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聊着,往会议室方向走,林唯唯从电梯才出来没几步,瞥见旁边那部电梯门上贴着一张A4纸,‘故障电梯,维修中’
除了这么一个纸张警示,居然没有别的警示?
远处走廊走过来一个女人,一身黑色女款西装,手里抱着文件,林唯唯抓过一起的女同事手腕,“帮我看看,我内衣的扣子好像开了。”
把同事扯到电梯拐角,女同事刚要掀起林唯唯衣服的时候,走廊那头的女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林唯唯尴尬地问,“这有监控吗?我内衣扣子开了,马上要开会了来不及去洗手间,就在这儿弄上算了。”
黑色西装女人面色冷淡地指了指电梯门,“六楼以下电梯里才有监控,外面没有。门不开就没事儿。”
西装女人转身走了,林唯唯说了声谢谢。
“林副总,内衣没开啊。”女同事看完说。
“哦,是吗?怎么感觉开了。”林唯唯尴尬地转过身说。
女同事笑了笑,“林副总皮肤真好,身材也好。”
林唯唯跟女同事一起进会议室,十来分钟之后肃静,相关人员进来。
漫长的官方流程会议,会议室里两排坐了十四人,有的认真记录,有的不时弯腰说出去接个电话。
会议进行到工程部需要记录的阶段,还差二十几分钟结束,林唯唯弯腰出了去。
顾暖做事时非常认真,但也因认真,而感觉到了有人离席,抬头,是林唯唯的座位空了,顾暖没太在意。
二十分钟后,会议准时结束。
各公司的人陆续往出走,顾暖心里还惦记着是不是怀孕了,越想越是像,就听见有人叫她,“左氏的顾暖,哪一位是?”
“啊,你好我是。”顾暖抬头,外面有一个男的叫她。
那个男的对顾暖说,“跟我来一下,有一份儿东西帮我带给你们秦工。”
十几分钟后,顾暖拿着一份文件出来,林唯唯从电梯方向走过来,对顾暖说,“我还有事,你快点下去吧,就等你一个了。”
林唯唯心里焦躁不安,这层楼除了有会议,没人上来,会议完毕,该下去的也都下去了,此刻到处也没人。
顾暖不想跟林唯唯说话,点头往电梯前走,左边的电梯门上贴着张纸,‘故障电梯,维修中。’
来时顾暖是边跟人聊天边出来,对陌生的环境印象不深,就按了右边电梯的按钮,电梯开了,顾暖进去。
林唯唯心里砰砰跳,两个电梯门都是关着的,她立刻揭下A4纸,贴在了顾暖进去的那个电梯门上,只用了半分钟不到。
林唯唯跑开到墙角弯下身子顺了顺气,见没人看到,脸色也是吓得苍白,若是从六楼坠到下面,最轻是什么情况?最重是什么情况?林唯唯不知道,根本不清楚电梯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故障。

【有谱儿】
下午两点四十分左右,林唯唯称头疼,跟部门总经理请了假,第一次她遵守公司上下级规矩,倒也让从来都对林唯唯礼让的总经理感到惊讶。舒骺豞匫
林唯唯开车回家,沿途被海风吹得心烦意乱,心里琢磨顾暖在电梯里怎么样了,出事了?什么程度?无法安心在办公室里坐着等消息,回家等,起码不会在人前泄露这紧张之色。
秦安森在家中等顾暖送会议记录,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三点二十,人呢?
一直执着地拨打顾暖手机,也一直执着地给他说着暂时无法接通。
秦安森无心做事,此刻无论躺着,斜倚,都无法静心。打给林美啬,林美啬找了一圈儿顾暖,给秦安森的回复是:没见到顾暖回来彗。
秦安森打给吴哥,吴哥说,“当时其他部门的人先下来,说顾暖被人叫走,不用等。”
秦安森用手机砸了砸脑门,叹气,最不喜欢等人等不到,四处找也找不到的感觉。
下午四点半,秦安森坐在一楼餐桌前,小保姆开口,“秦先生,可以吃饭了。勾”
秦安森扫了一眼,哪吃得下去?
