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一说起这个,夏云菲的语调低沉了下来:“明哥,你一有机会就能想到我,我真的很开心。正巧,我也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呢…”
“先前你也想给我打电话?”陆明一听夏云菲这么说,好奇心顿时上来了,笑着问,“怎么,有事找我?你刚刚不是还说在老家都已经安顿好了,不打算再进娱乐圈了吗?”
“我,我就是想和你打听一点事,不是我自己的事…”如今夏云菲能接触到的圈里人,只剩下陆明一个,天娜的事情闹这么大,不知道陆明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那个…明哥,你知道天娜的事吧?”
“当然知道啊,她被未婚夫打了,不是还发微博了嘛,哎哟照片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那叫一个惨!你别看她红,这女人人品不好,你应该有数,专门欺软怕硬,这次背地里幸灾乐祸的人可多了,”一聊上八卦陆明就兴致勃勃,一口气说完才想起当时夏云菲那张酷似天娜的脸,顿时警觉起来,“怎么?难道这件事跟你有关系?”
“怎么可能,我都回老家好久了。不过就是看着以前认识的明星遇上这种事,总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想问问你到底是真是假。”夏云菲含糊地应付了两句,小心翼翼地打听,“还有关于她未婚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那倒没有,”陆明放下心来,“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去替你打听打听。”
若是换作以往,夏云菲一定会适可而止地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但是这次她却毫不犹豫地拜托陆明:“那就麻烦明哥帮我问问,多谢了。”
“谢什么,咱们谁跟谁。”陆明满不在乎地应着,“好了,不聊了,对方公司的人还等着我的邮件呢,我马上得整理一批艺人资料。时间紧迫,有消息再联系哈!”
“好的,明哥你先忙吧,回头再聊。”听到陆明答应替自己去打听消息,夏云菲悬吊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语气也轻快起来。
与此同时,乔易正无声地守在电脑前,不时刷新一下邮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死寂的邮箱界面才像复苏的人骤然吐了一口气似的,弹出了一封新邮件。
乔易抿紧双唇点开了邮件,耐心下载了附件里容量不小的艺人资料,反复浏览了几遍目录,都没有看到夏云菲的名字。
他不死心地将所有PPT逐一点开,结果仍是失望。
脸色阴晴不定地沉思了一会儿,乔易谨慎地回复:邮件已经收到,明天公司需要开会讨论一下,有具体消息再和你沟通,谢谢。
不能催得太紧,免得对方起了疑心,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回完邮件不过半分钟,邮箱里再次跳出陆明的邮件,只有简单的一句:好的,随时联系!
眼看鱼就要上钩,乔易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随身的药盒,就着马克杯里的凉水服下两粒药。
离开书房,回到卧室,乔易木然躺在床上,像一个明日即将冲锋陷阵的战士,尽可能地在今晚为自己积蓄体力。药效很快降临,如投入沸水的冰块,抚平了他躁郁的情绪。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乔易找了个借口没去公司,在家耐心等到10点整,才拨通了陆明的电话。
“你好,陆先生,你昨晚发给我的艺人资料,今天一早我就提交到公司,刚刚已经和制片人开会讨论过了。我们对你提供的艺人非常满意,希望能尽快达成合作,”乔易不紧不慢地说着,在陆明兴奋的回应声里,慢慢落下了罗网,“今天你有空吗?我们下午能不能见面详谈,地点你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追文的朋友,因为没榜单、不入V,我没啥连载压力,导致动力反而有点不足,但我会努力写的/(ㄒoㄒ)/~~。
谢谢投雷的朋友,破费啦,鞠躬!
祝大家长假快乐~~
☆、第四十七章
陆明这只饿极了的鱼,迫不及待地吞下了乔易扔下的诱饵。
干净利落地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乔易微笑着放下手机,铃声却再度响起。
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的脸色阴沉下来,狠狠皱了一下眉,直接拒绝接听。对方却不依不饶地又打了过来,铃声响了好几遍,乔易不胜其烦,只得无奈地接通电话:“什么事?”
“乔易,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电话那头,乔母激动的声音里带着点哀求,“你现在还好吧?”
乔易掩饰着内心的烦躁,僵硬地回答:“没什么不好。”
“乔然把情况都告诉我了,”乔母紧张地解释着,生怕惹恼这个一贯疏远的儿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你去看医生了吗?”
