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弘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憋气得很。无论怎样,他们都是他的妻子儿女,永远也别想脱离他。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知道,他才是他们的天。
被安松拉回梅苑的安梅和安兰此刻也是无比郁闷,尤其安兰很是气愤:“大哥,你怎么搞的嘛?爹一向最疼我,等二叔他们走了,我再求一下爹,他一定会下帖子请薛大哥和黎轩哥哥来的。”
安松“嗤”的一声:“你们有没有脑子啊?那薛天磊和黎轩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他们怎么可能看上你们?”
冷安梅不高兴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弟弟聪明、有心计,但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我们怎么呢?怎么就不能入他们眼了?哪有你这样打击自己姐妹的?我们要是嫁好了,不也是给你找靠山、添助力了吗?”
“你们这是找靠山呢?还是自己往刀山上撞?什么都不了解,也敢做大梦?那薛大少爷自小定亲,未婚妻子是大昱首富的女儿,听说那首富还是敬国公、也就是薛大少爷他爹的救命恩人。就算你愿意去做妾,人家都未必愿意纳你。那薛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你也不想想,你之前就传出和齐荣轩定亲的事,现在再加上娘的名声,太后娘娘和薛家能同意纳你进门吗?”
看着安然姐妹苍白的面色,冷安松没有丝毫心软,再不点醒她们只怕以后还会坏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冷安然和薛大少爷在平县就认识了,黎轩跟他交好,肯定那时也认识了冷安然。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没有那俩人的帮助,冷安然怎么可能弄到齐荣轩的那封什么信,又怎么可能识破你那条帕子上的香药,还能偷走你的帕子?还有,那两个又会武功又会毒术的丫鬟哪里来的?哪个牙婆那里可以买到这样的丫鬟?想明白这些,你们还认为那两人会看上你们?”
冷安梅面无血色:“你…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我今天从荟华堂回来,去衙门找爹,想跟爹说让我去教夏君然读书识字,洽好二叔也在那里,正跟爹谈论那俩人的事。后来二叔似乎有话要跟爹说,我就回府去祖母院子里,让祖母找时间跟爹提提把我们记到夏芷云名下的事。可是谁想到你们…亏我还让你们去讨好冷安然,跟她处好关系,你们竟然把关系越弄越僵。”安松说着说着又狠狠瞪了安兰一眼。
安兰不服气地撇嘴:“那死安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怎么搞好关系呀?还有我们自己有娘,为什么要记到夏芷云名下去?大哥,你越来越没有骨气了,还要去讨好那个什么夏君然,他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冷安松举起右手,面红耳赤地瞪着这个娇蛮无脑的妹妹…终于,还是转了方向,掌握成拳,重重落在了右侧的桌子上。

冷安梅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林姨娘离开前母子三人的交谈,她很快明白了安松的意图。“松儿,我明白了,我知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做了。”
不就是伏低做小吗?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她也看过。她冷安梅哪都比那冷安然强,差就差在没有一个出自名门的亲生母亲,但她不会一直是忍气吞声的小麻雀,总有一天将飞上枝头,让众人看到她才是光彩夺目的凤凰。

第一零九章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粉红加更4000字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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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果真传来君然高分考进荟华堂的消息,不出许先生所料,君然直接被安排进二级院。
安然乐得眉开眼笑,静好苑和夏府的所有人每人赏了一个月例银。冷府里有那头脑活络的下人知道了,见到安然就赶紧恭贺,吉祥话不要钱地拼命往外倒。安然也不吝啬,不管是谁院子里的,认识不认识的,每人一个五分的梅花银裸子。弄得现在每次出院子,舒安、舒敏身上都要揣上一包银裸子。
舒霞笑道:“少爷考进荟华堂本就在意料之中,拿小姐您的话说,就是‘小菜一碟’,您这就赏得如此大方,赶明儿少爷中了状元,您可不得大大破费?”