秦安森下意识总认为顾暖是左琛的所有物,使用权和最终解释权都在他手!自己不了解顾暖,左琛了解吧?交给他做下属时,该向左琛要顾暖的使用说明书才对,否则真捉摸不透,上着班,人干什么去了!
秦安森联系不上左琛,吴哥说左琛不在海城。
顾暖手机仍无法接通,吴哥那边打给孙冬乐,乐乐说没见着,孙冬乐问了医院,顾暖也没去医院看董琴,所有,但凡有可能的人和地方,都没有知道顾暖下落的……
这事出诡异,顾暖在海城的亲戚朋友少,该找的人和地方都找了,没有。顾暖又和秦安森约好了三点钟见面,这都五点多了,报警暂时不可取,人失踪时间还未到报警立案范围。
孙冬乐请了假从单位出来,通过吴哥拿到了秦安森的手机号,吴哥和秦安森一致觉得该问问顾暖最后见的那个市政大楼里的人,是否听说顾暖去哪了。
打了过去,说不清楚顾暖接着去了哪。秦安森想查一查市政大楼外面监控录像,看看顾暖出去之后往哪个方向去了,坐的什么车。
秦安森身体不方便,孙冬乐打给了乔东城。
晚上六点左右,乔东城亲自去了市政某分处大楼,乔东城人刚下车,有人很客气地迎了上来,“乔副局。”
“劳烦给我看一楼大厅出入口监控,我的朋友下午一点来了这里,之后消失了。”乔东城面无表情,一边往里走,一边环顾大楼内。
工作人员很磨蹭,乔东城几次不耐烦,可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家,只能等,经过一番上报,乔东城又亲自打了个关系电话,才让他查。
监控录像显示,顾暖一点不到和公司的人进来,反复查看,没有见到顾暖离开的身影。乔东城反复看了几次,当确定了顾暖的确人还在大楼内时,大楼里的人惊讶,这个时间,上班的人几乎都走了,哪有人?
乔东城忽略了林唯唯也是后走的,只当普通路人没细看。
这时,说是从电梯里找到一个女的。
修电梯的等到所有人下班时才来,怕噪音大吵到工作人员工作,却在故障电梯负一层发现一个女人。
怎么喊,怎么叫,顾暖都是没有回答,乔东城急的额上青筋凹起,满腔无名火无处发泄。
顾暖被救出来的时候人是昏迷不醒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和衬衫,下身是短裙,衣服是湿的,被鲜红的血液侵透了,她的身下一滩血,其中一条腿上也是许多粘稠的血液,半凝固。
失血稍多,受到惊吓,时间太长,都是导致顾暖昏迷的原因。
乔东城脱下衣服包住顾暖,他被这样的顾暖吓得腿软……
去医院的路上,秦安森打来电话给乔东城,乔东城没接,吴哥听闻立刻赶去医院,心里惊了。
左琛平日叮嘱一定要看好左左和顾暖,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虽属于预想不到的意外,但吴哥难辞其咎,的确是他的过失,大意了。
当时该想到顾暖没出来,林唯唯也没出来,可是,公共场合能出什么事?吵架都是不可能的吧?电梯故障和林唯唯不沾边。
手术很快结束,顾暖被推出来时,乔东城近乎窒息,不敢看她的样子。顾暖被送进病房,没人敢进去病房里,孙冬乐也不敢。
吴哥一直在拨打左琛的号码,关机,吴哥重重叹气,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左琛可能刚到北方城市,大概正是会议进行时。
“医生,多长时间能醒?”吴哥问。
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回答,“麻醉药效过了就能醒,不过病人现在身体太虚。”
病房的灯亮着,顾暖一动不动,整个人好像死去一般,她很安静。
很久很久,乔东城问孙冬乐,“怎么会怀孕了?”乔东城想,左琛的吧?一定是吧?忽然红了眼圈,乔东城抱着头,蹲在了医院走廊上。
孙冬乐憋着忍着眼泪,“她自己也不知道呢,中午我还见了她。她说晚上确认一下是不是怀孕了,谁想到下午就出了事。”
“怎么就……这么粗心。”乔东城哭腔,心疼顾暖,手术前,像从血里捞出来的。
“她怎么粗心了?没谈过几次恋爱,什么这方面经验都没有,最近她爸爸去世,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儿缠着她,你以为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闲着没事儿研究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啊。她比谁都细心,这不刚发现就晚了嘛。”
孙冬乐气哭了,看了吴哥一眼,“左琛是她第一个男人,在一起才没两个月,左琛自身的情况让她根本不敢怀孕。她一直吃避孕药,把安全期都算乱了……要不是这两天她有反应,她都不会往怀孕这儿想!”
