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下意识地将延延紧紧抱住。

梁绍禹冲胜男又是一笑,一口白牙像那双幽幽的眸子般,灼灼生电。

X5驱动起来,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水,是那首《moon River》。

胜男抱着延延的手情不自禁地跟着接受微微打起节拍。

胜男没有注意到,那辆保时捷上有一双气急败坏的眼睛正怒视着自己。保时捷的主人,手指颤抖着,从瓶子里取出一枚蓝莓口味的口香糖,再取一枚,狠狠地放在那两片涂了夏奈尔水之吻唇膏的嘴唇里,嚼到他牙齿酸软。

车内,梁绍禹不动声色地斜睨胜男一眼,嗓音柔和而绵滑:“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很多。”

胜男摸摸自己的小锥子脸,果然肉越来越少:“可能这个稿子赶得比较紧。”

梁绍禹透过反光镜,瞥一眼胜男微微凸出的眼袋,顿觉心头像被一冰柱子刺了一下。

车外,凉风卷树叶,枯叶随风飞起。

车内,胜男身上的清香洗衣粉味,不知不觉就在温暖的车空调流动风中氤氲。

梁绍禹深呼吸一口。

比起各种或清淡或浓郁或冰冷的香水,梁绍禹略有眩晕感的脑袋舒缓了些。

自从那日归来,这几个晚上,梁绍禹一直没有空闲过,留恋于各种女儿香,缠绵于各种费尽心思取悦自己的各种女人裙下,身体心灵的极致疲惫让他愈加寂寞,于是,早上才会出现在胜男的家门口。只是,所有的征服欲却扼杀在她早上的那句“买菜”上。

考虑到公司最近正在招人,犹豫思忖了几日,梁绍禹终于做出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

“你这些年一直靠写稿子养家,文字功底应该不错,我们公司正在招人,你看,要不你试下?”梁绍禹说话时,语气缓和,认真。

胜男惊异地望着梁绍禹完美的侧脸:“我?你不是做广告公司的么。。。。。。我完全没有经验。。。。。。”

梁绍禹笑说:“很多出版编辑都跳槽过来做文案和策划美指,他们做得顺手着呢。你可以考虑下。”

胜男不作答,将延延的外衣给捂紧了些,延延抗议着:“妈妈我热。”

胜男一愣,只听梁绍禹笑说:“广告教皇大卫?奥格威说,’创作成功的广告是一门手艺,一部分靠灵感,但是基本上是靠知识和勤奋,如果你具备一定的天赋,而且知道什么技术对收款机有作用,那你就能长久的干下去。’你既然能够写书卖出去,这证明你是有灵感的女孩子,对自己没有信心?”

胜男垂头沉默着:“可是,我真的不熟悉。。。。。而且,我最近还有一本稿子赶得很急。。。。”

梁绍禹于是知道,这个年轻的寡妇是真的经济紧张了。

不知怎么得,他本来微微抽紧的头脑也抽痛起来,梁绍禹揉揉太阳穴,勉力压抑着自己的眩晕感。

路并不远,车已开至雅典圣苑门口,门卫一见宝马车,忙不迭地给放了绿灯,驶入胜男家楼下,刚一停车,未等梁绍禹表现绅士风度,胜男已抱着延延下车。

梁绍禹起身起猛了些,眼前忽然就一片漆黑,视觉之内,黑无一物,胸口亦是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下)

梁绍禹一把扶住车身。

“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了,胜男,小伙子们,good night。“梁绍禹努力绽出一个浅淡的笑,颔首。

心跳加速的感觉,伴随着眩晕的感觉凶猛而来。

“叔叔再见。“
“叔叔再见!“

梁绍禹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似在远处告别,顺着声音,挥手。

待人声消失时,梁绍禹的腿脚也瘫软下来。勉力支撑着身子,扶额,粗喘,把着车门在黑暗中摸索着,跌跌撞撞地将自己的身子重重地扔回车上。

眼镜已不知甩在何方。

摸索,摸索,摸索出一个没有包装的药瓶,胡乱拧开,往手里胡乱地倾倒,药片纷纷撒在车上,胡乱往嘴里按两片进去,梁绍禹脱力地将额头垂在方向盘上,双臂紧闭。

忽然,唇间多了一个硬邦邦而湿润的东西。

梁绍禹摸索着,知道是水瓶,仰头急喝一口,却因为太急,呛红了脸,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

