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说:“有一部手机落在了房间里,可能是在床上,麻烦你帮忙找一找,送到楼下去。”
“好的,谢谢你。”
江曼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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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门口,管事经理打了120。
打完120跟陆存遇说:“陆总,医院很近,救护车马上就到。”
没人理会,赵阳揪着江斯年,也担心陆存遇的伤势,但一想,没事,不然人也不能那么直挺挺的站着。
陆存遇一脸严肃的朝江斯年说:“什么是我叫人收拾你?江斯年,没人给你脸,你也别太给自己脸。今天你捅刀子是朝我,我命硬,你咒不起,要死我早死了,轮不到落你手里。你若伤了我儿子,伤了我老婆,你觉得你能拿什么跟人交代?你那破命?有多不值钱自己清不清楚?”
江斯年说话时都是酒气。
“对,就是我这条破命,陆存遇,你最好别放过我,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跟你斗到底!”
陆存遇略微笑笑,像是讽刺。
他皱眉低头点了根烟,缓解疼痛,走过去伸手把江斯年扯到一边,赵阳制住了挣扎并且狰狞的江斯年:“别他妈动!”
江斯年对视陆存遇,身体抵着墙壁,恨自己那一刀怎么没捅到陆存遇的心脏上,本是朝着他喉咙脖颈捅过去的,却因为他护着孩子老婆而扎偏,江斯年恨自己,机会没有把握好,杀了这人,痛苦许是也会减轻一半。
陆存遇说:“是不是恨我?很我死?恨我老婆是江曼,恨我有了儿子。但你怎么不恨你自己为什么没娶成江曼?孬种,我说的就是你。卯足了劲恨别人,就你最好?你也别怪我瞧不起你,早先我也跟你一样作过,这叫什么?当时我爷我爸护着我,跟人解释,说这是叛逆期,二十来岁还是男人的叛逆期,叛逆期都不懂事,就原谅吧。别人原谅过我,我理应也原谅别人,你28了,你这叛逆期可比我那会长的多得多。”
他压着伤口这股子疼劲,挺和气的:“怎么办你说?”
江斯年沉默不语,脸上是血,一切后果他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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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救护车来。
陆存遇让赵阳放开江斯年,让他走。
“陆总,不是吧?”赵阳觉得不该放人走,这种人,塞进公安局多好。
陆存遇摇头,赵阳不甘心也只得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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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存遇被捅的一刀不在要害,但也是伤的不轻,血流不少。
酒店的人在房间里找到陆存遇的手机,给送了下来,酒店管事的经理亲自开车把手机送去医院。
陆存遇躺在医院,叮嘱了酒店经理几句话,经理点头,说回去一定办好这事。
伤口上疼,陆存遇摆了摆手,让酒店经理出去。
酒店经理出了病房,大步往出走,拿出手机打给了酒店保安部。
陆存遇接到江曼的电话:“没什么事,到了医院了。”
江曼声音发颤:“医生,医生怎么说?”
“没伤到要害,也就止血,缝针,消炎。”他的唇色发白,身体被伤了流血了是真,支撑着的,不过是个人很足的精神。
“等孩子睡了,我去医院。”
“你别来,在家跟儿子先休息。”
“妈和郑婶都能帮我看着孩子,你别说了,我要去。”江曼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陆存遇把手机搁在一旁,他想,江曼来了要说什么,放江斯年一马?或是单纯为看他身体怎么样了而来?
