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看错了!”黎阳十分认真地望着曼曼。
章鱼已撩起睡衣的袖子,用药棉蘸几滴碘酒在自己的手臂上。
“不是交往。”章鱼淡淡地说。
曼曼便觉得十分尴尬起来:“我是腐女啊,你们别介意…我…”
“你怎么了,你只是看得不够深,”黎阳颇有深意地望了章鱼一眼,坚定说:“我们之间早已经是不可替代的亲情了,还谈什么交往呢。”
曼曼松一口气:“黎阳,你吓我一跳,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黎阳启齿微笑。
“什么都不明白。”曼曼有些好奇地咬咬嘴唇,禁不住问:“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故事吗?”
“是的。”黎阳继续微笑。
章鱼已将胰岛素注射入体内,用棉花按住刚刚皮下注射过的肌肤,一面任黎阳胡闹。
曼曼目睹章鱼的注射过程,心下却紧张起来:“章鱼,一天要注射一次么?“
黎阳伸出三个指头:“三次。“
曼曼摇头:“真辛苦。“
黎阳停顿了一下,望一眼窗外的绿柳树,长叹一声说:“当然辛苦,他高中时候就天天打针了,不过,他总不记得。”
章鱼便抬起头来,笑问黎阳:“故事要开始了么。“
黎阳点头,开始讲:“我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候,他读高二。他有个恋人,所以,我一直将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我们…我高三毕业之后就去英国读书了,读完研究生回来的时候,他刚好和他的男朋友闹别扭,而且那时候他身体差得不得了,我趁虚而入,后来就在一起喽,他怕连累我,逃离了我的视线,我刚找到他,就是这样。“
“好好的故事,被你讲的那么没意思。“章鱼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也不找想知道细节,我知道你们相爱就好,你们,挺配的。”
黎阳讲得很慢,中间还有停顿,显然省去了许多细节,望着黎阳变幻的神情,见黎阳先惆怅,再迷茫,面上风起云涌,曼曼听完黎阳的讲述,忽然就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她知道,她猜这个被讲得索然无味的故事里,夹杂了太多无奈,两个人中间的许多风风雨雨,被隐得像山谷中的深水一般,深不见底。
章鱼将药针放回冰箱之后,将黎阳的早餐端到那个完全不会讲故事的人面前,顺带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番茄酱,开启,对曼曼说:“别人早餐吃面包时候都喜欢加沙拉和果酱,这位帅哥喜欢用番茄酱,曼曼,要不要试试?”
然而——曼曼有一种感觉,始终说不明白。
没有眼神间的交织热烈,没有情不自禁的搂抱亲吻,章鱼真的爱他么?
带着疑惑,吃完早餐,曼曼急忙帮忙收拾,却被黎阳拦住了,于是背起包:“对不起,打扰了一晚上,我得回去了。”
章鱼抄起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曼曼干脆地回答。
“不远,而且,我有话和你说。”章鱼含笑望着曼曼。
曼曼只得答应:“好,谢谢你,不过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章鱼不语。
车被发动起来之后,章鱼望着前方,轻轻吐出一句话:“丫头,有没有被我和他的感情吓坏?”
曼曼摇头:“显然没有,不过,你最爱的人不是他。”
章鱼突然就是一个急刹车,却又瞬间恢复正常开车,只是,一路上一言不发。
直到车已停在曼曼的宿舍门前,章鱼才拍拍曼曼的脑袋,慢慢地说:“曼曼,失恋的人是让人心疼的。因为,真正爱过的那种失去,比什么都难受。可是,有时候,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也许,放弃和离开正是他爱你的表现,毕竟,这个世界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太多好与不好的元素在感情中干扰者,所以,原谅他,并告诉你自己:我被爱过,他这辈子都将记得我,永不忘记。”
曼曼望着章鱼那双晶亮的眸子,眸子闪烁着的尽是掩饰不住的无奈。
“你既然不想和黎阳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对他好?”曼曼更奇怪了。
(下)
“珍惜。”
章鱼苦笑:“有时候,往往不是你最爱的,才是你最值得珍惜的。”
曼曼继续摇头:“章鱼,我以为我从西部回来之后顿悟了,但是,我更迷茫了。”
章鱼刮一下曼曼的鼻子:“傻丫头,你才二十五岁,你能顿悟什么。看出你从西部回来了,皮肤很干,走,请你吃水果。对了,你宿舍这边什么时候开的便利超市啊?之前怎么没发现?”