“咳咳咳。。。。。。”

梁绍禹感觉到有人在砸自己的后背,砸木头似的,砸得他的本来就没有一块赘肉的后背梆梆地响。

——其实是拍背,不过力气稍微大了些。虽然是疼,却让他舒服了些许。

可他依旧晕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杰尼亚风衣被活活剥下来,西装被扒了下来,领带也被扯了下来。。。。。。等等,只有我主动好不好。。。。。

梁绍禹反应过来时候,一口清甜的水已微微入喉,一只有力的手在按抚着他的胸口,心悸的感觉,顿时缓减了许多。

待他的一切不适的感觉逐渐消减下来时,缓缓睁开眼睛,眨一下,一个模糊的长发影子映入眼底,再眨一下,一副眼镜架在自己鼻梁上,一副关切的眼眸衬入眼帘,再眨一下,便看到一个亦是女孩亦是女人的女子正满脸关切地坐在自己身边。

“谢谢。“梁绍禹乏力地眨下眼睛。

“该我谢你。。。。。。送我们回家。”胜男的一双大眼睛努力捕捉着梁绍禹脸上所有和亡夫的相似,小脸也如梦如幻着。

“回家可以用很多种方式,人命却只有一条。”梁绍禹笑说。

胜男盯着梁绍禹的倦容,悠悠晃晃的记忆,便飘回了五年前。五年前,自己将摇摇晕过去的梁少游吃力地搀回家中,用酒精棉花一次次在还没成为自己丈夫的梁少游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擦拭,后来,干脆剥开梁少游的第二颗纽扣,正在这时候,梁少游却不合时宜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胜男的右手。。。。。。

“你怎么了?“梁绍禹见胜男一双眼睛怔怔地,只得问道。

可是,胜男却依旧没有缓过神来,一双眼睛迷蒙着,迷蒙着。

梁绍禹伸出优雅修长的手,在胜男面前轻晃,胜男这才大梦初醒一般。

“你怎么了?“梁绍禹笑问。

“没什么,你真的。。。。。长得像一个人。“胜男有些慌乱地说。

梁绍禹勉力起身,却被那股始终未消除的眩晕感击倒,呼吸又是一阵杂乱。于是,他倚座位靠垫,愤愤地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最佳时机。

都怪自己的身体。梁绍禹头,努力抑制着自己心下的遗憾,笑问:“是你过世的丈夫么?“

胜男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要联系你的家人和朋友吗?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开车,孤儿寡母的,我也不方便留你。“

——既已决定跟家琪,又怎么能和他痴缠。

“家人?“梁绍禹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失落,“朋友也不必了。又不是第一次,我休息下就好。”

胜男端详着梁绍禹苦笑时略带凄凉的嘴角,心就像遇火的冰激凌,一下子化掉了。

留他在家里宿一夜?实在说不过去,这是少游哥留给她的房子,虽是客房宽绰有余,却实在是。。。。。

不留他,他似乎身体不太好,她是学医者出身,希波誓词不是没听过,她又如何见病不救。。。。。。。

挣扎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初生的新牙,顶得自己的牙床痒痒的,像是雨后的春笋,抵得泥土微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说,胜男要留梁叔过夜么~~~~~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上)

“你的家。。。。。。不在这边么?”胜男端详着梁绍禹双目微闭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车内异常安静,只有梁绍禹微乱的呼吸声息息拍打在胜男心上。