陆存遇这是第一回去猜老婆的心思。
四十分钟后,陆存遇缝针完毕,打消炎针,江曼来了心疼的直哭,但媒体一句江斯年的事。
江曼被他凶的时候很委屈,上车后又明白,想通,他大抵是误会了。
今天这事,江曼不跟他说什么,陆存遇如何处理心里自是有数。陆存遇始终记得江斯年是江曼的哥,一起长大,恋爱过多年,这些不用江曼强调,不用任何人说,他在认识江曼不久后全调查到了,从那一刻起,他记住了,如何眼红如何吃醋不能卑鄙对待这人。
譬如今天,在面对江斯年时他不用人提醒这是谁,他深知这是谁。
换做是法律不制裁杀人者的虚构时代,他也许还是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江斯年,江曼让他杀,他也不会杀,面对的不是江曼的态度,要的不是江曼的态度,而是面对的自己内心的态度,真的把他当成了大舅子,一个难搞的大舅子。
这世界上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跟谁论一回大舅子,陆存遇跟冯安雅登过记,冯原是他大舅子。现在他娶了江曼,有了孩子,到死都不会再有第三段婚姻,真心实意地视江斯年为第二个大舅子,这也是缘分,虽是像极了孽缘,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了江斯年的,还是江斯年上辈子欠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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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年回了家,洗了个澡,额头上一条不深的口子还在流血,鼻子流血早已止住。
他开始头晕,肯定是流血导致。
他一条腿尤其的疼,躺在床上,闭眼抽了根烟,想起江曼被陆存遇态度极差的凶上车那一幕他就眼泪直流。
“他对你那么不好,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他?”江斯年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捏着太阳穴,想不明白。
江斯年没有碰过江曼,有时他想,男人女人之间似乎总是经不住肉体诱惑,江曼是不是一样也不例外?只喜欢能跟她做爱的男人,死心塌地爱上的究竟是陆存遇那个男人,还是爱上了那丑陋至极的性爱?
江斯年接了一个电话,打来的人是周兆民。
周兆民说:“你现在在家里?”
“是,我在家。”江斯年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说。
周兆民:“酒店门口那是怎么回事,我刚听说,你喝醉后干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不知道?现在呢,清醒了没有?”
江斯年的声音突然提高,冷笑:“我一直都很清醒,我是喝酒了没错,但我做的决定无比清醒,我的目的就是杀了他,没有第二个目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要杀了他,没有冲动。”
周兆民沉默了片刻。
江斯年又抽了口烟,他说:“你就当我心理有病吧,但我认为我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以前为什么去看心理医生?图个安心,找一个方向感,找一个给自己做出的事买单的理由,你和我,跟其他那些病人一样么?不一样,你和我都没有心理问题,不过都是在找安慰吧了,让一切事情变得能说得过去。”
两人突然都沉默起来。
过了会,周兆民先开口劝他:“你去医院,去给陆存遇道个歉,我保证你能没事,他也能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江斯年一笑:“我凭什么道歉?如果他死了,我一定去给他磕头道歉。”
周兆民不在江斯年跟前,不清楚他这会酒醒了没有,是不是一股酒气说的这话。半夜里,周兆民来了,敲门让他开门。
江斯年听见,睁眼躺着,不打算给周兆民开这门,他不需要说客,给陆存遇的这个歉意,不存在,永远也不会存在。
他关了机,不让人打扰。
周兆民在门口说:“江斯年,你才27周岁,前途大好,没人逼你做任何事,你能不能不用眼睛看人?你明明具备用心看清楚人的能力。忙事业就忙事业,感情先搁在一边,又何必因为男女感情的事跟人纠缠?你该知道,覆水难收,你前面那么做了,才有后面的结局,作为男人你没这点担当和承受能力?你不是恨他么?不去道歉,不去解救已经犯了故意伤害罪的你,你今后拿什么恨他?”