吴哥也是愁得不行。
孙冬乐不多一会儿擦干了眼泪就进去病房里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顾暖的麻药劲儿过了,睫毛轻轻动了动。
有知觉了,顾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在想事情,在想许多事情,想从电梯故障到现在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需要串联起来,一会儿,许是她想的差不多了,大约明白了,眼泪就从眼角淌下来。
咬紧了嘴唇,身体还是哭的一抖一抖……
“这个时候千万别哭啊,很疼是不是啊?”孙冬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该怎么止住她哭,也不知道昨晚手术很疼还是一般,只能不停地用手去擦她的眼泪。
可是越擦越多,就算能止住顾暖的眼泪,也止住顾暖悲鸣的心。
顾暖觉得自己好像醉了,其实她不知道完全醉酒的人是什么感觉,但就像她现在这样对吧,明白许多事,却又很迷糊,有一种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冲动。
很难受,想哭,又想笑。
感觉很恶心,人恶心,生活圈子恶心,究竟,要怎样做才能算是解脱?真辛苦。
“到底……还是怀孕了啊……”顾暖喘着气说,眼泪流进嘴里,眼睛紧紧闭着,颤抖的手指去抓住孙冬乐的手,攒住不放,她不知道还能抓住什么。
宁可,没有怀过。
孙冬乐抓着她的手。
流产过后,顾暖注射药液,医生说,心情要保持良好,也不要哭,对眼睛不好,顾暖忍着,用力忍着。乔东城他们问,问她为什么进了故障电梯?顾暖实话实说,她进去之前,电梯门上没贴着警示语,是另一个电梯门上贴着警示语。
吴哥去找了大楼里有权利说话的人,大楼内部也在调查怎么回事,可是层层调查下来,也是口头应付,没人能给出一个明确结果。
那个楼层电梯外没有监控,大楼的负责人说,也许是哪个部门哪个人吩咐手下的人贴警示语,疏忽大意贴错了电梯门,这纯属意外。
顾暖救出来时,电梯门上的警示语看着并没有贴错,顾暖这方没有任何证据,大楼里的人为了推卸责任,还反过来怀疑顾暖是瞎说想讹人。
乔东城听了第一个气愤,可以不能怎么,那毕竟是政府大楼。
孙冬乐说这件事的时候,吴哥刚好在,吴哥这话,说给顾暖听的,“左总回来之后,以左总的立场也不好去彻查这件事,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像乔副局所说,政府的人还是不得罪为好。人嘴就两张皮,怎么说也充当不了证据。”
顾暖听着,表情淡着。心里有谱儿,并非她疑心重,一切太巧合就不和谐了。
那方负责人都说了,是手下哪个部门的人随手贴错了那张A4纸也说不定,顾暖还能说什么?人嘴也真的就是两张皮而已,说出去的话并非人人都信得。
想必他们,都以为是大楼里的哪个人随手贴错了吧?
