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葛薇只听凌欢吃力地道:“送她回家。“
BRUCE那边答应着,急忙追上来叫着:“葛薇姐!等我!“
葛薇以为BRUCE要送自己回家,忙挺起胸保证着:“不用,现在还有公交车!真碰上小流氓,我又高又强壮,会防卫过当的。“
BRUCE却挤眼:“不是啊,葛薇姐。“BRUCE戳戳葛薇的手臂,一脸神秘地轻声说:“我是想说,我。。。。。。我今晚大姨夫来了,想回家休养,要不,你留在这里陪他怎么样?“
(中)
“大。。。。。。姨夫。。。。”
这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词,既然女人的例假是大姨妈,男人的话,则被光荣地冠以这个雅号。
葛薇盯着BRUCE青春洋溢的笑眼,不知怎么竟冒出一句:“正好,你可以和你们船长交流,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家大姨夫一直都没走过。”
下一刻,BRUCE爆发出一连串骇人的笑声,整个走廊都被他笑得震了三震:“哈哈哈哈!哈哈。。。。别说,,,,,,,真像。。。。。哈哈哈!”笑得脖子都红了。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难怪他血流不止。。。。。“
葛薇急忙打住:“喂,有没有同情心啊,你赶紧回去照顾他一下吧。”
BRUCE忍着笑:“不行。船长吩咐我送你。“
葛薇假意挥拳:“你出去很久了吧,他嘴唇都干了,回去喂他喝点水。他的点滴快结束了,快去!我只有三站公交!”
BRUCE一面躲过,打量着葛薇的白色帽衫和休闲鞋,正犹豫着,葛薇已撒腿大步往门外走去。
BRUCE只得揉揉后脑勺,转身回病房,只见凌欢正吃力地捏着杯子,急忙去接,凌欢固执地一口饮尽,累得头发濡湿着,人也倒在枕头上粗声喘息,两排浓密的睫毛先是微微闪动,继而平铺在眼睑之上,BRUCE见他体虚,便也不便开玩笑,只得噤声盯着那点滴。
BRUCE见点滴已近结束,叫来护士帮着拔掉针头,凌欢一直双目浅合,似是倦得竭尽全身气力,呼吸却深深浅浅,护士拔了针头,小心翼翼地从他鼻间抽掉胃管时,他眉头微微一拧,却又强忍着平复下眉心,看得年轻的小护士心亦跟着紧了起来。
小护士收拾好各种管子,一面对BRUCE建议道:“你是病人的弟弟么?病人已入院三天,现在不能洗澡,建议你给他擦擦身体,这样有助于病人入眠。。。。。。“
话未说完,BRUCE便见凌欢唇角剧烈地一抽。
“不用!“凌欢睁开刀子眼,狠狠横了护士一眼,吓得小护士一哆嗦,破门而出。
BRUCE在一边叹息着:“早知道留下葛薇姐了。“
凌欢一怔,用冰凉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腿,手中的触感微凉,顺着血管,便凉到肌肤的最深处,抬眼,远望窗外,眼神像是陈年的酒开封了,酒香夹杂着多年前的味道,氤氲着,弥漫在整个屋子,BRUCE闻不懂这酒,却知道,这酒曾是他们船长多重要的一味心灵药剂。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凌欢的手指轻捻:十年,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似乎,那还是十三年前。
那时候,怎么就能伤成那样。
凌欢记得,十三年前,那一头黑色的马尾和自己朽木一般的身躯。。。。。。
BRUCE知道,这种心情,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便无聊地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葛薇,葛薇的电话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此时,与葛薇通话的,却是段峰所在那家美企的一个主管。
“喂,CICI呀,请你写的文案写好了么?我是雅多营销的ADA,”
电话那头如是说。
“我。。。。。。。”
葛薇在心里编织着自己的借口。总不能直接问,你们是骗创意和文案的吗?