周兆民用尽了办法,却说不通江斯年。
周兆民认识江斯年已有一段时间,两人同一个心理医生,医生介绍,才相互认识并成为朋友,周兆民的印象中,江斯年是一个固执到恐怖的人,认准的事情,哪怕心里知道那不应该去做,去做了会死,会残疾,他还是会做。
说他傻?他并不傻。
说他不傻,他却活的糟践所有,糟践生活,糟践感情,等到终有一日身外糟无可糟,践无可践,就只能站在自己给自己下的套里糟践自己本身,等把自己糟践没了,也就变得彻底消停。周兆民知道江斯年的所有事,了解江斯年自己嘴里说出的他,他把这一辈子当儿戏,当做一场梦游,在这戏里梦里不要拯救,只要属于他自己的为所欲为,厌烦了这戏这梦,只想结束,毫不留恋。
第二天早上,陈如打给江曼,江曼正在哄着哭起来的儿子。
“妈,什么事?”江曼接了。
陈如问起昨晚这事,江曼点头,微微拧眉地如实全都跟老妈说了,陈如叹气,心境跟江曼差不太多,在一起生活过17年,后面那不能算,都只恨这人不争气,拿刀子伤人,真出事,那就不是伤了一个人,是伤了一个家庭,再严重一刀子捅到要害,就是想要全家三口人的命。
作到一定份儿上了。
那一刀子过来时,江曼心跳吓得都要停止了。
陆存遇如果有个好歹,不是要她疯吗。
有时候她想,怎么才能让他消停,办法用尽,皆是无用,情情爱爱这儿三事,哪能如每个人的意。
陆存遇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要没要她不知道。
上午十点多,江斯年网银转账,他打客服咨询,客服说,个人网银转账限额最大有几百万元,企业网银转账限额最大可上亿元,如果您办的网银只用于网购等,一般只是5000元的转账限额,可以登录看看。
这个账户,他还没有动过,找到账号,很快转账出一比几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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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医院里的陆存遇脸色不好,毕竟受了不轻的伤。
周兆婷来了医院,被人拦住。
“让我见陆存遇。”她说。
许就拦住:“周小姐,说什么都没用了。陆总给过江斯年机会,是他不要,这事发生了,他捅了人一刀还想别人求着他来道歉?陆总仁至义尽了。那么大个人了,指望谁原谅他一百次陪着他闹?在做重伤害轻伤害鉴定,江斯年已经被抓,周小姐请回。”
尾声:哑然的赶路人1
周兆婷还放不下江斯年,她去找她哥,让她哥和她爸救一救江斯年,不能让江斯年坐牢。
周兆民说:“婷婷,你醒一醒,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周兆婷朝她哥摇头,她尖锐地说:“伤人这件小事私了真有那么难?江斯年栽在姓陆的手里这算怎么回事?以此说明姓周的无能?瑚”
他妹妹周兆婷的这些话,听的他双眉紧锁。
周兆民手中捏着一支钢笔,他说:“婷婷,再讲一遍你刚才的话。铄”
“什么?”周兆婷知道她哥生气了,但这回并不害怕。
周兆民起身,走到妹妹身前,低头看着妹妹说道:“伤人这件小事?是我教你的,还是爸妈往日教你的,拿刀子伤人是一件小事?昨晚如果伤的是你,捅的是你哥,咱爸,你还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什么时候学会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兆婷双目瞪着她哥,无话可说,也无理可讲。
周兆民:“伤人这事咱们周家不能搀和,昨晚我去找了江斯年,我也明确的告诉了江斯年,只要他去医院道歉,这事保证陆存遇不会追究他,但他没有道歉,死要面子,就得甘愿受这个罪。友情归友情,但一码事是一码事,咱爸,你更别指望。”
周兆婷脸上带着怒火地坐下,白了眼她哥:“哥,你说还不是姓陆的心虚?否则姓陆的怎么会给江斯年道歉的机会?他傻呀,被捅了一刀还原谅对方?黄鼠狼罢了,背后目的不见得就高尚。姓陆的跟江曼才结婚,有孩子,他是怕老婆跟江斯年跑了吧?不能否认,是姓陆的先抢了江斯年的女朋友,这是他欠江斯年的。”
“这些你口中所谓的事实,是谁跟你说的?你是江斯年的心脏?还是陆存遇的心脏?了解这么多?”周兆民出去,不再理会这个为情所困的妹妹。
周兆婷朝她哥背影看去,一肚子火。
一个人时,周周婷的思绪会渐渐冷静下来,在不需要对他哥嘴硬口是心非的时候,她就清醒着,她明白自己恨江斯年,恨江斯年利用女人的感情去达到目的,没了利用价值就甩,把感情当成乏味的游戏一样,无趣了,说停就停。
周兆婷曾经自信的想过:江斯年你敢耍童沁,但你不会敢耍我周兆婷,除非你是不要命不要事业了。
而今现实让她好痛,周兆婷又想:江斯年你利用我时究竟什么心态?你有没有想过结局会如何?
