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颔首,笑道:“王上就是因为有所察觉,所以才让在下问个明白。”
诱敌之计…
“罢了。”威武将军一叹,开口道:“既然已经察觉了,我也无须再为清儿隐瞒什么?”
我屏住了呼吸,静待着他的下文。
“清儿的确不是我妹妹,她并不叫蔚清儿,而叫苍清儿。她被我所救,而且也是我把她介绍给先王的,而先王因为宠她,允了我东月军统帅的位置。”说道这里,他颇有些惭愧,“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东月军统帅的位置来得不光荣,所以一直严守着清儿的身世,让军师笑话了。”
我要知道的并非是这个,看来威武将军他误会了。
只是清妃她竟然叫苍清儿。
苍清儿?
苍神曾说,他的娘叫苍清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神难道是清妃的儿子?
怎么可能?
清妃是食月族的人?
那苍神呢?
他到底是谁?他既然知道清妃,那他为何不来找她?
“将军,王上是太后亲生的吗?”我喃喃的问出口。
难道司徒无夜不是清妃亲生的?所以清妃会忍心如此对他,从小就把他培养成杀手?所以清妃才会如此不在乎他?
我为心中的想法感到一凛。
“不,王上当然是太后亲生的,假不了。”威武将军微微一叹,“王上有如此想法也不为怪,清儿她的确做得太狠心了些。他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但是她却忍心把他送出宫外,甚至让他接受如此残酷的训练。”
是亲生的。
那么苍神呢?
“那太后为何要这么做?太后她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我下意识的想及时收回,但话却已经脱口而出。
威武将军奇怪的望了我一眼,但还是说道:“太后当然只有一个儿子。至于为何要这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清儿心底恨着一个人,很恨,但她始终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一个儿子?
那么苍神不是她儿子,那既然不是,苍神为何要这么说?
还是这天底下难道还有另一个苍清儿?
我被这个秘密扰乱了心湖。
“将军,我失态了。”敛下了心底的紊乱,我依旧淡淡的说道:“如果我不能回来,还望将军劝劝太后,不要被恨迷蒙了双眼。王上他终有一天会受不了的。”
恨吗?
清妃恨着谁,竟然会如此之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
只是有多恨便有多爱吧。
又是一个太过执着的人,怪不得她会无视于司徒逸的付出,会如此铁石心肠。
被爱而伤的她早已被恨蒙蔽了双眼吧。
爱情真是太过伤人,而陷于爱情中的人又是何其的傻?
胭脂,风未央,司徒逸,清妃,九方释,都是太过于执着的人,有时候甚至宁愿伤人伤己。
“我明白了,只是请军师一定要凯旋归来。”他很真诚的望着我说道。
我微微一笑,云淡而风轻,“是,将军。在下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只是我心底却一片茫然。
我,真的可以胜过他吗?
第6章 如此相逢
三日之后,我便带着一小队人深入了闭月关最为险峻的倾天涯。
倾天崖之所以叫倾天崖,那是因为一边是陡峭的悬崖,没人知道底下有多深。
我停在了倾天崖的一边,望着不远处迎风而立的男子,依然淡笑如初。
那个传闻中的神秘将军,身着黑色的盔甲,脸上也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果然够神秘。
“军师果然好胆量。”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极了一个人。
但我马上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不可能。
那是萧荣军,他不可能在那里。
“过奖。”我依旧淡淡的笑着,“将军让我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步某的性命,那何必废话。”
他大笑出声,“军师果然够直爽,不过本帅并不想要军师的命,军师可愿意归顺萧荣。”
“不愿意。”我淡笑如风,双手抱拳道:“将军,我们何必浪费时间,不如速战速决。”
虽然我只不过是来自未来的一缕幽魂,但此刻我却把自己视为了伏月人。
或许是因为他吧。
他收敛了笑声,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笑着回道:“不用客气。”
他手一扬,他的一队人马就包围住了我们。
我转首一笑,烈殇了然的颔首,给另外的人一个手势,他们就按我这几天教他们的阵法立了起来。
布阵可以是草木顽石,当然也可以是人。
我不知道萧荣的将军到底有多厉害,也无从知道他会用什么战术对付我,我只能按自己的猜想排了一个龙翔阵。
龙翔阵,顾名思义是一条翱翔的龙,一队人排成龙状,龙头诱敌,龙尾袭敌,把敌人包围在内,圈杀至死。
萧荣军已经开始进攻,看起来似乎乱攻一通,但又似乎编排的紧紧有条,而且让人猜不透下一步谁做什么?