听到母亲语气亲昵地提起乔然,乔易心中骤然一冷,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将谈话继续下去:“够了,他又到你面前搬弄是非了是不是?为什么每次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乔然只是关心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抵触?乔家这代就你们两个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乔母实在想不通,乔易为什么会恨乔然入骨,“当年那件事,他确实行事欠妥,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能清醒过来——天娜这个女人不简单,归根结底,他也是怕你吃亏啊…”
“他是为了我?”乔易冷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森冷地问:“乔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对我说了。我才知道当年那个贱货就是现在这个天娜!难怪你刚回国就跟她纠缠在一起,”乔母像所有被爱子蒙骗的母亲一样,理所当然地愤怒着,又为儿子身体和名声担忧,“乔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报复的方式有的是,你何必直接动手打她?要知道,天娜现在是公众人物,手里有大把粉丝当武器,你、还有乔家,一不小心就会因为这件事坏了名声…”
“原来如此,你是怪我败坏了乔家的名声,”乔易冷笑了一声,连反驳都懒得开口,“这些也是乔然告诉你的?”
“他说的难道不对?”乔母因为两兄弟间的隔阂,心里恨死了那个狐狸精一样的天娜,语重心长地劝自己儿子,“乔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控制不了你自己了,会动手也不全是你的错。为了你好,也为了我们乔家,你还是早点去医生那里看看吧。乔然托人找了一家可靠的医院,绝对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
不等她说完,乔易直接挂了电话,将号码拖进黑名单。
荒谬…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相信他精神正常,还有谁会相信?乔易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双充满爱意与信赖的眼——夏云菲,他默念着这个名字,一抹难言的苦涩自心里涌出,湿润了他的眼——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因为这临时的风波,乔易静坐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乔然会借母亲对他施压,乔易并不意外。可是把陈年往事一并翻出来,除了刺激自己以外,乔然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他反复琢磨着这个疑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叶凌打来电话。
“乔总,我已经通过手机定位到陆明的大概位置,等找到他我会立刻通知你。”
“不用了,我已经和他约好,今天下午面谈。”
“…”叶凌沉默片刻,紧跟着“靠”了一声,“快说,你怎么办到的?”
“凌,你太依赖技术了,其实还有很多更方便的选择,比如骗人。”乔易像教育小朋友一样,悉心教诲靠着计算机吃饭的私家侦探,末了自嘲地一笑,“只要抓住对方的弱点,设计好骗局,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糊涂的时候。”
“别,我是个好人,学不来你们坑蒙拐骗这一套。”叶凌郁闷地咕哝了一声,继续汇报,“你让我查的那两家公司也有眉目了,确实跟你想的一样,都是任霖捣鼓出来的皮包公司。”
“很好,你把证据整理一下,立刻发到我邮箱。”乔易简短地答复,唇角挑起一抹冷笑——被泼脏水那么久,也该到他还击的时候了。
收到有利消息,乔易的精神多少振作了一点。他下楼简单吃了两口饭菜,应付了几句阿姨关于晚餐安排的询问,便按照预定好的时间出门与陆明会面。
见面地点约在朝阳区一家商务中心的星巴克里。午后两点,商务楼中的白领们拿着咖啡来去匆匆,抵抗着昏昏欲睡的困意,没有人会留意咖啡馆里是否出现了近期八卦的主人公。
乔易到的十分准时,在地下车库泊好车。刚要下车,一辆面包车飞驰而来,卡在乔易的车前,恰好挡住了前方的监控摄像头。
乔易打开车门,正要上前询问,面包车的车门突然拉开,从里面冲下几名彪形大汉,掰着他的车门粗声问:“是乔易先生吗?”
意识到事情不对,乔易一边抓起手机拨打110报警,一边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一名壮汉劈手夺下他的手机,指示其他人上前。乔易奋力挣扎,挨了不少拳头,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将他从汽车里拽了出来。
壮汉带着凶残的笑意,狠狠踢了乔易一脚,当着他的面,对着刚刚接通的报警电话平静地解释:“不好意思,小朋友们拿手机玩,结果误报了警,嗯,对,是一场误会…”
乔易一怔,巨大的危机感瞬间袭上心头,他想要大声呼救,一块浸透了□□的毛巾紧紧捂住他的口鼻,略带甜味的刺激性气体充斥着鼻腔,让他的神智在绝望中渐渐湮灭…
L市,夏云菲心神不宁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以后才发现冰箱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盒快要过期的酸奶。
糟糕,忘记去超市了,猪脑子!
