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
秋风习习而来。
天色也由金黄而转为淡蓝。
凌查理及眉的短发被风轻轻吹起,露出一个比脸更白皙的前额。
梁少游被风一吹,浑身一抖,打了个喷嚏。
正在这时候,旁边的篮筐下刚好有个不足一米七的男孩子脱下上衣,光着膀子,上蹿下跳得像只猴子。
“吃饭去。”凌查理瞪一眼满脸艳慕的梁少游,指指校门口。
“不饿呢。”梁少游捂着小腹逞强微笑,依旧没起身。
“见到饭就饿了。”凌查理说,见他依旧累得站不起来,只得自己后退几步,投三分球。
“右手放松点。”梁少游提醒。
凌查理也不回应,却将右手更放松了些,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病蔫蔫的中年人球技竟然略胜自己一筹。凌查理是体育生,读大学的时候,携自己的球队大战其他院系,所向披靡,非体育院校也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交手之前,他甚至不以为梁少游能与他平分秋色。
打板进筐。
“起来,我饿了。”凌查理收起篮球。
两人便在学校附近的西餐店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毕竟是针对学生而设,室内红光溶溶,却造型简单,红墙壁,悬挂着摆设用的彩色酒瓶子,抱着酒瓶子的巴掌大小人,桌上一瓶简单的塑料郁金香、满天星瓶花,仅此而已。
凌查理点的菜比较简单:两份意大利面,一份八成熟的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两人各一份鸡蓉奶油汤。价格加起来尚不过百。
服务员问喝什么的时候,凌查理说:“两瓶科罗娜啤酒。”
梁少游却对服务员笑说:“两杯热水。”
凌查理望着梁少游的眼睛,目光逼人:“你怕酒后多言?”
梁少游摇头,微笑:“你想问什么,我言无不尽,可我很少喝酒。”
凌查理借着暗弱的红光望着这个大自己十多岁的男人:这人眼睛挺大,但你却捕捉不到他眼神里的究竟是什么,这人讲话很得体,你却从中得不到什么。凌查理见过许多这样的老狐狸,于是更深信梁少游与此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凌查理不语,掏出一支录音笔,径直开问:“你认识沈青斌多久了?”
梁少游开始算:大三的时候见过他一面,美琳去世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前年他出书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今年为他的第二本书和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见过他一面。
“16年吧。”梁少游如实回答。
“经常来往么?”凌查理继续问。
“几年不联系一次。”梁少游十分痛快地回答。
“你喜欢他么?”凌查理问得干脆利索。
“呵呵,我不是同志。”梁少游笑说。
凌查理继续用那双雷达眼监视着梁少游的一举一动,一双细长的眼睛迸射出的光如同激光:“那你怎么评价他?“
梁少游思索了片刻,耸肩:“我不喜欢说别人是非。“
两杯热水端上来,梁少游刚端起杯子,就听凌查理一拍桌子:“合作一点!”
梁少游望着剔透的玻璃杯,慢慢吹着热气。
凌查理忍不住更直接了些:“你觉得沈青斌是个好人么?“
梁少游抬起头,一脸的可笑:“你觉得一个人仅仅用好人坏人来评价,全面么?“
凌查理不依不饶:“那你全面评价他一下。”
梁少游若有所思:“评价啊,老实说,我不想评价。”
凌查理刷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蔬菜沙拉被端上来。
梁少游挥手示意凌查理坐下。
凌查理依旧站在原地。
“你看你像不像又红又暖的屋子里插着的一根蜡烛呢?凌警官?”梁少游笑说。
“哎,你看,那俩人干嘛呢?吵架了么?”
“是不是那个老一点的帅哥有外遇了,他男朋友生气了?”
旁边桌子的几个小女生开始窃窃私语。
凌查理气呼呼地坐下。
梁少游突然就神情严肃,语气似忠告,又似警告:“小朋友,这个案子我建议你不要插手。”
(中)
凌查理努力忍住自己拍桌子的冲动,一翻薄薄的单眼皮,望着梁少游,冷哼一声:“这是威胁么?”