“不知道啊?难不成趁我去西部的时候,这边开业了?”曼曼也有些奇怪地望着这家超市:“很快呢,走之前这里刚装修了不久呀?”
说着,章鱼下车,下车的时候,慢慢地扶住脑袋,曼曼急忙跑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你又头晕了?“
“没事。”章鱼淡淡地说。
正值秋季,章鱼一进门,便冲着那堆紫幽幽的葡萄去了:“葡萄,梨,无花果,苹果、香蕉都适合秋天吃,丫头。”
超市老板好像正在弯腰收拾什么,只见其腰,不见其脸,忽然,曼曼便听到“咚”地一声。
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青年手中的箱子滑落。高大的青年直起身来。
曼曼打量着这人,只见他约1米9的身高,火红T恤,健硕的胸肌在红T恤里一起一伏,挽起袖子的胳膊结实得石头一样。那男人双瞳放大,双唇微张。
他在看什么?
曼曼顺着这男人的视线望去,只见章鱼正手里拿着几只梨子。
“够你吃的了,回去好好补补水,不然就不漂亮了。”章鱼转过身来时,正好手机铃声响了,便一手提购物篮,一手接通电话,果然是黎阳。
“喂,干嘛打电话呀,我一会儿就回去了。”章鱼满眼是笑,“好好,这次不再逃了,而且,我什么都没带,怎么逃呢?”
曼曼发现,那个健壮的青年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章鱼。
章鱼一边讲着电话,已懒散地挎着购物篮,来到交款台前。
“我来,”曼曼已站在那里。
“你站在那里也没用,有男人在,谁会收女孩子的钱,是吧?”章鱼抬起头来时,手中的电话一松。
“啪!”
手机掉到地上,电池都摔出来了。章鱼却没有感觉似的,依旧望着收银台前的男人。两人对望着,一言不发。
曼曼捡起手机,刚要递到章鱼手上,只见章鱼微微一笑,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纸币:“不用找了。”
那高大的男人却始终呆呆地看着他。
“喂,兄弟,听得到我说话么?”章鱼微笑,曼曼抬脸望着,觉得他笑得勉强。
“病包。”曼曼听到,那高大的男子喃喃地唤道。
“麻烦包起来。”章鱼笑说。
那高大的男子一把将纸币塞给章鱼,将水果装入袋子里,只见章鱼将水果袋递给曼曼说:“曼曼,黎阳在家该等得着急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说完,转身,将纸币放在桌角出,优雅地褪出超市,只见那高大的男子嗖地绕过柜台,冲出去,剩下曼曼也跟了出去,只见章鱼的车已然迅速发动,那男子的大吼,他全不理会。
“病包!”
