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涯必然已经调查过了一切,自然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分分和和。
而姬流潇的这一句话却着实打破了他唯一的筹码。
虽知道一切不过是为了唬住姬无涯,但听到如此话语的时候,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缠,似是要望尽彼此心中的一切。
“来人,杀无赦。”许久之后,姬无涯咬牙切齿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大群人涌了进来,手上皆拿着明晃晃的剑。
“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今日也不会放过你。”说完之后,姬无涯的手便猛然挥下。
明明都是儿子,为何他可以如此地宠爱一个,又如此地仇恨一个?
我不懂,不懂姬无涯。
姬流潇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姬无涯必定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他又怎能靠一己之力离开北殇国?
我把视线转向了锦凰,锦凰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不要担心。
打斗的地方慢慢地从大厅移到了外面,我和锦凰趁乱离开了那里,离开之际,我又不经意地朝那群人下了毒,瞬时便倒下了一大片人。
姬无涯的眸光开始变得凌厉,眸光不由自主地流转,最后定在了我身上。
我和锦凰索性除去了伪装,加入了打斗之中。
让敌人不近身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而锦凰也马上发了一个信号,不一会,十几个黑衣人便从墙上飞了进来,看来早已埋伏在外面。
锦凰把我推到了姬流潇的身边,道:“你先带她走。她不易劳累。””
姬流潇也没有推辞,伸手揽过了我,把我护在了怀中,“锦凰,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没有欠我,我只不过是在还你当初的恩情罢了。而且缭绫是我朋友。””锦凰说完之后,便转而投入到了打斗之中。
而姬流潇却护着我从离开了府邸,可是没想到的是姬无涯还在外面埋伏了一大群人,比里面的人的数量还要多。
我一路用毒,直到把身上带着的毒全部用尽,也还是没能摆脱掉那些人的追捕。
这一次,姬无涯好像是下了决心要把姬流潇抓住。
锦凰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架势,带来的人远远不够,尽管十几个红楼中的人一起出动已经算是罕举。
“缭绫.没事的。””他把我拥在怀中,把我保护得滴水不漏,自己的身上却已经被刺伤多处。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底涩涩的,眼眶微微有些温润。
为何要这样?
既然选择了天下放弃了我,就应该不要再回头,一直走下去,直至君临天下?
既然选择了天下,就不该心软,就不该有弱点。
我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弱点。
原来在他的面前,我从来都那么要强,不是不想依附他,只是希望可以和他并肩看尽天下。
只是如今我还是不想依附他,既然要断,就该断得彻彻底底,他不应该回头,我也不应该回来。
“潇,你自己走吧。””我不能看着他为我受伤,我做不到。
我忙着应付周遭的敌人,没空理会我,又或者他只是假装没有听到。
我伸手退离了他的怀抱.幽幽地道:“潇,我怀了他的孩子。””
骄傲如姬流潇一定不会接受这一切的,他不会允许自己的生命沾染上什么污点的。
我希望他离开,我也知道若他离开了,那么姬流隐也不会真的伤我。
虽然残忍,虽然难言,但这一切他终究还是会知道的。
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残暴了起来,竟硬生生地把那些人逼退了数步。
我知道,他在生气。
一刹那之间的转首回眸,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却只是听见他坚定地道:
“缭绫,我不介意。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他,这是何苦?
为何总是在对的时间错过,又要在错的时间回头?
我看着他拼命杀敌的样子,心底一片恍然。
一个人猛地朝我扑来,我闪避不及,而姬流潇根本就分身乏术,眼看就要被刺到,却突然从远处飞来一道暗器,打落了那个人手中的剑。
下一刻,一群黑衣人便已经出现在了我们身边,开始和那些人厮杀了起来。
该是锦凰的人吧。
我也没多加思索,对姬流潇道:“我们快走。””
这一次终究是顺利地避开了那些人,离开了武城,上了我和锦凰早已安排好的马车,先行离去。
红楼中的人武功高强,断不会那么容易受伤,再加上我们若是离开的话,姬无涯想必也无心再和他们打斗,所以我才会放心地离开。
车厢内静谧一片,我和姬流潇视线交缠,似是要望尽彼此的一切。
沉默了许久,我终是忍不住开口,“潇,我帮你包扎伤口。””
翻出了袋中的伤药,我靠近了他几步,正要动手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拥在了怀中。
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思念,“缭绫…缭绫…我想你。””
这样的他,这样的呼唤,我如何拒绝的了。
可是,如今的我们还有可能吗?
