的,是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怅然。
十七 团聚
古代对一年里最大最圆的月亮定的节日都差不多,中秋佳节是普天同庆的日子,我作为汗爻第一宠臣的公主老婆,主要的作用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进宫和一群命妇们谈论高级的八卦,就是某某家的女儿找了谁家的婆家,某某家又娶了哪房小妾,其实,高高在上的官宦皇亲的女人和普通人家爱好也没啥区别,只是她们口里的某某,都是可以撼动天下的官家而已。
本来我可以借口怀孕身体不适告假在家的,不过,这次有任务在身,要带单兰英去见她的姐姐,不得不去应酬,一大早,我便被如氲从被窝里挖起来,折腾不止,我对此禁谢不敏,自然由得她折腾,一概不管,闭着眼自顾自养神。
如氲已经习惯了我的淡然,也不打搅我打瞌睡,领着一群小丫头给我打扮,好象觉得在坐船般摇啊摇,摇得我快睡着的时候,却听得身边人噗嗤一笑:“好啦好啦,我的公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站着也能睡着的人,别睡了,该出门了。”
一阵低低的窃笑传来,我睁开眼,四周一群丫头们低着头掩着口笑,我看看笑的没了眼的如氲,这丫头是对我越来越随意了,这倒是好现象,撇撇嘴,“弄好了?那走吧!”
迈步要走,如氲一把拉住我:“等等,我说公主,你不要看一下结果么?若是有什么不满意还可以改!”
我摇摇头,费那心思干嘛,本就不是天香国色的,打扮的再漂亮也没人欣赏。更何况这宫里有个倾城绝色在,谁会看我?“你的手艺我信任啦,不用照了,肯定好看!”我拒绝小丫头递来的镜子,“走吧,单姑娘呢?”
“谢师兄在替她易容,看这时间也该好了!”如氲答,和我一起走出大门。
在纵意居的院子里站着个我不认识的丫头,身边的是我那俊得不是人样的夫君卓君侯,每次有大宴集会,他总是带上他那个精美的假面,艳阳下,假面上镶嵌着的宝石熠熠闪光,谪仙般修长美丽的身形罩着绣着精美图案的紫蟒锦袍,外披双面绣菊花纹薄纱罩衫,贵气逼人。
秋风流动,发丝轻扬,临风而立,如青山竣松,郁勃挺劲,披霞罩瑞,又显宏肆绝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富贵气的卓君侯,实在是平时看多了清雅脱俗的卓君侯,难得还有这么贵气的一面。
我走近卓君侯,敛衽一礼,“侯爷!”
卓骁扶住我,“千静不必多礼,麻烦你带兰英先进宫,兰环已经在等了,宫里人多嘴杂,你要小心些!”说着,又拉过身边那个不认识的丫头,道:“兰英,我昨日和你说过的话要记得,到了宫里千万要谨慎,跟着公主,不可任性!”
原来她就是兰英,还真是佩服谢悠然的技术,这怎么也看不出原来的容貌了。不过,那双明亮倔强的目光倒是没有变化,瞪着我依然是那么充满怨恨,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过头,却乖巧地对着卓骁应道:“骁哥哥放心,兰英懂得分寸的!”
然后,她万分不愿意的样子挪到我这边,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这丫头满身散发出的怨气。我暗自叹气,天,但愿能太太平平过完今日吧,我真的很怀疑这个单兰英真能老老实实的。
卓骁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但面具上深邃的目光在看了看我之后,在我耳边低声道:“兰环身边叫香祈的宫女是自己人,申时后我会在阗阳殿等宫宴开始,若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叫她去找我。”
声音里的温柔和关怀令我一愣,不自主的点点头,不敢去看他,挥挥手摆出公主的派头道:“起驾,进宫!”
再次进到巍峨峥嵘的皇宫,在胤正门换上进宫的小轿,顺利来到啖娃宫,一路上单兰英还算老实的未置一词,默默跟着我,虽然眼神里的东西有些令我惶恐,但只要她不发飙,我也就当没看到了。
啖娃宫里,正殿左正室内美丽的女主人早早遣退了一众的宫女太监,等我和单兰英进到内殿,空旷的宫殿内只余单兰环娇柔娉婷的倩影。
“姐姐!”谢兰英没等我向谢兰环跪拜,越过我,直扑向谢兰环,两个女子拥抱在一起,谢兰环已是泪流满面,欣喜激动的表情一览无余,紧搂着妹妹的身子的手颤抖不止。
看来谢兰环是真在乎这个唯一的亲人,我看着这对相拥而泣的姐妹,默默退出内殿,留姐妹好好叙叙吧,毕竟是好久没见了。
我退出富丽堂皇的啖娃宫正殿,殿外职守着几个小太监,离得远远的,这宫里的人都有几份眼劲,谢兰环说了不许人近身,都远远守着,不敢近前,连眼都不抬。也不知道是真没看到还是装的。
我也没在意这些人,自顾自沿着外殿的长廊往外走,反正也没我什么事,随意走走,在宫里了,总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刚刚提着心,走走舒缓一下。
啖娃宫外,青阶绿瓦,隔着花团锦簇的花园,寂静悠然,这整个啖娃宫是皇宫内最富丽堂皇的建筑群,甚至比皇帝的内庭正殿讫泰宫还要大些,足见其受宠程度了。
整个宫外还有引来护城河蒗江水,叠石凿池,造湖立亭,亭馆上,锦饰绮疏雕拦,积土为丘,丘旁植异卉奇葩。当年为动此工程耗了多少人力物力,只为了营造巽国水乡一派的景致。
人工湖巽湖平波如研,风动汀渚,又显波澜。八千里外运来的巽国液庭湖石错落其上,如散落之明珠,辉映着艳阳熠熠生辉。几方闲亭点落湖上幔帐舒展,轻舞飞扬。
鸳鸯飞鹤,散漫随性,或游或飞,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心思神游,想刚刚见到单兰环姐妹的亲热,想今日乃是中秋佳节,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讲究月圆人和的,我呢?可有人可以团圆?