那男子狂追出去,一直追了几十米,直到冲至十字路口时遇到红灯,方才罢休,曼曼看得眼都直了。
“喂,老板,买包香烟!“
正在这时候,有人拍拍曼曼的肩膀,曼曼转过身来,见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大约1米74的个头,国字脸,脸面微胖,但面带笑容,一口整齐的牙,看上去并不难看。
“ 我不是老板啊!”曼曼举起自己手上的水果袋。
“我看你也在这里等他,所以,帮我把钱给他好么?谢谢你,美女。我那边还有事。“
那国字脸的男人笑说。
“好吧。“曼曼接过钱来捏在手里。
那男人将手轻轻放在额头上,洒脱地一挥,竟望曼曼的单位奔去。
曼曼干脆拎着水果回到空无一人的超市里,坐在一旁,啃起了香蕉。
两只香蕉下肚时,超市的老板终于气喘嘘嘘地冲回来。
“刚才有人买了烟,这是银子。我走了。“曼曼说。
“出去!赶紧走!“那男人指着门口再吼一声。
曼曼便拎着水果回到自己的宿舍楼,对章鱼的故事越发好奇了。
一头扎在床上,想睡,睡不着,曼曼刚蒙上脑袋,手机却响了,屏幕显示,是自己的主任牛飞的办公室电话。接起来,只听那边态度强硬地说:“小何,你回单位了没?“
曼曼一想,自己仍在假期中,刚要谎称还在外地,便听主任说:“我刚才看到你回来了,今天上面(上级单位)来了个人,你赶紧下来填茶倒水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记得勤快点儿。”
曼曼刚要回话,电话却挂断了。
“上级单位?该不会是刚才那个人吧。“曼曼咬咬嘴唇。
出版社的宿舍和单位都在一个小区里,几步下楼回到单位,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时候,对桌的沈丽指指隔壁:“上面来的人在隔壁主任屋里呢,赶紧过去吧。“
“好的。“曼曼迎着头皮,才敲几声门,只听牛飞一声”进来“,门便自己开了,开门的,正是刚才在超市买烟的男子。
“小方啊,您别管她,让她自己进来,门没关。”牛飞主任一脸堆笑地冲方伟道,转过身,板起脸:“小何,这是XXX部的方伟。”
曼曼急忙伸出手:“你好。”
方伟笑着握手,手掌宽厚,暖热。
“这是我们单位年龄最小的,来了之后什么也不会。我也没教好她,也没做什么书。您见笑了。”牛飞一脸媚笑地哈腰笑道:“这样我们部门的人您就见齐了,”牛飞说着,看一眼曼曼,又扬起脸来:“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小方杯子里的水喝了那么多了,续水呀!”
曼曼便端起暖壶,打算给方伟续水,方伟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说完,竟抢了去给牛飞的茶杯里续了水,牛飞惶恐起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那方伟给续了水之后,牛飞指着烟灰缸说:“小何,真没眼力价,赶紧给小方把烟灰倒掉!”
那方伟笑说:“没事,我不吸烟了,放在那里吧,小何,这边不需要人伺候,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你好像刚出差回来,也挺辛苦的。”
牛飞鼻子哼出一股冷气:“她什么出差,她回家了。她没事,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差她去。”

第二十六章

那方伟笑说:“没事,我不吸烟了,放在那里吧,小何,这边不需要人伺候,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你好像刚出差回来,也挺辛苦的。”
牛飞鼻子哼出一股冷气,撵苍蝇似的一挥手:“她什么出差,她回家了。她没事,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差她去。”
曼曼听得气血涌上,霎时便脸涨得通红了。
方伟笑说:“牛主任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呵呵,这姑娘是外地人吧,女孩子家在外面也不容易,让她回自己办公室吧。”
牛飞脑袋一晃,脸上的肉被晃得一颤:“小何,别听小方的,赶紧倒了烟灰去。”
“好。”
曼曼只觉得自己的脸发烫,端起沙发茶几处方伟面前的和牛飞桌上的烟灰缸,去洗手间倒掉烟灰,顺便用洗洁精洗过,端回编辑主任室。
刚放下烟灰缸,就听牛飞又发了一道命令:“小何,赶紧去办公室问周主任要仓库钥匙,把今年咱们社出的书都打包两份,不对,三份,赶紧拎上来去!”