“如果定义为一个居所,在这边。”梁绍禹略一思忖,光线幽暗的车内,他的杳深的眸子不易察觉地一黯。

“我的母亲也在老家,她不喜欢北京,觉得空气太干,所以,孩子暑假寒假的时候,我就带他们回去住。”那些落寞,让胜男忍不住想去抚慰他。

“勤劳坚强的处女。”梁绍禹为了缓和气氛,揶揄道。

“我!我有丈夫有儿子!”胜男急忙争辩着。

“可是,你各方面来看,都像少女。“梁绍禹继续笑道。

——尤其是胸。

胜男于是垂下眼皮,开始抠手指头。

通常,这种情况下,他该做的事情,第一件便是将自己比手模还优雅好看的手插入对方的长发,可是,今天,似乎情况有点特殊,然而,空气中,却莫名涌动起一股暧昧,暧昧得像与海忽而相交接,忽而融为一体的夜天。

“梆梆,梆梆,梆梆梆。”

敲车窗的声音响亮而急促,声音中带几分欢喜,几分恶作剧的促狭。

梁绍禹摇下车窗,只见车外不是别人,却是胜男家的小男子汉,文文。

“梁叔叔,你没事吧,妈妈说你好像不舒服。”文文揉一下自己垂到眼前的松软中发,打量着梁绍禹稍见疲态的脸。

梁绍禹晴朗一笑:“谢谢你,小伙子,我没事。”

梁叔叔。
小伙子。

如果,少游哥至今还活着,两人又怎么会以这说法呼相称。

眼前的昔日幻影,在这一瞬间,骤然消散。

胜男如梦初醒,一把推开车门,冲文文说:“文文,你先照顾下梁叔叔,我去叫辆出租车。”

梁绍禹摸摸自己英挺的鼻梁,忽然就觉得男人的自尊像一座被山底打了洞的高山,山顶呼啦啦开始掉石块,掉得逞强心迅速强硬起来,瞬时坚硬如刚。

“我没事。”

梁绍禹死撑着打开车门,轻描淡写地望着笑说:“刚才站起来有点急,大多数人都这样。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休息。”

刚说完,又是一阵大风掀浪式的头晕。

“文文,快扶着他!”胜男命令着,就这样,梁绍禹如愿以偿地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架至梁家的客房。

路过大厅,撇一眼正中央上方的船舵和中央的墨绿浮雕,凸出的人是古希腊神话中爱神丘比特和他的妻子Psyche,丘比特展翅在飞,一双深邃的眼望着前方,怀抱里的妻子双目闭着斜一在他肩上,似乎是刚刚被丘比特从睡魔手中救下,又像是睡魔附身的时候在沉睡。。。。。

梁绍禹由此想到,昔日的男主人当年何等的优雅从容。

几天的纵欲过度,让梁绍禹四肢百骸都生了锈似的,被架到客房的床上,由着小男子汉脱去外衣,梁绍禹迷迷糊糊闭了双眼,他不知道,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有个人,此刻双手抓着亡夫的睡衣,揉着揉着,快揉成一团抹布了。

胜男的手心,全是汗。

抬眼,自己与梁少游的合照上,梁少游清瘦的脸依旧英俊,多年不变,修长入鬓的眉下,略带病意的眸子深邃得像海,一股强烈想再见他一面的冲动,让胜男忍不住想让那个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病人批上这件他昔日的睡衣,一睹旧容。

双人床上,延延抱着胜男的枕头,睡得正酣。

(下)

“哥哥,别抢我的螃蟹,你那里还有!“

延延的一声呢喃打破了胜男满脑子的游离。

胜男失声一笑,探下身,亲亲延延的小脸,笑道,这孩子该不是馋螃蟹了吧?明天该买几只大的给他们俩。这边的螃蟹不比青岛便宜,不过,偶尔吃一次也不要紧吧。。。。。
胜男试图去夺延延手里的枕头,像往常一样失败告终。

抱着睡衣,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拧一下文文的房间门,门锁着,臭小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文文,给叔叔送睡衣去。“胜男一面敲门,脸刷得一红。

房内,文文正在温习饭岛爱生前的经典之作,一面恋恋不舍地盯着屏幕,将声音调至最小化,一面回答着:“你自己送好了,反正他今晚身体不好,估计也硬不起来,不能把你怎么样。“

