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是那个被扔在庄子上五年多的二丫头?就算她们现在卖食谱挣了些钱,可是吃了五年的霉米,又在乡下长大没人教导,哪来的这通身清贵逼人的气势?
“二丫头,我是你的姑姑,这位是你的表姐慕泉,那是你的表妹慕雪。”冷幼琴端起长辈的架子,冷声说到。
“姑姑安,表姐表妹好”安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福了个礼,淡淡地打了招呼。但是礼节全乎,谁也挑不出刺。
“你们说啊,二丫头能帮你们做什么?”老夫人追问。冷弘文已经再三警告一家大小不要去招惹二丫头,尤其她马上就要离开去京城大将军王府了。这两天,除了安然过来请安时打一句招呼,老夫人跟她基本没有交集。谁知这女儿突然回来了,还指明要找安然。
“娘,你不知道你这孙女本事有多大?那双福楼来平县,本来就把我们两家香满楼的生意挤掉了一半。这死丫头还卖什么菜谱给他们,听说他们双福楼所有店铺的生意都因此增加两成了呢。还有啊,听说双福楼门口那对联,还有那道贵得要死却好卖得要死的什么佛跳墙的菜名也都是这死丫头弄的。她这是存心要我们香满楼死啊。”冷幼琴说完,狠狠地瞪了安然一眼。
“啊?菜谱?对联?还什么菜名?是二丫头吗?你,你们搞错了吧?”不止老夫人不相信,冷弘文、林姨娘和在场的众多人都惊讶地看向冷幼琴,这姑太太不是魔怔了吧?
冷幼琴恨声道:“怎么可能搞错?我们老爷花大价钱把一个之前在双福楼做事的小伙计请到我们香满楼来做管事,这些都是他说的。他还迎二丫头进店过呢,说每次都是大掌柜,甚至大少爷亲自接待。就我们过来的前一天,我们还在双福楼对面的街上看到马掌柜亲自送二丫头出来。有人听到马掌柜叫她安然我才想起二丫头,再看她那张脸和夏芷云那么像!我就跑庄子上去,想确认一下,那庄头娘子说你们接她回府了。我们家老爷就让我过来看看。”
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安然:“二丫头,你姑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哪里来的什么菜谱?还会做什么对联?”
“菜谱是一个老婆婆给我看,我记下来的。连一年一百斤发霉的米都三拖四欠,我们三人几乎饿死,我病倒了大夫都请不来,卖菜谱换点米钱药钱不可以吗?”安然淡然回答到,依然是眼皮都没动一下。
“你…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你赶紧把那些什么菜谱写出来给你姑姑,也不枉你姑姑疼你一场。”
安然面无波澜,没有丝毫反应。舒安却是冷哼一声:“不枉疼一场?说这话也不怕牙疼?人在做,天在看呢。姑太太您说是不是?”
安然真是很喜欢舒安这个“代言人”啊,好像跟她也有心灵感应似的,她不好说的话舒安总是能那么及时到位地说出来。
“你…你…”冷幼琴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贱奴才,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俞慕雪挥起右手就想冲过来,才迈出一脚就突然想起什么,吓得又往后退回,躲在俞慕泉身后,怒瞪着舒安。
唉,这个妹妹真是…只会惹麻烦!俞慕泉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迅速堆起笑容:“安然妹妹,我娘一直很疼你的,她真不知道你在庄子里过得不好,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劝舅妈对你好点的。我娘总是提起你的亲娘多么和善,提起你小时候多么乖巧,如果她知道你过得不好,一定会把你接到我们府里来的。”
林姨娘在一旁气得后牙槽咯咯响,你们对那贱丫头很好吗?不知昧下多少夏芷云的东西,占尽了便宜还在这里踩着她向那贱丫头示好!
俞慕泉不知道此刻自己被舅妈恨得牙痒痒,她继续劝道:“怎么说,我娘都是你的亲姑姑,你不会看着我们家不好吧?”