“好的。”
曼曼便去楼下的仓库室,来回抱了三次,将150本书搬到编辑主任室去,全部搬回来时候,头发贴在红扑扑的脸上,胸一起一伏地喘着。
牛飞看都没看曼曼一眼,肿眼泡子眼一瞪,对曼曼说:“你就这样拿上来,让小方怎么拿回去啊!赶紧去发行部要绳子打包起来啊!“
方伟冷笑一声,对曼曼说:“小何,我拿不了那么多书,拣几本就行,不用打包,你赶紧回自己的办公室,听我的。你们主任就是为了磨练下你的意志,快回去吧。“
曼曼抬起头,面无表情:“谢谢方老师。我太笨了,所以主任这是在教我呢,牛主任,还有别的事么?“
牛主任吐一口烟圈,盯着桌子上的稿纸,若有所思地说:“看,我的下属就是明白道理。小何,你去看看,刚开的那家超市有中华烟不?来一条,给开发票。不对,那个超市太小了,那烟能是真的么,你去XX路的京客隆买去,坐公交才两站地…”
“真不用。”方伟笑说:“我抽八块钱的中南海,不抽中华,而且,小何是编辑,不是旧社会地主家的卖身佣人。牛主任,我是受吴主任的委托来看咱们出版社的情况的,如果您硬要这样,我可是真没话说了。小何,快回去吧,他敢怎么着你,我就怎么着他。“
牛飞嘴角一抽。
曼曼借机退出去那一瞬间,发现自己的鼻涕留下来。
眼睛想哭但没有眼泪的时候,鼻子会替眼睛哭。
曼曼曾在自己的散文中如是说,现在想想,果然是这个道理。
妈的,头一次在同龄男人面前那么丢脸。曼曼在心里骂道。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曼曼也不开电脑,发呆起来,刚才牛飞给她的刺激,让她胃里一阵阵上翻。
“咋了,蔫儿了?”
沈丽一边翻着宝宝购物杂志,一边问。
曼曼挤出一个笑:“有点累。”
二十分钟之后,曼曼听到一个清脆的敲门声,便说请进。
“小何,我们走了,再见。“
方伟微笑,挥手。
曼曼机械地站起来:“方老师再见。“
“再什么见!还不出来送送!“牛飞大声呵斥道。
牛飞一声令下,沈丽急忙放下手里的杂志,乖乖地和曼曼一起出来送人。
刘咪咪也早早地站在走廊上了。
送走方伟之后,牛飞伸出手指头指着曼曼训道:“让你伺候个上级领导,你板着脸给谁看啊?人谁该你的钱啊?怎么样,把人家吓跑了吧?“
曼曼昂着头,不吱声,不反驳,面不改色。
兀自走回自己办公室里,曼曼刚一坐下,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打开电脑,开QQ,将叶晓欢的QQ删掉,那一刻,竟然无泪。
茫然,依旧是茫然。
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曼曼不想接。
“小何,电话响了。“沈丽提醒道。
曼曼只得接起来,温和的男中音。
“你好,你是何曼曼么?我是方伟,刚才找你帮忙交烟银的那个,”电话那头说。
“你好,谢谢你帮我解围。”曼曼无力地感谢着。
电话那头,方伟笑说:“不要把我当什么天使圣人,但我也觉得刚才某人的行为很丢人,所以打个电话告诉你,不要放在心上。谁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也不会因此而看轻你。“
曼曼迟钝地笑一声:“呵呵,谢谢你,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当然是问你们主任了。“方伟说:“目的就是借这个机会,让他以后更尊重你一些。”
“没用的,不过,依然感谢你。”曼曼苦笑。
“另外,”方伟说:“我想说,对于有些人,你必须拿起盾牌来保护自己,你知道么?”
曼曼一愣:“知道,了。”
“好了,不打扰你上班了,常联系。”方伟说,曼曼听到了车门关闭的声音。
“好的,拜拜。”曼曼说。
拿起盾牌保护自己?曼曼心里正暗暗忖度着:什么是盾牌?
