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过了，明天他会直接到这里来替小菲手术，”王冬立刻回答，看到夏云菲一脸惊吓，安抚地冲她笑笑，“没关系的，美容手术而已，只是注射点玻尿酸，材料都是最好的，半年后就会还原，费用由我们负责。”
“不不，不是费用的问题，”夏云菲可怜兮兮地摇摇头，“我只是…能不能不做？”
“怎么，你想毁约？”天娜冷笑，“言而无信的人我最看不上！不做行啊，你把二十万退回来，现在就离开。”
“天娜姐，小菲她不是这个意思，”王冬赶忙朝夏云菲使眼色，“小菲，你之前怎么说来着——‘天娜姐帮我解决了大难题，我帮她做事是应该的’，是不是？快，来跟天娜姐道个歉…”
“对不起，天娜姐…”夏云菲不大情愿地低声道歉，但仍然坚持，“我觉得我跟你已经很像了,即使不做微调，那个乔总也分辨不出来…”
天娜坐在沙发上，低头打量着自己精心修饰过的指甲，看也不看夏云菲。
奢华的客厅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静默。
“好了，天娜姐累了一天，得早点休息，这件事明天再说吧。”王冬站出来打圆场，“小菲，你就住三楼的客房，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对了，这几天助理小玲放了假，毕竟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后有些简单的家务事你就帮忙做做，替我分担一下。”
“哦，好。”终于不用僵持在客厅里，夏云菲松了口气，“那我先上楼…”
“等等，”天娜从包里取出一部新款手机放在茶几上，“这是特地帮你准备的，里面是我新办的号码。”
“不用，天娜姐，我自己有手机的。”夏云菲有点惊讶地推拒。
天娜轻笑一声：“你的破手机这三个月就不要拿出来了——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天娜的替身，以后所有跟乔总的联络，都由你负责。”
夜凉如水，夏云菲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平心而论，天娜对她不错，客房装饰豪华，设施齐全，为了让她尽快习惯扮演天娜，浴室里的日用品都是天娜爱用的那些，衣柜里全新的内衣也都是天娜平日喜欢的款式。
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躺在陌生的地方，想着从明天开始，就要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去面对那个完全未知的乔总——让天娜怕到要找她当替身的乔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整件事的背后，又藏着什么样的隐情？
夏云菲终于从筹到二十万成功解救好友的欣喜中彻底清醒了，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一想到明天还要被整容，她再也躺不住了，爬起来拿出自己的旧手机，给露露打了个电话。
“露露，我跟你商量一下，那二十万能不能先…”夏云菲磕磕巴巴地开口，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露露急切地打断了。
“小菲，好险啊，公司突然提前查账，还好我已经把钱放回去了，否则今天我就完了…”
“哦，那可太好了。”夏云菲坐在床边机械地回话，只觉得浑身冰凉——无论如何，把钱拿回来还给天娜是不可能了…
“谢谢你小菲，没有你我这次死定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二十万？”
“没事，我…我就是想提醒你赶紧把钱放回公司。现在一切顺利，我就放心了。”
匆匆挂了电话，夏云菲仰面躺下，抬手捂住双眼，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都已经走到这里，早就没有退路了，不能后悔，一定不能后悔。
第二天一大早，夏云菲顶着一对熊猫眼走下楼，就看见天娜坐在餐桌边，脸色不大好看。
“等你起床做早餐还真不容易，”天娜皱着眉，不客气地问夏云菲，“咖啡会煮吗？蔬菜沙拉会做吗？”
见夏云菲点了两次头，天娜的脸色才舒缓了一点：“我只喝黑咖啡，蔬菜在冰箱里，我的沙拉要加个水煮蛋，只用橄榄油调味，放一点海盐，你要吃什么就自己做。”
夏云菲应了一声，昨天王冬离开前，特意对她仔细说明了家电的使用方法和各类生活用品摆放的位置，看来是存心要让她兼职助理。她倒是挺愿意顺手做点家务，毕竟忙起来的时候，脑子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十点钟，王冬准时到达别墅，跟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个高瘦白皙的男人。夏云菲心中一紧，知道这就是要给自己做微调的Peter。
Peter生着一双细长的利眼，他快速扫了一眼夏云菲，对王冬点了点头：“难度不大。”
王冬听他如此评价，着实松了一口气，而站在一旁的夏云菲，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要担心，”Peter仍在反复研究夏云菲的脸，看出她很紧张，笑着安慰她，“只是注射玻尿酸而已，没什么痛苦。”
天娜的别墅里有一间专用的美容室，夏云菲在Peter的指示下，尽量放松地躺在美容床上。
Peter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工具，天娜和王冬则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围观。夏云菲的脸上已经敷上了麻药，感觉自己在三人的注视下，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