“呵呵,银子的用途就是让人吃饱穿暖心情好,这心情好了,才有精神赚更多的银子。你说,是银子重要还是心情好重要。”安然笑呵呵地反问。
舒敏在一旁摇头晃脑:“我只知道,小姐的心情好,少爷就更用功,少爷的成绩越好,小姐的打赏越多,打赏多了,我就可以吃到更多百香居的点心。嗯,还是小姐的心情好最重要。”
舒安“噗哧”一声:“你这绕来绕去的半天,不就是念着百香居的点心?真真一个吃货!”
在前面跑得欢实的小雪也凑热闹地回头冲着舒敏“汪汪”叫了两声,舒敏笑骂:“好你个小雪,枉我昨日还把那蛋糕分了一半给你,你竟敢跟舒安一起笑话我。”
主仆四人一路玩笑着去花园里遛狗,远远看见安菊的贴身丫鬟小青抱着一个包裹悄悄地从花园西南角的小角门偷偷溜了出去。安然看了舒安一眼,舒安明了,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消失于高墙之外。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舒安回来了:“小青先去了三里巷的一个小院子,将一些荷包和帕子卖给一个老婆婆,我在那条破巷子里打听了一下,老婆婆是母子两人,她儿子是货郎,就是挑着货郎担儿卖些小玩意儿的。”
见安然明白了“货郎”的意思,舒安又继续道:“从三里巷出来,她就去布庄买了几块布料和丝线之类,然后绕到后门。花了几个铜钱从一个小伙计那里买了一大包碎布。看她跟那小伙计的交谈,应该是很熟悉的,小伙计特意挑出能做荷包的大布片给她留着的。”
安然恍然大悟:“难怪我看她课间休息的时候都在埋头刺绣。以为她是在准备嫁妆呢,原来是在绣帕子换钱。”
刘嬷嬷长叹道:“三小姐也是个可怜的,老夫人和老爷一定不会为她张罗多少嫁妆,赵姨娘又是个没用的,她可不得为自己攒些银子?现在二夫人当家还算好了。至少不会克扣他们娘俩的月例钱。”
安然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舒霞:“你们从美丽花园带回来的那些活还有吗?”
“有啊,这几天我们还真没什么时间呢,才做了三四个。”舒霞答道。
京城美丽花园开业的时候,安然准备在三家店同时推出一系列各式形态的“蒂蒂猫”(y公仔)。因为人手紧张,舒霞她们几个有空时也帮着做一些。
“嗯。你拿一个小号的成品以及可以做五六个小号蒂蒂猫的材料出来,再找两匹适合做嫁衣的面料,我们去看三妹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安然还是蛮喜欢那个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庶妹。就像她前世的一个小助理,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人群中在不在都不会有人发现。
那个小助理做事认真谨慎,勤勤恳恳,但从不刻意讨好安然。不会像其他新进下属那样经常找她讨教、谈心、提建议…安然就曾经笑称小助理是个容易让人忽视的存在。
可是后来安然负责的一个大项目出了问题,只有小助理坚定地站在她身旁。帮着她从蛛丝马迹中理出头绪。当一切尘埃落定,顶着接连几天熬夜加班带来的浓重黑眼圈,小助理又恢复成了那个默默无声、埋头做事的“零存在”。
安然几人到菊苑的时候,安菊和小青正在院子里裁剪一块米白色的细棉布衣料,看款式、大小,应该是男子的里衣。
安菊显然没有想到安然会来,赶紧让小青收了布料,自己领了安然到屋里。菊苑很小、很简陋,跟安然在平县住的那个小院差不离。除了小青,菊苑里只有两个做粗使的小丫鬟。据安然所知,安梅姐妹俩院子里都是一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
舒安让小丫鬟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看着安菊疑惑的目光,安然笑道:“听说三妹妹和小青女红很好,想请你们帮忙做点东西。”
安菊连忙点头:“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二姐姐尽管说就是。”她见到那一整纸袋的棉花很是奇怪,这天气渐渐转热,眨眼夏天就要来了,不会是要做棉袄吧?
