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拨琴弦,一曲倾情辗转流泻而出,柔而不魅,清而不惑,幽幽的流转在这月夜之下,迷醉了席间的众人。
倾情,是我为当日莫离笑送我的曲子所取的名字。那日,我内心那种深深的共鸣,今日依稀记得,这曲子似乎能勾出人内心深处最美好的地方,让人忍不住的沉醉下去,一醉不醒,又似乎能挖掘出心中最为禁忌的东西,让人忍不住蓦然伤感,黯然流泪。
看到这样的月色,陡然间想起了那个如仙一般的男子,于是不自觉之间就拨动了那丝琴弦,让当日那首倾情再现。
这曾经倾倒过我的琴音,亦倾倒了众人,却唯独没有倾倒那个男子。
余音消尽之时,一道单薄的掌声陡然响起,是宫歌珞,他竟然没有陷入那琴音之中。
难道他没有任何的值得怀念,或值得悲伤的记忆吗?我凝向了他,却见他眼底依旧是那淡然不惊的温柔,虽看似清澈却暗藏深邃。
那掌声很轻,但在这份静谧之中又显得格外的突兀,于是乎沉醉在各自沉思中的众人也因这掌声而猛然清醒,随着他一起鼓起掌来。
瞬时,掌声如雷。
这次,虽是由自己的手弹奏而出,但我竟还是陷入了那琴音之中,虽是偶然的沉沦,但终究还是挖掘出了内心埋藏最深的那些东西。
有8岁前那短暂的如同镜花水月的幸福,有欢笑,有纯真,有属于自己的天伦之乐。有和玫瑰共同进退的魅影之涯,有鲜血,有杀戮,有属于我们的患难之谊,有和那个人的江湖之携,有斗嘴,有轻笑,有属于彼此的逍遥之情。还有和宫离昊花间弹奏,风中舞剑的宫廷之趣,有柔情,有淡笑,有属于对方的闲然之心。
没想到自己竟突然之间想起这么多的东西,我不该弹奏这首曲子的,原以为听过一遍,感受过一遍,第二次听就不会那么震撼,但到头来竟然还是那么不由自主。
倾情啊,倾尽内心之情。
收起了那一刹那之间的恍惚,我优雅的走回了宫离昊身边。

[第二卷 景都风云万般情:第48章 近在咫尺]
待我在他身边坐定,宫离昊优雅的对我笑道:“晚儿,这曲子你没弹过,是新作的吗?”
我淡淡一笑,“是故人所赠。”
“故人?”他好奇的凝了我一眼,问道:“是当初在明羽山认识的人吗?”
我这才恍然清醒,自己差点就失言了。
当初云霄风向外宣称,自己的女儿身体不好,一直在明羽山养病,现在病好了才回景都的,不然谁都会奇怪我怎么会突然的出现吧,当然他对我也是这么说的,还说我因为发烧才会失去记忆的。
看来他和圣长老是早就设计好的,所以也并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我连忙以笑掩去了自己的一时失态,微微颔首,“是的,这首倾情是明羽山认识的一个人所赠。”
“倾情?”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轻语,“的确是倾情,倾尽内心之情啊。”
他也想到了一些事情吧,和我一样,和大家一样,只有那个人才可以如此平静吧。
“昊,我有些不舒服,想去园子里走走。”刚才太多的情感一起涌上了心头,虽然表面平静,内心却依然安静不下来。
所以我要找个地方平静一下,不然在众人面前失了态就不好了。
他关心的问道:“晚儿,你没事吧?要不要朕传太医来给你瞧瞧。”
我摇首,浅笑道:“不用了,我只不过是不太适应这热闹的环境而已,所以有些头晕。”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于是我独自一人悄悄的退了下去,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歌声依然嘹亮,舞姿依然妖娆,少了我,这个宴会依然热闹非凡。
一路上漫无目的的行去,行到花园的时候却发现圣长老打扮成的小厮在不远处东张西望。
她几时退出宴会的,我倒没注意,不过她现在东张西望的在做些什么。
此刻两个巡逻的侍卫行过,她巧妙的躲了过去,而我也不想让他们发现,一侧身,躲在了树后。等到侍卫远去,她才从暗处走出来,快步的往前面走去。
她似乎对于这景宫的布局并不陌生。
我从树后走出,远远的跟上了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一路跟踪,这才发现她竟是往曲临苑而去。
她去曲临苑干嘛?