胜男一听,气得提高了一声嗓门:“文文你给我出来!你刚才那是什么话?像是十三岁的孩子么?“

“妈你怕啥,你都多少年没尝尝男人味了?你想当一辈子尼姑么?“文文的眼睛粘在屏幕上了。

“给我出来,信不信我对你经济制裁?“胜男羞得一张脸通红,气急败坏地发出最后通牒。

“唉。“

文文只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视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电脑桌面,才跑去开门,见胜男满脸怒气,只得笑着拱手:“别生气啊妈,我也是为你好,说实话我和延延不一样,他现在小,我是不赞成你和家琪,他哪点配和我爸爸比?我看这个帅哥不错,你从了他吧。”

胜男的心怦怦直跳,却将脸一板:“胡说,快去!不然明天的螃蟹没你的份!”

“螃蟹?”文文的眼睛迸射出一道绿光。

“有人喜欢吃螃蟹么?明天我请。”

胜男和文文回头,见梁绍禹慵懒地揉着太阳穴而出:“不好意思,我找下洗手间。”

文文一把夺过胜男手里的睡衣,塞到梁绍禹的手里:“有人关心你,怕你睡不好,换上睡衣再睡。”
“文文!”胜男扭头回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反锁上,深呼吸一口。

走廊里,文文嫌不过瘾,狡黠地笑说:“你可以洗澡,我们家没有乱人,很干净,新内裤就没得提供了。”

“他今天最好别洗澡。“

文文听到胜男房间传出的叮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妈,原来你在偷听啊!”

“废话,睡觉去!”胜男的房间传出气急败坏的一声命令。

梁绍禹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早上九点十五分。

鉴于头一天晚上睡得出奇地早,深呼吸一口,空气都像被洗过似的,他伸伸懒腰,被子从肩头滑下,飘散的洗衣粉味道是她身上的。

推开门,偌大的房子出奇的安静。

穿过白色的拱门,简洁而高雅的希腊风扑面而来。

两个孩子似乎还在睡着,隐隐,还有一股海鲜的饭香,似乎是海米和牡蛎的味道。

梁绍禹继续向前,走到大厅,只见浅黄色海蓝底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笔记本,本子正嗡嗡作响,坐在本子前面的人却坐在地毯上,斜倚着沙发睡着了。

梁绍禹想给她披一件衣服,摸摸自己身上,却只有一身睡衣。

索性坐在渴睡人的旁边,端详着她没有用镊子拔过却形状良好的眉,高而瘦削的鼻,忽觉肩膀上一沉,再一沉,原来,胜男睡得脑袋一歪,再一歪,倚在了梁绍禹肩膀上。

梁绍禹不忍惊醒她,便让她倚着自己的肩膀,按一下空格键,电脑上的屏幕保护消除,WORD上一行行字便展现在他面前。看一眼页数,已是189页。

梁绍禹忽觉得心下被细密的小针扎过似的。

这个可怜的女人,不知道她熬夜早起了几时。

肩膀上忽然就湿湿热热的,梁绍禹低头一看,胜男竟把口水流在他睡衣领上。

梁绍禹会心一乐,从茶几上取下一张面纸,刚要给她拭去口水,却又将纸搁在了桌上,伸出那双艺术家手,刚要触及胜男因熬夜而略带苍白的白皮肤,只见一双大眼睛瞪着自己,比灯泡还亮。

胜男嗖地爬起来,站在一旁,随手抹一把口水:“不好意思。“

梁绍禹勾起唇角一乐:“没事。以后不要起得太早,对身体不好。“

胜男点头:“嗯,不过,这个稿子比较急,而且。。。。。。“
剩下的话胜男没说,梁绍禹接下去说;“而且,付款会比较快,是不是?“

胜男转移话题道:“身体好点了么?“

梁绍禹站起身,摊手:“没事了。今天中午请你们家的小男子汉们吃螃蟹,怎么样?“

“不用了。昨天他们才刚吃过披萨,孩子不能总这样宠着。“胜男一面说着,抬头,心下又是一阵狂蹦乱跳。

亡夫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果然将那份慵懒与优雅演绎到极致,像是一杯午后的红茶泡在韦奇伍德“老镇玫瑰”田园风茶杯里,滋滋冒着热气与浓浓的香气。