安然从包裹里拿出小公仔:“就做这个小东西,需要的材料都备齐了,三妹妹看看能做吗?”
安菊一看就喜欢得不行,拿在手上细细看了:“我们就照着做,应该没有问题的,二姐姐要得急吗?”
“不是太急,你们有时间就做吧,不白做,这是君然店里卖的,做好一个的工钱是80文。”安然喝了一口小青端上来的白开水,对着小青囧囧的脸微微一笑。这菊苑里的处境真不是一般地差,连茶叶都没有。
“80文?这么多?”安菊小声地惊呼出来,“二姐姐,我知道您是想帮我,而不是什么让我帮忙吧?这样吧,我确实需要攒些钱,很愿意接这活做,你们就给我20文一个已经很好了。”
“放心吧。三妹妹,我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家也是80文的工钱,你干嘛不要?不过做工一定要非常细致才行哦。你们做好这六个就让小青送到静好苑,再带其他的回来做。”安然就知道安菊肯定不会愿意接受施舍,所以给她合适的机会让她自己花气力挣钱是最好的帮助。
安菊红了眼圈,泪水已经在打转了:“谢谢二姐姐,我们一定会做得很仔细的。”她做荷包,连工带料一个才5至12文钱,帕子一条8文。
“傻瓜。你要自己花时间花精力做活,又不是白收钱的,哭啥呀?还有。这两匹衣料是京城里送过来的,你留着给自己做衣裙用。”安然本来想说做嫁衣用的,可是总觉得这“嫁衣”二字会触及安菊的痛处,让安菊伤心,她要嫁的是一个傻子诶!
没想到安菊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谢谢二姐姐。这料子做嫁衣一定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面料呢。”
安然看着安菊那自然而然、不似作假的笑容,不由地问出口:“三妹妹,你怪我么?如果不是我,你也许就不会被逼着嫁到秦家。”
“二姐姐,你可别这么说。”安菊连忙摇头:“这跟你没有关系的。即使不是秦家,他们也不会给我张罗什么好人家。你还在平县的时候,林姨娘就差点把我许给一个四十岁的老鳏夫。就为了给大哥弄一张荟华堂的推荐函,后来还是人家嫌我太小才作罢。”
见安然一脸惊讶,安菊苦笑:“像我这样的庶女,又不招父亲喜欢,不嫁秦家。以后也必定是给人做妾,或者嫁个老头什么的。其实秦家二少爷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只是烧坏了脑子,所以就像一个七岁的孩子。但他人并不坏,也不傻,跟他好好解释,他就明白的。”
“三妹妹见过他?”安然惊问。
“嗯”安菊点头,“过定礼前,秦家太太请我去府里赏梅。她希望我能真的接受这个亲事,害怕再有人出来伤害秦二少爷。秦二少爷说话、行事就是一个孩子,但很有礼貌,也,也很喜欢让我陪着他玩。”
“可是你以后的人生就要跟他绑在一起,不仅仅是陪他玩啊。”安然叹道。
“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当带着一个个弟弟过一辈子了。我之前也担心他是那种真正的傻子,会发疯那种。可是他并不傻,只要你当他是七岁,还会觉得他很聪明的。他识字、会看书、会下棋,还会捏漂亮的泥娃娃,你看,这是他做了让人送来给我的,好看吗?”安菊指着左边柜子上一个上了色彩的泥捏的小兔子。
安然看了那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可爱的表情和怪异的姿态,不禁感慨:这“孩子”还真是很有想象力诶!