她敲敲脑袋,郁闷地骂了自己一句,抬头看看时钟,懒得再出门觅食,直接烧了壶开水,给自己泡了一杯方便面。
等泡面的三分钟工夫,她忍不住又拿出手机,第n次打开微博。天娜的事件还在发酵,越来越多的爆料微博瓜连蔓引,将整件事往一个离奇的方向牵扯。
据说天娜的未婚夫不是普通家暴,是有精神病,有暴力倾向的那种!
这年头,杀人的是精神病,打人的也是精神病,有精神病就可以犯法咯?
乔易近亲爆的料,他妈就有精神病,他这是遗传,问题很严重!
天,要是真有精神病,他肯定对天娜隐瞒了吧?那不是骗婚吗?天娜也是够可怜的。
当一个高帅富深情对你说——你就是我的真爱,别高兴得太早,你不但要查他是不是gay,还要查他祖上三代有没有神经病…
幸灾乐祸的段子满天飞,夏云菲看得浑身发凉,心砰砰直跳。
乔易的病情怎么会被爆出来,还是以这种夸张的形式,是天娜干的吗?为什么乔易不出来反驳?他手上的媒体资源呢?
难道说——他真的病了,还病得很重…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傻站在厨房里盯着手机,无意识地刷新着屏幕,等到后知后觉回过神,才发现泡面已经胀到汤都不见了。然而她已经无心抱怨,也完全没了吃饭的胃口。
手机铃声在这时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陆明的名字。
夏云菲焦急地划开手机接听:“喂,明哥,你,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她想问陆明是不是打听到什么消息,却又怕自己问得太急,结果更显得期期艾艾、语无伦次。
好在陆明也急着找夏云菲诉苦,完全没在意她不对劲,自顾自地拉长了语调抱怨:“哎,小菲啊,我今天老郁闷了!”
夏云菲无奈,只好按捺住焦急,先关心地问:“明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唉,别提了,我今天被人放鸽子了!”陆明一听夏云菲接腔,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就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个事儿,我不是发了一堆资料过去吗?今天一早对方就电话我,说资料他们特满意,约我面谈,把我给兴奋的,以为是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饼!结果倒好,我一个人坐在星巴克里从两点等到现在!打他电话还关机…我还傻,生怕对方出什么事了,直接查到他公司的电话打过去问,结果人家公司说,压根就没这号人,近期也没有什么新剧要拍!你说,我都快穷成狗了,谁闲得没事干这样撩我?真是缺了大德了!”
“没错,真是缺德!明哥你别生气了,不值当,这人一定有报应的!”夏云菲义愤填膺地附和了几句,又劝慰陆明,“圈里什么人都有,骗子特别多,你不是教过我嘛。这次只是被放鸽子损失点时间,总好过被骗财骗色。”
“哎,你这话说得也对,”陆明哀怨地感慨完,幽幽冒出一句,“说起来,那人声音可好听了,纯正低音炮,真人一定是个帅哥。我还挺盼着和他见面来着,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陆明这随时随地见色起意的毛病,夏云菲十分服气。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咽下到了嘴边的吐槽,好声好气地问:“明哥,你都有心情回味那骗子的低音炮了,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生气什么呀,生气又不能当饭吃。我也就是跟你抱怨抱怨,图个有人安慰心里舒坦,”陆明鼻腔里低低地哼了一声,再开口时,腔调已经变得同往日一样,嗲声嗲气地向夏云菲卖弄,“现在能治愈我的也只有八卦了,来,你之前托我打听的事,我还真搞来点劲爆消息!”
☆、第四十八章
夏云菲紧张得坐立不安,为了稳住自己,她索性蜷起身体窝在厨房的角落里,声音不受控制地泄露出几分颤抖:“什么,什么劲爆消息?”
“你怎么那么激动啊?跟你说,这可是最新爆料,一般人还不知道呢,”陆明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轻松口吻,津津有味地八卦,“天娜那个未婚夫啊,是真的有病,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去啦!”