他打算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方法来对付我们吗?
这样看来,龙翔阵的确不适合,只要一处被袭,被会牵连到整体,我再次做了个手势,烈殇马上让人散开,编排好了一个乱舞阵。
为了应付突发情况,我安排他们熟悉了好几个阵法,虽然仅仅三天的时间不能练习的很熟练,但也应该有一定的功效。
用乱舞阵,就是要以乱制乱。
我足尖轻点,立在崖石的高处指挥着下方的队伍。
双方对峙,打的难解难分。
此刻,萧荣的将军突然闯了进去,几下就杀了我军数人。
让本来的阵法一下子乱了套,烈殇对上了他,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凌厉。
只是慢慢的,烈殇占了下风,开始处于被动状态,如此下去他一定会被打败。
我身形一移,便已在阵列之中。
这时候不适合打持久战,只能速战速决,如果这样,或许我们还有取胜的机会。
我用最快的步法,在萧荣军身边乱窜,扰乱他们的视线,或顺手在他们身上拿走些什么,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烈殇了然的朝我望了一眼,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我军就趁此机会进攻。
萧荣的将军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加入到了阵法之中,他跟着我的步法,想要抓住我,但在轻功方面,他远不及我,所以他总是和我相差两三步的距离。
烈殇看他一直追着我不放,也跟在了他身后,伺机杀他。
我们三人就如此紧追不舍,而底下的战士混打成了一片。
我有点想不通萧荣那个将军的做法了,如此一来,一切不是全乱了。
表面上,他是想抓住我,但实际上这根本就是故意让人乱作一团。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回首一望,却见烈殇掏出了一个袖珍的弓,正打算瞄准萧荣的将军。
他见我回首,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的朝他回了个眼色。
然后,稍稍放慢了步法。
萧荣的将军见我放慢了步法,便伸手欲抓住我。
此刻我身影又一闪,躲过了他,而烈殇已经准备好了,细小的箭离弦而出。
我以为萧荣的将军会回身避开那支小箭,所以准备放慢了步法,回身打算在他身后出其不意的袭击他。
只是他竟然无视于背后的暗箭,上前一下子抓住了我,把我扣在了怀中。
箭射进了他的背部,他闷哼一声,却依然紧紧的把我禁锢住,让我不得动弹。
他,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
烈殇在身后穷追不舍,拉开弓,准备射出第二支箭。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烈殇,想趁萧荣将军失痛的时候逃开。
只是此刻一声叫唤,令我瞬间呆楞在了他的怀中。
依然是那有点熟悉的嗓音,淡淡的回旋在我耳畔,“浓儿…我知道是你。”
他,真的是他?
既然是他,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背叛了伏月,却成了萧荣的将军吗?
正当我思绪混乱的时候,烈殇的喊声让我猛然清醒。
“步军师…”
烈殇的眼底满是慌乱,我不明所以,而他望向我身后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的转首。
后面,竟是悬崖。
他,竟然真的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
“你疯了。”我对着他喊道。
只是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纵身跃了下去。
耳边似乎传来烈殇的呼唤,却因为呼啸的风而听不真切。
风,狂野而过,吹去了他的黑色面具,也吹散了我们彼此的黑发,随风飞扬,丝丝交缠。
是他,真的是九方释。
“为何?”我大声的问道。
为何他每次都能认出我,为何?
“我说过,不管浓儿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来,更何况你的一身轻功早已显露了身份。”他也大声的回道。
“为何?”我又再度问道。
他轻笑出声,“因为你是浓儿,不管容貌怎么变,属于你的味道是不会变的。”
面对他的话,我无言以对。
从未被人如此看透过,从未。
明明不了解我,明明只顾自己的他为何会把我看透?
