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夏书晴嫁给了一个大富商的长子,不料才嫁过去不到半年,那个男人就不知怎么病死了,夏书晴也被休弃赶出门。
与此同时,郭晋南考中了进士,被分派到京郊一个大县做县令,听说前途很是看好。恰逢夏书琳准备生产,只好先呆在玉林镇待产,等孩子满月以后再接进京,郭母也留下来照顾媳妇和孙儿。
结果,夏书琳难产,生下一个儿子后大出血死去,为了照顾可怜的小外甥,夏书晴嫁给了郭晋南为续弦。
书瑶住在威远侯府的时候,夏书晴还几次三番上门,以书瑶堂姐的身份拜访侯夫人,想套近乎。可惜候夫人姚雪兰何其精明,对她很是冷淡,还跟书瑶分析了夏书晴一波三折亲事中的猫腻。
再后来,书瑶无意中救了书晴的贴身大丫鬟巧荷,才听巧荷证实了书晴的歹毒,原来书琳落水被迫嫁给郭晋南、以及生产时的惨死,都是书晴一手谋划的。巧荷也是因为怀了郭晋南的孩子被抬成姨娘,遭到书晴迫害才逃出来。
前世的书瑶虽然跟书晴接触不多,也没有被她算计到什么,不过对这种虚伪狠毒的人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周氏一见书杰三人就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这也是你们来的地方吗?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还想学人捻针拿线装优雅?”
书瑶一歪脑袋看着书杰:“大哥,大伯母是说自己有人生没人教吗?是不是就是没有教养的意思?娘说随地吐痰就是没有教养的粗人做的事,多脏啊!”
书文也皱眉:“就是,娘说过,要是有病毒的话,会通过口水传染给周围的人。”
来“云彩坊”的客人多是女人,且大都是家境比较好的人家,看见周氏那样大剌剌地吐痰和重重的声音,本来就觉得难受,再听到书瑶姐弟的话,更是鄙视地看着周氏,还纷纷掩着口鼻推开。
“真恶心,这才真是有人生没人教。”
“可不是,连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这么大年纪的人还不知道。”
“掌柜的,还不赶紧找个人来清理一下?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可别染上什么病。”

周氏气得一张脸红红白白,可是在这里她可不敢破口大骂,万一冲撞到哪位夫人、小姐的就糟糕了,前几天刚刚得罪了皇上身边的金舌头,她可还没忘记。
周氏身旁的书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娘,真是越来越不知体面了,上次在“汇通钱庄”跟三婶吵架,也是这样吐了一口痰,差点被钱庄的伙计赶出来,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如果他们夏家没有被剥夺爵位,她娘现在也是个候夫人,怎么能这样…粗鄙?
第28章 昂贵的套装
书晴训练有素地堆起和煦的笑脸:“杰哥哥好,这俩位一定是瑶儿妹妹和文儿弟弟了,我是晴儿。你们可千万别误会,我娘她这两天嗓子老痒痒,刚才就是一个控制不住不小心咳出来了,不是有意的。阿黛,赶紧帮掌柜的清理掉,不要影响到其他的客人。”
书晴身边那个十岁左右的婢女连忙应下,跑去找掌柜要打扫用具了。
刚才嘲讽周氏的几位女客笑道:“这个做女儿的倒是知礼懂事,比当娘的要强。”大家说笑着就散开了。
书杰也点点头,这个小堂妹还算靠谱,不过大伯和三叔家的人他都不想太多接触:“大伯母、晴儿妹妹这是要回去吧,慢走!我们过去给瑶儿买丝线,就不奉陪了。”
书晴还想说什么,书瑶和书文已经拉着书杰的手离开,她秀气的小眉头微微蹙了蹙。
周氏气啊,恨不得冲上去给那两个牙尖嘴利的小贱种几个耳刮子,竟然让她在这种地方丢了这么大的脸!可是当她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眼里的嫌弃之色,心不由得狠狠抽了抽。
上次为了一百两银子的事,她同三房的俞氏在钱庄吵了一架,两人险些被赶出门。为了那件事,晴儿两个多月都不肯同她一起出门。
