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景小心的扶着寂月,冷冷的回道:“不关你们的事。”
他们到底怎么刺激了寂月,为何他又会变成这样?
手轻轻的抚平了寂月皱着的眉心,慕流景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之色。
“流儿。”迟疑了一会,凤倾歌终究唤出了声。
只是慕流景却如惘然未闻一般,只是静静的凝着靠在她身上的男子。
寂月是在凤倾歌的算计之外,一切的一切至此全然沿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凤倾歌,凤泠雨皆望着相偎的两人,只不过心思却各异。
正文 第62章 流月谷主(3)
此刻,一道人影闪过,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等到众人回过神的时候,靠在慕流景身上的人已然没了踪影。
其它三人皆是一惊,而慕流景却幽幽的开口道:“师父。”
“流儿,你忘了你出谷的时候我说的话了吗?”一道朦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令人听不真切。
流儿,你走出了流月谷之后便不再是我的徒弟。
慕流景想起了三年前离开时的话,改口道:“谷主。”
“寂月我带回谷里了,这一次他未修炼完成就出来找你,已经损耗了很大的真气。”那声音一顿,又继续道:“流儿,你是明白的。”
“流儿明白。”慕流景始终恭敬的回着。
其余三人皆是好奇那隐于暗处的人,只不过他们也明白,那是一个高人,隐世的高人,绝非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流儿,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离开的,所以你自己的事,我也不能帮你,你好自为之吧。”那人微微一叹。
“流儿知道,谷主好走。”慕流景顿了一下,又满带歉意的说道:“还有对不起,寂月变成这样都是流儿的错。”
“一切皆注定,或许你是寂月的劫吧。”声音渐渐的远了,最后彻底的消弭在夜色之中。
慕流景转身,望向了凤倾歌,眸光清冷若水,“凤倾歌,你到底想怎样?”
“流儿,那一次是你自己选择的。”凤倾歌眸中一黯,眼底涌动着无数说不清亦道不明的感情。
“选择,选择…你每次都说选择,但是每一次都把我逼上绝路,你如果真的想要我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如愿。”始终都平静若水的慕流景终究打破了长久以来的伪装,叫得声嘶力竭。
凤倾歌一闪,便已然闪到了慕流景的身边,把她拥入了怀中,神思复杂,“流儿,我是在把你逼上绝路,只有断了一切的后路,你便只能留在我身边。”
是霸道,还是什么?
他说不清,也不想去说清,他只知道他真的这样做了。
慕流景伏在凤倾歌的怀中,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冷漠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只紧紧的拥着她,似乎要抓住她的一切一般,喃喃的轻语自喉中溢出,“流儿,你无路可逃。”
此刻,云掩住了月,本来微薄的光线也被剥夺了。
夜色笼罩了一切,也掩盖了一切。
所以,谁也没有看见慕流景脸上的表情,谁都没有,只是听到一道漠然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既然无路可逃,那么我不逃可以了吧。”
那声音,如梦似幻…
正文 第63章 流云似景(1)
晚风,透着些凉意,徐徐的吹入了开着的小轩窗,银白色的帘帐因风起舞,时起时落。
窗外,月色正浓,皎洁的月色笼罩了一切,夜正长。
窗内,烛火暗凝,摇曳的烛光带着几分迷离的暧昧,辗转缠绕。
银白色的丝帐下,一个人儿酣然熟睡,白色的琉璃丝裳包裹着单薄的身子,领口微微的敞开,露出了形状优美的锁骨,青丝散了一席,几缕散落在清秀的脸侧,几缕没入锦被之中,还有几缕紧紧的缠绕着床边男子那修长的手指。
手指微张,青丝从指间滑落,落入白色的锦玉软被之上,白色映衬着黑色,让那青丝看起来越发的亮黑。
床边的男子,一身白衣,轻灵而飘逸,眸直直的凝着床上的人,似乎连一刻都不想放过。
她说,她讨厌红色。
于是那象征着尊贵的红色便换上了淡雅的白色,甚至连他自己都换上了那一袭白衣。
如果说,穿红衣的他妖娆而邪惑,那么此刻的凤倾歌就若一个不沾染尘世的天人。
因为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的复杂,清澈而明亮,就若一汪清泉,潺潺的流入人的心底。
此刻,世界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眼中唯有在床榻上熟睡的那个人。
微微一叹,似无奈,又似轻嘲。
凤倾歌起身,走到了窗边,望向了窗外,眼凝着那一轮渐圆的月,扑朔迷离。
三日了,他们回到西国已经三日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开口跟他讲一句话。
如果说以前是疏离,那么此刻便是漠然,当他不存在的漠然。
想把她留在身边,他错了吗?