虽说当初的莞贵妃最喜欢曲临苑,但她也不至于这么清楚吧。而且她对这景宫的布局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己家一样。
自己家?
我被心中涌动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心里隐隐猜测着她去曲临苑的千万种可能。
偷偷的跟着她走进了曲临苑,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怕她发现。
她在那一片凤鸾花花圃之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怜惜的抚弄着那些被压坏的花。
为何她会知道这里有凤鸾花,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心疼似的?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嘛?”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我仰首一看,才发现宫楼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
宫楼飒会在这里出现不奇怪,刚才我弹奏完毕就看见他退了席,想来也是不喜欢这类的宴会。
但圣长老的行迹着实让人觉得可疑?
收起满腹的狐疑,我侧身藏在了旁边的树后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想从中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圣长老慌乱的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宫楼飒。
“路过?”宫楼飒脸色一沉,冷笑道:“曲临苑地处偏僻,可不是能用路过找借口的,快说,你来这里到底干嘛?”
宫楼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声声质问。
圣长老如此精明的一个人,竟会用这么蹩脚的理由作为借口,想来心中定是很慌乱。
“小飒,你是小飒对不对?”圣长老语气一变,突然仰首对宫楼飒说道:“我其实是你母妃的朋友,我特地来找你的。”
“朋友?”宫楼飒冷然的看了她一眼,“不要跟本王提起这个女人。”
“其实你并不恨你母妃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种凤鸾花吧。”圣长老满脸期盼的问道。
他恶狠狠的抓住她的手,“听见没有,不许再提这个女人,我恨她,你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马上离开,不然休怪本王无情。”
圣长老失望的凝了他一眼,然后蓦然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宫楼飒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她,“你说你是那个女人的朋友,那你怎么进到景宫里来的,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圣长老收起那满脸的失望,极力地挤出一抹笑容,等到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失望的痕迹时,她才悠悠的转过了身子,“我是雪舞族的人,我真的是来找你的。”
此话一出,宫楼飒瞬时怔了一下,想必也是知道颜姝莞的身份的。
“找我什么事?”顿了良久,他才冷声问道。
圣长老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我想告诉你,你母妃其实并不想扔下你的,真的。所以请你不要恨她。”
“本王的事不用外人来插手,你既然是雪舞族的人,那本王也不能对你怎样?你马上离开。”宫楼飒面无表情的说着,甚至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对于雪舞族的事,我来景宫后也查证过,似乎好像是说,先王驾崩的时候曾下令过,王族中人一律不得找雪舞族族人的麻烦。
要不然以宫楼飒的性格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圣长老的。
圣长老转身的那刹那,我清晰的看见一滴泪从她眼眶里泛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她伸手一挥,那泪瞬间风干,什么都没有留下,似乎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影一般。
她为何哭?为何如此失望?
她看着宫楼飒的眼底全然都是真切的感情,如果她只是雪舞的圣长老,如果她只是来传话的,她那些不让宫楼飒窥见的感情又作何解释。
除非她就是颜姝莞…
这个想法一出,心里的疑惑顿时迎刃而解。
为何她会如此恨宫歌珞,为何她清楚的知道一切有关于颜姝莞的事情,为何她会对宫楼飒有着难以解释的感情,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才是真正的颜姝莞。
至于容貌,既然宫歌珞都可以易容成宫离昊的样子,她当然可以易容成雪舞圣长老的样子。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死,那冰洞里的尸体也是假的。而做这一切,她怕也只是为了报复吧。
我不知道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颜姝莞和景御的王族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但知道这个真相后,我不由的更加生气。
明明是她自己的个人恩怨,为何要牵扯进那些无辜的人,难道都过了16年了,她心底的恨还是没有消解吗?