呼啸的风,刮得我的脸微微生痛,此刻我才想起我们正在坠落的过程中。
“你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难道他真的如此偏激,死也要拉着我一起死。
他慢慢的松开了禁锢,笑若朝阳,“浓儿,这一次我会给你选择的。”
“你可以踩着我冲上去,凭你的轻功,只要有借力的对象,你一定可以上去的。或者陪我一起堕落,甚至一起死亡。选择吧,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而且毫无怨言。”他笑着望着我道:“浓儿,选择吧,你并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了。”
他竟然让我做如此的选择,竟然可以说得这么轻巧。
说是给我选择的机会,还不是变相的在逼我。
为何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逼我?
我该是恨他的,我该马上踩着他冲上去的,可是此刻我却道不出口。
想到他的执着,想到那日他落寞的背影,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我竟然无法像以前那般自私。
难不成真的就和他一起去面对死亡吗?
眼前的人,依然笑颜灿烂,似乎很开心,是因为我的犹豫吗?
“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大声说道,他那一脸笑颜在我眼底是如此的欠扁。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得更加灿烂,“我也说过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哪怕你心里装着另外一个男人也没关系,我有信心,等到你回心转意的一天。”
是的,我竟然无法利用他的死来成全自己的生。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回心转意呢?”我想我根本不可能会回心转意,我们俩根本不适合,都太过于的自我,所以必定会伤到别人。
“那我就纠缠你一辈子,所以即便你不喜欢我,你也无法和别人在一起,因为我不会放手的。”他虽然在笑着,但说出的话却一如当初的霸道。
“我很讨厌你。”真的,我真的很讨厌他,如此的缠人,如此的烦人。
“没关系。”他依旧笑着,似乎毫不在意。
“如果你对小夜不利的话,我会杀了你的。”我凝着他,警告道。
他微微错愕,但很快就把那抹错愕从眼底抹去,“或许我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也是,这么掉下去,真的很少有生还的机会。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
死,或许就是救赎。
就这么如此下坠,连同自己的心一起下坠。
只是我还是开始后悔,为何没有贯彻一贯的自私?
我为何要陪一个讨厌的人一起死?
腰间传来力道,他紧紧的抱着我,幽幽的笑道:“浓儿,谢谢你,我很开心。”
“神经。”他开心,我可不开心。
原以为自己没有恐惧,此刻才明白谁都有死亡前的恐惧。
“浓儿闭上眼睛。”
“我偏不。”
此刻,我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却又把不满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浓儿…”他有些痛苦的唤道,头缓缓的倒在了我肩上。
我伸手一摸,才发现他的背上早已粘稠一片。
我忘了,他刚才受伤了。
那他一直在忍着伤痛吗?
明明这么痛,何必像傻瓜一样笑的如此灿烂?
“喂…”我推着靠在我肩上的人,才发觉他真的是昏迷了过去。
烈殇的箭上有毒,而且因为箭很细,穿透皮肤之后根本拿不出来,毒就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我竟然忘了。
早知道他难逃一死,我干嘛要陪他一起死。
“九方释,你很重耶。醒醒啊。”他倒好,昏死了过去,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个局面。
只是肩上的人毫无知觉。
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心里很明白,其实我并不想他死。
哪怕以前如此恨他,却从未想过要杀他。
慢慢的接近崖底,崖下竟是一个深潭。
原来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落入深潭的那一刻,我紧紧抓住了他,就怕他会直接沉下去。
如此高的地方落下来,冲力势必很大,也幸好潭水深不见底,我们才不会因此而受伤。
只是那一刹那的冲击让我们掉的很深,冰冷的潭水一下子淹没了我们,难以呼吸。
该死的,他为何会昏迷?
拖着这么重一个人,我怎么游上去?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他要像追债的一样跟在我身后。
累,很累。
但是我不想放下他,所以只能耗尽自己的力气一点点的往上游,直到我精疲力竭,我才带着他回到了岸上,最后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第7章 且留之心
冷,很冷。
崖底的夜风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意,让我从昏睡中惊醒。
抬首一看,夜幕已然降临,一轮明月高高挂起,清冷的光拂照着万物。
我伸手摸了下身侧的人,他竟是一片冰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不会死了吧?
我伸手在他鼻间一探,明白到微弱的呼吸还在进行,心才不由的落了下来。
看着他微微苍白的脸,我不由的微微一叹。
他,为何如此执着?