他虽然口上说不介意,可是真的会不介意吗?
即便他真的不介意,我却也不会再回头。
这样的我已经无法站在他的身边,更何况我们之间的那些问题始终都还存在着。
“潇,我先帮你包扎。””我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道。
而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依旧紧紧地拥着我,喃喃地道:“缭绫,回到我身边好吗?半年多的时间,我终究是看清了一切,若是没了你,即便是坐拥了整个天下,我也一点也不开心。我想你,却又不敢来见你,怕看见你幸福的笑容,怕你身边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当我接到姬无涯的信的时候,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就一个人这样冲了出去,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北殇,那一刻,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东西,我只知道我要救你,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完全没了方向感,也完全没了该有的思量。缭绫,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一起隐居山林好吗?再也不管这天下,再也不管这江山,只有我们两人,幸福地生活好吗?””
这一切突如其来地变故让我茫然不知所措。
我曾经向往的一切都摆在了我的面前,可是我却早已没了资格。
我不可能在怀着魅的孩子之后再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爱情,也不可能就此放手,再也不顾那远在南陌的魅。
“潇…”此刻的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马上传信给三哥,让他和无暇回来冶理东溟国。比起七弟,三哥更适合当一国之主不是吗?”他急切地给着承诺,急切地想要我的回答。
“潇,太晚了。”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我才吐出了这么一句。
不想伤他,可是此刻不伤,将来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他的手不由地一松,苦涩地反复着我的话语.“太晚了吗?缭绫,真的太晚了吗?”
我离开了他的怀抱,一字一句地道:“是的,太晚了。””
他茫然地望着我,再也没说什么,而我也只是默默地为他包扎着伤口,一时之间.气氛静谧的有些诡异。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我眼前划过.………
午后的风,从东边的小轩窗钻入,带着些许微酸的醉意,迎面而来。
我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望着窗外明媚的景色微微失神。
转眼之间,竟已至夏季时分,院中的树木绿意浓浓,眸光所及之处,俱是一片盎然之色。
自从那一次离开武城之后,我并没有去涂城,反而是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镇,买下了镇上山间的一座庄园。
那一来一回,竟又过了大半年。
此刻,我的腹部已经隆起,连行动都开始变得不便,再一个月,再一个月肚中的小生命就要出世了。
许是山间的原因,又许是身体还没有完全调离好,炎炎夏日,我却并没有感到热,反而觉得有几分舒爽。
那一日,修罗给我的包袱中,除了足够的银两之外,还有一包包的药,那是调理身子所用。
我也没有和自己过不去,还是乖乖地服下了那些药,毕竟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好了许多,但病根终究还是落下了,身体再怎么调理还是偏寒。
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三个月的时间用来赶路了,而三个月的时间我便呆在了这座庄园里面,安安静静地待产,什么事也没去打听,把自己与世隔绝了起来。
我不知道如今的局势如何了,也不知谁成谁败,我唯一考虑地便是肚中的孩“缭绫,该喝药了。””陡然而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侧首望向了朝我走来的男子,风华依旧,却又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那一日,道清了一切,残忍地想要斩断一切。
本以为姬流潇会离开,会回到东溟国继续他的霸业,可是他却留下了,一路尾随着我来到了这里,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
他依然说,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手了。那将近半年多的时间,我看清了自己心底想要的东西。
他说,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说不动容是骗人的,我也想什么都不想,就这样扑进他的怀中,可是终究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淡漠。
一时的冲动,只会带来更长远的伤害而已。
我不想伤他,而我也还有未放下的东西。
于是六个月的时间,我总是一片淡漠,总是无形地推离他.总是希望着他哪一天就突然离去了。
可是这样的淡漠却丝毫没有灭却他的热情,他依然守在我的身边,日日如是。
他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扶起了我。
我没有拒绝他,但也没有开口,只是柔顺地喝下了药。
这样的沉默,我们彼此早已习惯。
“缭绫,今天我们养的鸡生蛋了,我们种下的草药长出来了…”这样的对话也每日都在上演,他不停地说,而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这样曾经运筹帷幄的男子,真的甘心如此平凡吗?