梁少游的神情依旧严肃:“是忠告。”
凌查理虽然面无表情,心下确实一阵惊喜,紧紧握住着录音笔,审问道:“你想说什么?”
梁少游思索了片刻:“我想说,我和陈牧都是做生意的人,所以不可能是我们。至于是谁,由于我们缺乏私交,我还真不知道。”
凌查理气得将笔一扔:“你这是包庇!你这是知情不报罪!”
梁少游摆弄着银叉,十分奇怪地望着凌查理:“我不过是作书人,你觉得我可能知道什么情什么报?”
凌查理喝一口白水,一张冷酷的脸在艳红的灯光下都是杀气凛凛:“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梁少游轻轻夹一片了沙拉的圆白菜,送进嘴里,咽下之后,回答得干脆利索:“三个月前,我住院那几天。”
凌查理继续问:“就是签约他的最后一部作品的时候么?”
梁少游点头。
凌查理浑身开始冒汗汗,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两个错误:第一,问错了人,第二,如果他不想告诉你,那么你根本无法知道任何事情。
这顿饭,凌查理一直冷着脸,梁少游却笑着和他谈NBA,并十分亲热地切了牛排夹到凌查理的意大利面盘里,凌查理无法拒绝那种亢奋感的诱惑,恨这个人又恨不起来,一次篮球取证友谊赛,他彻底以失败告终。
饭后,梁少游驱车回家,凌查理强压着满心的挫败感,一挂电话打到了卓胜男那边:“是我,我有话问你。”
此时,卓胜男刚下班回家,头一天的熬夜和第二天的一系列忙碌让她精疲力竭,正像垂死的小狗似的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问:“什么事啊?”
“沈青斌你知道么?他死了。”凌查理直截了当地说。
“啊!”卓胜男嗖地坐起来。一下子睡意全无。
“我问你,你姐夫是什么样子的人?”凌查理继续问。
“我姐夫啊,嗯。。。。。。”胜男的脸有些染上枫叶的颜色:“他啊,人长得挺帅的,对人很细心,考虑事也周到,挺有能力的。。。。。。“
“没问你这个,我问你他的人品。“凌查理打断道。
“人品啊,我觉得他是好人,虽然他自己承认和我姐姐的死有关,但我相信这件事。。。。。。“
“嘟嘟嘟。。。。。。“胜男还没说完,电话就成了忙音。
胜男因为太累,倒头就睡,不知过了多久,便被自己的电话吵醒了:“我在你门口,给我开门。“
胜男揉揉眼睛,看看墙上的挂表:22点15分。
(全)
着实不早了,可是,他是警察,还是刑警,应该没问题吧。
胜男从床上爬起来,惺忪着睡眼,一开门,便见凌查理满眼的杀气,一双细长的狼牙隐隐迸射着几乎绿光的寒光。
“你?“胜男望着他的眼睛,忽然就打了个冷战。
“卓胜男,我怀疑你姐姐的死和沈青斌的死有关系。”凌查理冷冷地说。
胜男的眼睛登时瞪得比猫头鹰还圆。
“换句话说,这两件事和你姐夫有联系。”
凌查理继续冷冷地陈述。
“再换句话说,陈牧,梁少游和这件事都可能有关。”凌查理继续补充。
“姐夫一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陈牧!”胜男心慌起来,脑子嗡得一声,像是被寺院里比人还高的钟狠狠砸过一般。
“他俩并不是死对头那么简单。多年前,陈牧是梁少游的老师。”凌查理冷冽地说。
“那又怎么样!”胜男大声反驳道。
“怎么样!先是你姐,再是她的初恋,我怀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凌查理狠狠剜了胜男一眼。
”不可能!“
胜男站在门口,用那双瞪圆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凌查理,一眨不眨,望着望着,就站成一个不动的蜡像。
凌查理被看得垂下脑袋,一副长刘海盖住了双眼,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卓胜男已满脸是泪,成串的泪珠子滴滴撒在地板上,吧嗒吧嗒,吧嗒。
凌查理狼一样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些:“不打算让我进来么?”