站在一株重瓣菊花前,我愣愣地发呆。
“妹妹好兴致,这会儿倒赏起菊来了?”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冒了出来。
我一惊,回头,不是裴清是谁?
“兄长!”我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在这?”我走出啖娃宫多远了?该不会被注意到宫里的状况吧。
裴清看着我,一脸的肃然,看得我有些心惊,我屡次答应他,却又坏了他的大事,他该不会恨死我吧。
“兄长,”我嗫喏着开口,想着怎么解释一下才好,毕竟各为其主,他也是为裴家找了太子为靠山,帮着做事而已,我若不是受了千静之托要帮卓君侯,以我的身份本该是全力帮他才是,而不是老拖他后腿,估计他在太子面前这日子不好过,看原本俊朗的脸憔悴了不少就知道。
唉,千静啊,你可想过你要帮心上人,势必让自己家人不好过呢。你若知道,可还要帮卓君侯?
“妹妹想说什么?”裴清目光闪动,盯着我,仿佛要看出什么来,“妹妹近来好象越来越有本事了,哥哥倒是小瞧了妹妹!”
“千静就是想说对不起,兄长,千静是不是坏了兄长的大事?”我低下头,“千静答应过会听兄长的话,可千静也是嫁为人妻的人,总也要帮着夫君的。”
“哼,我真是有个好妹妹啊!”裴清冷冷的叹气,“你决定了要帮外人对付你自己家人么?”
“兄长说的是什么话?千静只是不想夫君有什么不好的名声而已,怎么会扯上对付自家人的说法?”我装傻,我想千静也不愿意真和自己的哥哥决裂吧。
裴清长叹一声,眼神里有了些温柔:“妹妹真是个傻子,你这样帮他能换得他真心么?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好妹子,别傻了,他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人!”
我看着苦口婆心劝慰我的裴清,开口问:“那兄长当初为何要妹妹嫁给他呢?”
裴清一愣,似乎说不出话来,讷讷半晌,道:“妹妹还是好自为之,听兄长的劝,太子不喜欢卓君侯,你末要再为他花什么心思,好好为太子办事,我们裴家不能得罪太子的!”
说完这话,裴清好象不愿再多说,急匆匆的告辞离开。
我看着匆忙离开的裴清背影,耸耸肩,转身也准备回啖娃宫,裴清没问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儿真是万幸,不然真不知要怎么回答。
一回头,却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什么人盯着我,见鬼了!我立在原地,就觉得眼前轻风飘过,黑影一晃,真站了个人。
细看,竟是殷楚雷!他怎么会在这?!
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才止住身形。
殷楚雷站在一座假山前,边上茂密的青松投下的阴影掩映着他挺拔颀长的健硕身型,可他那双如鹰般枭利如虎般高贵的目光紧盯着我,琥珀色的眼瞳如凌厉冰棱,仿佛要将我生生刨开探究般,完全没有以前看到的轻浮流气的肤浅。
看我惊恐地看着他,殷楚雷盯着我的脸冷冷道:“吓到公主了么?抱歉抱歉!”口气里却连一丝谦意也没有。
我一惊之后,反倒冷静下来,这个人浑身散发出的凌厉之气虽令我害怕,可我又没做什么让他不快的事,他既和卓君侯是一边的,总不会拿我如何,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三十六记,走为上,避开好了。
“见过殿下,妾身打搅殿下了,这就走!”我抬脚要走。
“公主怎么这么急着走?本殿让你害怕?”殷楚雷挪了下步子,拦住了我的去路,俊逸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玩味,目光中的锐利减了减。
我皱了皱眉,看向对方,这是要干什么?我不喜欢殷楚雷看猎物般的眼神,这让我手足无措,好象什么秘密都瞒不过。这个人果然是伪装的高手,平时那些轻佻纨绔的样子果然是装的,比起卓君侯的清冷出尘,这个人有赤 裸裸的权力欲,看什么,都是估价的样子。
“殿下有事么?妾身还要回贵妃娘娘的寝宫去,恕不能在此久留。”应该早点摆脱这个人的好。他不是我惹得起的。
“不急,让她们姐妹多聚聚不是更好?”殷楚雷直言不晦。
我一愣,倒忘了这事,应该不会瞒殷楚雷,单家姐妹团聚有风险,卓君侯总是要知会殷楚雷一声的。
“反正无事,本殿陪公主聊聊好了,公主不介意吧!”殷楚雷修长的凤目波光洌滟,轮廓鲜明的红唇泛起一丝笑,看着无害,语气里却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口吻,那气势,皇帝不过如此。
“启荣怎敢介意,王爷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介意也没用不是么?这人就像现代评论里那个什么人物来着?腹黑级人物?对,就是腹黑,绝对的!