我抬首,望向了他。
他的笑容很是灿烂,竟有那么几分晃眼。
这样的笑,浸染了一切的幸福。
“潇,真的幸福吗?”本只不过是心底的叹息,却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而他却是温柔地拥住了我,悠悠地道:“是的,缭绫,我很幸福,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了,为何你那般向往江湖。原来和爱的人一起坐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真的很幸福。不用算计,也不用防备,一切都轻松至极。若是两者皆可以拥有,那么我依然会选择江山,若只能选其一,那么我也终究可以毫无留恋地放下。
那是两种不同的生活.但只要有你在,哪一种都可以很幸福。”
这大半年来,他为我所做,我不是看不见,可是我真的可以接受吗?
我有资格接受吗?
我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有很多事并没有解决,只是被我刻意地忽略了而已。
于是这一次,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似乎是习惯了,并没有多大的失落,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彼此沉默了许久,他却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郑重地开口.“缭绫,以前有很多事,我的确是瞒过了你,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到时候你若是怪我,也是我该承受的。””
很多事?
的确有很多事。可是此刻我却不想听。
刚想开口阻止,他却好似能猜透我的心思一般地道:“缭绫,你听我说好吗?好好地听明白一切。””
而我也终是没有阻止。
“缭绫,夺权争利,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你当年的一句话,另一方面却是我自己也想要手握大权,这一点是我没有跟你说明白。””他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还有五王兄,或者该说云际攸的事,当初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他帮我凳上王位,我帮你夺回南陌国,包括最后射杀他。一切都是我们事先说好的。这一点我也骗了你,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却没有告诉你。当初我的心中的确也有着极其自私的想法。若我早点告诉了你,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最后就是舞莲儿的事,那一次其实是我故意让夜倾城带走她的,我想利用舞莲儿杀了夜倾城,最后舞莲儿也是我派人杀的,因为她差点害死你。”
原来竟是这样吗?
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夺回南陌的事他们都早已计划好了吗?
即便当初不是我自己的意愿.这一切也还是会发生吗?
虽然心中早有些猜量,可是真的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种心伤。
此刻,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明白了毓哥哥为何要留给我这么一句话。
至于舞莲儿,我当初也的确猜测到了些什么,可是她的生死并不是我所关心的事。
“潇,你知道毓哥哥死前跟我说了什么话吗?””我淡淡地开口,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什么话?””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我的视线幽幽地望向了窗外,喃喃地道:“毓哥哥说,缭绫,不要和姬流潇在一起。””或许早在毓哥哥和他做交易的时候便已经考验过他了。
姬流潇选择了隐瞒我,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他征服天下的想法。
他选择了权力,而毓哥哥知道我向往自由,所以为了我将来不至于后悔,他才会留下这样的遗言吗?
是为了让我及时回头吗?
“你就是为了他这么一句话,所以才选择了魅?””他的声音已然带着几分怒气。
“是的。因为那是毓哥哥的遗言。””即便我并不是真的为了那么一句遗言就做下了那个决定,但是此刻我却宁愿他误会。
这样他就会离开,这样以后就不会再受伤害。
这一份迟到的幸福,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抓住。
他有他的未来,辉煌灿烂,但绝不会是我带给他的。
此刻的我,身上已经有了太多枷锁,根本无法再靠近他一步。
他握住了我的双肩,朝我怒吼,“缭绫,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初你骗我说你不能有孩子,此刻却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我知道我当初不该放手,不该顾及手中的权利顺,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是的,我骗你。因为我今生都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终是没有说缠绵的事,也没说自己的苦衷,只是残忍地笑道。
即便此刻我没有魅的孩子,即便此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身中缠绵的我也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唯一可以解去缠绵的韶华已经被魅毁了,同样被毁去的还有世上仅留的缠绵悱恻。
魅没有告诉我,但我却知道他毁掉了缠绵悱恻。
所以我身上的缠绵再也不可能解开,这一辈子除了魅我也再也不可能和别的男子成亲,所以我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缭绫,你怎么可以如此这样?””他松开了我,终是转身离去。
我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心底却蔓延着无边无际地悲哀。
伤害自己在乎的人原来如此的心痛,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次,他走了之后一定不会再回头了吧。
这一次,我们的生命当真是不会再有什么交点了吧。
我仰首望着房顿,让眼泪慢慢地流进心底。
一切都结束了…
他再也不会在我的身边徘徊了,再也不会喋喋不休地跟我说很多事情,再也不会温柔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照顾我......