安菊看到安然眼里的赞赏,脸上竟然有了一丝骄傲。“他书房里有很多漂亮的泥娃娃,因为我说喜欢兔子,他第二天就捏了这只兔子让人送来。还带了一瓶伤药,说是看到我手上的伤。”去秦府的前一天,她在花园里被安兰推跌倒,手蹭到地上的砂石被划破了。
安菊脸上平静的笑容感动了安然,看来他对秦宇风也有好感,是对小弟弟般的好感,像一种温馨的亲情。
“真的,二姐姐,您不用觉得我可怜。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其实我挺满意这桩亲事的。秦太太说了,我们成亲后,她就把二少爷名下的产业交给我,并亲自教我打理。有了这些产业,他们百年后,我们也可以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好。她还说,如果…如果二少爷不…不会人…人事,以后我们就从族里过继一个男孩。总之,只要我真心待二少爷好,他们一定会保障我们这一房的生活。”安菊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可是三妹妹,你就不想有个人疼你一辈子吗?是一个真正可以保护你,呵护你的人。”安然开始真心心疼这个恬淡柔和的女孩,她的欲望,也太单纯了吧?只要衣食无忧?
安菊又淡淡地苦笑开来:“一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没有对我笑过的父亲,一个只会流泪的姨娘,一个视我为陪钱货的祖母,本身又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二姐姐觉得,我有机会遇到那样一个人吗?与其到时候被随便卖给一个龌龊的男人做妾,不如陪着秦二少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而且秦夫人人也不坏,她只是想有个亲近的人帮她照顾二少爷罢了。我用的那台筝还是秦夫人送的呢,她经常会让人给我送些点心、衣物什么的。”
安然拉着安菊的手:“我们是姐妹,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娘家人帮忙的,不要忘记你有我这个姐姐。”安菊8月份的生日,14岁生日,之后,她就要嫁到秦家去了。
“嗯,二姐姐,你是这个府里,唯一会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安菊感激地轻轻拍了拍安然的手背。
安然笑了:“我都还没谢谢你那么多年一直坚持给我娘抄写佛经呢。”
“那有什么?你娘也是我的嫡母,我那么做不是应该的么。母亲在的时候,也就是我七岁以前,是我在冷府过得最好的日子了。”安菊心里对夏芷云是真的感激和怀念。以前安梅、安兰她们欺负她的时候,姨娘只会抱着她哭,只有母亲会出面维护她,会公平地斥责犯错的人。母亲从来不苛待她,衣食住行一应物什都是按照府里小姐的标准给她安排。可是母亲才下葬,所有的东西都被林姨娘以各种理由弄走了。
姐妹俩正谈着,舒霞匆匆走进来:“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呢。”
书房里,冷弘文一脸纠结地坐在书桌后,对面站着冷安松。“今天君然开始去书院了?”
冷安松垂着眼眸:“是的,父亲。中午李维山长还请他到自家院子里用餐,二级院的张副山长和王讲书都一起去了,听说李维山长还请了君然府里一位叫许博的先生。”
“许博?”他不是一直在平县的嘛?当年冷幼琴想请许博到俞家教俞慕山和俞慕海,还求冷弘文出面。奈何许先生出了名的挑剔学生,而且他当官时就是有名的硬骨头,冷弘文拒绝了冷幼琴,他那两个外甥都不是读书的料,没必要为了他们去折面子。
那么许博是在平县的时候就开始教习君然?还是他们从京城回来后?

第一一零章捉奸
冷安松心里憋屈的很,意外、失望、妒忌、羡慕…他恨老天不公平,为什么投胎在夏芷云肚子里的是夏君然而不是他?既然夏君然出生的时候已经被抱走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回来?他不是四处流浪,衣食不保吗,怎么会有如此才华?
今天二级院的学员都传看了君然的入学试卷,别说足以直接跳进二级院,就算是在二级院里,他的才华显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安松本来是二级院的优等生,现在他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既生瑜,何生亮?