可是顾暖心里不这么认为……
总是有一种时候,想把自己圈在一个屋子里,封闭的,不见任何人,不做任何事,只有四面墙和自己。
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因为什么而害怕,但是现在,想到还要活着,想到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突然很想躲避,想停步不前。
脸上这滚烫的泪水,是心里那股不甘,化作液体一点一滴流了出来。
顾暖很憔悴,并非是表面的样子憔悴了,而是心里憔悴了。
吴哥是个聪明人,顾暖流产这件事,没有告诉打电话来问情况的秦安森,只说顾暖和手腕受了伤,怕是要修养一段时间,大概描述了一下,顾暖流产这种事,还是不对外人说得好。
顾暖当时到底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只能问顾暖。
左琛本要出差两日,可晚上八点左右接到吴哥的电话。
吴哥主动承认自己的失职,没有在这件事上精心一点,左琛想必说了些很恼怒的话,吴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全是自责。
在吴哥挂断电话的时候,孙冬乐走过去,“也不怪你,要是真的大楼里的人无意识贴错了警示的那张纸,就算吴哥你在,也是跟暖暖她一起掉下去罢了。”
真相谁也不知,吴哥因何如此自责,不也是因为哀痛那个意外离开的孩子么。
吴哥不知道左琛是什么心情下压缩的这么紧的行程,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就回到了海城,一人开车回来的。
吴哥没有提起顾暖怀孕流产这件事,只说了电梯故障顾暖摔得不轻,这种事情,还是等左琛回来,顾暖和左琛两人面对面说吧。
早上六点多顾暖醒来时,听说左琛还有三个多小时要来了,她要见吴哥。
本只想在最无力时说那么一段话,可张口时还是热泪滚滚。
她侧过头去,看着自己弯曲的手指,话很浅,意很深,“他结婚了,不管以后他如何,林唯唯如何,或者我如何,我们三个的关系如何了。吴哥,孩子没了就是没了,这对我来说很痛苦,我还不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让他知道无非就是徒增一份伤心,何苦。”
吴哥实在不明白,“顾小姐,容我说一句,左总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尤其对顾小姐格外不同。这种事,左总知道,一定待你更加不一样啊。”
顾暖说着说着更是无力,“吴哥,我说这样就这样吧,缘分这东西,也不是一件事两件事能左右的了的,他对我如何,我心里一直有数,不告诉他,是我有我的打算。”
一切遇到的人一切遭遇的事,是命里的造化么,天意弄人也过分了些吧。
“难为了顾小姐凡事看得透,左总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吴哥停住了。
的确是,不能给她什么吧?顾暖知道。
吴哥不说顾暖流产了,人现在也已经安全了,电梯现场也处理了,当日在的也就维修工,没人会对左琛说什么,左琛就不会知道。
顾暖只是伤了手腕和脚腕,挫的比较严重,肿了起来,剧烈震荡,身体又本就很虚,孩子能保住才怪,她说,大家才清楚,为什么她没伤的那么严重,电梯从她进去时就出现了故障,往下坠,当时顾暖惊到了,幸好电梯卡在了四楼,稳定住了。
一下子又坠落了一层,就这样一下一下,后来在二楼直接掉到了负一层,也是那一下最重,幸好不是从六楼直接下去,否则命都不容易保住,保住也定是摔残了。
吴哥昨天晚上就查了,电梯外没有监控,顾暖怎么就走进了贴着故障维修的电梯,所有人都很不解,可是吴哥说没有监控录像,顾暖还能说什么?
确定左边电梯贴着故障维修,她才进的右边,可是右边才是真正的故障维修,那个时间里,只有林唯唯朝她迎面走来,林唯唯会议中间出去过。
顾暖想了很久,不通,电梯用的人该很频繁,那天那么多人离开那个楼层都没事,只有她一个有事,说明除了她没人进去过那个电梯,吴哥说,那张纸的确贴在右面电梯门上,一瞬间,谁换的纸?