周氏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楚,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她也不想这么“丢人现眼”啊!可是谁又能了解她的苦?夏家越来越败落,娘家兄嫂怕被夏家牵连,又怕她上门打秋风,早就与她疏离了。
夏府几乎没有收入来源,夏霖宇兄弟俩前后做了几项生意,都往死里亏,要不就是被人骗得稀里哗啦。从京里回来的时候还有十几个庄子、铺子,也都陆陆续续被卖掉了。
到了这步田地,老太太还成天摆谱,明里暗里地贴补自个儿娘家那些破落户。而夏霖宇只知道花天酒地,每日里不是往百花楼跑,就是跟姨娘丫鬟厮混。还有三房的夏霖昂和俞氏也是鬼精鬼精的,有事就躲在大房后面,有利益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如今都开始卖嫁妆了,不然怎么办?两个儿子要读书考功名,女儿要学琴棋书画,要娇养打扮,要培养名声,哪样不需要银子?她都快被银子逼疯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
看见阿黛清理好,归还了打扫用具回来,周氏对着书杰三个“哼”了一声,正准备转身踏出门,一眼瞥见书杰从伙计手上接过一个精致的青竹扁筐递给书瑶,很爽快地说道:“好,就要这个套件吧,另外再按照你们的经验帮我妹妹配上一些初学者用的东西。
一向善于经营的云彩坊本月推出三款特别吸引人的套装,书瑶手上那个正是其中最贵的一款,里面有两条高档面料做成的素面丝帕、两张由“云彩坊”专业画师作出的“独一无二”的绣稿、四个不同尺寸的工艺精美的绣绷、鎏银的整套刺绣工具、以及二十八色上好的丝线。
书晴今日一进店就被那款套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那些丝线不仅光泽好、档次高,且其中大多数颜色都是很少见的新品色,书晴说比天上的彩虹还漂亮。
只是周氏觉得书晴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花八十八两银子买一套绣花工具不值当,舍不得买。
这个套装里的东西都是精品,费用肯定要比一样样分开买合算,但相对于其它日常用的工具来说还是昂贵得很。
第29章 让给你
书瑶也是一进店就被这个套装吸引了眼球,那些丝线的颜色新颖漂亮,又亮泽,如果再放在红木箱的“增色格”里润润色,将是如何的美丽?
书瑶已经在脑海里酝酿着用哪种颜色绣什么样的图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前世,书瑶在京城用“流彩绣”绣品帮薛明郎打点时也用过云彩坊的这种丝线,但是价格自然比现在、尤其是这个优惠套装的价格高太多了。
书瑶还知道,云彩坊的大少爷裴少卿对色彩特别敏锐,在染丝和绘画方面是个天才,十二三岁就自创了染丝的秘方,染出的丝线五彩斑斓,不仅很多色彩是别家没有的,还特别地流光溢彩。
云彩坊在五六年后几乎开遍了大周各地,丝线与众不同的品质和精美特别的绣图是他们的两大亮点,不过价格也是蹭蹭直上。
可惜,裴家野心太大,做了大周最大的皇商后还不满足,在裴家女儿裴嫣然做了二皇子的侧妃后,竟然参与了皇位之争,全力支持二皇子。最后,二皇子事败,裴家也是一夜倾覆。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书瑶关心的事,只是可惜那染丝的秘方随着裴少卿的死销声匿迹。
过一段时间,等她在明面上“学会”了刺绣,再过来多买一些各种丝线存在红木箱里,嗯,还要买一些别家的便宜丝线,到时候比较一下在红木箱里“增色”之后差别多大。
书瑶捧着手里的青竹扁筐正游思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周氏突然劈手夺过扁筐,对书杰低声嚷了一句:“瑶丫头连怎么拿针都还没学会,浪费这个做什么?就送给晴儿了。”
接待书杰兄妹的伙计对每次来店里都端着一副虚架子、挑挑拣拣半天,牢骚多多,却没买下多少东西(还都是挑最便宜的买)的周氏本来就反感得很,此刻见书杰三位皱眉,又由之前的那口痰想到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好,生怕周氏搅和了生意,赶跑了他的客人,遂不客气地帮腔道:“这位太太,您不是说这个套件是花架子,好看不值钱吗?现在只剩下这一套,人家小姑娘看上了,您又何必与一个小孩子争抢?”