茶几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胜男急忙接起来,果然是家琪。

“喂,我这几天有事,你找我的话打这个电话!”陈家琪说。

胜男还未等回话,便听电话那头一个略带东北腔的女声:“哎,你整黑色内裤还是蓝色的?”

“你这几天怎么了?有事你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胜男回话道。

“哎哟,别,”胜男听到家琪压低嗓门。

“咋了,昨晚吹喇叭的时候你也没。。。。。。”带着一股浓郁的东北口音的豪放。

“陈家琪!”胜男一声怒吼,只听电话那边已挂断了。

胜男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梁绍禹便问:“怎么了?”

胜男捂住脸,浑身颤抖着。

梁绍禹见状,倒一杯热水递给她:“别着急,慢慢说。”

胜男依旧捂着脸,良久,挤出几个字:“我怀疑。。。。家琪被富婆包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会接受家琪被包养了么?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上)

胜男捂住脸,浑身颤抖着。

梁绍禹见状,倒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别着急,慢慢说。”

胜男依旧捂着脸,良久,挤出几个字:“我怀疑。。。。家琪被富婆包养了。”

梁绍禹眼前一亮。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兴奋而滑稽。

混迹于各种会所多年,各种女人他几乎都不期而遇过。凭借着那张俊朗优雅得让所有人想发生点什么的脸,他习惯于周旋在各种女人甚至男人之间。不乏徐娘半老的女人,扭动着骄人的上围,在迷离的灯光下迷离着双眼,擒一杯红粉佳人出现在他眼前,开口就问:“多少钱一晚上?”他心情好的时候,会轻啜一口伏特加,笑眯眯地随便指一个男人:“不贵,把他买下来送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小噙一口芝华士,梦呓般轻吐一口气息在女人的耳畔,低语:“不好意思,总有那么几天不太方便。“

梁绍禹拍拍胜男瘦削的肩膀,望着胜男的眼睛认真地道:“胜男,也许只是个误会,看得出,家琪的自尊心很强,个人认为他很难走到这一步。“

“真的,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那个女人我见过,四十多岁,很豪爽,她居然刚才问家琪要穿什么颜色的。。。。。。“胜男刻意把内裤两个字省了去。

“啊——啊——“

正在这时候,文文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从自己的房间踢踢踏踏走出来,见胜男的五官拧成一团,又见梁绍禹正拍着她的肩膀,便忍笑走上前,语重心长地劝诫道:“妈,高兴点,你们都不是孩子了,梁叔叔会对你负责的。“

胜男气得站起来拍一记文文的脑袋,“没空和你胡说,家琪好像出事了。“

梁绍禹本以为,这样的事情胜男会有所避讳,却听胜男径直说:“他好像被富婆。。。。。。包养了。”

“不是吧?哪个富婆那么没眼光?昨天晚上那个?我早看出有问题了。”文文一把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有滋有味地饮几口,似乎这事情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我本来还不相信。”胜男气得来回走着,被文文一把按下:“那你怎么信的?他自己说的么?”

“因为。。。。。。。因为家琪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女人在说。。。。。那种话!”胜男看一眼梁绍禹,说到最后,声音压低了些。

“哈哈哈!”

文文大笑,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摆摆手指:“家琪真是个误入歧途的少年。如果他是延延,我们把他抓回来,揍一顿屁股,如果是我,我也随你处置,可是,我想问,你是他什么人?”

胜男见文文满脸的事不关己,气得再拍一记文文的脑袋:“你这个孩子,家琪每次来都给你们买好吃的,光王八就带了好几只,你怎么能这么冷漠!你爸爸生前把他当自己的侄子看,你就不能把他当你的大哥?”