本来的热闹在一瞬间突然失去,唯有留下了那一片清冷。
我自嘲地笑了一笑,然后茫然一片。
我不知道我这样躺了多久,直到一只冰凉的手触上我的面烦的时候,我才从茫然之中清醒了过来。
眸光缓缓地移动,最终定在了那只手的主人身上。
他,竟然回来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此刻,我的脸上一片平静,可是心底却波涛汹涌,带着几分喜悦,带着几分不安,莫名的复杂。
为什么回来了?
我望着他,依旧茫然一片。
他浑身温透,微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指缓缓地划过了我的脸烦,最后停在了我的唇上,反复轻托。
“缭绫,我放不下,即便是这样,我也放不下。””他的眼底浸染着一种浓浓的无奈。
此刻的他,狼狈至极。
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他,几乎是失去了一切的骄傲。
心,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很疼。
可是那千言万语绕在喉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如此凝着他。
“我们都错了,所以都要接受惩罚。可是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一天会忘尽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对吗?””他悠悠地问道。
而我依然没有开口。
会有那么一天吗?
或许唯有下辈子了吧。这一世,我怕是没有机会解去缠绵了。
到最后,他终究还是没有离开,只是我们之间又多了几分沉默,他再也不会再和以前那样和我说着很多事情,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只是静静地坐着。
半个月之后,我隐居的庄园来了一个人,我的师父,巫医族的长老。
当初我的确给他写过信,打算在生下孩子之后去巫医族找他问些事情,可是却没想到他出现在这里。
我把他迎了进来,而姬流潇自动地退了出去。
他没有说什么,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彼此间的默契。
等到房间之中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师父才开口道:“月儿,师父这一次来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师父是怎么找到我的?”潜意识里,我觉得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会改变很多东西,竟不由地觉得有几分胆怯。
“是红楼忘雨的楼主告诉我你的行踪的。””师父却好似迫不及待地想告诉我一切,““月儿,这一次的事情真的很重要,你要好好地听着。””
原来是锦凰吗?
那一次我和姬流潇离开之后,只是和锦凰报了一个平安,也终是没有再见过她。
她有她的世界,有很多事并不是我们可以插足的。
我总觉得锦凰似乎有了那么些改变,或许是遇到了生命之中另一个重要的人吧。
深吸了口气,我问道:“师父,什么事情?””
要面对的还是该面对,早些晚些并没有什么区别。
师父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凝着我道:“月儿,南陌国的历代国君之所以短命并不是真的因为那个诅咒,而是一种毒,一种潜伏期很长的毒。这种毒无人可以查探出来,即便是师父也不可以,唯有下毒的人才知道。南陌国的历代国君,若在四十岁之前没有发生意外.那么便会死于这种毒,表面上看起来是猝死,其实却只不过是毒发了而已。””
毒?
竟是毒?
既然是毒,那么又是何人所下?又为何历代君王都会被下毒?
我望着师父,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却是微微地叹了口气道:“月儿,你既然已经进过了那个密室,那么你也已经知道了当初巫医族分成两支的事情吧。””
我颔首,表示知道。
“巫医族以前曾侍奉轩辕王室,所以另一只消失的巫医族其实已经并入云默族,而我其实本该属于那一支巫医族。当年,巫医族一分成二,各为其主。可是大小姐的那一边却是派出了一个卧底留在了现在的巫医族,而那个卧底就是给南陌王室下毒的人。月儿,我便是这一任被赋子这个任务的人。可是你当初却是阴错阳差地救了我,所以这些年来,我始终都下不了手。””
这世间果真没有什么诅咒。
我该庆幸自己当年救了他吗?