当年宫歌珞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恨他?本书下载于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第二卷 景都风云万般情:第49章 误会重生]
“该死。”宫楼飒一拳捶在旁边的树上,着实是吓了我一大跳,一不小心,我就踩在了后面的枯枝之上。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也引来了宫楼飒的目光。
明明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竟然会出这等状况,我不由的低低诅咒了自己一番。既然已经被发现,我也无须再躲了。
“王爷。”我怯怯的唤了一声,“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他这人生来也很高傲,而且性格孤僻,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着实是一个危险的人物,此刻他正处于愤怒之中,远离他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我可没忘了,他即便对于女人也是完全不留情面的。
我急急的转身离开,想就这么避开他,以免被他的怒火所牵连。
“别走好吗?”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不由的一怔,为何不是想象之中的愤怒,却是带着几尽哀求的挽留。
我停住的脚步,站立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要走可以吗?”身后的人再次问道,语气里满是哀求之意。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或许根本不会迟疑,哪怕他如何哀求我都不会心软,但此刻,我扮演的是云若晚,所以我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
留下,却不知道他到底要我留下做什么?
离开,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记恨于我?
如果被他记恨的话,我所计划的一切事情都会因此而受阻,于是我还是理性的选择了以大局为重。
悠悠的转身,我淡淡的说道:“王爷,对不起,若晚不是有意偷听的,只不过是无意之间走到了这里,所以…”
他打断了我的话,然后朝我招手,“你过来。”
我依言走了过去,轻问:“不知道王爷有什么事?”
话音未落,身体就被他拥入怀中,我瞬时呆愕,这是什么状况?
轻轻的挣扎着身子,我疑惑的轻喊,“王爷?”
“别动好吗?就一会,让我静静的抱一会。”他埋首在我的肩窝处,闷声而语。
此刻的他,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嚣张,却脆弱的好像一个孩子,果然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在乎着莞贵妃,哪怕他嘴上再怎么说恨她。
我伸手想推开他,但终究因为他那略微颤抖着的背影而放下了手,任由他静静的拥着。
我几时竟也开始学会了怜悯,我摇首低笑,任由这一刻禁锢,任由他依靠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王上,云儿没骗你吧?”
我错愕的转首,却发现宫离昊在我身后,正以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在问我为什么?
这一次,我当真被水溪云给设计了。
“王上,我…”我望着他,想解释什么,却发觉无从解释,我不能和他说我听见了什么,也不能跟他说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我只能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一点点的黯然,脸色一点点的苍白。
纵使他再怎么说相信我,纵使他再怎么想宠我,他终究还是一个帝王,无法忍受亲眼目睹这样的状况。
于是我似乎看到了他对我的信任一片片的破碎成片,原来要永远的信任真的很难,所以我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吗?
水溪云在宫离昊边上笑的格外的灿烂,似乎在为自己的计策洋洋得意,她的笑容很刺眼,刺眼的我想就这么一把撕碎她那张娇艳的脸。
却又在下一瞬间,她的笑容马上僵住在了她的脸上,我随着她的视线一看,才发现宫楼飒不知道几时已经离开了我的肩窝,正冷着眼在凝着她。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刚才的那份脆弱,又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嚣张嗜血的鬼煞王爷,刚才没开口,应该是在调整情绪吧。
我心里希望着他可以帮我解释些什么,但却终究是希望破灭。
他不羁的凝了宫离昊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王兄怎么这么有空到这里来?”
他这么一说,宫离昊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完全不复平日里的优雅。
“王弟这么说来是怪朕打扰到你的好事了?”宫离昊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凝了我一眼。
我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光。
宫离昊啊宫离昊,你终究还是不信任我吗?
“王兄,你妃子无数,送臣弟一个如何?”宫楼飒竟一把拉过我,笑着对宫离昊说道:“臣弟很中意你的晚妃哦。”
宫楼飒这个混蛋,摆明着把事情搞的无以复加,亏我刚才还怜悯他,我根本就是自作自受,竟然忘了他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一把甩开宫楼飒的手,却被他死命的抓着,怎么甩也甩不开。
“宫楼飒,她可不是你母妃。”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宫离昊发怒,那凌厉的眼神丝毫不输于宫楼飒。
握着我的手僵了一僵,随后又马上回复了自然,宫楼飒无畏的笑道:“不肯送就不送,王兄何必大动怒火。臣弟当然知道晚儿不是本王的母妃。”
他亲昵的称呼使得宫离昊的脸更阴沉了几分,他一挥袖,愤怒离去,水溪云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后,也马上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宫楼飒竟笑起来,“哎呀,本王似乎惹王兄不高兴了。”
“王爷,你是故意的,你可知这样会害死若晚的。”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
“温顺的晚儿也生气了,本王好像真的玩过火了。”他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王兄不要你的话,做我的清玉王妃怎样?”