这个表姐可比她娘和她妹妹聪明多了,安然心道,抬眼看向俞慕泉:“表姐想多了。只是我和双福楼签有协议,不可以把菜谱再给别家酒楼。如果违背协议,那赔偿金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付得起的,还望姑姑和表姐见谅。”
冷幼琴狠瞪了安然一眼,对着冷弘文喊道:“大哥,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啊!你就看着二丫头这样害我们俞家吗?”


第五十六章 不宁静的夜晚
更新时间2013-4-15 7:50:06 字数:2517

 冷弘文哪里顾得上他那个妹妹的委屈,此刻他正被自己的“顿悟”吓得腿发软。双福楼?薛家?那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听说双福楼是由薛家未来的掌家,自小出入皇宫,与当今皇上关系密切的薛大少爷亲自打理的。虽然薛家为了避免外戚拿大的嫌疑,宣称太后在位期间薛家人不得入朝为官。可是那是百年世家,是世袭的敬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能没有自己的暗势力吗?
难怪有这么凌厉狂傲的丫鬟在二丫头身边,难怪能截取齐府的重要信件,能潜进秦家伤了秦宇风,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自己的账册…还有,他总算明白夏家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二丫头来。
冷弘文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不能再激怒这个二丫头了,一定要把她的心扳回冷府才是…
“舅舅,您赶快让她交出菜谱啊,舅舅,您看她把我娘气成什么样了?”俞慕雪大声嚷嚷着。
“闭嘴!你胡嚷嚷什么?”冷弘文怒吼,“然儿答应薛家的事怎么能反悔?薛家是你们惹得起的吗?都给我闭嘴,不许再逼然儿要什么菜谱了,否则都给我滚出冷府。”
众人,包括老夫人都愣住了。
冷弘文没有理睬他们,转身对安然和蔼地说道:“然儿你不用理会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进京了,赶紧先回去休息。明早父亲送你。”又交代舒安:“你们二人小心侍候然儿回去,帮你们小姐把斗篷系好,别受寒了。”
安然被冷弘文的“和蔼”姿态和左一个“然儿”右一个“然儿”狠狠雷到,只觉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乖巧地应是,行礼告退。
待安然主仆三人出了厅房走远,那些人都还没回魂。冷弘文对着众人说到:“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要再去招惹二丫头,否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娘,您以后也对二丫头好些,跟她多亲近亲近,她可是您的正经嫡孙女呢。”说完就转身走了,不再理会这一众人什么反应。。
林姨娘正握着冷安兰的手抓得死紧死紧的,痛得冷安兰呼出声来。什么叫正经嫡孙女?然道她的四个儿女不是嫡孙嫡孙女吗?
俞慕雪咕哝道:“大舅舅这是中邪了吗?他不是一向最不喜欢那个冷木头?”
“闭嘴”老夫人对俞慕雪喝道,“你大舅舅也是你能非议的吗?”又转向林姨娘:“天也晚了,你们都回去吧,你安排人收拾一下琴儿常住的院子,她们娘仨待会儿过去。”
“是,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林姨娘带着儿女、姨娘们退了出去。
“娘,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二丫头她…不是,…你们为什么突然接她回府?还有她明天进京吗?去哪儿?”
“大将军王府派人来接她去京城过年。”老夫人深感疲惫地靠在贵妃榻上,大丫鬟红豆赶紧上前帮她揉肩,青豆则端来一碗银耳雪梨羹服侍老夫人喝下。
“大将军王府?夏家?他们不是一向不管二丫头的吗?十几年了也就夏芷云快死那会儿让人来过两次。”冷幼琴惊讶地问道。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大将军王府真有可能站在二丫头的身后。琴儿,听你大哥的话,不要去招惹她了。大将军王府要是对付你大哥的话…我们惹不起。你二哥一家还在京城郊县呢。”
“这,可是我们怎么办?如今香满楼的生意越来越差,我们家老爷都快愁死了。”冷幼琴皱眉道:“都怪林雨兰,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吃多少粮食,偏偏她那样苛待二丫头。搞得现在跟仇人似的。要是这次二丫头去跟她外祖父母告上一状,夏家有心为她出气怎么办?”