“这几天面试了很多人,我觉得你不错,但是你也要有作品呀。”ADA的声音是南方女孩特有的滑软的清甜。
“可是,我不是应聘写手,是应聘策划的。“葛薇尽量委婉道。
“我们要通过你的文案写作能力看你对文案的鉴别能力呀。“ADA继续道。
葛薇便极速到水果摊上。上海的消费比北京贵得多,这是葛薇第一次去买水果。
待到段峰下班回家,葛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递上一只大石榴,笑得自己都觉得脸酸。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石榴?”段峰一把攥在大手上,往空中抛几下:“我家场院里就有颗石榴树,石榴可甜了,旁边还有颗香椿树,我妈炒的香椿鸡蛋。。。。。。”
葛薇赶紧打断:“你确定你们最近真的在招人?”
段峰挠挠脑门:“你们部门啊,招了几个实习生。”
实习生?
葛薇越发狐疑着。
(下)
葛薇摸出自己动手机,方才发现,此时已是晚十点,小洁早已睡下。
然而,这种事情,她是坚决不会问父母来增加他们的牵挂。
北京的学姐,竟在这时候关机,许是已睡下。
葛薇忽然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周围的人,都是不相干的,晃他们的大腿,他们无动于衷,相干的人,则要么在远方,要么正在忙更重要的事,孤零零的自己,则是站在人的森林中,茫然如被整个世界抛在身后了。
除了这几个人,我还能找谁。
葛薇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蜷缩在床上,努力用自己生怕单纯得可怜的人生经历分析着,丝毫没有头绪。反而,那个卧病在床的男人恹恹的病容在她的脑海间扩散开来。
或许,从资历和专业水准上来看,他才是最能帮助自己的人。
葛薇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这个想法——他已经睡下了吧?即便没睡下,他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怎么好让他再给自己操心。
葛薇抚摸着自己的手机,正犹豫着,铃声响起,BRUCE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葛薇姐,你现在是到家了,还是被劫色中?”
葛薇觉得和这个小伙子说话心情愉快:“当然到家了,你快挂了吧,别。。。。。。别影响你们船长休息。“
BRUCE看一眼正一脸缅怀之色的凌欢,笑道:“喂,有话对我们船长说么?”
葛薇犹豫了一下。
“没。。。。。。没有,我挂了。”说完之后,葛薇迅速挂断,同时,给自己做了一个坚强的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葛薇六点便醒来。有心事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少眠的,文案的内容并不难,葛薇将一些网站上的内容稍微复制粘贴,微微润色一下,一个文案便华丽生成。
等到八点半,葛薇厚着脸皮Q了自己网络上关系最好的姐们云云和美大叔光明左使,两人亦是觉得: “被骗总比失去一个外企的工作好得多。”
葛薇便将文案的邮件发给ADA,ADA说:“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的HR(人事)会给你来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葛薇先是喜得启齿而笑,继而,笑容凝固。这工作,会不会找得太容易了?
葛薇心下懵懂着,便抱着手机开始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手机依旧没半点动静。
一种彻骨的疲惫涌上葛薇的心头,涌上她的四肢百骸。十月,马不停蹄地从北京赶来,跨越南北两方,不停地奔走,不停地熬夜,此刻,事情就像一根斩断琴弦的利剑劈来,葛薇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有的是机会,再找呗。”葛薇开始看动漫。
“这是件好事啊,我工作四年多了,终于闲下来,该在江南水乡转一转呀,苏州,杭州,无锡,南京。。。。。。”葛薇一面自我安慰着,却听到铃声像是上课铃一样将她刚钩织出的江南图便成泡影:“你好,是CICI,葛薇小姐么,我是雅多营销的HR,(英文差的葛薇一头雾水,什么R?)恭喜你已成为雅多的一员。。。。。。”
月薪五千,不算多,也不算少,试用期四千,试用期两个月。
葛薇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
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行业,不是策划广告,却是策划网络广告,可是,这是外企啊,而且,录取通知都已抵达自己的邮箱,薪水,也合自己的要求。
葛薇突然觉得,在这种条件之下,即便不是自己理想中的职业,她亦有丢盔弃甲的冲动。
真的,暂时不做广告了么?