伙计的这句话一出,而且声音挺大,店里的人哗地一下又纷纷看过来,眉眼间都是浓浓的鄙视。
书晴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她怎么有个这么粗俗又蠢笨的娘?不知道这样会带累她的名声吗?卢妈妈总是跟她强调女儿家名声的重要性,尤其现在他们家道中落,而未婚夫郭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如果她被自己的娘带坏了名声,岂不被郭家嫌弃?
卢妈妈是书晴的嫡亲姑姑夏若雪送给她的教养妈妈,从书晴六岁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周氏总算还残留着一线自尊,没有当众再让书瑶把套装“送”给书晴。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的女儿晴儿和两个儿子不能失了面子,误了前程。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个套件是我先看上的,只是多考虑了一下,还没买下而已,而且他们是我的侄儿侄女,都是一家人,愿意让给我们关你什么事?”周氏这会儿心里倒是希望书瑶这个死丫头坚持不肯“让”,她才好顺势放下这个昂贵的扁筐。当然,或者书杰知趣些,为了面子直接开口买下送给书晴更好。八十八两银子啊!她才不想自己掏出来。
书瑶看到周氏闪烁的眼神,暗自冷笑,拉了拉书杰的衣袖,无比“乖巧”地说道:“大哥,既然伯母和堂姐喜欢,我就不要了,我们买其它的吧,这个套件就让伯母给堂姐买好了。”
书杰点头:“伙计大哥,这个就让给他们吧,我妹妹再挑其他的。”
之前站在另一边招待其他客人的掌柜走了过来:“小姑娘,我那里正好留有一套,是想送给朋友家的姑娘做生辰礼物的,先让给你了,反正生辰礼物嘛,送其他的也行。”
书瑶高兴地谢了:“多谢掌柜伯伯。”
周氏则是气得直咬牙:“杰哥儿,我没带…”
书晴暗暗拉住了周氏的衣襟,抢在她前面说道:“杰哥哥,瑶儿妹妹,真是谢谢你们了。娘,我们还要赶紧去给郭伯母买寿礼呢。”知母莫若女,她知道周氏是想向书杰“借”银子了,可是没看到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戏吗?因为豆腐“秘方”的事,他们夏府已经成了很多人眼里的笑话,如果今天再由着她娘闹腾,郭家搞不好就要上门退婚了。
书晴边说边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伙计,那是今年过年夏若雪派人送年礼过来夏府时特意给她带的红包,今日带在身上是想用来给郭晋南的母亲买寿礼的。
周氏见书晴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背人的角度狠狠瞪了书瑶一眼,不料对上书瑶冷冷的、带着嘲讽的眼神,惊悸了片刻,回过神再看过去,书瑶却是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周氏揉了揉眼睛,自己眼花了?也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那样冰冷的眼神?
走出云彩坊,周氏小声抱怨:“你这孩子,这么贵的东西,你…”
书晴黑着一张俏丽的小脸打断了周氏的话:“行了娘,那是我自己积攒的银子,本来就是带出来给郭伯母买礼物的,现在亲手绣上两张帕子,再绣一张坑屏也不错,上次姑姑给的一块做屏风的好料子正好用上。”
她心里怨啊,为什么她不是姑姑的孩子,而是夏府的女儿,爹娘都那么不争气,尤其是娘,贵气没有了,傲气没有了,连脑子都越来越不灵光了,哪里像姑姑,美丽又精明,还会做人,即使娘家败落,在夫家还是那么风光,在国公夫人跟前,比世子夫人都讨好。
周氏还想说什么,看见书晴一副恹恹的神态,不由地闭了嘴。她这个小女儿虽然是闺女,却最是聪明伶俐,长得又如花似玉,很得小姑子夏若雪的喜欢。夏若雪请相士给书晴看过命格,说书晴生辰八字好,以后不但自己富贵,还能旺夫旺子,提携父母兄弟。
书晴的未来夫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也算是清贵的书香世家,如果郭晋南将来再能金榜题名,对他们夏府,和书晴的两个哥哥,都是个很大的助力。
也正因为如此,夏霖宇和周氏对书晴一向最为疼宠,所有待遇都不比俩哥哥差。周氏更是将自己这辈子的缺憾和不平都寄望于书晴弥补回来,加上小小年纪的书晴在卢妈妈的教导下比自己更加精明,她这个做娘的倒是经常不由自主地要看女儿的眼色。
第30章 上门还债(上)
在金喜达给的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刚过巳时初,甄大富就到了,这次林氏没有来,倒是甄柯宝和甄柯灵跟来了。
甄柯宝比书杰大三四岁,今年十八九了,长相还算不错,就是个头矮,比书杰要矮上大半个头。
甄柯灵比书瑶小半岁,因为是甄大富夫妻四十多岁才得的幺女,宠惯得狠了,小小年纪就一副目中无人的骄横样。
才进院子,甄柯灵就撇了撇小嘴:“这么小的院子!啊呀,那是什么啊,这么脏!”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鬟赶紧牵着甄柯灵往前走,挥了挥手上的香帕:“姑娘别看,那是鸡屎,恶心死了。”
“鸡---屎---?”甄柯灵抬起小手掩住了鼻子,“这是人住的院子吗?”