“唉,谁知道夏家会突然冒出来?算了,你们先想其他办法吧。二丫头那边,先缓缓关系再说。”老夫人乏了,靠着身后的大迎枕闭上了眼睛。
冷幼琴只好带两个女儿跟着青豆去客院。
慈心院总算安静下来了,可林姨娘的雨馨院里却是热闹得很。
“娘,怎么会这样,那贱丫头坏了我的亲事,爹还对她越来越好,还把静好院都还给她?自从那次我们故意激怒她,让她的杯子砸到我们以后,爹不是最讨厌她吗?这么多年了,把她丢在庄子上都没理她。这次是怎么了?”冷安梅一反人前温婉可人的形象,扬起的眉尾加上狰狞的目光生生破坏了她原本艳丽的面容。
“谁让人家的外公和舅舅都是什么大将军王、大将军的,我们的外公和舅舅只会向我们娘要钱。以前还开豆腐坊,现在连豆腐坊都不做了。”冷安松撇了撇嘴,他真是很看不起自己的外公和那两个舅舅,还有那个守寡在家,总是向父亲抛媚眼的小姨。
“松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外公和舅舅,他们多疼你啊!你不想着帮衬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还嫌弃他们?”林姨娘很不高兴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我也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全家,那几个表姐成天都想着给大哥做媳妇,真是不要脸。”冷安竹也挺自己大哥,拿着一块绿豆饼边吃边嘟嚷着,饼屑喷得到处都是。
“你,好好吃你的饼,不要乱说话。”林姨娘拿帕子拍掉冷安竹衣服上的饼屑,她对这个小儿子是瞪一眼都舍不得的。
“本来就是嘛,大哥二哥又没说错。娘,我也要去京城,冷安然的娘也是我们的嫡母,她的外公和舅舅不也是我们的外公和舅舅?祖母总说我讨喜,他们一定会喜欢我的。娘,你去跟祖母和爹爹说,让我也跟去京城。”
“你,”林姨娘气得举起右手,最终还是没舍得打下去。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口口声声称那夏芷云为嫡母?还要去讨好那些“外公和舅舅”,林姨娘真是气得心口疼…
冷安梅瞪着安兰:“你说的什么话,你想气死娘亲吗?要是没有那个女人,娘怎么会做了那么多年姨娘?你还想认贼为母?”
“什么叫认贼为母?干嘛把兰儿说得这么难听?大姐你敢在外面说夏芷云不是你嫡母吗?”冷安竹跟冷安兰是双胞胎,向来同声同气,“你不是还喊了人家那么多年母亲?我就觉得兰儿比大姐姐你聪明。你要是有那样的外公和舅舅,齐家敢不要你吗?”
“你…你…你们都给我出去,人家的外公舅舅再厉害都跟你们没有关系!老娘也没有少你们吃的少你们穿的,你们就这样巴不得去舔人家的屁股吗?滚,都给我滚回你们的院子去!你们只有那样碍你们眼的外公和舅舅,这是你们的命!要怨只能怨你们投错了胎!”