这男人似乎在故意惹火我,我岂能中了他的圈套。
“从进宫的那刻起,若晚生是王上的人,便是死也只会是王上的鬼。”我收起刚才的一时失态,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婉,“王爷的厚爱,若晚承受不起。”
这宫中的人,比我在现世里对付的任何人都要来的厉害,稍微一不小心,或许都会使得我前功尽弃。
宫楼飒这样的故意惹火我,是否是还在怀疑我的身份?
“晚儿的话真令人伤心。”月光下,他竟然笑的如斯灿烂。
我的胸口一滞,终是转身默默离去。
今夜,本该是良辰美景,没想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我?
今夜,为何是良辰美景,如果不是,或许那夜色就可以笼罩一切,掩盖一切,可偏偏它是,如此月光之下,什么事都无所遁形。

[第二卷 景都风云万般情:第50章 一举夺权]
中秋之夜封妃,第二日,就传来撤销我封妃的消息,甚至连仪式都不用举行了。
我可算这景御历史的一个新记录了。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好伤心的,但对于他的不信任我终究还是有些心痛。
往日里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一旦遇到考验,终究如泡沫一般的脆弱。但这样也好,至少以后我可以走的毫无愧意。
我被撤销封妃,最开心的无疑就是水溪云,因为她又变成了那个王上最宠爱的女人,冠宠后宫。
本就偏僻的初云宫显得越发的冷清。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暗里就派了一些人来监视我,对我实行禁足令,自己却再也没来过初云宫,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
当真是让我心寒。
我因为怕人多嘴杂,一开始就只留下的小环作为贴身宫女,还有随我进宫的怜儿,外院里也就留了四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宫女。
我很难相信别人,所以什么事情都亲自去做,怜儿是圣长老派来监视我的,我本就要防着她,小环虽然看似对我有心,但我们彼此相处时间还短,我也不想冒险去信任她。所以,我甚至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也或许是因为我从来不要什么人来陪我说真心话,除了玫瑰。于是我越发的想念起玫瑰来,可惜我们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见面了吧。
这些日子,我过的也很平静。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什么都不能去做,我虽然可以冒险一试,但那些侍卫的武功我不知,坏起事来的话,我可能会什么事情都败露了。
所以我没冒这个险,安心的呆在初云宫里,装着像一个失宠的妃子,偶尔望花感叹,偶然弹琴忘忧。
他没有对外界的人说是因为什么而撤了我的妃位,但人却总能从一些途径得知一些小道消息,或许这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也说不定。
虽然我呆在初云宫没出去,但外界的流言怕已经是很难听了吧。
我被撤了妃位,而且还被禁足,最感到失望的莫过是圣长老和云霄风,我从怜儿无意之间的话里才明白,那日圣长老会去曲临苑也不过是她把宫楼飒种植凤鸾花的消息告诉了她。想必她定是把这宫里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圣长老知道。
如果说我是一步明棋,那怜儿就是一步暗棋,圣长老还真是计划周密,但不管如何周密,终是不能把自己的情感算计在内。
所以才被我猜出了她的身份。
“主子,主子。”小环一路的焦急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幽幽抬眸,轻问道:“小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主子,奴婢听外面的人说,云贵妃被贬冷宫了。”小环脸上的表情满是吃惊。
闻言,我心里不由的一怔,才不过一个月,她怎么就落的如此下场。
她会落的如此下场,想必宫离昊手中已经握住他父亲的兵权了吧。
他也真当不留情面,一个月前自己还宠爱有加的女子,一个月后就马上贬入冷宫,水溪云的下场终究是应了我的话。
一个男子绝对不需要这样一个女人。
“小环,外面怎样了,不关我们的事,别忘了,我现在也和被贬冷宫差不多。”我敛起心神,语气有些不善。
我可不想落了别人的话柄。
小环低下了头,连声道歉:“主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想让主子高兴一下。”
高兴?按理说我还真该高兴一下。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主子。”小环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我慵懒的凝了小环一眼,“什么事?”