胜男的视线远远的,在水帘子之后,听觉也远远的,远得听得见梁少游那句温柔的男男和美琳生前给自己梳小辫时候的粤语歌:
有心人儿用情深
紧紧追缘共度今生
此刻不需再离分
让梦幻都变真
曾经相爱过的人
泪眼诉说亳无缘份
爱你爱得那样深
心碎也更深
“卓胜男!你在听我说话么?”凌查理晃晃卓胜男单薄的肩膀,胜男突起的锁骨有些咯手,硬得有些像他见过的骷髅模型的质感,有些像。。。。。。像林黛玉。没见过那么高的林黛玉。。。。。像李宇春一样高。。。。。。
向来冷酷的凌查理摸摸鼻子,抓抓耳朵,忽然被她霸王花一支春带雨弄得不知所措了。
第十五章
(上)
“别哭,你是水泥做的么?怎么见你两面你都在哭!“
凌查理板下冰川脸。
胜男抹一把眼泪:“你根本就不理解我对亲人的感情!什么,水泥?“
凌查理点头:“哦,女人是水,男人是泥,男人婆是水泥。“
胜男嘿嘿咧开嘴笑了。
凌查理为她的太阳雨感到意外,指指门内的沙发:“进去说。”
胜男闪开,凌查理几步坐下,掏出录音笔。
“我不是早就把我知道的我姐姐和姐夫的事和你说了么?”胜男准备给凌查理倒杯热水,打开暖壶,发现又是空的。
“开灯。”凌查理不满地望一眼暗弱的粉红灯光。
“凑合着吧,没有。”胜男开始晃暖壶,无奈地抬眼打量客厅的唯一的一盏小灯。
“笨蛋。不渴。说沈青斌。”凌查理一双狭长俊秀的眼睛瞪着胜男。
“沈青斌的话,你可以去问他的家人啊,我和他不熟,万一理解错了什么,你们误会了姐夫。。。。。。”
“就知道你姐夫。”凌查理突然就有些心里别别扭扭的:“我是想知道,你记得多少他和你姐姐的事。”
胜男揪揪自己额前的短发,努力回忆着记忆中或远或近的画卷。
夏日傍晚的吉他乐,微带沙哑的歌声,落山的夕阳。
一缕长发在晚风中轻荡。一首首唯美伤感的昔日流行歌。
一个忧郁眼神的大男孩,短袖格子衬衣被夕阳映得金黄。
胜男不记得那个艺术家一样的大男孩当初做错了什么,只记得他在自己家的大柳树下唱了一下午,只记得歌声的凄怆和万家灯火初上时,老爸放下手中的书卷,扶一下金丝边的眼睛:“孩子,该解决的事情不要逃避。”
美琳深呼吸一口,被胜男推着后背送到了沈青斌面前。
。。。。。。
“就这么多?”凌查理冷冽地白了胜男一眼。
“你姐姐没跟你说他们为什么分手?”凌查理有些失望。
“她大我十四岁,她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告诉我。”胜男摇摇头。
凌查理却冷哼一声。
“你哼什么?”胜男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带着冰块来的么?为什么你一进来,屋子里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凌查理冷冷地说:“一些细节上,你总能看出什么吧?“
胜男便拧着眉毛开始想:恩,记忆里,美琳很听姐夫的话,一大早起床就会给姐夫做精致的早餐,而且一周之内不重样,经济实惠而且可口;美琳辞掉自己的工作和姐夫一起打天下,东奔西走,为了她和姐夫的骨肉,一个月内把自己吃得胖了10斤,孩子小产的时候,她打电话给老妈,哭了3个多小时。。。。
胜男最终坚定了自己的信心:“美琳是爱姐夫的,她整天围着姐夫转,姐夫不会因为妒忌而杀掉沈青斌。”
凌查理白了她一眼:“女人就是感性!表面!“
胜男气得一拍玻璃茶几:“我说的都是实话。“
凌查理却望着胜男的大眼睛,沉默起来。
“看什么?你不相信就自己查。“胜男掐腰。
“不,我希望你进你姐夫的公司。“凌查理十分郑重地说:“为了查清真相,也为换你姐姐一个清白。”
胜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犹豫起来。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打电话给梁少游,他却声称自己在上海。
畏罪潜逃?