想好好补偿她,他又错了吗?
原来,她所说的不再逃便是这样对付他吗?
窗边的人思绪万千,床上的人却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凝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微微失神。
慕流景并没有睡着,只不过是不想面对他罢了。
西国,没想到再入西国,竟会是这般的情景。
两个人,隔着不过十几尺的距离,却又似乎只能如此远远观望着。
他转身的刹那,她闭上了眼睛。
他望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道她在装睡,只不过他不想点破罢了。
他走了之后,慕流景便坐起了身,靠在床栏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64章 流云似景(2)
“王上,太上王找你。”一个宫人急急的跟上了凤倾歌的脚步,恭敬的说道。
他找他?
估计是为了流儿的事吧?
凤倾歌了然的笑了笑,转身对宫人道:“走吧。”
那宫人低着头偷觑了凤倾歌一眼,只是一眼,心底便还是忍不住感叹,他们的皇上竟可以如此的绝美。
只是他高高在上,绝非他这种人可以亵渎的,所以他只有偶尔偷偷的瞻仰。
凤倾歌随着那宫人来到了逍遥宫。
推开沉重的门,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自从那一次之后,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来了,到底有多久,似乎连他都记不得了。
“歌儿。”一声颇为威严的声音从窗边的软榻上传来。
凤倾歌慢慢的走了过去,在离榻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父王。”
淡淡的一声唤,无喜亦无悲。
太上王凤宸瑄一身红色的睡服,身子靠在软榻之上,眼微微合着,似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谁会想到当年他又是怎样的叱诧风云?
“父王,找我来所为何事?”见他不语,凤倾歌再一次问道。
凤宸瑄睁开了双眸,凝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他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知道他那看似玩世不恭的眼神中有着和他当年一样的谋略。
那一年,他十五岁,他们相认,他重返凤家的时候,他给他取名为凤明宇,而他却告诉他,他叫凤倾歌。
那时候,他的眸不再是一贯的不羁,却好像是要守护着什么一般的告诉他,他只会叫凤倾歌。
这种倔强又像极了他的娘亲,那个怀着他凤宸瑄的孩子却毫不留恋离开的女人。
她离开的时候曾说,与其在这里和那么多女人争宠,还不如离开,在他的心里留一个不会灭却的位置。
或许她是对了,至少他从未忘记过她。
只不过受苦的却是眼前的人。
“你心中有数不是吗?”凤宸瑄抬眸凝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流云似景。”
流云似景是凤倾歌为慕流景布置的宫殿,是那一片红色之中的一抹皎白。
“父王,你很闲吗?”凤倾歌在笑,温和的笑,只不过却给人一种寒意。
“歌儿,你难道没听到那些流言吗?”凤宸瑄怒目而对,声声质问。
对于那些流言,凤倾歌当然听说了。
只不过说他断袖也好,说他不正常也罢,他已经懒得去在意,只要他自己心底清楚就行了。
“听说了又如何?”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却浸染不到那双幽深的眼。
凤宸瑄被凤倾歌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惹怒,冲他吼道:“难不成你真的想娶一个男人为后?”
对于慕流景的身份,凤宸瑄自是不知。
“是。我就是想娶慕流景为妻。”对于凤宸瑄的怒意,凤倾歌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坦然的承认。
闻言,凤宸瑄怒气攻心,不由的咳嗽了起来,“凤倾歌,你是要气死我吗?”
“父王,如果你身体不好的话,儿臣送你去西山别苑修养可好?”凤倾歌幽幽的笑道,只不过那话里的威胁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你…”凤宸瑄指着凤倾歌,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父王,如果没事的话,儿臣告退了。”凤倾歌不给凤宸瑄机会,转身便走。
身后的人不由的吼道:“凤倾歌,你给我站住。别忘了我还握着西国一半的兵力。”
凤倾歌立住了脚步,缓缓转身,“伊慕白吗?”