小环在我身前跪下,低着头说道:“主子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只是直话直说,奴婢觉得王上是喜欢主子的,所以只要主子去求求王上,王上一定会重新宠爱主子的。”
求?我心中低声一叹,我练筱夕几时需要用求来换取别人的施舍。
但小环这丫头能冒着被惩罚的可能对我进言,也算是对我不错。
我起身拉起跪在地上的小环,柔声道:“小环的心意,我明白。”
“主子明白的话,为何迟迟不行动。”她似乎比我还着急。
我坐回了软榻上,慵懒的靠在榻背上,“小环,你怎么看外面的流言?”
“奴婢不信,主子不是这样的人,奴婢觉得主子也是喜欢王上的。”小环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我淡淡的笑了开来,“谢谢小环这么信任我。”
小环又一下子跪在地上,满脸真挚的凝着我,“奴婢相信主子是应该的,主子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既不聪明,又胆小怕事,主子选中我,而且又对奴婢这么好,这对奴婢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奴婢什么都做不来,但只要主子吩咐,奴婢都会去做。”
没想到这小丫头心中竟是这么想的,我还真是有点意外,当初选她是因为她单纯,没想到小小的恩惠在她那边竟成了天大的恩惠。
但我能看得出,她也是真心的为我在着想。
“小环,怎么好端端的又跪了,我不是说过不用这么多礼吗?”我不由的放柔了声音,笑道:“起来吧。小环的话我会考虑的。”
她起身,感激了一番才退了下去。
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透着几分嘲讽,也透着几分冷清。
看来,这宫中的平静日子也快变了,我的计划也该加快脚步了,现在一些事情也差不多明白了,剩下的只是怎么全身而退了。
景御的兵力现在可以说全部集中在了王族手上,但这三方却又互相对立,如若其中两方合作,另一方必定会落败,但偏偏这三方谁都不会和谁合作,看来这形势还真是紧张。
一个月之中就一举夺权绝不可能做到,想必宫离昊肯定也是计划了良久了。
我的事情出现绝对是他不能预料的,所以在这要紧关头,他也绝不会因为我而让水溪云心生不悦。
所以在兵权和我之间,他终是选择了兵权。
他心里相不相信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啦。

[第二卷 景都风云万般情:第51章 心有间隙]
“小姐,姨夫人让小姐想尽办法重新得宠。”怜儿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
这丞相府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前一日,我才得到消息,今日他们倒连指示也出来了。
我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身子慵懒的靠上了软榻,我闭起眼睛,反复的整理着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重新得宠吗?
我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嘲讽。
“晚儿。”一声熟悉的声音让我猛然睁开了双眸。
却见他站在我身边,满是温柔的凝着我,似乎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
我连忙坐起身,下了榻,朝他行礼,“王上。”
一双白净的手扶住了我的身子,他轻轻叹道:“晚儿,你在怪朕?”
我摇首,笑的风轻云淡,“本来就错在臣妾,臣妾有什么资格来怪罪王上。”
我本来想说的话,一出口竟然带着几分浓重的酸意,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的手想抚上我的脸颊,却被我一下躲了过去,他尴尬的放下半空中的手,无奈的说道:“还说没怪朕,你明明就在生气。”
“王上,我没有生气。”我对他这样说,也对自己这样说。
对啊,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啊。
“叫我名字。”他突然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柔声道:“晚儿,别叫我王上。”
他竟然说我,而不是“朕”。
我微微一怔,良久没有开口,突又想起怜儿的话,再想到自己的处境,于是低声唤道:“昊…”
他轻轻的把我拥在怀中,低声叹道:“晚儿,我是信你的,只不过那日,我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计划到了最后一步而全盘皆乱。”
我没有反抗,却也没有答话。
此刻再来说信不信我有什么用,既然你选择的兵权,事后就不要对我说什么没有办法,什么迫于无奈,我不稀罕你的相信,所以你也不要用这个诱惑来让我对你解释什么。
我心底竟有些激动,连我自己都无法抑制。
“晚儿…”又一道呼唤传来,我这才发现自己恍惚出神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晚儿,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我是怕有人对你不利,才明里说是禁足,暗里却是在保护你。这一次,我虽然夺权成功,但一半也靠你那日的那个计谋。”
计谋,他是说那日我陷害水溪云的那个计谋吗?
本来我就是帮他的,但他竟然知道,看来我身边也不会少了他的暗探。
他既然可以如此沉的住气,岂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看来在这个宫中,真的没有完全的信任,与其说信任,还不如说是在一定程度上的互相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