风再次吹拂而过,我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此刻才想起我该找些东西来生火,还有他身上的毒也得想办法去解。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拖上案的。
他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我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不让他死,他就绝对不能死,即便要死,也要死在我的视线之外。
我在周围捡了些干柴,匆匆升起了一堆火。
幸好以前在训练的时候有野外求生的经验,要不然我还真不懂如何把火给升起来。
火光窜起,给这清冷的夜带来了些许温暖。
我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褪去了他身上的盔甲。
我记得烈殇曾经说过,他的箭如果深入了皮肤里面,那么便怎样都没办法在取出,但如果他的箭还留在皮肤上,那么只要取出箭,把毒素逼出即可。
也多亏了他身穿着一身的盔甲,箭在刺穿盔甲之后,没有完全的没入肌肤。
但即使如此,这么小的一支箭根本无法用手取出,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工具,难不成要让我学那些电视剧里面,用嘴吸?
我不要,绝对不要。
瞥头望了一眼靠在树干上的人,苍白的脸,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和霸道,只有淡淡的痛苦。
他,从未虚弱至此,虚弱到我甚至只要动一下手就可以把他杀死。
真的不理他吗?
真的就如此让他毒发生亡吗?
踌躇了良久,我终究还是决定救他。
因为我不想让刚才的努力白费,我如此告诉自己。
只是虽然如此决定了,看到他昏睡不醒的样子,又想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心中还是忍不住窜起一阵怒气。
难不成我当真是欠他的?
于是我拉起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毫不留情的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齿印,借此来把心中的怒气和抱怨全部发泄了出来。
昏迷中的人痛苦的皱起了眉头,却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我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了一块破布,去水潭里浸湿以后,扶着他清洗着伤口。
等到伤口全部清洗干净,我俯身在他的伤口处,把那支箭吸了出来,然后又用内力把他的毒血逼了出来。
上次被苍神当作奴仆的时候,我偷了好几瓶药,都是解毒的良药,只是都被我放在了军营,身边仅带着一颗,而那一颗也因为潭水的浸泡而变成了一团。
但不管如何,应该还是有点用的吧。
于是我把那一团塞进他的嘴里,喂他吞了下去。
等到全部处理好之后,我才把他搬到了火堆边,帮他披上了衣服。
我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潭水的浸泡而变软,脱离了我的面部,于是我索性撕了下来。
起身,来到潭边,用水清洗了脸之后,这才坐在潭边的石头上,仰首望着那一轮明月微微发怔。
我漫无边际的想着一些事情。
曾经和百合在一起的出生入死,而此刻百合一定已经很幸福的偎靠在凤流刖的怀中了吧。
而我呢?
我的幸福是什么?
似乎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想要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是和百合一样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从此共度一生吗?
我想象着那种画面,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
或许,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错吧。
可惜,我却无法拥有。
我和他之间终究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了吧。
他单纯的时候,我希望他不要如此单纯,而现在他不单纯了,我又希望他变回以前的单纯,因为只有单纯的他才是我一个人的小夜吧。
原来自己也有如此强的占有欲,强到不容忍和别人分享。
想来自己也太过自私。
明明是我自己扮演了那个背负的人,心底却依然希望他还是会相信我,不管我说什么,不管我做什么,都依然相信我,然后对我不离不弃,即便霸道如九方释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却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他,真的放弃了吗?
我以为自己很坚强,坚强到即便没了爱情也可以过的很好,但此刻,在如此清冷的月色之下,我才明白。
我不是不想他,而是刻意的不去想。
那些以为自己忘记的东西,还是真真切切的埋在自己的心底,只要一触碰,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我能除去清妃,如果到那时候他依然没有忘记我,那么我们就从此一起远走天涯吧。
我终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为了他从了清妃的意思,但心底终究还是有所不甘吧。
我想我或许已经找到了些线索了吧,我想只要找到清妃的弱点,那么要击败她就易如反掌。
“浓儿…”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呼唤。
我敛下了所有的思绪,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却发现他没有醒,只是梦中的呓语。
他,真的如此爱我吗?
连梦里都是我的身影吗?
手无意识的抚上他有些苍白的脸,我的心微酸。
我是玫瑰,绝情的玫瑰。
我可以为我在乎的人赴汤蹈火,也可以对我不在乎的人不屑一顾。
那他呢?
他到底是我在乎的人,还是我不在乎的人?