消灭证据?
还是。。。。。。
胜男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就黏得像浆糊,心,像被什么抽去了大量的血液似的,心慌,空前的。
(下)
胜男急忙调出凌查理的手机号,急急地拨出去:“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再打,依旧关机。
胜男径直走向水龙头,拧开,一股凉水将她冲得稍微振奋了些,再冲,浑身发抖。
看一眼墙上的挂表:7点20.
胜男胡乱擦把脸,却浑身脱力,呆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
坐了大约十多分钟,忽然想起自己干瘪的钱包,胜男一咬牙,抓起双肩包去等公交。
五十分钟之后,携带一身公交车的臭汗跑进美且偲宠物会馆,一进门,便见农秀艳板着一张黑脸正翘着二郎腿,用兰花拈起一片点心。
“吃么?稻香村的!”农秀艳将点心高高举起。
胜男眉头一簇。
大爷的,吃个早点有什么神气的,牌子看的那么重,虚荣!
胜男在心中暗骂。
换上超短裙,白衬衣,腿上依旧凉飕飕的,胜男从更衣室一出现,只见农秀艳正左手端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小镜子,照得一脸陶醉。
看到胜男走出来,农秀艳一脸情不自禁的微笑:“胜男,你姐修了几世的福啊,嫁个那么好的老公。”
胜男一听,脸耷拉下来:“我姐姐。。。。。。七年前就去世了。”
“哈?”
农秀艳难以自抑的喜上眉梢,整个人凑上来:“真的?那你姐夫没再娶么?”
胜男铁青着脸:“因为他俩感情很好。”
农秀艳突然眉梢上的喜色淡下来:“切,难怪他对你那么好。”
胜男怨怨地瞪她一眼:“他全是替我姐姐做的。”
农秀艳不语,指着宠物模型架道:“胜男啊,你都来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把这个擦一下。”
“奥,我擦。”
这些事本是会馆的清洁工干的。
胜男急忙去洗手间取了抹布,踩着凳子将两个货架全部仔细擦过之后,刚洗完抹布甩着湿漉漉的手回来,便见农秀艳一脸的挑剔:“胜男啊,楼下的小狗也该洗澡了,你看那只京哈,都成灰狗了。”
胜男不语,跑下楼,抱起那只正伸着前爪作揖的京哈便往楼下飞奔。
“呜呜——”
京哈意识到要去洗澡,伸着红扑扑的舌头,委屈地呜咽,这只看门的小狗虽然见了客人就拱起一双前爪,乐此不疲地作揖,却最不爱讲卫生。每次洗澡,都把浴室弄得跟泡沫天堂似的,弄的五十多岁的大婶像个圣诞老人。
门早已关得严严实实的。胜男放好水,将京哈抱进水盆里,只见京哈左右乱蹦乱跳,噗通一声,挣脱胜男,跳出了盆子,溅了胜男一脸。
“大爷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胜男一跺脚,指着京哈就骂。
京哈吓了一跳,开始拱门。
胜男学着陈家琪的样子,一把将京哈掐着脖子抱起,京哈毛茸茸的身体来回摆动,比金鱼更灵活。
“你蹦什么!又不是要杀你!你再蹦我炖了你!”胜男气得大声呵斥着。
一听炖,那狗似乎是听懂了,吓得两只眼直眨。
“啪!”
胜男将给狗梳毛的梳子在台子上一摔,一声令下:“你丫给我过来!”
小狗乖乖地前腿忙后腿,跑到浴盆跟前。
胜男将狗一把将小狗按进浴盆里,打专用浴液,洗干,用毛巾包着夹在腋窝里扛出来的时候,迎面被一个人吓了一跳。
“金刚妹!你完澡了!我一直在等你!”