冷安竹和冷安兰被他们娘的一通怒吼吓呆了,冷安竹的一口饼子含在嘴里半天不知道反应。冷安松叹了口气:“娘,弟弟妹妹还小,不懂事,您不要跟他们生气,我带他们回院子睡觉。”说完就让丫鬟们进来拥着那两个还在发愣的可怜孩子出去了。
“娘,您也休息吧,弟弟妹妹也不是有心的,我也回梅院了。”冷安梅也被林姨娘刚才的歇斯底里吓到了。
林姨娘秃自坐了一夜,谁也不敢进去当炮灰,只听到隔一会儿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第二天清晨,锦秀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只见林姨娘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满地都是碎瓷器片儿。


第五十七章 启程
更新时间2013-4-16 7:40:18 字数:2478

 安然一早去向老夫人辞别的时候,冷幼琴母女也在那跟老夫人道别。
冷幼琴正向冷老夫人诉着俞慕泉的难处:“唉,那个丽绣坊也不知从哪请了个高明的绣娘,竟能绣出那不可思议的双面绣,可把田老爷愁坏了,脾气特别大。现在田家人都小心着不敢招他眼。连那天天在花楼、赌坊泡着的四少爷都老老实实呆家里了。要不是我们家老爷非要泉儿陪我走这一趟,我还真是不想让她跟着。田家三个嫡子媳妇中,那大少奶奶是官家小姐,娘家硬气,五少爷听说定的也是负责甄选皇商的官员家的侄女儿,只有我们家泉儿底子薄些。亏得三少爷受宠,又爱重泉儿,这才没有太落脸。所以啊,这关节口上,可不能惹田老爷挑刺儿。我们还是早点赶回去的好。”
安然也不打扰,站在一边,看着窗外的树叶随风落下,如同彩蝶飞舞。她来到大昱的时候是盛夏,现在已经入冬了,时间过得真快。
“二丫头,你是来道别的吧?这就走吧,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冷老夫人看向她。
安然走上前,福了一礼:“是,拜别老夫人,拜别姑姑。”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孙女,以前她是不上心,现在是无从上心。看着那一副表面恭敬实则疏离的态度和一声一声“老夫人”的称呼,她就知道她和这个孙女实难做到儿子想要的“亲近”。
为什么会这样?是她做错了吗?…不,她没有错。都是那夏芷云母女不好,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她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养大三个儿女,供出两个进士儿子,尤其长子冷弘文还是当时最年轻的探花。
冷弘文费尽心思娶了夏芷云进门,可冷老夫人的心里很不舒服,她只是小门小户出身,四十多岁了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县城。儿子却给她弄进了这么一个京城里高贵出身的名门大家闺秀做媳妇,还带着大笔嫁妆,这不是打她这个老夫人的脸吗?
那个夏芷云还算识相,一进门就将大半嫁妆并入府中做为冷家家产,这才让老夫人的心里略为舒服了一点。这时,进京探望她的哥哥提醒了她,这样大背景又有钱的媳妇若压不住,她这个老夫人就被架空了,那些嫁妆她也动不了。
哥哥给她出了主意,一是不能让夏芷云很快生出孩子,才可以以此为由压住这个大家千金,再给冷弘文娶进一个自己满意的能拿得住的媳妇做平妻,两头大。二是把夏芷云的那大半嫁妆转移,变成真正属于老夫人和冷弘文名下的财产。
于是,老夫人在给夏芷云送的补身汤中加了点东西,让她不易受孕。哥哥是怂恿她下绝育药,但她还是不敢,一是那夏家是可以请到宫中太医瞧病的,二是夏芷云以后若有孩子毕竟是嫡子,让她晚几年生就可以了。
终于,在夏芷云进门三年无子后,老夫人把侄女林雨兰抬进来做了贵妾,雨兰也争气,一进门就有了身孕,老夫人这才断了夏芷云的药。
到了福城一年后,夏芷兰才生下一个女儿,却也亏了身子,后面再无所出。
冷弘文因为夏家对他的冷漠,对夏芷兰越来越不满意。两人因为夏芷兰不愿意去求助夏府的事经常争执,冷弘文基本上都宿在了林姨娘和赵姨娘院子里。老夫人对此乐见其成,那夏芷云表面虽然柔顺,内里却是孤傲清高,从来不能让她这个老夫人有做婆婆的成就感,哪里比得上她那乖巧孝顺的侄女雨兰。就连夏芷云生的孙女安然也跟她不亲,一点不如自小在她身边养大的安梅和安松可人疼。