大楼的人说是员工可能贴错了,发现之后换了,不过是为了撇清责任罢了。
努力回忆,楼层似乎只见过林唯唯这一个人影,她和别的人也没有仇,正想着,思绪被进来病房的左琛打断,顾暖看了左琛一眼,悄悄的,把林唯唯这三个字暂时藏在了心底。
“很累吧?”顾暖知道左琛连夜赶回来。
顾暖主动跟他说话,带关心意味,左琛所有的疲惫也都好像不曾有过了般。
顾暖靠着床头而坐,一只手和脚腕都疼,也不愿意动,左琛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身上,烟草味极重,疲惫的一夜没合眼。
左琛的呼吸就在她唇边,两人格外亲密的样子,他低哑地声音掺杂着哽咽,“顾暖啊,你得记牢了,不管我在哪,你在哪,左左在哪,你们,总是我的责任是不是?牵挂。”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离得那么近,顾暖悲伤情绪上来,也是因为左琛的大手不经意,无意识地搁在了她腹部,虽是隔着一层薄被子,但那里抽痛了下,那里有个小生命时,他都没来得及抚摸一下,顾暖心里的悲伤滋味实在难以控制,眼泪滚落。
有些时候,很累很累,却觉得听到这样温暖的话会觉得一切都值得,再苦都不怕,感觉影响人的心情,昨日的厌世情节早已无踪,此刻都是被填满心田的幸福,就贪恋这一会儿吧,管他是谁的男人,到底,还是左左的爸爸,永远,是刚离开那个孩子的爸爸。
顾暖的眼中充满痛苦,主动去吻他,却刚碰到他的唇,就哽咽的喉咙疼,哪哪儿都疼,左琛满腔因她主动的兴奋被她突然的放声痛哭熄灭。
不懂她为何哭的这么伤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抱在怀里,也不说话,他和她之间,有时候无需多沟通,她不想说话的时候他沉默,他沉默的时候多半她也不会多问。
待她哭了好一会儿,左琛替她擦掉泪水,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看着满眼泪花的人,很真很真的语气问她,“顾暖,在我面前脆弱,我会当成这是你依赖我,我荣幸,并且接受,你愿意给吗?”
他的声音很磁性,很动听,他的语言总是在恰好的时间富有恰到好处的技巧,顾暖的嘴唇从他手指上擦过,她钻进了被子里,身体发抖。
左琛不逼她,转身出去问了医生她的情况,顾暖告诉了医生,谁问什么,都不准说流产的事情,这种心痛,可一个人折腾就行了。
乔东城和左琛碰面皆是不与对方说话,招呼都未曾有,乔东城是个任性偏激的性子,不懂事的孩子气总是流露。但左琛不是,他心情压抑,往往这时对谁都是极其淡漠。
三日后顾暖出院回去养身体,流产后失血,需要补,不能让董琴知道,董琴是过来人,日日在家,从饮食上绝对会看出顾暖的身体问题,去哪住,找什么理由瞒着董琴,是个问题。
孙冬乐在病房给顾暖披上一件外衣,说,“吴哥电话里说,左琛昨天晚上见了大楼内部人,问什么了还不知道,他等会儿执意带你走你跟不跟他走?”

【恪守】
跟不跟他走,跟不跟他走……
耳边响起的也不知是孙冬乐所问,还是她自己在问自己的话。舒骺豞匫
其实人跟不跟他走已是不重要了,她的心,始终在跟着左琛走,以为自己控制自己的行为停住了就万事妥当了,但是,要承认心从来都在背叛着身体这个主人,早已留在了左琛那儿。
时间匆匆来去,有的人,一转身就忘了,就是那么快。有的人,在心底不能拿走,无论如何都不能。
顾暖不是住在市医院,是在另一家私立医院,左琛来时只问了她去哪,这询问算是一半邀请她去他那,顾暖没有拒绝左琛来接她出院,这说明了什么问题,顾暖和左琛心里都知晓彗。
顾暖说去孙冬乐那住着,左琛二话不说就送了她去,顾暖懂得掌握和左琛靠近的分寸,左琛也懂得现在不可得意忘形,一步步来。
孙冬乐照顾着董琴,只能撒谎说顾暖这段时间出差去国外学习了,说顾暖的单位好像是要提拔顾暖了,董琴听到这事儿很高兴,能升职就是涨工资。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让董琴笑出来的事儿,在小区里还见谁跟谁夸自己女儿能干勾。
孙冬乐回头跟顾暖说,董琴听了谎言很开心没起疑啊,顾暖苦笑了好一阵。
见了左琛时,顾暖说给左琛听,顾暖躺在沙发里,抱着个抱枕,左琛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有个烟灰缸,他在吸烟。
左琛听了这话,想也没想就说,“如果我们不是如此关系,在工作上,你可为我作用,值得提拔。”
“哦?认识你非但借不上光,还白白失去了升职的资格?这么说,图你权和钱的女人都要死心了呢,你只给我你的人啊。”顾暖笑着说,把那个边上印着青岛啤酒字样的赠品烟灰缸往左琛面前挪了挪。
孙冬乐这小一居不来男人,这个烟灰缸也是翻了半天才找着。
左琛笑笑不语,望着她总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异性果真相吸?可是这种相吸感觉未免严重了些,但左琛清楚,此时不可太过分。
他越是温润的时候,越是他心境最复杂时,他善于应酬,不仅是善于应酬别人,他善于应酬所有的人,与其说是善于应酬所有人,何不说左琛习惯了应酬生活中的一切?