胜男后退一步。果然是陈家琪。
“你怎么又来了?”胜男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家巴顿昨晚吃的少,我来找医生看看它为什么食欲不振。”陈家琪煞有介事地说。
“哈?”
陈家琪看一眼胜男:“你给它洗澡居然没被弄湿?真不愧是金刚妹,你说,你怎么恐吓它了?”
胜男还没说话,就见农秀艳扭着腰肢走过来:“哎呦,我说家琪,没看胜男正干活儿呢,上班时间可不准聊天。”
胜男便按住小狗,将狗毛擦干,用吹风机吹一绺一绺贴着的狗毛。
“汪汪汪!”小狗轻轻叫唤着。
“你这只落汤狗!你叫什么叫,让我家巴顿吃了你!”陈家琪指着狗鼻子恐吓着。
正在这时候,胜男的手机响了,凌查理的电话,胜男急忙跑进洗手间。
“告诉你姐夫了么?”凌查理问。
简洁如一往,像被甩干机甩过,本意是,告诉你姐夫你要去他的公司了么?
“没有,他去上海了。”胜男悻悻地说。
“昨天中午和晚上我们都查到他和陈牧有通话。”凌查理在电话那头冷冽一如既往。
胜男狠狠地将手指头撕下一块皮,出血了。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凌查理继续问。
胜男继续抠手指头:“他说少则2天,多则三四天。”
“知道了。”凌查理说完,电话便成了忙音。
胜男收起手机,一出门,便见农秀艳在门口等着:“上班时间聊天,扣三十。”
胜男舔舔指头上的血丝,走到京哈面前,见陈家琪正在仔细给它吹风,满脸的专注。
“我来。”胜男蹲下身去夺吹风机。
不小心碰到陈家琪的手背,陈家琪的手嗖地一抖。
胜男借机夺过来,小声说:“她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你快走吧。“
“那个老处女啊?“陈家琪站起来,声音未有一丝放低:“我家巴顿的狗粮和各种用品全是你们这里提供的,她不会拿我怎么样!”
“你说谁是老处女?”农秀艳走背后走过来。
“你啊,”陈家琪一脸无辜:“你都三十周岁了,不是老处女,难道是老处男?”
“你!”农秀艳气得一张黑脸涨得发紫。
“你!“农秀艳的脸色稍微缓和。
“你,”农秀艳开始放松肌肉,面部一软,开始赔笑:“那你给我介绍个呀?”
陈家琪点点头:“你看胜男她姐夫行么?那个鳏夫都鳏居好多年了!”
“你怎么说话的!”胜男用吹风机顶着陈家琪的脑袋,陈家琪的一头微卷的发被吹得东倒西歪。
“是不是真的啊?人家能看上我么!”农秀艳激动地抓住陈家琪的胳膊。
“当然是假的,胜男的姐姐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比金刚妹好看一百倍!人家至少是C罩杯!”陈家琪一脸陶醉。
“闭嘴!不准你侮辱我姐姐!“胜男抄起吹风机就望陈家琪的肩上砸。
忽然,手却在空中停住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姐姐长什么样子的!”胜男忽然脑子一嗡,拽住陈家琪的前襟逼问道。
第十六章
(上)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姐姐长什么样子的!”胜男忽然脑子一嗡,拽住陈家琪的前襟逼问道。
陈家琪低头看一眼胜男在自己胸前的大手,卯力吹口热气:“金刚妹,你有没有用护手霜啊,手真难看!”
胜男抓住陈家琪的前襟不放:“陈家琪,你快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姐姐?和你爸有关系么?我告诉你,这件事攸关人命!你知道么,那个作家沈青斌死了!”