文文揉揉脑袋,不服气地说歪着脑袋:“原来你也知道,你大他一辈呢。”

胜男一愣,挠挠文文刻意蓄气的头发,端详着文文唇边微微生出的绒毛,心下一阵潮涌。

此时,延延也从卧房里跑出来,笑咪咪地冲每个人打招呼:“大家早!大家早!大家早!”

延延见文文和胜男没有理他,便抬起小脑袋看一眼梁绍禹:“咿?梁叔叔?妈妈昨天晚上留你过夜了?”

梁绍禹淡淡一笑,心下不得不开始佩服梁家的这两个小男人。

“叔叔昨晚不太舒服,幸好你妈妈和你哥哥在。”梁绍禹耐心地回答着,顺手刮一下延延的小鼻子。

“我妈妈很好吧?”延延满脸的自豪。

梁绍禹抿嘴一乐。

延延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微笑的梁绍禹:“叔叔,你真的长得好像我爸爸。”

梁绍禹还未反应过来,延延已拖着他的手,把他往卧室里拽:“叔叔我给你看样东西!”

文文也揉揉胜男的头发:“实在不行,找你在警局的熟人吧,让他帮忙看看家琪到底在捣什么乱。”

胜男点头,犹豫了一下,口中默念出一个几年未易的手机号,她的第一任男友,凌查理。

凌查理是个白皮肤,高个子,长着一对丹凤眼的冷酷小刑警,五年前,胜男刚来北京的时候,因为一件刑事案件而与他相识,之后,两个时常人打打篮球,逛逛街,感情纯得像一首少年少女的朦胧诗,然而,交往了一段之后,他终究发现胜男更爱那个英俊成熟的男人,于是好心退出,两人逐渐进化为朋友。凌查理比胜男大两岁,今年已是而立之年,去年结婚时,喜宴亦曾邀请胜男和刚回国的家琪参加过,胜男十分大方地给了一个一千块的红包,被他当着美丽的妻面前原封退还。

不过嘟了两声,电话便已拨通。

“是你。有什么需要?”凌查理在电话那头说,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

“查理,家琪好像出事了。”胜男毫不客气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嗯,他两天前问我借过钱。“凌查理回答。

”他借了多少?他欠人很多钱么?“胜男紧张地问。果不其然。

”借了他三万。怎么?“凌查理的声音虽是冷冰,胜男却能感觉到温度。

凌查理正在攒钱买房子,他能拿出这些,也算个性情中人了。

“他好像。。。。。被富婆包养了,他的自尊心那么强都能走到这一步,我怀疑出大事了。”胜男说着说着,手心已出了一把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等我电话。”凌查理雷厉风行地说。

胜男放下电话时,文文紧紧握住她的手:“家琪看来真的出事了,但是,他会扛过去,你放心好了。”

胜男咬唇,点点头,忽然,文文凑到她耳边:“唉,美女,备胎该换了。”

(下)

文文刚说完,便左右张望:“咿?备胎呢?”

此时,延延正用小手拽着一本正经地说:“叔叔你看照片!“

梁绍禹自然不必延延说,便留意到双人床上端的那张偌大的彩照,照片上的那个男子,头一次让他产生了高山仰止的感觉。

像。梁绍禹从来没见过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男人。

无论是他恬然的眉宇还是那双深沉似海的眼。

梁绍禹自信五官丝毫不输于这人,可是,他真的被这个人的双目打败了。

梁绍禹接受的大都是洋文化和洋糟粕,四年的法国求学生涯给了他一生都用之不尽的优雅浪漫,也毁坏了他对爱情的信仰,让他的眸子里多几分迷离少几分沉淀,然而,照片中的男子,眸子深沉儒雅得像古代羽扇纶巾的才子。

梁绍禹就这样怔怔仰望着。

“延延,怎么可以随便带人进卧室?我还没有收拾屋子。。。。。“胜男冲进来,急忙把被子抻开,几下扫平了,再看梁绍禹,依旧端详着自己的忘夫,内心杂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