顾暖最先的一席话说了,搁在一般这种关系的男人身上,张口会说给她升职吧?但左琛接的一番话,既是把她赞誉了,又是道出了不能给她别的职位,这种人,打人一巴掌都叫你不知如何喊疼。
不知她理解的是否对,但顾暖执意认为,左琛并不是吝啬给她别的职位,而是不想让她在总工办助理职位上走开,这也符合顾暖内心推理逻辑的说明了,左琛把她安排在总工办是有重要目的的?
她偏偏逼问他了,“说一说把我安排在秦安森手下的用意吧。”
左琛听了这话只是抬眼,他不承认,顾暖怎么猜也是没辙,他蹙眉端详着她的五官说,“对你,我这人自然乐意给,至于钱和权,更是乐意,我心里巴不得你朝我要点什么。也对,跟你母亲以这个理由撒了个谎,谎总是要圆上,你身体好之后,升职不是问题。”
“……”
顾暖笑了笑,宁可给她升职,也不说把她安排在秦安森手下的目的么?顾暖没有因此生气,因为从来没怀疑过左琛会对她有不善之举。
有孙冬乐和董琴,照顾左左四五个周末也不成问题,伤筋动骨一百天,顾暖这腿脚和手腕怎么也得个把月能好彻底,躲董琴也就是流产失血进补这块儿。
左左这孩子也一向懂事,顾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也一般无瑕疵的给照做,这谨慎的性子也说不准是随了顾暖还是左琛,每周日孙冬乐会把左左带出来见顾暖。
瞒着董琴,顾暖就在孙冬乐这小房子里住着,孙冬乐和一个同事在市区单位附近租了一个八十几平的豪装大房子,这个小房子还有俩月才到期,刚好顾暖可以在这儿养脚伤。
听着孙冬乐说的房租价位,顾暖嘴巴都合不上了,到底是没家庭各方面负担的人,花钱不用顾虑,赚一分花一分,享受生活的姿态叫拮据惯了的顾暖看了多少有点感觉肉疼。
以后孙冬乐买什么东西了,顾暖再也不敢问多少钱了,只是担心孙冬乐的感情问题,那次因为那个叫向启的,乐乐哭过,感情这种问题尤其敏感,顾暖也不好总是问的紧。
流产的这一段时间,孙冬乐起初每天来照看顾暖,做些吃的,但也没让左琛看见,流产后大补的东西有时候和养脚上的食物犯冲,有几次吃错了,可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脚伤照样一日日好起来。
这种与世隔绝,谁也不联系的生活,果真适合人养身上的伤和心上的伤,那一切讨厌的人,都等康复了再提起,再去见,这段日子,身体不便时就在家窝着,身体方便时下楼去公园见见猫狗河水小鱼的。
这是顾暖这么多年最清闲的日子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孙冬乐在的时候顾暖就自己吃,有一只手还是没问题的,另一只手不敢抻着,肿的都圆了,青了一片,她吃东西时只是吃得慢,但是左琛只要来了,就坐在她旁边正八经的喂她吃。
想想,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坐在眼前,且是海城人人知晓的成功企业家,不是干别的,拿个勺子喂人吃饭,每次顾暖吃的都很愉快,偶尔在阵阵欢乐的笑声中度过一餐。
顾暖总是喜欢看着左琛的鼻子眉毛嘴唇,还有他时不时凑上来给她擦拭嘴角的手指,和那万般柔情的眼眸,顾暖也有时就那么笑着笑着,忽然眼里迸出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