安然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对同样纠结的父子。
“父亲,您找我?”安然才不在乎他们纠结什么?她是懒人,对不相干的人和事是绝不肯多费一丝心力的。
“然儿你来啦,坐。”冷弘文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
安然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她可不喜欢站在冷弘文桌前,一副听训的样子。
“君然很争气,这次是直接考进了二级院。”冷弘文用“欣慰”的声音说道。
安然微笑:“谢谢父亲,君然一向很争气。”
安然惜字如金,让冷弘文没有接话的机会。“咳咳,现在他和安松是同窗,应该友爱、互助,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好好劝劝他。”
“君然性子温和,对同窗一定会真诚知礼,父亲还请放心。”安然始终是淡淡的。
“他们不仅是同窗,还是亲兄弟!兄弟之间就要互相提携,互相帮衬。”冷弘文忍不住吼了出来。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吗?这一对儿女,根本就是来向他讨债的。
安然一脸的“莫名其妙”:“父亲这是怎么了?君然哪里惹到您或者大哥了?他虽然是我娘的养子,但与冷家无关,不会来招惹你们的。”
“嘭”的一声,冷弘文一掌拍在书桌上。他闭上了眼睛,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一掌拍在安然脸上。安然平日里表现得还算恭顺乖巧,但一触及君然的话题,就恢复成咄咄逼人的小刺猬、抑或滑不溜手的水泥鳅。他们姐弟俩,就这么看不上他这个父亲吗?
只是,这个女儿现在还真是不能得罪的。而且那养子文书是他亲自签字确认的,是他亲自放弃了那个儿子…
何况还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在,除了君然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是拿捏不了君然分毫的。
过了好一会儿,在一个深呼吸之后。冷弘文睁开了眼睛:“好了,没什么事,你们都出去吧。”
安然“顺从”地应声退下。没走几步,就到后面冷安松的呼唤:“二妹妹”
安然停住脚步,带上浅笑的面具,转身:“大哥,有什么事吗?”
“二妹妹。你放心,我在书院里一定会好好照顾君然的,父亲那里我也会替你们说好话,不过你们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孟子云,‘仁之实,事亲是也’。”冷安松端起一副长兄的架子。
安然心头冷笑。他还想念出后面一句吧:‘义之实,从兄是也。’可是他配不?
小小年纪,学得道貌岸然这一套。这要在现代。15岁还在读初三吧?这古代,男孩女孩都是被催熟的!
安然没兴趣跟个小破孩玩心理游戏,她一贯喜欢的处事方式是:把讨厌的人视作透明,实在不行就踢飞,飞得越远越好。
“大哥这话从何说起。父亲有生气吗?生谁的气?为什么生气?没有理由啊。”见安松被问呆怔了,安然暗自好笑。“至于君然,你更不用操心了,他被奸人所害,自小四处漂游,最会照顾自己了,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大长公主祖母给的侍卫和小厮,很多人照顾他的。大哥照顾好自己就行,以免让父亲操心。我还有事,就不烦扰大哥了。”说完翩然而去,只留下憋得一脸红紫的冷安松,舒敏觉得不过瘾,临转身前还对着他“嗤”了一声。
安然才走出几步,就见到舒霞迎面赶来,“小姐,不好了,郑娘子出事了。”
安然大惊:“郑娘子?郑娘子怎么了?”她前两天才跟郑娘子见过面,还好好的呀。
四人赶回静好苑,就见桂嬷嬷和刘嬷嬷正在安慰不停抽泣的红锦,郑娘子的贴身大丫鬟。见她进来,红锦扑上来跪在地上:“安然小姐,求您救救我们夫人。”
“快说,怎么回事?”安然急道,一边伸手拉起红锦。
“今天下午,唐家大老爷大太太约夫人去一品香茶楼谈小姐出阁的事,大太太来接夫人同行,说大老爷在酒楼里等着。结果快到茶楼的时候大太太说她的荷包落在我们府里,要我回去取,再到茶楼找他们。
等我回府找到荷包再赶到茶楼,却没有看到他们,又跑去唐府,唐老爷说他们谈完事就分开了,大太太去陪嫁店铺巡店,我们夫人去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我只好回府里等,可是刚刚唐府来人,说找到我们夫人了,说她在一品香后院的包房里和…和野男人苟…苟且,被那男人的媳妇抓到,那女人说要五万两银子才肯私了,否则就就把人拉到大街上示众。唐大老爷让我立刻带银票过去,还说如果银票不够就拿店铺抵押,要我把店契和夫人的章子都找出来带在身上。我越想越不对劲,小姐又在平县,我也没人可以商量,就跟那小厮说您是丽绣坊的半个东家,印章在您这,他才肯让我来找您拿,小厮还在府外等着呢。”
安然认识郑娘子快一年了,怎么可能相信这么荒谬的事?而且这整件事听起来就漏洞百出,去茶楼是唐家人约的,郑娘子也是直接被唐家太太接走的,那个什么野男人这么巧就也去了茶楼?还迫不及待就在茶楼那啥?然后那男人的媳妇那么巧也赶到了?晕,怎一个“巧”字了得?