麻药起效后，Peter利落地给皮肤消毒，将针头按照标记的位置戳入皮肤。
疼痛和伤心在这一瞬间同时袭向夏云菲，泪珠从她的眼角不住滚落。
夏云菲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眼泪却越流越多。注射并不疼，比起她曾经在训练中受的伤，这一点小小的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情绪就是不受控制，千头万绪紧缠着她，勒得她无法顺畅呼吸。
为什么呢？她自问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想帮助自己绝望的好友，怎么就走到这离奇的一步了呢？
“忍住，不要动。”天娜冰冷的声音传来，细长美丽的手拿着棉球仔细地替她擦泪。隔着朦胧的泪眼，夏云菲仿佛在天娜脸上看到了一丝怜悯。但等她再看过去，天娜的脸又恢复了一贯的精致美艳，只是帮她擦拭眼泪的手更加柔和。
整容过程如此漫长，脸上的各个部位依次被注射，用力捏按调整，持续的钝痛让夏云菲的心渐渐麻木，感觉像在经历一场没有尽头的折磨。
等到Peter终于满意地宣布完工，夏云菲红着眼木然地从美容床上坐起来，在王冬的赞叹和天娜震惊的目光里，望向Peter递过来的镜子——镜中那张美丽的脸，看上去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仿佛从这一刻起，她已经不再是她自己，而彻底成了天娜的替身。
“不要揉，六小时内别沾水。”Peter目光闪亮地望着她，仿佛欣赏完美的杰作，“两三天就会消肿，适应一下，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夏云菲默然点点头，起身走到天娜身边，两人现在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仿佛一对孪生姐妹。
“天娜姐，刚才谢谢你。”夏云菲望着天娜，暗哑地开口，为刚才天娜帮她擦眼泪的举动道谢。
不知是觉得她哀伤的目光太刺眼，还是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太别扭，天娜别开脸，冷冷回答：“顺手而已。”
Peter笑眯眯地反复打量着夏云菲和天娜，突然脸色一正，眼神凝固在天娜脸上，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天娜姐，恐怕你也要做点调整，苹果肌那里略有下垂，你看，小菲的脸这里就很完美…”
夏云菲眼睁睁看着天娜的脸黑了下来，Peter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指出天娜脸上需要修补的瑕疵。
王冬见势不妙，拖着不知所措的夏云菲火速离开美容室，刚关上门，就听见天娜一声怒吼。王冬有些尴尬地解释：“也不能怪天娜姐生气，美容师都有职业病…”
“我懂我懂…”夏云菲同样尴尬地回答，沉闷的心情因为这个插曲，稍稍好转。
接下来是同吃同住的贴身特训，夏云菲尽力模仿天娜说话的语调和细微的神态变化，出色的表现连挑剔的天娜都无话可说。
一周以后，天娜和夏云菲面对面坐在餐厅的长桌旁，按照事先训练好的那样，夏云菲拿着新手机拨通了乔易的电话，开启免提模式，约他见面谈续约条件。
“已经考虑好了？”乔易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接听手机，眺望窗外无尽的落日余晖，嘴角噙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笑，“不，你不用来公司，今晚九点，我家见。”
“…好。”
天娜沉着脸听完电话，抬眼注视夏云菲，郑重地说：“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替我搞定合约。”
夏云菲点点头，目光冷静，毫无惧色：“我会尽力，但是有言在先，如果那个乔总行为不轨，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天娜冷冷一笑，没有说什么。
夜晚，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却照不亮潜藏在人心中的黑暗。
王冬亲自开车将夏云菲送到乔易的别墅门口，转头望着她与天娜如此相似的侧影，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声加油。
夏云菲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微微点了点头，只身下车向院门走去。
乔易新置的别墅是本市有名的豪宅，与天娜家隔了大半个城，据说此地户主名流如云。
隔着紧闭的铁栅门，夏云菲望着庭院中那座线条简洁的白色建筑，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狂跳的心，伸手按下门铃。
门铃响了好长一段时间，却无人应答，就在夏云菲怀疑自己吃了闭门羹时，遥控门锁终于咔嗒一声解了锁，铁门缓缓向内打开。
夏云菲沿着地砖铺就的小道走过庭院，刚进入门廊，就有一位和气的阿姨替她开了门。
“是天娜小姐？快请进。”阿姨客气地将夏云菲迎进门，“乔总正在客厅等你。我这就去备茶。”
夏云菲低声道谢，脱下高跟鞋换上柔软的皮制拖鞋，独自走进客厅。
还没等她调整好情绪，一张过分俊美的脸就直直撞入她的眼帘。一个气质冷峻的男人端坐在客厅正面的沙发上，带着一脸含义不明的淡漠表情，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