葛薇疑虑着。
三个月后,那个冷漠的男人也只是给自己一个面试的机会,未来,不好把握,现在,命运却是在自己的手中。。。。。。
葛薇一面揣度着,估量着,只觉得胃里空空低唱。
又要支出了。
葛薇心痛地将钱包里的钞票一张张舒展开。来上海半个月了,每日花销,单薄的积蓄已以流水般的速度一去不复返,吃,用,房租,面试用的衣服。。。。。。
葛薇觉得,自己真的要沦陷了。
正文 第十一章(全)
第十一章
葛薇一面揣度着,估量着,只觉得胃里空空低唱。
又要支出了。
葛薇心痛地将钱包里的钞票一张张舒展开。来上海半个月了,每日花销,单薄的积蓄已以流水般的速度一去不复返,吃,用,房租。。。。。。
葛薇觉得,面对这份工作,自己真的要沦陷了。
到手的面包,理想。
把握不住今天的人,又怎么把握明天?
这次,葛薇没有询问任何人。
“先安顿下来吧,广告的事,我不会放弃。“葛薇一面穿自己已在最近的颠簸中苍老了不少的羊皮鞋,一面发誓着。
打印毕业证,学位证,身份证,复印离职证明,然后,去人民广场,按照凌欢的推荐,四本书,一本也不能少。
工作四年多,头一次放长假,匆匆着奔波,奔波着通往下一场奔波,假期,就这样草草结束。
葛薇笑不出来。半月前来到上海时候的场景历历在目:被北京的火车票黄牛党所骗,买了最慢的火车,车上鱼龙混杂,脏乱得像垃圾箱,坐了一夜又一上午,憔悴得像老了十岁,弯着背,拖着两个最大号的行李箱,外加一个装了被子赛得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一个人咬牙拖下火车,负隅前行。十月一日,许是大家太匆忙,竟没有一个人帮忙——葛薇唯一的朋友小洁和未婚夫回家订婚了。葛薇撑着酸痛得几乎麻掉的手臂在坡行路上,脸上,眉毛上,头发上全是汗水,一身汗臭地终于拖到拉行李的人身边,说是拖到出租车要40,开票的时候非开50,葛薇愤然自己将四年的北京家当拖出火车站,却没有出租车肯载她,原来,她竟走错方向了。背负着一堆行李到反方向,依旧没有人肯载她,问路时,反而被一个四十多岁的本地刁民男将编织袋扬出两米开外,原因是挡路,葛薇也不恼,捡起编织袋继续打车,还是坐了一个腿不好的残疾人的三轮车回的出租屋。可是,回到出租屋门外,却发现,自己的钥匙已在慌乱中不知去了哪里。。。。。。
葛薇望着自己的纯英文录取通知,打老妈手机,老妈正在超市购物,一如既往地不会给她一句赞美:“通过试用期再说吧。“
打父亲的电话,机关工作的父亲正在乡镇出差,得到通知,曾强烈反对的父亲亦是不动声色地说:“找到工作就好。“葛薇忐忑地说;”可是我英文不好。”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你从来都能做好。”父亲说。
葛薇于是眼圈通红。
二十七年以来,这是葛薇第三次得到表扬。
第一次,是葛薇把自己从150多斤的小胖猪减到110斤的时候。那年,葛薇清晰记得是大二寒假,父亲说,原来我姑娘比林心如还漂亮。
第二次,是葛薇出版第一本书的时候,父亲说,我姑娘也能出书了,才二十五岁。
想着想着,葛薇终于累了。
一夜无眠,一觉到天亮,似乎是周末,隔壁的段峰没有冲锋陷阵般洗漱关门,早上7点半起床便将共用的洗衣机开得震天响,一双大拖鞋在客厅里哒哒哒,似乎是出门买菜,回来之后,一件件将东西放入冰箱,洗米,洗菜,炒菜,拖地。。。。。。
葛薇忍不住穿着睡衣开门道:“你可不可以脚步声轻一点?“
段峰帅气的皮肤在客厅幽暗的光线下越显淳朴:“反正都醒了,一起吃午饭吧!”