书瑶和书文完成了早上的三张大字,正跟秀桃、还有秋桃一起在桂花树下同小乖和火火玩,见甄大富一行人进来,动都没动,只是对着书房叫了一声:“大哥,大舅舅来还银子了。”
小乖的记性很好,一见到甄大富就挡在书瑶四人前面,戒备地看着他,还低吼了一声。
抬着甄大富的两个下人吓得脚步一顿,不过见到小乖没有冲过来的迹象,还是壮着胆子沿着墙壁挪进了院子,总算没有再次把甄大富摔下轿椅。他们上次来过,知道小乖不会随便发怒,上次若不是林氏对着书杰尖声喝骂,小乖也不会那么可怕地冲上来。
甄柯宝则是又害怕又贪婪地看着小乖和火火:“白虎啊,真的是白虎啊!还有红狐狸,多么值钱啊!怎么就被这破落户的表弟表妹给得到了?哪里搞到的?给他多好啊!”
火火似乎看到了甄柯宝脑袋所想,狐狸眼一瞪,朝他“吱吱”了一声,一种冷厉的感觉顿时让甄柯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为什么有种感觉,那只小狐狸在警告他?
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白虎、红狐狸都是难得的灵兽,是靠近仙界之物,不能得罪的,甄柯宝心虚地往甄大富的轿椅边上退了退,不敢再看向火火。倒是甄柯灵被漂亮的火火和小乖吸引了,很想跑过去,又有些害怕。
书杰听到妹妹的叫唤走出了书房,阿娟嫂也从豆腐作坊里出来了,对秋桃说道:“你去叫庆福走一趟,去徐府请金先生过来。”
春生这时候还在猪肉摊子上帮忙,庆福在打铁铺做学徒,今日正好是一个月一次的休息日,早说了如果甄家人过来,就叫他一声,徐府的人认识庆福和春生,他们都帮忙送过豆腐过去。
秋桃应声跑了出去,甄大富想阻止都来不及,忙对书杰说道:“杰哥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金先生那是什么人?怎么好劳烦他走一趟?我们该过去拜访的,还要去向徐老夫人问安才好?”
书瑶笑了:“大舅舅,金叔叔不是说了你可以直接去徐府找他还银子么?你想去就直接去好了,还那么麻烦跑过来干嘛?”
书杰接口:“正是,金叔叔说过,你过来还钱,让我们请人通知他一声即可。”
甄大富语塞,要是他能自己直接去找金舌头和徐府套近乎,还跑到这个跟他犯冲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就这样过去,一手交银票,一手拿回欠条,他岂不是送上门去让人笑话?在那样别扭的氛围下,他怎么套近乎,怎么讨好金舌头和徐老夫人?
所以他才要来找书杰三人先诱哄一番,让他们一起过去“拜访”,再以他们舅舅的名义与金舌头以及徐府的人认识、结交。
这不,他把长子和幺女都带来了,一来,他们跟书杰、书瑶的年龄差不多,可以走近些,好说话。二来,若是甄柯宝能入了金舌头的眼,或者甄柯灵能够讨好徐家三小姐,成了手帕交什么的,他们甄家的好日子就来了,这两千两也算是付得值得。
谁料这兄妹俩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太不像话了,还有当他是长辈、是舅舅吗?