这就是那个被天娜得罪过的男人，鸿信娱乐的新董事——乔易吗？
尽管来之前见过照片，也听天娜大略讲过他们之间的陈年纠葛，夏云菲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哇”了一声。毕竟她只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连恋爱都没谈过，突然间要和一个颜值智商双高的男人展开一场尔虞我诈的谈判，难度实在不小。
她揣摩不出真正的天娜会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甚至想不通真正的天娜为什么会不爱这样一个男人…之前觉得过于漫长的密集训练，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乔总，晚上好。”浓艳的妆容遮掩了内心的忐忑不安，夏云菲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打了声招呼后，便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此刻与她遥遥相对的乔易，看着夏云菲楚楚可怜地站在客厅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底不由冷笑——这个女人，果然擅长做戏，明明人尽可夫，还要装出满脸无知少女的表情，简直叫人恶心！
幸好他早已识破她这些装模作样的伎俩！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夏云菲紧张地又冲着乔易笑了笑，令乔易脸色更冷。
这个女人，今天是要把装纯的把戏演到底吗？呵，隔了十年，难道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对她神魂颠倒的傻瓜？
乔易隔着西装揉捏着口袋里的小玩意儿，满怀恶意地觉得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
当保姆进来倒茶的时候，乔易终于倨傲地开口：“坐啊，你不会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吧？”
夏云菲一怔，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措，双颊有些发热：“当然不会，我是来谈续约合同的。”
“合同好谈，”乔易伸出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条件随你开，不要太过分都没问题。续约金额，我给你加到五千万，可以吗？”
“你有什么条件？”夏云菲深吸一口气，挺直身子，不闪不避地看着乔易，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她很清楚一切没有乔易说的那么简单，否则天娜怎么会让自己来替她赴约。
来时的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哪怕是向乔易哭泣哀求、下跪忏悔，也要搞定续约合同。眼下乔易居然肯跟她面对面冷静谈话，已经是她设想过的最好结果了。
乔易露出今晚见到夏云菲之后的第一抹笑，将口袋里把玩许久的小玩意儿往地上一抛，成功地打破了夏云菲伪装的平静。
一枚沉甸甸的钻戒闪烁着耀眼的光泽，骨碌碌滚到夏云菲脚边。
“条件是——和我订婚。”
☆、第六章
夏云菲远远看着一团亮光向自己滚过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看清那是一枚钻戒，吓得整个人往后一躲，弄翻了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瞬间浇上她的手臂，烫得她忍不住惨叫一声。
刚发表了“求婚”宣言，正等着欣赏她惊慌失措的乔易瞬间一楞，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下意识想去帮忙，站起身又觉得不妥，只得坐回沙发上，犹豫是该冷漠地置之不理还是叫保姆杨阿姨拿药来。
疼痛难忍的夏云菲此时已经顾不上演戏，甩着胳膊大声问：“冷水在哪里？”
“厨房。”乔易被她凶狠的语气镇住，下意识地乖乖回答了问题，随后才反应过来，不悦地沉下脸。
然而夏云菲根本没空搭理他，听到了响动的杨阿姨一路小跑过来，拉着夏云菲就往厨房走：“哎呀，这都烫红了，恐怕要起水泡…赶紧用冷水冲一冲，我去找药。”
乔易孤独地站在客厅，遥望她俩忙乱的背影，觉得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想中的似乎不大一样…
二十分钟后，夏云菲护着涂过药的胳膊回到客厅，望着板着脸高深莫测的乔易，又看了眼地上闪闪发光的戒指，觉得眼前这道题完全超纲。
以她小学生一般的演技，要完成这种大师级的剧情，实在太强人所难，恐怕只能回去跟真正的天娜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发展了…她硬着头皮做出为难的表情：“这，这件事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一想，毕竟订婚是件大事，你得给我点考虑的时间。”
哼，装什么装，刚才对自己大吼大叫的气势呢！订了婚没法再去招蜂引蝶，对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来说，当然是大事！