葛薇本能地拒绝着:“我一会儿要出门。谢谢你。”
下午,和小洁一起去人民广场的上海歌城唱歌,直到夜上海的各色灯将这个城市全部点亮。
周日,去上海的廉价服装集散地七浦路逛街,照旧没看到心仪的衣服,再去来福士肉痛着添置了几件新装.
周一,一大早乘公交车赶到绿色的公司,刚签完合同,旁边的实习生QUEEN便酸溜溜地瞪了自己一眼,指着葛薇对另一个实习生愤愤地道:“喂,她正式的啊。”
葛薇微笑:“我岁数大了啊。”
是的,上司ADA都比葛薇小一岁。
”我看她和你差不多大啊。”
另一个实习生玩笑道。
那实习生QUEEN冷冷地扫一眼葛薇誓死保卫其新鲜的面部皮肤。
之后,两人再也没说一句话。
不知不觉,已折腾到中午,葛薇独自去楼下的快餐店吃过午饭,回来时,正熟悉着部门的PPT简介,一声和煦而绅士味十足的声音滑过她的耳畔:“ADA,带领你麾下战将们到会议室,头脑风暴开始了。”
葛薇巡视望去,看到一个挺拔高直的背影.
随着一帮人进入会议室,坐定之后,一干人开始小声议论着项目,或者轻轻盯着屏幕,葛薇打量了一周,抱着一个刚领到的摘抄本,一面疑惑着:为什么会议怎么还没开始?
葛薇轻轻端倪着周围的人:穿休闲的,似乎和自己一样,是普通的员工,穿修身职业装的,似乎是部门领导之类,自己的上司ADA一身黑T恤显得纤腰如蜂,可是,她亦是沉默着,似乎,没有一个人要主持这场头脑风暴。
那个挺拔高直的影子,似乎也不在会议室中。
“这是鲜果时光的奶茶,大家请慢用。”正在这时候,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男孩笑脸而来。
“可能是XXX叫的吧。“
有人说着,葛薇没有听清名字,隐约觉得是那个背影的主人。
于是,众人开始边饮奶茶,一面等待着,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边挂手机边往里走,右排的人纷纷挪椅子给他让空间,看那身材,似是刚才的那个背影。
当他坐在右排第一个位置时候,葛薇这才看见这人的正脸:约三十三四岁的年纪,意气风发的面庞,温润而内涵丰富的眸子,笑得和煦的唇角。
“不好意思,刚接了个电话。”
那人摊手。
葛薇看到那人衣服架子似的身材裹在那件熨烫得平整的白西装衬衣内,蓝色的细纹显得他优雅而不失严谨。
“嗯?有新成员加盟?”
那男人坐下之后,微笑着,一扬修长平齐的眉,眉宇间那股平易之气舒展着。
ADA便介绍:“这是我们om部门新来的文案策划,CICI。”
“嗯,奶茶的味道不错,大家鼓掌呀。“
那男人便带头鼓掌,葛薇微微站起身鞠躬,脸刷得一红。
接下来,众人便开始讨论项目。葛薇没有接触过这个项目,便有些听不懂,众人越议论越剧烈,葛薇出于习惯,像之前在出版社开会似的,迷迷糊糊、不能自已地地闭上了眼睛。
“cici,你有什么想法么?”那男人似是很认真地问。
“我?”葛薇从梦中惊醒,故作精神地将大眼睛瞪着像圆溜溜的葡萄。
“凯美置地需要策划一个帖子,能引起公众争议、吸引公众眼球的。但是不能被当成广告,宣传一定要软性。“那男人说。
葛薇继续强瞪着大眼睛,以表示自己很精神:“嗯,这个哈,我觉得用一个孕妇的口吻来写自己怀孕期间的事,关注度会很高。继而借此写她怀孕时候散步的花园等一系列事物,就可以带出对凯美的宣传了。”
葛薇努力让自己显得神清气爽,事实上已困得脑子停止了思维。
竟然有几个看似头目的人为这个创意点头。
“现在太多80后的年轻夫妇是裸婚状态下结婚,生与不生,一直是他们心里很纠结的事,即便他们买得起房子,也会为生孩子的各种准备而踯躅不前,相信这个话题很多年轻人是会感兴趣。”
有着和煦笑容的白衬衣男似是仔细思忖了一番,有条不紊地缓缓总结着。
策划主管已将这个方案敲入自己的文档。
接下来,众人继续讨论,葛薇因为得到鼓励,稍微清醒了些,可是,下面的内容却与她的意见大相庭径,葛薇方才明白,众人一致是要策划一个猜楼盘的活动,目的是,猜中了指定的楼盘,便有光棍节的电影票相赠。国产片。