夏芷云病死,冷弘文翻遍了整个晴云阁都没找到她的那另一半嫁妆,正在气头上,冷安然又砸伤了林姨娘和冷安梅,气得冷弘文差点就想打死这个从来不讨他喜欢的孽女。冷老夫人索性建议将冷安然送到庄子上去,眼不见为净,而且可以好好搜一下静好院。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冷安然竟然又搭上了夏府,还得到什么菜谱。想到这个冷老夫人就生气。明知道自己的亲姑姑家开着两家酒楼,尽然把菜谱卖给别的酒楼跟自己姑姑作对!这个死丫头跟她娘夏芷云一样,都不把自己真正当作冷家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前院里,冷弘文已经等在那,看到安然走过来,从冷贵手里接过一件白色貂毛大氅,亲自给安然披上,将丝带打了个蝴蝶结:“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到了京城给父亲来个信。”
安然在那瞬间真的有点雷晕乎了。真情?转变太快,很假。假意?那眼里似乎还真有一丝暖意。
“是,父亲,您也保重”安然屈膝行礼,然后由舒安扶着上了马车。
其实是真情还是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安然看来,能互相利用也是一种缘分。只要不触及底线,她不是一个喜欢挑战社会主流道德观念的人。不是迫不得已,安然也不想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毕竟,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世界,这里讲的是皇权,是家族,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没有人知道“人权”、“平等”、或“自由”是什么东西。
所以,如果能够维持一种表面的平和,互不干扰,只要不损及自己的利益,安然不介意与冷弘文偶尔表演一下“父慈女孝”。他不犯我,我不犯他。
安然上车后好好打量了一下外祖母的这辆专用马车,车厢比郑娘子那辆马车还大了三分之一。正对着门的长椅,也就是她现在坐的地方,宽得就像一个榻。上面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粉色软褥,右边上放着一床粉色锦被和一个枕头,靠着车壁还摆放着两个靠垫。
车厢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窗,挂着粉色的窗帘。窗下是正常宽度的长椅,也各放了两个靠垫。长椅下面不是空的,而是放置物品的带门木柜。车厢正中是一张两层的高脚桌,第一层上放着安然专用的瓷杯和一个装满点心水果的圆盘。第二层放着一些零碎小物和两本书。桌下还有一个小火炉,里面摆了银霜碳,火炉上架着一个小小的烧水壶,一炉两用,既可取暖,又可烧水。
这还真可称是豪华车厢啊,安然万分感叹,嗯,很适合长途远行。
不一会儿,舒安、舒敏、秋思、和小端也上了这辆马车,坐在两边的长椅上。车队出发了。秋思说总共有5辆马车,她们一辆,燕嬷嬷和刘嬷嬷一辆,这会儿冬念也在燕嬷嬷那辆车上,燕嬷嬷带来的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一辆,行李一辆,护卫们一辆,12个护卫轮班休息,6个人一班,当值的人骑马。
车队行驶到官道路口的时候停了一会儿,安然知道是柱子叔的马车来接冬念了,拿出一封信递给秋思:“让丽兰把这信带给福生哥哥。”秋思应声而去。
很快,秋思回来了,车队继续前行。
安然把窗帘掀开一条缝,让自己能透过窗菱格看到外面的风景。其实安然的心里真有点欢欣雀跃,前世的她就最喜欢旅行,这里去京城从南到北大半个月,还真算是一次长途旅行了。


第五十八章 瑾儿
更新时间2013-4-17 7:40:45 字数:2436

 马车行驶了九天,很快就要到浙州的杭城了。这一路行来看到的地形地貌和民俗风情,让安然觉得这大昱的版图分布还真像前世的大中华,地名都像。照着舒敏的描述,这杭城不就是前世的杭州么?安然不得不感慨时空的神秘和奥妙。
这里的杭城也是大昱丝织业的中心,听说薛家在杭城就有一个几百人的大织造坊。
“待会儿进了城一定要去逛逛,买点小玩意。”安然笑咪咪地说道。
“小姐,你那榻下一大半空地都装了你买的那些玩意儿了,人家出门,车上的东西是越走越少,我们是越走越满。”小端嘟嚷着。她家小姐可真是精力充沛且购买欲旺盛,一路赶来那么辛苦,停下来住店时只要天还不是太晚,她都要去逛店铺,一大早出发前还要逛集市。连茶叶、瓷器这些平县都能买到的东西也弄了不少,而且经常买一些没人要的奇奇怪怪的玩意,有一次还从两个番人手里买了一大堆好几种怪怪味道的东西,说是什么调料。
“呵呵,你家小姐我买的可都是物美价廉的好东西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安然拿手上的书轻敲了一下小端的脑袋。
几人正说笑着,马车停下来了,燕嬷嬷走过来说道:“表小姐,护卫说到杭城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们在这里弄点东西吃了再走,你也下来走走?”