你在决定利用我时,该知道我对你有好感,否则你怎么利用的成我?
在你开始利用我时,你该知道我爱上你了,程度一般,但你一定能预料到,在你目的达到一半的时候,我肯定是完全爱上你了。因为没有我的爱,你怎么才能达到目的?没有我死心塌地要嫁给你的决心,我爸怎么会全力帮你?
你在进行着这些利用的同时,你更该知道,我们的结局其实只有两个,仅是两个。
第一,我们结婚,双方生活太平,不可以有背叛存在。
第二,我们分手,不是我主动退场就是你主动退场,而我周兆婷的世界你怎么能说退出就安全退出?后果想过吗?
往往手握权利与金钱的人才最是无情。
穷人有何资本去对人无情?除了在家中对妻女父母无情,外面哪有供穷人发挥无情这一嘴脸的舞台?现实就是如此讽刺。
周兆婷眼中的穷人便是江斯年,他穷,不是在金钱方面穷,而是当她拿出权势武器对他无情的时候,他穷的甚至拿不出任何一种武器来对抗,只能默默承受这份无情。
周兆婷还曾想过:江斯年不会离开我,不会背叛我,在他决定利用周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了选择,他知道背叛我的后果是什么,我的家人,没人会让他好受,没人会眼睁睁看着他欺负我。所以,他为了自保一定会听话,除非他想不要命了。
江斯年被抓,捅了陆存遇一刀,故意杀人未遂,周兆婷听说后开始心痛,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江斯年会真的不要命了。
也许在他答应订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不要命的准备?若非如此,何以解脱出去他一步一步为自己建造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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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爸江征和老妈陈如一起来了家里的时候,江曼就明白,老爸老妈来的目的是什么。
陈如来之前打给闺女问了,女婿出院没有?江曼说还没有。
“爸妈,你们先坐。”江曼倒水,搁在老爸老妈面前又跟老爸说:“爸,凑合着喝吧,我这没有备着茶。”
陈如说:“小曼,你先坐下,你爸喝什么都行,他不挑剔。”
这会儿孩子安静地甜睡着,婴儿床就在这楼下。
江曼坐在老妈旁边,看了眼老妈。
陈如放下水杯,瞧了眼婴儿床,说:“小曼,你不用再找些理由骗爸妈了,斯年因为什么捅刀子,妈和你爸在家都研究过了。”
听到这,江曼心里一惊,老妈这话什么意思?