葛薇自觉自觉是新来的,便沉默着,一边咬着笔头,象征性的记录着,却听又有人问:“CICI有什么意见?“
葛薇抬头,发现又是主持这场会议的男子。
“我。。。。。。“
葛薇似乎听说美企不似中国的那些国企、事业单位那般不准有不同的声音,犹豫了一下,道:“一定要赠送国产电影票么?“
葛薇只觉得气氛异样了些。
那男子点头,唇角微挑着,似乎是等待下文。
“因为大部分国产片并不擅长视觉震撼效果,所以,腰包不太鼓的年轻人们大部门很多只舍得去看国外大片,而且,这个档期和大片XX冲突,我想。。。。。。我怕,因为这种太商业化的投票会让参与者失去兴趣,进而在网上看盗版视频。“葛薇努力让自己含蓄一些,说完之后,却发现,自己该说得已毫不留情面。
那男子依旧微笑,另一个部门的人却打断道:“马导在中国的票房号召力还是有的,多年的贺岁片票房不是证明了这一切么,另外,特殊的日子,电影票并不好买,这个问题你不必担心。”
“这样呀。“
葛薇歉意地笑笑,她不是个爱反驳别人的人,见这事已成既定事实,便不多嘴。
会议继续进行着,之后,再也没用人提问过葛薇的意见,葛薇坐在那里闷头记录着,似乎知道,自己的意见完全没有作用,反得罪了别人。
头一天上班就得罪别人,葛薇你真行。
葛薇愤愤在心中骂着自己,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头发痒,脚底热,重要的是,葛薇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几乎没有化妆,一面自卑着,待到会议结束之后,回到自己的位子,忽然觉得,天都暗了。
“CICI,这是一个教育案子,想让咱们做WOM项目,你策划一下BBS、BLOG的话题方向。”
ADA那边开完会,和一个卷头发的女同事聊了一阵子,回来道。
葛薇便答应着,急忙开始策划话题,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工作的内容,似乎与理想中的广告有一定的差距:自己的广告不是产品的营销和电视、平面广告,却是网络广告,策划各种论坛不像刻意来打广告却是商家广告的贴子。
以后,自己就要策划这些灌水帖子了么?得罪了人,以后的工作真的没问题么?
葛薇不敢多想,一面动用脑子,键盘敲得噼噼啪啪不停。
难度并不大,葛薇用了两个小时策划出各种话题,用公司的邮件传送给ADA,ADA浏览一遍,便说:“蛮OK的。”于是,头一天上班生涯就此结束。
下班时,天色刚暗,葛薇自己走在公司到公交车的路上,路过水池,路过一大会址,身边来来回回的外国人比中国人多。每走过一个红绿灯处,葛薇便有幸看到一个理直气壮闯红灯的老外,有的是自己走,有的是领着中国的女友一起闯。葛薇庆幸自己的公司在著名的淮海路附近,这个著名的商业区,想起自己的工作,竟不知道自己孰对孰错。
路过淮海路的太平洋百货时,又是一个红绿灯。站在一群等绿灯的人当中,葛薇凝望着前方蓝色光晕闪耀的建筑物,竟忍不住想起某人那只蓝色的章鱼老板桌。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想起凌欢那日的惨白脸色和他鼻子里插入的胃管和氧气管,葛薇心下像被一块冰划过似的,凉飕飕,这日的天气并不好,晚风伴着这凉飕飕的寒意,冰得葛薇打了个寒战。
过了这个马路,再过一个马路,便有公交车,葛薇走到公交车站台时,意外发现了一趟去医院的,正犹豫着,自己回家的车等不来,这趟公交已晃晃悠悠到站,葛薇心下一顿,被拥簇着上了车。
半小时之后,葛薇站在病房门口,带着白日的疑惑,葛薇敲门,门内那人似乎心情稍微好了些,轻轻道:“进来。”
葛薇便推门而入,只见凌欢正用坐在床上,一面用闲着的一只手触摸着键盘,另一只手虽是手腕插着点滴针,偶尔还会配合一下右手。