乔易冷笑一声，本想冷嘲热讽一番，可对上夏云菲被疼痛折磨得可怜兮兮的小脸，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居然默默将唇边嘲讽的话咽回肚子里，冰冷地开口：“我可以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不过要加个条件。”
“什么条件？”夏云菲问，心想无论乔易再说什么，应该都不会比订婚更奇葩了。
“订婚以后，你必须搬到这里来住——你和鸿信的合同还有两个月才到期，这段时间里我要看你的表现，再决定是否续约。”乔易看着夏云菲猛然瞪大的双眼，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快意，忍不住微微一笑，“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彻底离开娱乐圈，也能过得很好。”
夏云菲没有在意乔易的反讽，全部的念头都集中在那句“你必须搬到这里来住”上，居然要跟这位乔总一起住两个月，才有可能让天娜和鸿信续约…这跟天娜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签不了合约，她就没法完成天娜交代的任务，可是，签合约的前提是跟乔易订婚，她又不是真正的天娜，怎么能贸然答应这个不用想也居心叵测的求婚？
天娜自己应该也不会为了个合约就答应嫁人吧？毕竟结婚可是终身大事啊！
“我…我会好好考虑。”夏云菲吞吞吐吐地敷衍着，想立刻逃离这里，回去和真正的当事人商量，“我可以先离开了吗？”
“当然，你想好了就给我电话，”乔易很大方地点头放人，又指了指地上的戒指，“带上这个，送出去的东西我从不收回。”
夏云菲一心只想快点离开，不愿为了个戒指再节外生枝，默默捡起紧攥在掌心里，打算回去交由天娜处置：“好，那我先告辞了…乔总，晚安。”
说完也不等乔易回复，匆忙转身，逃也似地往玄关走。乔易别墅的玄关有个日式榻榻米的台阶设计，她走得太快太急，加上心乱如麻，下台阶时脚踝一拐，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跪倒在大门前。
正盯着她背影冷笑的乔易着实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一个晚上状况不断，又是烫伤又是跌倒，这个爱耍心机的蛇蝎女人分明是为了博取自己同情，故意施展苦肉计。可惜，太明显了，这种小伎俩，他一眼就能看穿！
尽管这样想着，乔易还是忍不住走到玄关处，在看到夏云菲膝盖上一大块淤青时，他的情绪忽然就差到控制不住，恶狠狠地问：“你这是摔给谁看？”
夏云菲无言以对，深觉这一跤摔得很丢脸，简直愧对自己柔道运动员的身手。她不好意思搭理乔易，忙着去捡掉在地砖上的戒指，仔细确认过钻戒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那么贵的东西，万一摔坏了她可赔不起！
乔易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头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明白夏云菲为何那么重视自己给的戒指，难道她对他给彼此强行决定的未来，竟然心存期许吗？
不，她这样的女人，哪会有真心，无非又是做戏给自己看而已！不信接下来她肯定要流着泪，哀求自己原谅她当年的错误…等等，她就这么走了？什么意思？
乔易震惊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冷嘲热讽，也不敢去追问探究，只能默默地目送着夏云菲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夏云菲找到停在路边的轿车时，王冬正靠在驾驶位上闭目养神。她敲了敲车窗，示意王冬开门。
王冬惊诧地打开门锁，问坐进副驾驶座的夏云菲：“这么快？合同搞定了？”
老实说，他早就做好了等上一夜的准备，没想到那个乔总竟是个柳下惠，就这样放夏云菲回来了？王冬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夏云菲，等看清她身上的伤痕，立刻压着嗓子叫嚷起来：“老天，他打你了？这胳膊上是烫的吗？他妈的，居然对一个女人动手，还是男人吗他！”
“没有没有，王冬哥你误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搞的…”夏云菲连忙解释。
可惜她解释得太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多年的王冬，已经脑补完了乔易用暴力逼迫夏云菲下跪，再往她身上泼热水的全过程，无论夏云菲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了。
幸亏去的不是天娜姐，否则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可怎么办——身为经纪人，王冬脑袋里此刻只盘桓着这么一个念头，但夏云菲接下来的话让他迅速回过神来。
“什么？合同没谈妥！”王冬听到这个消息，握着方向盘的十指狠狠收紧，忍不住唉声叹气地责备夏云菲，“你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没搞定合同？你说你怎么不再努力一下呢…这下可好，合同没拿到，接下来不还得再受二茬罪吗！”
“我也想努力啊，可是乔总开出的条件太奇怪了，我实在没法替天娜姐答应啊…”夏云菲垂着头，小声嗫嚅着。
“他开了什么条件？”王冬一边开车一边问。
夏云菲从衣袋里掏出戒指，拿给王冬看：“他要和天娜姐订婚。”
“什么！”正在向左变道的王冬手一滑，轿车越过双黄线，差点撞上对面的车。
坐在车里的两个人被对面刺眼的车灯吓得尖声大叫，王冬手忙脚乱地打方向，总算来得及将车头拨回原位。