“你和斯年谈过一段,这事你妈和爸都知道了!”江征直说。
江曼心里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妈,但是老妈的脸色还算正常,跟往日无异。
以江曼了解,老妈如果知道这件事不该是这样的平静,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老爸老妈知道有一些日子了。
陈如转头问自己闺女:“这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斯年还对你不死心?你们为什么分手?斯年回来之后娶了童沁,接着又有别人,一个一个的闹上咱们家去。妈和你爸都以为是他背叛了你,是他不要了你,但是现在妈和你爸糊涂了啊,他不要你,怎么还会闹你?还是你们家那个一直介意斯年和你的事,找他麻烦?妈和你爸是收到了人送的匿名照片,看了照片才知道你们在一起谈过恋爱,这照片,斯年他始终怀疑是陆存遇送过来的。”
陈如和江征全不知情,理不清楚这三个人,上回江斯年看完照片在家里问:这照片是不是陆存遇派人给的?这话陈如都记着呢。
这照片陆存遇怎么会有?陈如和江征研究,那可能是女儿那边也存着呢,不小心给女婿瞧见了。
女婿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通过送照片这样的方式?大概是不好直接说,怕闺女恨他。
陈如心里十分忐忑,睡不着觉,总是担心女婿会为这事跟闺女再吵架。
江曼摇头,鉴定的摇头:“妈,爸,陆存遇不会做这种事。”
“人心隔肚皮。”陈如说。
江曼还是摇头:“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陈如叹气:“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比如斯年。”
“朝夕相处的人我会不了解?妈,去深圳之前的江斯年和现在不一样,他不去,肯定不会变,至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江曼知道江斯年在深圳的遭遇,以及后面的事。
是那些事的发生注定了两人不可能在一起。
江曼一直以为,这世上的秘密未见得百分百最后都会被人公诸于众,现在她知道的,一个是陆菲的身世,一个是自己跟江斯年谈过恋爱这件事,隐瞒的对象就那些个,但知道这两个秘密的人却不在少数。
有些事情都过去了,就直接过去算了,还提什么。
江曼未成年时喜欢着江斯年,干干净净的少年,蠢蠢欲动。
16、7岁,两人都在发育,她常常抬头偷偷在后面看着他,直觉他会发育的高高帅帅,不会长歪。
这话她玩笑着也说过给他听,他笑着捏她鼻尖:“傻瓜,别惦记我长什么样子,小心你长歪了。”她脸色不好,怕真长歪,末了他会发誓一句:“我发誓,长歪了我也要你。”换来的是她脸红着笑。
江曼觉得他值得信任,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
从小一起长大,对方爱好和小毛病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还有比他更合适相处一辈子的人吗?那时,真的以为没有了。
曾经江曼就是这样想的:听大人说,社会险恶、复杂,那就不如跟他一起不去理会险恶和复杂,平平淡淡,活成心里想的那个甜蜜样子。
如今想起,江曼只觉她年少时真的会无知,不知道那些诱惑和复杂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找上来,仿佛是自然规律一样的发生。
谁也躲不掉,那更仿佛是一条通往幸福港湾的必经之路。
不幸的是,两人16岁半在一起,开始纯真的恋爱,开始朝着幸福出发,一路走到27岁的下半年,十年,在走向幸福的路上却没有到达两人期待的终点,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他没去深圳之前,眼里只有养父养母,还有她。
他去深圳以后,眼里正式有了亲生母亲,童沁,王若可……这些人。
江曼现在也不会说怪他,或不怪他这样的话,毫无意义,从不想用感情的事绑架他一辈子。
在他说了那些事以后,江曼就觉得,在一个人的心中,感情重要还是亲情重要,他如何的在两者之间选择,是选择牵着初恋的手17岁时留在青城不去深圳,还是去深圳为了母亲为了将来的事业跟她分开两地,那都是他的自由。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大概都是命了。
现在老爸老妈特地来了家里,旧事重提,江曼不会有一种被揭开结痂伤疤的感觉,不会疼了,但是伤疤还在,已愈合,只留下了一层疤痕痕迹。
老妈的话,就像是可能会下起的雨天气,这天气让疤痕表面有些发痒。
江曼记忆深刻的是江斯年那个他自己认为很完美的计划,让钟晨与她结婚,然后在这婚姻里钟晨继续做一名gay,她则带着钟晨妻子的头衔和她靠偷欢在一起。
最后的结局不尽如他意,他没料想到,更没料想到有一天会顶上杀人未遂的罪名,造成这个后果的原因一小部分是醉酒,一大部分可能是心理素质。
江曼记得冯原说起过的一件事,邻居夫妻离婚,闹来闹去大人没事,最后却造成孩子自杀死亡。
这个孩子的心理一定异于常人,否则不会这样。
常人压力大时想过自杀,想过死亡是什么样子的,但真正有勇气自杀的有几个呢?