那边,牛飞刚从社长屋子里出来,曼曼冷笑——大约又去告状了,随便他吧。
大约是上午搬了许多书,中午吃完单位提供的盒饭,曼曼依旧觉得腹中空空,便想起了那家刚开的便利店。
一进门,只见那上午时常的男人正在看NBA球赛,曼曼对球赛没兴趣,自己挑起食物来,挑着挑着,便觉得有只沉重的大手搭载自己的肩膀上了。
(下)
(下)
曼曼转过头,只见那超市的男子死死盯着自己的脸,没头没脑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
曼曼一侧身,想挣脱开那大手,那大手却把她按得死死的:“你和病包什么关系?他现在还好么?他还和黎阳在一起么?他最近有没有住过院?他为什么搬家了!“
曼曼一使劲,想将那男子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扯下,却是纹丝不动。
“你,你别激动好不好,你问了那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曼曼想拒绝他,却又躲不开那双虔诚的眼睛,“喂,你别按着我,我不逃。你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就告诉你一部分。”
“管你屁事!你有那么好奇么!”那男人骂道。
”到底是谁好奇!一句话有八百个为什么!“
曼曼挣脱着,仰头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突然觉得事情有趣起来,头一次被人骂了也不恼:“好吧,管我屁事。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么?你暗恋他!“
“暗恋你个头!我是他男人!“那男子一拍胸脯,干脆地回答。
曼曼反驳道:“他本来就是男人!“
“那他也是我的!“那男子一边肯定,一边声势弱下来:“以前是。”
曼曼趁机挣脱开他的手,从钱包里掏出零钱:“那,给你。我没吃饱,直接吃了啊。“说完,已将一包苹果酱味的宾治堡包装撕开,张开就咬。
“钱我不要!你是病包的朋友!“那男子说:“更何况,他上午放下钱就走了,那些钱用不了那么多。“
曼曼已经三口将巴掌大的宾治面包吞了个精光,将零钱塞到那男人手里:“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我吃了东西还是要付钱的,对了,你既然是他以前的男朋友,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呢?另外,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我叫何曼曼。“
那男人一把将零钱塞回曼曼的手中说:“我叫穆天华,我纠正一下,我不是他男朋友,我是他男人!我们结过婚!“
曼曼刚打开一包酸奶,刚要往嘴里送,手一抖,吸管一下子插歪了:“结婚!章鱼…没那么荒唐吧…“
“呸!什么叫荒唐!“穆天华大骂一声。
“好好,不荒唐,你赶紧把钱收好了,不然我就坐在你这里吃,吃穷你!“曼曼又将零钱塞了回去。
“胖死你!“穆天华回应道。
“你!“曼曼叹息一声:“好吧,那你告诉我你们之前的一些事情好么,我想知道他以前是怎样的,另外,我觉得你们之间好像还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根据你的讲述,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好么?”
“管你屁事!”穆天华指着曼曼的鼻子叱责道。
曼曼居然乐了:“你想我问那么多事,却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还一遍骂人,不好合作呀!“
穆天华气得瞪了曼曼一眼:“酸奶堵不住你的嘴么!哪里来了那么多废话!“
“哈哈,咳…“曼曼大笑一声,呛着了。
“活该。“穆天华没好气地说。
“气死我了!我不告诉你了!我吃完霸王餐就走了!“曼曼刚要冲出去,走出一步,便被穆天华一坐塔似的身躯拦得死死的。
曼曼突然觉得心情好起来,这个人很好玩啊!