夏云菲心里咯噔一声,顾不得掩饰,焦急地追问:“真的?怎么回事?是谁送他去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自己搞到的消息能让别人如此激动,陆明有些得意,“听说是他的家属。”
夏云菲下意识地脱口问:“是天娜吗?”
“怎么可能,天娜被打成那样,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呢。而且送精神病院这种事,肯定要有直系亲属同意的。”陆明不以为然地反驳,顺便大胆猜测,“我分析,这一招应该是未婚夫的家人保护他的手段。毕竟把人弄进精神病院住两天,避避风头,博取一下大众的同情心,这事儿就了结了。总比让他在外头万人唾骂,搞不好还要被控告来得强吧?”
“…是这样吗?”夏云菲心乱如麻,陆明的猜测听起来挺有道理,她却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话说因为这事儿,天娜现在天天上头条,数据逆天,”陆明啧啧感慨,“她这次倒是聪明,一直没露面,一切声明都是鸿信代为发言。网上把她捧成反家暴的女性代表,我看她以后事业要更上一层楼啦。”
“哦…”夏云菲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觉得该对兴奋的陆明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陆明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发现夏云菲对此兴致缺缺,简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索然无味:“这消息不是你说感兴趣的吗,怎么我说了半天你没啥反应啊?”
夏云菲轻轻“啊”了一声,伸手抹去不知何时浮上来的眼泪,尽量平静地回答:“不是,明哥,今天我上了一整天的课,累趴了,还没回过神呢…”
“难怪呢,当教练可是一件苦差事,你要多注意身体啊。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等我有了新料再跟你说。”陆明关切地唠叨了两句,与夏云菲互道晚安,结束了通话。
灯光昏暗的小厨房里骤然安静下来,夏云菲放下手机,呆呆地站起身,在厨房里木然转了一圈,无意识地拿起已经被泡得稀烂的冷泡面,一口一口咽进了肚子里。
等到胃袋充满了饱胀感,她空落落的脑袋里好像也有了些内容,终于能够迟钝地思考起来。
所以乔易他现在…是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了吗?他的病又复发了吗?
他和天娜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定已经知道有自己这么个“替身”存在了吧?
那她是不是再也不用顾虑他的精神状况,可以去见他一面,向他道歉?
哪怕知道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她也必须要去做点什么,才能不被心里沉甸甸的愧疚与后悔压垮。
如果乔易可以与天娜幸福地过完一生,她或许能够心甘情愿地躲在这座小城里,靠着回忆度过余生。但谎言被戳破了,亲眼看到网络上的口诛笔伐,亲耳听到乔易现在的遭遇,夏云菲才惊觉自己犯下的罪有多重——她为了钱,心甘情愿做了帮凶,欺他诈他,一步步将他推进陷阱,让他从一位天之骄子,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欠他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
不能再躲在L市,继续用“一切都已经结束”来麻痹自己了,她得去见他,去陪着他,哪怕挨骂挨打、被他羞辱,都比独自躲在这里内疚要好得多!
夏云菲用手背抹去满脸的泪花,吸吸鼻子,拨通了周阳的电话:“师兄,我遇到点急事,得和武道馆请一阵子假,实在对不起。”
“出了什么事?”周阳关切地问:“我能帮上忙吗?”
“不用不用,”夏云菲没法说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只能敷衍他,“只是有点私事要回一趟北京。你看我要不要交个假条?”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下来。
夏云菲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周阳的回答,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问题重复一遍,周阳的声音再度响起:“去北京,就你一个人吗?我正好想出门玩一趟,要不陪你一起去吧,搭个伴也安全一点。”
他仿佛理所当然的提议,让夏云菲有些感动又有些尴尬,她略带歉意地拒绝:“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北京那边也有朋友照应。多谢师兄了。”
“真的?”周阳不放心地问,又像自语一样低喃着,“怎么去那么急…”
“真的有急事。”夏云菲认真强调。
“去多久?”