这时,秋桃从阿娟嫂家回来了:“杰哥哥,庆福哥哥已经赶去徐府了,我们刚出门,正好许叔叔(许木匠)租了马车去那条街上送木活,就带上庆福哥哥了。”
甄大富板起脸:“杰哥儿,快去拦住他,你们三个跟我们一起去徐府拜访。”
书杰瞥了他一眼:“冒然上门是很失礼的,甄老爷做生意天天跟大户人家打交道,应该知道这一点的”
“你…”甄大富气结。
甄柯宝皱着眉:“书杰,怎么说我爹也是书瑶和书文的嫡亲舅舅,你还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怎么能这样对待长辈?你们现在无父无母,我爹、我们甄家也是你们的依靠。”
他实在是看书杰不爽,不是才十五岁吗?怎么长得那么高那么俊朗?看上去还有一种让人发寒、不敢逼视的气势。
书杰冷哼一声:“依靠你们?依靠你们把我的弟弟妹妹卖给人家?还是依靠你们借了银子不还,还上门讨要根本不存在的欠债。甄大少爷,你也读过书,应该知道按照大周律法,我已经满十五岁,可以独立支撑门户,抚养弟妹,决定我们家的事。别说你们只是舅家,就是我们那已经分家的大伯和三叔,都没有权利管我们三兄妹的事。”
甄柯宝眉头跳了跳:“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什么时候要卖书瑶和书文了?还有,你们不要名声了吗?不敬长辈,不顾亲族的名声,能让你们兄弟的前程、还有书瑶的亲事都成问题。”
书杰冷冷笑道:“你不知道还有‘长辈不慈’这一说么?我们娘大丧之日,甄老爷和甄太太在我们院子里偷东西,又勾结婢女翠竹妄图出卖我的弟妹,这是众多街坊邻居亲眼目睹,亲耳听闻的事,欠债不还还上门骗债也有金叔叔和杨县令、以及一众街坊可以作证,我们不妨看看,是谁的名声坏了?又是谁的前程、谁的亲事成问题?”
第31章 上门还债(下)
一直低着头的书瑶心里激动地为大哥的言辞和态度叫好,大哥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是为了自己和书文,他可以像只刺猬似地,竖起全身的硬刺对抗任何威胁。
想到前世大哥为自己和书文所做的一切,直到最后为了自己委曲求全,甚至丢了性命,书瑶就恨死了自己,当然,更加恨甄柯灵,恨甄大富一家。
从看到甄柯灵的第一眼开始,书瑶就有意避开视线,她真的很怕自己控制不住冲上去掐住那个恶毒女人的脖子,虽然现在那人也还只是个嚣张傲娇的小女孩。
紧握的小粉拳、明显比平日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让小乖和火火感受到小主人的愤懑的情绪,也都没了玩的心思,全都进入“战备”状态。
骤然冰冷刺骨的气场,以及书杰的话语让甄大富父子骇住了,是啊,现在丢脸的是他们甄家,得罪金舌头的是他们甄家,酒楼的事未彻底解决、仍然受慕容家威胁的还是他们甄家,偏偏书杰又是个强硬的,根本不拿他们当回事,连幼小的书瑶和书文都不受他们的哄骗。
书杰嘴里列出的一条条一件件,传出去都能让甄家臭名远扬,让人老远看见甄家人就嗤之以鼻,退避三舍。
威胁夏书杰?谁怕谁?谁又要求谁?
慕容家想要那什么“擎月弓”,偏偏自己又不肯出面,还不许闹出风声,不许扯出慕容家,为什么?还不是担心那个与甄子柔交好的威远侯夫人把事情闹开?还不是怕坏了丽嫔娘娘和慕容家的名声?
所以,只有让他们甄家出面顶包,有什么事也只能由他们甄家来扛着。
更糟糕的是,现在还有一个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金舌头站在仨孩子身后,这三个孽种又油盐不进,他们该怎么问到那擎月弓的下落并拿到手。
如果得罪了慕容家,又没有其他靠山,他们甄家怎么办?