凤宸瑄的脸色不由的一惊,喃喃的轻问,“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王,有些事情早已不在你的掌握之中。”凤倾歌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偌大的大殿之中,只余下凤宸瑄一人呆愕的怔在那里,久久消化不了他所说之事。
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凤倾歌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立在一边的宫人道:“好好照顾太上王,如果出了什么事,本王唯你是问。”
那宫人在宫中多时,又岂会听不出凤倾歌的弦外之音,连忙点头称是。
这个世间,有些不该去做,有些事必须去做,有些事情非得已,有些事无能为力。
正文 第65章 相濡以沫(1)
初夏,绿意盎然。
流云似景的庭中,百花绽放,而那围绕在花间的分明是金色的凤尾蝶,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熠熠金光。
慕流景赤足踏着丝履,懒懒的穿过回廊,初夏的风带着些暖意,熏得人酥软欲醉。
几片花瓣随风飘落,袅袅的落入她的发间,那红色衬着黑色,看起来越发的妖娆。
伸手取下了发间的花瓣,她慵懒得靠在了回廊的栏杆上,眼望着庭中那盛开的花儿微微失神。
这里很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许是他知她不喜欢让人打扰,于是撤了这里的宫人,只余下一个机灵的小丫头伺候着。
“是金色的蝴蝶啊,好漂亮。”一个小女孩不知何时溜进的流云似景,因为看到了那金色的凤尾蝶而欣喜不已。
金色凤尾蝶本就稀少,那女孩如此兴奋也理所当然。
她的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抓住了凤尾蝶,只是凤尾蝶却因为受惊而飞走了,最后停在了一棵树上。
小女孩跑过去,也不多想什么,便已经开始往上爬,慕流景想出声劝阻,却因为随后而来的男子而噤声。
那男子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脸秀气而干净,他一见小女孩在树上,顿时吓得不轻,连忙跑到树下,“浅儿,你怎么会在树上?”
小女孩听到声音回头,却因为看到身后的高度而开始害怕,“陌哥哥,我好害怕。”
男子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张开着双臂对小女孩道:“下来吧,陌哥哥保护你。”
那笑,那话瞬时触动了慕流景的心弦,似乎一瞬间她又回到了当初那段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她捣蛋调皮,在他面前更甚。
“流儿,以后不要爬树了,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不然以后一定没人要你。”他耳提面命,只是下一刻她早已溜上树,在上面冲着他做鬼脸,“哥哥大坏蛋,流儿没人要的话,这一辈子就赖上哥哥了,以后你要负责给我吃,给我穿,还不许骂我,要永远保护我。”
树下的人笑得无奈而宠溺,张开双手,道:“那流儿下来吧,哥哥接着你。”
于是树上的人很放心的跳了下来,而树下的人便用跑过去接住她。
只是到头来,他却被她压在身下,成了她的垫背。
“流儿,你好重,以后肯定没人要你。”被她压在身下的他摸着被撞痛的鼻子道。
“是哥哥你没用,连我都接不住,以后肯定没有人要你,那我牺牲下,接收了哥哥吧,所以哥哥要努力变得强壮,这样才可以保护流儿。”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连眸底都浸染着浓浓的笑意。
那一年,她八岁,他十一岁。
那一年,他决定去习武,他告诉她,等哥哥变强了,就可以永远保护流儿了。
正文 第66章 相濡以沫(2)
“公子。”灵儿的出现打断了慕流景的思绪。
她这才收回了思绪,抬眼望去,庭中早已是空空荡荡,那个男子和小女孩早已离去,只剩下一庭的百花怒放。
“灵儿,什么事?”回首,她望向了灵儿,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灵儿望着那个如风一般飘渺的人,口直心快的道:“公子,奴婢知道王上把你抓来是他不对,可是王上真的对你很好,灵儿从未看到他对谁这么好过,你知道外面怎么说的吗?他们说王上是…”
“住口。”灵儿未完的话被凤倾歌打断。
从转角而出的凤倾歌依然一身白衫,俊雅而飘逸,他似乎已经习惯,习惯了换上白衣才来这里。
他的眼神一凛,灵儿便识趣的退了下去,最终还低声抱怨。
她又怎会明白慕流景和凤倾歌之间的恩怨纠缠…
长臂一伸,凤倾歌便把慕流景拉进了怀中,手指穿梭在她散着的发间,温柔若水,“流儿。”
怀中的人没有抗拒,也没有回答,只是神思渺茫,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风徐徐吹来,白衣交缠着白衣,青丝牵绊着青丝,就如他们纠缠不断的命运一般。
低首,在望见她的赤足之时,他便把她抱起,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就若小时候那般宠溺的微笑,“流儿不乖,着凉了怎么办?”