今天,他的睡衣是浅紫色,显然是他穿不惯病号服自备的。他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要不是见识过他骨骼刚硬的手臂,葛薇会误以为那精瘦的身躯是单薄。
他的脊背也没有像上上次那般有气无力地斜倚着靠垫,腰杆挺直,坐亦如松。
正文 第十二章(全)
第十二章
(上)
半小时之后,葛薇迟疑着站在病房门口,带着白日里的十二分的疑惑。
深呼吸一口,敲门,门内那人似乎心情稍微好了些,轻轻道:“进来。”
葛薇便推门而入,只见凌欢正用坐在床上,一面用闲着的一只手轻触一尘不染的键盘,另一只手虽是手腕插着点滴针,偶尔还会配合一下右手。
今天,他的睡衣是浅紫色,显然是他穿不惯病号服自备的。他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要不是见识过他骨骼刚硬的手臂,葛薇会误以为那精瘦的身躯是单薄。
他的脊背也没有像上上次那般有气无力地斜倚着靠垫,腰杆挺直,坐亦如松。
看气色,上次奄奄一息的胃病男似乎是好了许多,煞白的那张脸至少已转为苍白。
葛薇打量着那转好的脸色,听得那时不时响起的敲键盘声,忍不住盯着那手腕问道:“你不怕点滴回血么?”
凌欢似乎正忙着处理公事,也不看她,淡淡地道:“先等等。”
葛薇便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皮包,好奇凌欢在忙些什么,更好奇4A广告公司需要做什么,却不敢去打扰,干脆摸出凌欢曾经推荐过的一本广告教材,兀自低头研读着,偶尔翻页。凌欢无暇顾及她,一面盯着电脑屏幕,偶尔敲几下键盘,两人默契得竟像是熟识了许久。
墙上的时钟轻轻滴答着。
窗外的晚风刮着花园里偶尔落下的叶子,空气湿而冷,窗内,似是一股春流微微暗涌。
键盘声,呼吸声,心跳声。
二十分钟之后,凌欢噼噼啪啪将键盘敲得飞快,甚至忘记了自己手上的点滴,听得葛薇忍不住抬头,却见凌欢松手,再看一眼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点滴,随手扯下,斜一眼葛薇:“你先出去。”
葛薇一听,没有立刻会意,心下狠狠一疼,肩膀微微一瑟缩,嗖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凌欢:“你。。。。。。你是赶我走么?“
凌欢刚接到一个大单子,心情并不太坏,瞟一眼葛薇,唇角闪过一丝揶揄。
下一刻,凌欢迅速揭开睡衣的上数第一颗第二颗纽扣,葛薇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凌欢已撩起睡衣,浅紫色的睡衣在须臾间铺在床上,肋骨分明的男人精瘦上身便完全展现在葛薇面前。
“难道你不该回避?“
凌欢挑衅地瞪葛薇一眼,掀开被子。
葛薇打量着凌欢结实的胸肌和块块肌肉分明的胳膊,通红着一张气呼呼地转身跑出去,门被轰隆一声关掉的那刻,凌欢听到一个心虚的声音:“你有本事全脱!“
凌欢心情大好,两分钟套上自己的耐克黑T恤和长裤,胡乱将睡衣往包里一塞,将轻巧的笔记本亦是在休闲包里一搁,随意往肩头一甩,出病房门,见葛薇在不远处徘徊着,轻轻喊一声:“喂,现在穿上了。“
葛薇觉得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站在原地。
凌欢走上前来,淡淡冲门口一指:“吃饭去。“
葛薇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将她的手放在他手臂上,葛薇刚要松开挣扎,却见一个小护士迎上来,一脸的关切:“凌先生你不是在打点滴吗?怎么要逃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