“走,我们一起过去,路上你再跟我说说唐家人的事。他们不是早十年前就把郑娘子母女赶出唐家了吗?又找上门来做什么?”安然拉着红锦就往外走。桂嬷嬷、刘嬷嬷、舒安、和舒敏赶紧都跟上,她们家小姐还是一个闺阁少女呢,去那种场合实在不是很好。
匆忙之中桂嬷嬷让舒霞带人赶去夏府找黎轩和何管家,以防万一。
安然一行赶到一品香后院的时候,见到院子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地上还有两个大麻袋,其中一个麻袋里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一直在向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求饶。另一个麻袋里的人向麻袋里面缩着头,手紧紧抓拢袋子不让人看到她的脸,从披散的头发看是一个女人。两个麻袋的前面还堆着一堆衣服,男人女人的都有,从肚兜到外衣裳都在。
那两个坐着的男人中的一个看到安然一行人进来非常吃惊,很快站了起来。刘嬷嬷在安然耳边小声说:“那人是田家绣庄的田老爷。”
田老爷笑着迎过来:“冷二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安然没有答话,桂嬷嬷冷声说道:“我们小姐在丽绣坊占着四成的份子,也算半个东家,你们要拿丽绣坊做抵押,我们小姐怎能不闻不问?倒是田老爷您为什么会在这呢?”
“啊?我,哦,这妇人是我们绣庄的一个管事,我们约了客人来茶楼谈生意,结果被她发现她的相公和郑娘子在这里,嗯,就求我帮她讨回个公道。”田老爷心里着实震惊,他一直以为安然只是卖双面绣给丽绣坊,没想到郑娘子竟然分了四成份子给她。不过这样也好,等他吞了郑娘子的那六成,跟安然不就成了合作伙伴了?怕就怕安然替郑娘子付了那五万两银子。
那个唐老爷冲着红锦囔道:“怎么这么慢?你想害死你们家夫人吗?银票带齐了吗?”
安然突然盯着那堆衣服看了一会儿,皱紧了眉头。
她看向那个叫囔的男人:“唐老爷是吧?我们要确认那人是郑娘子才会付钱,你让我们带她到屋里看看。”
那个啼哭的女人立刻反对:“就在这里看,你们要是进去给她穿上衣服,让她跑了怎么办?”
袋子里的人一听,整个人缩了进去,死死揪住袋口。
安然看着那袋子的高度,更加疑惑了。她走近那个麻袋:“里面的人,你是郑娘子吗?”,袋子里没有反应。安然蹲下身,拍了拍袋子:“不想出声?这样吧,如果你是,就往左晃一下,如果不是,就往右晃一下。”袋子里的人马上往左晃了一下。
安然又道:“你要我帮你付五万两银子就往左晃一下,要把丽绣坊里你的六成份子抵押给他们就往右晃。”袋子马上往右晃了一下。
安然抿了一下嘴:“外面这件绿色的肚兜是你的就往左晃,不是你的就往右。”袋子很快又往左晃了一下。
那三男一女、还有唐家的那个小厮,看到安然奇怪的问答都暗自觉得好笑,真是个不知事的小女孩,这有问跟没问有什么区别?他们设好的局,套的人还会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