那温柔的笑靥,那温暖的怀抱,似乎什么都没变。
慕流景靠在他的怀中,阵阵暖意从他身上传来,她微微的合上的眸子,幽然的话语从口中溢出,“为何?”
莫名的问话,让人抓不到头绪,但拥着她的人却俨然明白。
“因为你是流儿啊,我说过要永远保护你。”他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眼眸中浸染着如水的柔情。
“为何?”她没有睁开眸子,又是一声轻问。
手指在她如丝的发间流连不已,他慵懒的靠着阑干,笑得风华绝代,“因为流儿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从未放下过,以前是,现在也是。”
从未放下过吗?
微微一声叹,她没在开口,只是拥着她的人却继续道:“流儿,放下吧,不要再追根究底了。你只要留在我身边,放下一切,那么所有的事,我都会替你扛起,你依旧做那个开心的小流儿可好?”
她睁开了眸子望着他,幽幽的问道:“我们可以吗?你觉得我们可以吗?”
为何他总是把事情想得理所当然?
“流儿,我们放下一切,找个地方隐居可好?”手拥得她更紧,他望着远处那因风摇曳的树枝,飘渺而深情的声音幽幽传出,“我对天起誓,永不负你。”
曾经,他对她的好,她并没有忘记。
这些天,他对她的好,她也看在眼底。
只是真的可以吗?
居于高位之上的他真的会放弃一切吗?
她真的可以置一切于不顾吗?
“我累了。”没有答案,所以也不想面对。
凤倾歌也没问什么,只是抱起她,往内室走去
正文 第67章 相濡以沫(3)
温柔的把她放在了窗边的软榻上,手理顺了她散落在额间的发,他的动作轻柔的好像她就是易碎的珍宝一般。
那样的专心,那样的温柔,似乎眼底就只有她。
慕流景望了她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投注到了窗外,久久的停留在院中的暹罗花上。
暹罗花…这里竟然也有暹罗花。
“流儿,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凤倾歌起身,幽幽的说道。
慕流景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于是一个转身离开,一个依然望着窗外。
那之后的几日,凤倾歌都没有来,似乎是给足够的时间让慕流景思考。
而她竟开始思念起他那温柔的眼神,看来有时候人果然会习惯成自然。
只是后来,她又听灵儿说,凤倾歌这几日好像很忙。
如往常一样坐在回廊上,静静的坐着,偶尔看看花,偶尔闭上眼小憩。
来西国,转眼之间已快一月,这一月中,他精心照顾,而她却整日闲来无事。
当初为相之时,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轻松的休息,而现在有时间休息了,却又怀念起那种忙碌。
至少在忙碌的时候,脑中便不会胡思乱想,而如今闲下来了,脑海中总是去想些不该想的。
此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慕流景没有睁眼,只是懒懒的问道:“灵儿,什么事?”
只是回话的却不是灵儿,而是一声尖细的声音,“景公子,太上王想和公子谈一谈。”
慕流景蓦地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衣服的宫人正在她跟前。
“太上王?”慕流景不由的轻问出声。
那宫人颔首,虽在行礼,却毫无尊敬可言,“是太上王。”
沉默了会,慕流景点头道:“好吧。”
一个月了,自从来西国之后,她便一直呆在流云似景之中,从未出去过,今日是她第一次跨出这个庭院。
随着宫人一路行到了逍遥宫,慕流景推开了那沉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进了大殿,一眼便望见了那个倚在软榻之上的中年男子,一身的红衣,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
彼此对视了一眼,终是慕流景先开口问道:“流景见过太上王。”
凤宸瑄打量着身前的人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既曾为一国之相,又为何屈于这后宫之中?世俗伦理又岂可违背?”