江斯年便是豁的出去,有这样勇气的非常人,可恨,又可怜。
江曼不知道童沁是否还会心疼江斯年,王若可是否还在想念着江斯年,周兆婷对他,又会爱多久?是否了解他,了解那个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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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陆存遇出院回家。
江曼照顾小的,照顾小的爸爸,不提那些事,一个字都不提。陆存遇肩膀上的伤口很深,江曼偶尔给他处理起来,会害怕,没有叫护士过来。
还流着一点的血,她腿发软,陆存遇的视线一直望着她白皙的颈,书房里灯光昏暗,她的样子是柔和的,陆存遇略粗糙的手掌突然攥住了她的一只手,江曼顿住,抬眼看他,她的手上拿着镊子,上面是消毒棉球,四目相对,他望近她的眼底:“很疼。”
“我知道。”江曼低头,忽然忍不住掉下眼泪。
江曼抬手,要擦眼泪的手却又被他攥住。
陆存遇把她抱进怀里,肩膀还疼,把她固定在怀里朝她耳边说:“老婆,我们结婚了,彼此信任,这中间不曾发生过真正的争执,为了孩子的事拌嘴,我可以给你道歉,这一辈子我甘愿在家里的地位永远排在末后,”他顿了顿,重新又继续:“有些问题我们必须面对,江斯年这个人曾让我哭笑不得,我从不把他当成对手,但他真有本事让我把他当成对手,酒是什么?酒是人犯错的通用理由。我们呢,追求你时,酒是暧昧的胆子,迷离情愫。对你来说,酒是社会应酬的润滑剂。但对于江斯年这样一个内心驾驭不了行为的人来说,酒便是公开贩卖的毒品,喝多了,能麻醉人性,酿成伤人的大错,酒后杀人的有没有?你说说看,我该不该原谅他?”
江曼在他怀里听着,他的一条结实手臂横在了她的小腹位置,温热的掌心则是贴着她的腰际。
“公平些。”江曼仅能说出这三个字。
他懂她。
正如她也很懂他。
他说出那“很疼”两个字的时候,便代表了不会原谅。
她说出“公平些”这三个字的时候,便是不希望他从中做些什么,让原本可以公平的审判变得不会公平,这个怨不能再结。
他说:“两年,起码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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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年的案子已经立案侦查,证据明显清楚,交给了检察院,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侦查期间,关凤给儿子请了律师。
关凤想见一见江曼,关凤不认得陆存遇,更见不着人,只能从江曼方面下手。
江曼这段时间很少出门,电话号码早已换了,儿子两个月多,根本就离不开她。
陈如去见了关凤,表达了江家人也是江斯年的家人,都为江斯年这事上火,但这事搁在谁身上谁能转身就忘掉原谅?何况女婿肩膀上的伤那么严重,每天疼着。这个情,陈如表示自己真的不能跟女婿去说,说了准会闹出别的事。
陈如跟关凤说:“斯年是个成年人了,酒是什么东西该有个分寸,小曼后来听他说,他一直有在看心理医生。那我就得说两句了,关姐,这孩子17岁时去了深圳,听小曼说是跟你去的,但是你这个当妈的,怎么照顾的孩子?我养大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心理健康,阳光好学,家里都是他的奖状。到了你那,你怎么就给闹得需要看心理医生了?你是他亲妈,不是我这个养母说我自己做的多好,是你做的真的不够好,10年了,你这个亲妈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
关凤哭,反省自己。
她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孩子会变成这样。”
陈如更气:“你不知道?这社会上想不开自杀的人那么多,那新闻报纸上经常报道,你就不怕把孩子逼得太急了出事?斯年吸过毒,我想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孩子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脱不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