陈家琪垂下眼睛,看一眼胜男:一双大眼睛纯得像雨花石,没有用什么护肤品遮瑕,洁白的小脸上隐隐几粒色斑,瘦削的鼻挺拔。
陈家琪心一慌,咬咬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较好。”说完,便扯下胜男的手,带着巴顿逃也似的离开了美且偲会馆。
胜男追到门口时,却被农秀艳一句话拦住了:“上班呢!你干嘛去!”
胜男脚步一顿,陈家琪蹿上车去,望着那个车窗上的影,胜男是心像是置身于一个漆黑的山洞,前面一个陷阱,再一个陷阱,却不知道这些陷阱在哪里,更不知道陷阱过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陈家琪为什么认识美琳?美琳和陈牧有什么关系么?
姐夫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去了上海?
沈青斌为什么死于非命?
种种疑云,让胜男犹如跳进一个又一个陷阱。
农秀艳走过来:“胜男啊,站在这里愣着发什么呆?没人看你的优美pose,狗毛还没干,浴室还没收拾好呢。”
胜男便去吹干了狗毛,洗干净浴室,再出来的时候,便觉得头昏眼花,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
胜男这才想起忘记吃早餐了。
看一眼手机:上午10点,离吃饭时间还早。
头脑开始反应迟钝,眼睛开始散光。
站在宠物架旁,胜男的胃开始唱戏。
咕噜,咕噜。。
咕噜噜。。。。
农秀艳不声不响地看胜男一眼,“胜男,饿了么?“
胜男的胃十分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
“我这有吃的,你拿去。“农秀艳说着,将抽屉里盛山楂钢盔的纸袋子掏出,扔给胜男。
胜男见了吃的,一双大眼睛登时有了光彩,刚双手接住准备道谢,便见农秀艳脖子一扬:“没吃过吧,北京最有名的点心!尝尝吧。“
胜男一听,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无明业火三千丈,一挥手,一袋点心不偏不倚正砸在农秀艳的脸上。
“啊!“
农秀艳大叫一声:“反了你了,我好心给你点心吃!你还有没有电教养和素质啊!“
胜男一脸怒容:“我是来上班的,不是被你侮辱人格的!你一个卖狗的有什么了不起啊,老子不干了!“
说完,冲进更衣室,关门,反锁。
“卓胜男,你给我出来!“农秀艳被关在门外,门敲得梆梆响。
三下两下扯下自己的工作服,换上T恤,牛仔裤,OK。背包开门时,农秀艳一个趔趄,冲进来:“哎呦,这就走了?刚才关着门干什么呢?“
卓胜男一把撕下自己的双肩包:“你赶紧检查,没有你们的东西,我可要走了,中午姐夫还要请我吃饭呢!“
“你!“农秀艳指着楼下:“赶紧滚!”
卓胜男便蹬蹬下楼,哼着歌冲出宠物会馆,推开门的一霎那,心里便有什么东西坍塌下来似的,整个人的骨头都松掉了。
饿。
宠物会馆的附近高楼林立,蓝玻璃镜面建筑高耸。速食店也不少。
胜男来到一家“老家肉饼”。说是肉饼,其实这家北京比较普遍的快餐连锁店既售盖饭,又有面条,早餐还有馄饨,油条之类。比起小面店里五块钱一碗的拉面,显然这里的东西稍微贵些:榨菜肉丝面,7元,西红柿鸡蛋面,7元,红烧狮子头盖饭八元,鱼香肉丝盖饭,九元,红烧肉盖饭,10元。。。。。。胜男每个月会在这里犒赏自己一次,吃一碗红烧肉盖饭,而且,这里比KFC、麦当劳、真功夫、面爱面便宜些啊。
可是,点餐的时候,胜男终于没有点红烧肉盖饭,点一碗榨菜肉丝面,领了餐,闷头狂吃。
吃着吃着,忽然就被一个浓重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有那么饿么?“
胜男抬头,一张成熟的黑脸,浓眉,大眼,这次不是陈家琪,却是他的老爸,陈牧。
(下)
胜男想起三个月的医院病房门口。
“梁少游,你可真是花样百出,手段无穷呢,原来你除了会用美人计还会用苦肉计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