“咳咳,误会,都是误会。”甄大富“明智”地选择了暂时“忍辱负重”,现在不是跟这个孽种斗气的时候,而且金舌头很快就会到了。“翠竹那个贱丫鬟的话哪里可以相信?我可是你娘的嫡亲兄长,怎么会害你们?”
书杰冷哼一声,坐在一小堆粗粗的圆木前开始劈柴,这是他昨晚练功劈了一半剩下的。
他们家有个豆腐坊,柴禾用得比别人多。梅姨虽然俭省,却不舍得让书杰干活,更怕耽误了他学习和练武,一直想要买劈好的柴,还是书杰告诉她劈柴也是在练武后,她才不再反对。
书杰近来正在练习用手掌劈柴,这是练习“无影掌”的第一步。当然了,此刻不可能在甄家父子面前露这手。
饶是如此,甄大富和甄柯宝还是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胆颤,似乎下一刻,那斧子就会落到他们脖子上。
书杰轻轻松松地挥舞着那把看起来很重的斧头,脸不红气不喘,连腰背都是保持挺直的,却在眨眼间劈出一堆柴禾,又快又齐整,每根柴禾都差不多粗细,像用尺子量好似的。
不仅如此,柴劈好,书杰眼睛都没抬地扔出去,竟然在三尺开外的杂物房前整整齐齐地堆叠起来。
心里有鬼的人总是容易犯虚,甄大富父子就是这样,他们觉得书杰此刻跑去劈材,是在向他们示威。众所周知夏霖轩的武功很好,否则也不会赢得“第一捕头”的美称。
也是因为如此,夏霖轩在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敢上门来找麻烦的,唯一借了一次银子也老老实实写下借条。
他们也听说过书杰自小跟着夏霖轩和吴震子习武,现在看来,这书杰的武功很是不弱。
甄柯宝最是欺软怕硬,前阵子又因为食物中毒的事被**帮的人揍个半死,见书杰如此“强悍”,立马觉得浑身旧伤复发,隐隐作痛,不由地又往后退了几步,靠到院墙上了。
甄大富和甄柯宝安静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甄柯灵却是不耐烦了,她只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孩,还是个被宠坏的小孩,最耐不住寂寞和别人的无视。
她指着书瑶肩上的火火嚷道:“把那只红狐狸送过来给我玩。”
书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继续编着手上的络子,火火则抓着绳球,很有默契地帮她放出红绳。
甄柯灵性子急躁,立马尖利地叫了起来:“没听到我的话吗,你这个小贱人!我娘说了,你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那只小白虎和红狐狸也是我们的。”
随着火火愤怒的一声“吱吱”,小乖冲了过来,响雷似地“啊呜”一声吼,甄大富父子兄妹三人全都“啊啊”大叫地抱住脑袋。
“噗---”“滴滴答答”甄柯灵屎尿齐下,偏偏还连滚带爬地扑到坐在轿椅上的甄大富身上,糊了他一身。
小乖一掀爪子,轿椅翻了个个,父女两人齐齐滚落,还撞倒了甄柯宝。
甄柯灵又痛又怕又难堪,“哇”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又粘满了甄大富的衣襟。
刚刚踏进门的徐念儿皱眉:“什么味儿?这么臭?”
听到声音从豆腐作坊里跑出来的阿娟嫂摇头:“真是什么样的父母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你们甄府的人都喜欢随地大小便的?这样也能开酒楼?”
金喜达则是哈哈大笑:“小乖,你也不嫌臭?还不快回到小瑶儿那边去?”
小乖对着金喜达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跑过来舔了舔他的手,这才带着徐念儿一起回到桂花树下。金喜达对小乖和火火的灵性大为感慨,谁有恶意,谁真心对它们的小主人好,它们似乎一清二楚。
躲在老远的两个甄家下人、以及那个小丫鬟见小乖离开,这才赶紧跑过来,屏住呼吸扶起甄家三人。
甄大富气啊,出门前他还特意再三交代儿女不要在夏家院子里高声尖叫,以免惹到小白虎,没想到这个女儿转眼就忘记了。他的脚啊,总这么摔,什么时候才能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