慕流景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她何尝愿意被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若受制于人,何来自由?太上王又岂会不知我为何会在这里?既然是如此看中世俗伦理,你当初就不该让我进来。你不愿,我亦有不甘啊。”慕流景眉宇之间依然是那份淡然的神色,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如果,我愿助你离开,你可否愿意?”凤宸瑄知道在凤倾歌身上很难下手,便转移了视线。
如果他愿意,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他不愿意,他亦会想尽办法让他离开。
“我愿意…”只是话还未说完,一道怒吼便席卷而来。
正文 第68章 相濡以沫(4)
“慕流景,你哪里都不能去,生要在我身边,即使死也要死在我怀中。”温润不复见,唯有那似要失去所有一般的恐慌和愤怒布满了脸颊。
他紧紧的把她拥在怀中,眼却冷冷的扫过凤宸瑄,冰冷的话随之而出,“父王,看来你的确是该去西山别苑好好休养一番了。”
凤宸瑄诧异于他的及时,却在瞥见他身后的宫人之时,一切了然,愤怒袭于脸上,他指着那宫人道:“大胆奴才,竟敢通风报信。”
“父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该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时代。”本该是父子,却如敌人一般剑拔弩张。
慕流景甚至能感受到凤倾歌胸口那起伏不定的怒意,她虽听说三年前是凤倾歌篡位的,但是具体又是如何,她并不清楚。
“凤倾歌,你当真要跟我撕破脸吗?”凤宸瑄气极,满是怒意的瞪着凤倾歌。
一抹嘲笑在凤倾歌的唇畔漾开,他迎上了凤宸瑄的怒眸,眸光幽深,“父王,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
当初,他何尝顾念到他们的父子情。
“我那是为了你好。”凤宸瑄眸光若剑,直直的刺向凤倾歌,本来收敛的霸气此刻一览无遗。
“是为我好,就是不顾我想要还是不要,便强赋予我这么多的东西吗?是为我好,就是牺牲我而去成全你的宠子吗?”凤倾歌笑得大声,“父王,你对人好的方式还真是独特。”
凤宸瑄一时之间没了语言,当年,他对他的确是有那么几分残忍,只是…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凤倾歌转首朝着那宫人道:“传令下去,太上王身体不佳要到西山别苑疗养。”
“你…”凤宸瑄还想反抗着什么,凤倾歌却没在给他任何机会。
他拥过慕流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逍遥宫。
慕流景侧首望着他,只见他本来总是优雅的脸上此刻却全是怒意。
当初,他又经历过什么?
她救他的时候,他不过十岁,一身潦倒,后来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凤家的人?
当初事情来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多问,一切便已然结束。
正思索着该不该问出口的时候,身子却被人紧紧的拥在怀中,“流儿,不要走,不要走可以吗?”
此刻的他,看起来竟是那般的脆弱,就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无助的令人心疼。
心疼?
原来心底终究还是在意着他。
手无意识的环上了他的腰,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轻语自她口中溢出,“好,我不走…”
闻言,凤倾歌便若一个吃到了糖的孩子一般,傻傻的朝着她笑,“流儿,真的吗?真的不走吗?”
怒意已然远去,剩下的只是那从佳人口中溢出的轻语,在耳畔回旋不断。
她说,她不走了。
看着如此的他,她的唇角不由微微的上扬,“嗯,真的。”
他抱着她,紧紧的抱着,也不管路过的宫人所传来的怪异眼光。
他,又怎么会去在意那些流言?
他只知道,她不走了…
正文 第69章 曾经沧桑(1)
一路行去,一个红衣妖娆,一个白衣飘渺。
大手包裹着小手,淡淡的温馨在他们之间弥漫。
慕流景抬眸,望着身前的人,眸中闪动着几分复杂的神思。
刚才是一时冲动,又或者被他那难得出现的脆弱所惑,但是此刻再想起来,又觉得自己似乎进退两难。
他手心的温度淡淡的传来,温暖着她的手,他握得如此的紧,她几乎可以通过他的手而感受到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风穿过回廊,淡淡的拂去,眼前的人青丝飞扬,衣袂翻飞,一时之间竟然唯美如画。
也唯有他能把这么张扬的红色穿得如此的合体,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本就有张扬的资本。
他便一直如此牵着她,一路回到了流云似景,而刚才所发生的事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了然无痕。
院中的海棠开得正耀,红得迷人,红得妖冶。
他牵着她,在廊下坐下,手却始终紧紧的握着,不肯松开。
“流儿,这花开的好红,如果你不喜欢,我找人把它砍去可好?”凤倾歌望着院中的海棠,幽幽的问道。
只不过几日的光景,竟已开得如此的妖娆。
慕流景抬首,想攀上他的肩,却又在他回首之际,快速的收回了手,放着背后,紧紧的握着。
“流儿,可好?”他见她不语,再次轻问。
慕流景猛然收回了神思,轻轻的摇首,“不用了。”
他笑,不是当初那邪惑迷人的微笑,也不是倾国倾城的风华,只是一种淡而温暖的微笑,很干净。
“流儿说不用就不砍了。”
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他总是千般的纵容她。
踌躇了良久,她终究问出了心底的话,“如果你肯说,我愿意听。”
纵使已经一月有余,这其中他们相对无言,他们肌肤相亲,却偏偏没有好好的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