“小，小心驾驶！”夏云菲惊魂未定地提醒王冬。
“我这不是差点被你吓死嘛！”王冬擦了擦汗，双目紧盯着路况，却总是忍不住频频斜眼，看向那枚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硕大钻戒，“乔总真的向天娜姐求婚了？”
“是啊，不答应就不给签合同，我都要给吓死了！”夏云菲长叹一口气，“这么大的事，我哪敢答应，就借口要回去考虑考虑，哪知道他竟然说只能考虑一天，而且答应以后必须要搬到他家去住…”
“他想搞什么啊？演偶像剧吗？我他妈最烦这种神经病了！”王冬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一连串的抱怨脱口而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答应他！咱们先回去，和天娜姐好好商量商量，看看下面该怎么办。”
王冬和夏云菲回到天娜的别墅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
天娜接到王冬半道上打的电话后，一直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她一言不发地听着夏云菲汇报自己在乔宅的经历，脸色还算平静，只在接过夏云菲递来的钻戒时，眼皮跳了一跳。
等夏云菲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完后，天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辛苦你了，先回房休息吧，至于要不要答应乔易的求婚，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嗯，天娜姐晚安。”夏云菲一个晚上饱受惊吓，只觉得又累又痛，想着接下来的事情也轮不到自己插手，便毫无异议地回了客房。
天娜对王冬使了个眼色，王冬会意，跟着她走进二楼隔音绝佳的影音室。
一进房间，天娜就将钻戒往地毯上使劲一摔，抓狂地尖叫：“订什么婚！他神经病吗！”
“这个男人太过分了，”王冬在一旁义愤填膺地附和，“天娜姐，他就是想通过订婚来控制你，将你绑在身边慢慢折磨！你看见小夏身上的伤痕了吗？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这订婚前都这样，等订了婚只会变本加厉！”
“我能看不出来吗？这才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夏云菲身上就又是烫伤又是淤青，那个乔易肯定就是好这口的变态！”天娜阴沉着脸，抱着双臂若有所思道，“夏云菲一看就没说实话——她一定是被乔易吓着了，又怕我跟她要回二十万，就撒谎说伤痕是自己弄的，想让我觉得乔易好对付，不需要她这个替身了…哼，她可真会演啊！”
“订婚肯定不能答应…可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王冬哭丧着脸，心里盘算着如果天娜真的和鸿信解约，自己该何去何从。
天娜没有立刻回答王冬。她咬着唇，兀自盯着白色长绒地毯间水光闪烁的钻戒，沉思良久之后，终于一弯腰将戒指拾回掌中，眯眼端详着钻石刻面里折射出的璀璨火彩：“哼，为了报复我，乔易还真肯下血本。”
“是啊，这得有7、8克拉了吧…”王冬漫不经心地附和，突然一个激灵，瞪着眼问，“天娜姐，你该不会是对乔总动心了吧？”
“我对他动心？开什么玩笑！”天娜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王冬一眼，“我动心的是续约合同！”
王冬刚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这么说，你是打算答应乔总？可他是个变态啊！”
天娜微微一笑：“当然得答应，不过不是我，是让那个夏云菲去答应。”
☆、第七章
夏云菲关了灯躺在床上，明明疲惫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手臂和膝盖上的伤还隐隐作痛，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乔易冷漠的面容。
牵扯到结婚，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是自己这个小替身能解决的了。合约看来一时半会搞不定，只希望天娜姐不要急着要那二十万，能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想办法筹钱…
说起来乔易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坏人，当年天娜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爱恨纠葛，竟然能让他铭心刻骨，一直痛苦到现在？
如果能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好了…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夏云菲皱着眉头思来想去，仍然一筹莫展，只能像只鸵鸟一般，将脸埋进枕头里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作为虐恋主人公之一的天娜同样无法入睡，她沉思良久，从手机联系人中找出乔然的名字，拨了个电话过去。
“Tina？”手机另一端似乎是在一个大型PARTY现场，喧嚣的音乐几乎淹没了对面传来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