说在乎也不是,因为如果他和司徒无夜对立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司徒无夜。
说不在乎的话,我今日又为何要救他?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执着而不能视而不见?
手臂突然被紧紧的抓住,他口中又溢出了几句轻语,“娘…不要…”
他是梦到了什么?
脸上竟如此痛苦,如此脆弱?
我不由的环过了他的身体,给了他些许温暖。
我想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说恨似乎早已不恨,说喜欢又似乎还是觉得讨厌他。
倦意袭来,于是就如此的拥着他渐渐睡去。
翌日,我醒来是因为脸上那柔柔的触碰,还有那轻得几乎不能在轻的吻。
睁开眼眸的瞬间,对上的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我明明记得昨晚是我环着他睡去的,但此刻我却躺在他的怀中。
“浓儿,谢谢你。”他的脸已不再如昨夜那么苍白,看来那药似乎还是有些用的。
“我讨厌你。”想到他或许会因为我做的事情而胡思乱想,嘴上就不由抛出了如此一句。
只是自己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而他却该死的也如此认为,笑得越发的灿烂。
本就是绝色的脸,此刻更是明媚耀眼。
“浓儿…”他勾起我散落在他衣衫上的青丝,轻柔的笑道:“我总觉得此刻或许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因为你没有弃我而去,因为你此刻就如此躺在我的怀中,因为我伸手就可以碰到你。”
我的心因为他的话而微微一抽,但手却下意识的把他推离了自己。
“救你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为何他要说如此感性的话,为何他此刻要笑得如此轻柔。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失望,却笑着回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你能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好幸福。”
“我不会是你的幸福。”他的幸福,我又怎么给的起?
他坚定的反驳,“是,你是。”
“九方释,你知道吗?我是个狠心的女人,所以我不会因为你的话而感动的。”无视于心中那点点的感动,我直接说道。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只是我就是无法放开。”他的语气中有自嘲,也有淡淡的无奈。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狠心,因为自己不想要那种负担,就如此的要求。
对于他的执着,我也已经无能为力。
“你为何会成为萧荣的将军?”我回避了那个尴尬的话题,转移到了我好奇的话题上来。
仅仅四个月,他竟然从伏月的王爷变成了萧荣的将军。
他望着我道:“因为要找你。”
“我不懂。”找我就要成为萧荣的将军?
“那一天,你走之后,我选择了成为庶民,永不入朝。我本以为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去西陲找你,只是司徒无夜却硬是不让我跟去。”他顿了一下,似是嘲讽的笑道:“是他逼我的,既然他不让我才从伏月去,那我就从萧荣那边攻破闭月关而去。萧荣那边,一听我愿意成为他们的将军,他们自是乐意。”
“可是你是伏月人。”我不由的脱口而出。
他敛起了一脸笑意,淡淡的轻哼,“那又如何?”
“你这么做,等于把伏月拱手让给了萧荣。”他也是伏月的王族,难道当真如此不在意祖先打下的江山?
“让了又如何?”他不以为然的笑道:“对我来说,它是我的痛,那不如让它彻底消失。”
他笑着,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恨意,我不由的问道:“你恨小夜?”
难道他真的打算为他的父亲报仇吗?
“对,我恨。”他毫不忌讳的回道。
“可是是司徒逸夺了你父亲的江山,也是司徒逸害了你的父亲,跟他没关系?”我知道我不想让他们成为仇人。
他望着我,眼底闪过一丝伤意,似嘲讽又似无奈的问道:“浓儿,你当真如此在乎他?”
这一次,我没有快速的点头。
他仰首,望着蔚蓝的天空,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我恨司徒逸,但也恨他,因为他是司徒逸的儿子,因为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更因为他是你爱的男人。”
我总觉得他变了,却又说不出到底变在哪里?
“那是我的事,和他无关。”话一出口,却因为他那黯然的眼神而微微后悔。
他没有接口,却望着我问道:“浓儿,如果我和司徒无夜互相残杀的话,你一定会帮他对不对?”
是的,我会帮他。
我心底也曾无数次说过。
只是此刻,我却无法道出口。
“我累了。”我用借口来逃避他的问题。
他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按到了他的膝上,道:“睡吧。”
他竟然没有追问,又或许他怕我说出口的答案。
我挣扎着想起身,他却强硬的制住了我的妄动,“睡,就在这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