“好狗不挡道!”曼曼不知道,怎么一向不懂幽默的自己居然那么想逗这个穆天华。
“狗不挡好人的道!”穆天华一手按住一个货架。
“我要回去!我要上班了!”曼曼忍着笑说。
“不准走!你今天必须告诉我病包现在的情况!”穆天华大声说。
正好从外面进来一个顾客,见这势头,急忙溜走了。
“看,吓跑人了吧,你以前打过篮球么!怎么那么高啊!“曼曼忍不住问道。
“篮球…“
穆天华的眼神黯淡下来,霎时,连光泽都殆尽了。
"“喂,你怎么了?”曼曼问。
穆天华眉头越来越紧,望着前方,一发不发。
曼曼不安起来:“我说错话了么?对不起。“
穆天华摇摇头,喃喃地说:“我和病包就是因为篮球认识的。“
曼曼点点头:“然后呢?“
穆天华一双英挺的剑眉骤然就拧在了一起。
“啪。“
穆天华掏出打火机,点起一支香烟,狠吸一口之后,沉沉地说:“:“我和病包都是S城人,是高中时候认识的,那天我十六岁,他十七岁,他高我一年级,我去他们学校就是冲着他的篮球去的,我找他打篮球,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他已经不在球队了,我以为他有低血糖,找他打球的时候拿自己不多的零花钱总给他买一瓶可乐或者从自己家里带,后来打球训练紧张了,我没有时间找他,就趁一天晚上跑到他家,那天天黑,我在路上被车撞了,胳膊都破了,给他我花了自己两个月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两大袋子巧克力糖,他却不吃…“
曼曼忍不住打断道:“好幸福。“
穆天华恨恨白了曼曼一眼:“不准打断。“
曼曼说:“好,我想听。“
穆天华继续说:“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一年之后,病包考上了北京的XX大学,他经常回来找我,因为我那时候读高三,我也经常攒下午饭钱去北京看他,那时候,他的视力越来越模糊,后来,几乎都看不见了,他因为看不见,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那天正好是省里来人去我们高中选拨篮球队员,可是我不能不管病包啊,我想都没想就把这事瞒了他坐火车去了B城,我抱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白内障,我让 他在B城动完手术之后,就带他回到北京,那时候我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了。“
“怪不得他有时候带防辐射的眼镜呢。“曼曼有些涩涩地问:“你的意思,你为了章鱼,错过了省里篮球运动员的选拔?“
穆天华点点头。
“那章鱼的腿伤有后遗症么?”曼曼紧张地问。
“怎么可能有!我当时照顾的他好好的!给他洗澡的时候,我从不让他的石膏碰半滴水!”穆天华瞪了萧洋一眼。
“你真会占便宜。”曼曼又打开一包草莓味的宾治面包,面包塞进嘴里,又甜又咸。
穆天华继续说:“因为没有赶上省里来人选拨篮球队员,我没了打篮球的机会,本来想考上北京三流的大学,可是病包做完手术的前后一段时间都是看不见东西的,腿又不好,我一直在照顾他,所以学习的时间就少了,结果连三流的大学也没考上,那时候他也都要恢复了,我没脸见他,就一直躲着他,他却来找我,那天,我们头一次上床了,我把他弄出很多血,床单上红了一大片,他搂着我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
“打住,”曼曼打断道:“少儿不宜啊,我是少女…”
“没见过你这个岁数的少女!老处女就老处女好了!说的那么好听!”穆天华拍了曼曼一记脑袋:“你又打断我!”
曼曼只得抱拳,不再吱声。
穆天华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毕业之后就去了北京陪着他,我打工,给人装修啊,擦大厦的玻璃啊什么的。每天像个煤黑子似的的回来,病包从来都没嫌弃过我。他烧好热水笑着说天华,我们一起洗澡啊。然后他给我泡上脏兮兮的衣服。那时候,他美国的爸爸为了培养他的生存本事,大学之后就断了每年给他的大笔美金,可是,他要打针吃药啊,我挣得钱又不多,幸好他有奖学金,而且他很辛苦地帮师兄们写书什么的,他大二大三那年就做过几本很好卖的书呢!那时候,他就小有名气了,我们住在一起,虽然钱不多,可是我们总算也能够花的,每天晚上我打工回来,给他做饭吃,那时候我们像要好好过一辈子似的。我也以为我们能好好过一辈子了,我给我们俩个人买了戒指。我给他戴上戒指的时候对他说,病包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穆天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