“那又为何要告诉我一切?””一切的一切竟都是谎言,连这个最疼我的师父也是。
“月儿.我想通了,这么多年的恩怨早该了了。而我也不会再把这个任务传给别人。””师父伸手抚着我的发丝,微微叹息,“你怪师父吗?””
“不怪,我还该谢谢师父告诉了我一切。””虽然他骗了我,可终究还是没对我下手,而且他对我的疼爱也不假。
他的语气里有那么几分欣慰,“谢谢你,月儿。””
“师父前来就是告诉我这些的吗?””我淡淡地问道。
他沉默了会才缓缓地开口道:“月儿,还有一件事师父要提醒你。””
师父他既然属于另一支巫医族,那么他势必也和云默族有联系吧。
原来当初的七彩奇石竟是轩辕王室的至宝,在轩辕王室分裂的时候被东溟国的开国国君所得。
只可惜当初的我并不了解那些,才会一步步地走进了夜倾城的陷阱之中。
“什么事.师父?””我总觉得师父将要说的东西会和云默族有关。
“月儿,云默族的族长轩辕倾城手中握着那种毒的解药,他以为你中了历代国君都会中的那种毒。所以…”师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若是这样,我便明白了夜倾城当初为何这么轻易地对我松手了。
那根本就是计中计。
他要让我以为魅这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魅自己想做的,原来他的手中竟还握着如此重的筹码。
魅一定知道这一切吧,他一定是以为我身上也中着那种毒吧。
毕竟换血之后的我再也不是百毒不侵之身,更何况这种毒必定在百毒之外。
所以夜倾城便是利用这一点,顺利地牵制了魅。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自魅的真心。
我就知道,妹妹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可是夜倾城又为何要我打掉孩子?
他既然打算让魅代替他一统天下,那么他怎么会打掉魅的子嗣?
这一点,我还是无法想通。
又或者这一切真的是魅的意思?
思及此,我又不断地摇首,魅不会这么做的。
“是真的。””师父的话音刚落,我的腹部却突然绞痛了起来。
“月儿,你怎么了?””师父上前扶住了我,把我扶回了床上,又认真地为我把起脉来。
疼痛不断地蔓延,难以承受。
我的心却不断地下沉,难道孩子会出事?
随后又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月儿,你…”师父不由地叹息,““你的身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师父,孩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忍着疼痛,紧紧地抓住了师父的衣襟他从袖中掏出了一颗药丸喂进了我的嘴中,又俯身把我扶好之后才道:“月儿,你这样的身子不该有孕。你的体制偏寒,本不易受孕。即便受孕之后,你这般的身体也不该把孩子留下来,你虽已经在调理,而且效果显着,可是你若执意要生下孩子的话,怕到时候孩子和大人都会有威胁,而且你以前所做的调理怕是白费了。””
师父的话直直地撞在了我的心头.让我不由地微怔在了那边。
我的身子不该怀孕,不该啊,不该…
如今,我终是明白了一切.原来竟是如此吗?
终于明白当初御医为何欲言又止,终于明白魅为何要那么做,原来都是为了我吗?
他的心该是比任何人都痛吧。
亲手杀死自己满心期盼的孩子,该是比什么都难受吧。
既然这样,魅为何从来都不跟我说?
他为何总是这般默默地承受一切?
原来从头到尾,最痛的并不是我,而是他。
他想对我掩藏一切,就当孩子是无意流掉的,可偏偏却被我听见了那样的话,所以才会这样吗?
本来的疼痛因为师父的药而慢慢地缓和了下来,可是心却开始疼痛,很痛……
他是几时发现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痛的?他是几时学会了连心痛都要隐藏?他为了我到底还做了多少的事情?
既然我能感受到他的心痛,那么他呢?
他是否又知道我此刻的心痛?
总以为自己已经偿还了他很多,却发现欠他的永远还不掉。
“月儿,你若是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孩子…”师父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心痛,不由地开口。
我起身,再一次抓住了师父的衣袖,“师父,求求你,帮我把孩子生下来,我知道师父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师父,求求你,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