“呵!”对面的人居然轻笑了一下,俊美的脸庞顿时有了万千风情,不可否认他绝对是除了卓君侯之外又一个超级帅哥级的男人,比起卓君侯美的不似人间的幻惑绝美,殷楚雷更真实,因为他浑身透着欲望的魅惑,茶色的瞳仁眼波流转,是在有目的的吸引投火的流萤,为他牺牲。
怪不得风流名声汗爻第一,哪个女子抵的上这般诱惑?不过这家伙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刚刚目光还利如杀人的刀具,现在,却又如春风抚面了?
“钟灵毓秀,温婉可人的启荣公主?”殷楚雷细眯着鹰隼般的凤目玩味地看着我,口气揶揄:“你真是那昭告天下的君侯夫人么?”
我以手扶额,颇为自恼,对着面前好象看着有趣生物的人本想口气不敬的顶回去,想我在很多人面前装淑女装得辛苦,这人与我毫无意义,何必再装?但理智让我不能放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淡然:“殿下见谅,之前启荣身体微恙言语不敬,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原宥!”
“哦,这回倒懂得规矩了?”殷楚雷半是玩笑半认真,随即脸色风云变化又阴沉了下来,冷冷道:“本王很好奇,刚刚裴清的话难道对公主没有任何意义么?怎么说公主和他才是一家人,怎么可以帮外人来对付自家人呢?”
这个人,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应接不暇,令人促不及防。他是想弄明白我真实的意图?到底是不相信我的,谁叫他是阴谋里泡着的人呢?
我看着紧盯着我的脸不肯放过我任何一丝表情的殷楚雷,突然轻轻一笑,以无比轻松的语气道:“殿下难道不知道出嫁从夫这句话吗?妾身不过是遵循这句教导身体力行而已,怎么,不对么?”
看我笑,殷楚雷明显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阴着脸冷然道:“公主对寒羽竟如此上心,可你该知道寒羽的心,可不在你这。你不会不甘心?”
“妾身说过了,只是遵奉《女书》(汗爻的女诫)训导而已,非敢他想,君侯的天便是妾身的天,殿下不必思虑太多,妾身断不敢有非分之想!”
殷楚雷沉默,一脸不信的样子,我暗自吐舌,信不信由你,我可是真没什么异心,只是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
抬头看天,晚上的宴会就要开始了,我得去叫单兰英了,“殿下没什么事,妾身也该告退,宴会快开始了,王爷是不是也该去准备了?”
说完,我再次迈脚朝啖娃宫走,这次殷楚雷没有再阻拦我,我越过他,往前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充满了低沉玩味:“本殿开始期待宫宴上公主的表现了!”
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殷楚雷却长身玉立,龙行虎步,走了。
十八 麻烦
我摇摇头,懒得细想,迈开步子往啖娃宫急走,这一出来就遇上两个不想见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但愿是我多想,可心里,就象有什么东西在啃咬般,越来越不舒服。
急步走着,急切的想要看到让我安心的东西,转过回廊,啖娃宫进入我的视线,好象挺静的,我舒口气,再往前几步,心却猛地下沉,院子里原本站着的人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不由地小跑到宫门口,门半开着,诡异的安静,我强抑着内心的不安,轻轻走进宫殿,偌大的正殿寂静无人,兰环是在左偏殿见兰英的,我穿过巨大的八扇紫檀木透雕镶琉璃华彩牡丹花屏风,便是左耳室,在屏风前我站住了,因为我看到耳室与偏殿交汇处,挂落下洞门口,背对着我站着个人,一身华贵珠宝扮相,锦衣帛带,金钗步摇,晃的人心慌,只是从背影看,体态有些臃肿。
我震惊得,是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匍匐在一角,探头探脑往里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里面大声的传来单兰英的声音:“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为什么你们都叫我回去?你们却在这里?不,我不回去,我要和骁哥哥在一起。”
里面低低的单兰环讲了几句,单兰英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叫我不懂事?我都懂,不就是为了复国什么的么,我不管,我只想和骁哥哥在一起,你们做你们的大事,我只是想和骁哥哥在一起,又不会仿碍你们的,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我心里倒吸一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随便,皇宫里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么?显然那趴在那听着的人也吃了惊,手捂在脸上竭力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