去多久?夏云菲被这个问题生生问住了。她来不及思考,只能随口报出心里模糊预估的时间:“一星期。”
“那好,你自己一个人多小心,有事就打我电话。”电话那头的周阳也发觉自己刚才过于热忱,怕夏云菲不高兴,立刻简单干脆地挂了电话。
请好了假,夏云菲松了口气,迅速定下明天一早前往北京的火车票,不给自己一丝一毫犹豫的时间。
。。。。。。
疼痛、眩晕、肢体麻木…意识逐渐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乔易强忍着不适,缓缓睁开眼睛。
苍白刺目的灯光直射进他的双眼,眼角在强光的刺激下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点泪花。
他强迫自己睁大双眼,望着头顶上方款式陈旧的长条形白炽灯,心中警铃大作。昏迷前的画面在他脑中一帧帧飞快闪过,空气中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奇异地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里似乎是家医院,乔易判断。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住了,柔韧的布条与床脚相连,将他的身体牢牢困在床上。因为他的挣动,铁床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
“醒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冰冷的男声,乔易立刻转过头去,看到床边不远处,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
“你是医生?这里是医院?”他压抑着心底的反感,开口问,这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
“显而易见啊。”那人看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地回答,语气里竟混了点笑意。
“不见得,我是在地下停车场里被人绑架的,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恐怕这中间有些误会,送你来的家属说过,他们为了稳住你,采取了一些强硬的手段。”那人的语气仍旧十分平静,眼神却集中在乔易脸上,闪烁着评估的色彩。
乔易愤怒地回瞪着他,仔细咀嚼了这句话,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了早上电话里母亲说过的话——乔然托人找了一家可靠的医院!
意识到自己到了哪里以后,乔易反而松了口气,有种噩梦成真之后无奈的平静。他回忆着之前与好友Eason的交谈,花了点时间控制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行为正常:“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医生。”李医生和气地笑着,向乔易道歉,“很抱歉,在确认你没有攻击性之前,我们必须要暂时控制住你的行动,不过院方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请你体谅。”
乔易扯动了一下唇角,反问:“那么我的病情目前如何?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根据亲属描述,你常年在海外治疗PTSD,最近因为归国停止就医,开始出现幻觉,认为除了你的未婚妻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和你的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想要谋害你。”
“想要谋害我的,是我未婚妻本人。”乔易平静地纠正他。
李医生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伸手扶了扶眼镜,脸上写满了“反正都一样”的潜台词:“PTSD加重引发妄想,导致了精神分裂症,这种情况并不鲜见。乔先生你放心,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通过合理用药,病情很快就会得到控制。”
乔易懒得理会这个毫无意义的结论,径自问:“把我送来的,是我的哪位亲属?”
“你的堂哥,乔然先生。”
果然是他!乔易冷笑一声:“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并没有精神分裂,一切都是乔然的阴谋,他出于利益想要谋害我呢?”
“你的意思是豪门恩怨吗?”李医生饶有兴致地研究着乔易的神情,语气十分遗憾,“乔然先生是代表你母亲出面的,持有你母亲亲笔签名的委托书,还有身份证原件。”
乔易无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我母亲被他欺骗了。”
“他还提供了你长期的医疗记录,以及你因为暴力行为在警方留下的案底,里面也提到了你近期的精神状况,这些都是我们考量过的证据。”李医生打开放在一旁的病历看了看,又补充,“另外,他还对我透露,你母亲也曾经罹患过精神分裂症。”
“呵,那只是她早年为了撤销一份合同,动用的不光彩手段而已。”乔易冷笑一声,“我母亲的精神十分强健,连自己未成年的儿子都能当成家族斗争的筹码。”
“这么说来你还有童年阴影,”李医生提笔在病历上加了几句,看了一眼手表,无意再听乔易解说他的家庭纠纷,将话题拉回正轨:“乔先生,鉴于目前现有的证据,我只能暂时采信亲属的意见。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会亲自对你进行详细的诊断。在确诊之前,你必须要住院观察几天。”
乔易无力地点点头,沉静地望着他:“我随身带着的药,你们应该已经搜出来了吧?”
“是的。”
“供你参考。”乔易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第四十九章
因为卧铺票售空,夏云菲硬是坐了18小时硬座,终于在第二天上午抵达北京,坐在车站旁的麦当劳里给陆明打电话:“明哥,你能打听到天娜未婚夫住哪家医院吗?”
听到她的问题,陆明显然吃了一惊,愣了片刻才问:“云菲,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尽管来时路上已经打定了主意,话到嘴边时,夏云菲还是紧张得口齿不清,“明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吗?其实在那之前,我瞒着你做了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