“好咧,”安然扶着舒安的手跳了下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里是一片小山林,可以好好补补氧。
“表小姐的花样就是多,这空气还有新鲜不新鲜的啊?”燕嬷嬷笑着拉了刘嬷嬷一起去安排生火弄吃食,秋思和小端也跑去帮忙。
安然带着舒安和舒敏在附近的小道上慢走,还一路挥挥手臂踢踢腿的。
突然,从前面传来微弱的哭声。
“舒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安然凝神,专注地竖起耳朵。
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阿姐…阿姐…”
舒安和舒敏都是练武之人,听力自然比安然好。只见舒安脚尖轻点,跃到一棵树上。很快又飞了下来:“小姐,前面有个小山神庙,哭声应该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走,去看看。”安然说着就往前快步走去。
舒安和舒敏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她们跟在安然身边也有3个多月了,知道她不喜欢管闲事、凑热闹,有时候街上围着好多人看什么比武招亲、人蛇互斗、或者什么卖身葬母、跪求自卖之类,小姐总是拉着她们快步离开,还说“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好奇心害死猫”。
她们就没想明白为什么是“好奇心害死猫”?要也是害死人啊,她们又没带猫。再说,猫不懂得好奇吧?
她们不知道的是,安然前世今生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经常是凭着直觉行事,尤其是对于偶然突发事件。
小山神庙不远,也就是100米左右,因为庙很小,又都是树挡着,所以她们刚才没看见。
到了庙门口,舒安向舒敏使了个眼色,先迈了进去,舒敏一拉将安然护在身后。很快就听见舒安叫了一声“没事,进来吧。”
安然和舒敏走进去,只见供奉案台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着藏青色男装、披散着长发的姑娘,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脸色青黑,嘴唇发紫。身边坐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此刻正满脸泪痕地看着安然三人。
“她中了剧毒,而且拖得太久,没治了”舒敏给那姑娘粗略检查了一下,站起来对说道。
“快,我那盒子里有黎轩哥哥的百花丹,你跟我去拿来。”安然说着就要往外跑。
“没用的,”舒敏叫住了安然:“公子的百花丹是可以解大多数毒,可这姑娘中的是几种毒药混合的毒,其中好像还有阿依族的特制毒药。而且时间太久了。如果刚中毒时及时服下百花丹,还能抑制一段时间,另外配解药。现在…舒敏摇了摇头,在安然耳边小声说道“她好像自己服用了什么抑制的药物,但是这样拖着是非常痛苦的”。
“不…不,你们救救我阿姐…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姐”小男孩扑上来抱着安然的腿哭求。
“瑾儿,不要为难人家,阿姐的毒确实是没得救了。”那位姑娘对小男孩说道。又看向安然:“小姐,您是好人,但我自己知道,我已经不行了,我也懂毒。”说着就要强撑着坐起来。
舒敏半抱半扶地帮她坐起来靠着后面那案台。
姑娘接着对安然说:“只求小姐行行好,能够收留瑾儿,他才刚刚五岁,一定是天神保佑瑾儿,才让你们到这儿的,小姐,求求您,收留瑾儿,他很乖的。”
安然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瑾儿:“你们还有亲人么?要不我们帮你把弟弟送回去。他还这么小,有亲人照顾比较好。”
姑娘拉起瑾儿的手:“瑾儿,阿姐口渴,你去外面的树下采一把酸酸草给阿姐嚼,好不好?”
瑾儿一听,擦了擦眼泪就站起来往外跑。安然忙让舒安跟了上去。
姑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个刻着“瑾”字的水滴形玉佩、一张生辰八字、和一块虎形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