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进宫面圣时,他一眼认出了皇上身边的永平侯爷书杰。书杰知道大强当面拜谢书瑶的愿望后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你不是要去忠义大将军府拜见老将军么,云老将军正是我们的外祖父,你请二表弟陪你走一趟就是了。我们祖母还有我夫人都在府里,府里长辈也多,没那么多避讳。”
大强这才知道,原来福星郡主是大将军的嫡亲外甥女。
同云连安一起过来的路上,他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书瑶现在的地位太高了,会不会觉得他是借着拜谢的由头攀权附贵套近乎?虽然永平侯爷态度依然亲切,但男子和女子不同,贵女多是娇骄的。
可是这会儿,书瑶亲切娇憨如当年,就像邻家的小妹妹,大强也被带动,慢慢放松自然起来,笑道:“正是,我们去了西北舅舅家,就在舅舅的小武馆住着,爹娘都在武馆打杂,舅舅见我喜欢看人练武,又长的瘦小,就开始带我习武。
我还跟着表哥认字,舅舅武馆隔壁的大爷家里有几本祖上留下的兵书,我经常帮他担水,大爷就让我在他家里看书。我开始只是看着上面打斗的图案好看,后来越看越入迷,将几本兵书基本都背下来了。呵呵,然后就起了要投军的念头,两年前正好西北大军招新兵,我刚好十六岁,刚合格,就投军了。”
书瑶感慨:“难怪了,我说你变化这么大,我都认不出来了。大强哥哥你不知道,那时你有多瘦小,谁能想到你如今人高马大。呃,若是书文见了你,肯定也是认不出来的,你那时跟他一般高,现在,呃,高是差不多,不过比文儿壮了许多。”
大强腼腆地笑了:“我在京里能呆七八日,安顿好爹娘才回安城,现在我们暂时借住在大将军府。什么时文儿弟弟在府里,我再过来与他叙叙旧。”
书瑶笑答:“好啊,一般情况下,文儿除了去书院都在府里的,不一定是你过来,文儿也经常去大将军府看望外祖父外祖母,或者找二表哥、三表哥一起温书。你尽管忙着刘叔刘婶的事,不要耽误了时间。对了,刘叔刘婶要留在京城?不同你回安城了?”
大强点头:“我舅舅去年受老乡邀请,一家人到津城的一家武馆来了。我爹娘住在京里,离他们也近些。朝廷给了一些贴补,可以在近郊租赁一个小院子,不过云老将军邀请他们住在云家的庄子里。”
说完怕书瑶误会什么似的,赶紧加了一句:“本来老将军想让他们住将军府的,我爹娘习惯了住在村庄,更自在些。”
柳妈妈暗叹,看来朝廷准备培养、重用这个才十*岁的年轻人了。戍边的重要将领,朝廷才会给与贴补让其家人留在京城。
第387章 喜欢(二更)
如柳妈妈所想,皇上确实看好刘昊强,不仅英勇善战、有勇有谋,对火器还很有感觉,才刚接触火枪没多久就敢向云德清提出了几项改良建议。
云德清虽然也会用火枪,却不擅此道,但他相信刘昊强,因为他是西北军火枪队中用最短的时间将火枪使到最好的人。
云德清将刘昊强所提建议写在奏折中寄回京,皇上不认识刘昊强,但他相信云德清。火器制造和运输是由书杰全面负责的,皇上同样将这些建议给了书杰。
书杰到了秘密基地同三位工匠大师商谈了一晚,大师一致认为这几处建议很有用,能帮助兵士更快掌握使用技巧,瞄得更准。
皇上大喜,人才啊!现在火枪和弹药的制造数量有限,使用火枪的兵士都是各大军中精选出来的,他们能否将火枪的使用效果发挥到最好,实在很重要。
在云德清上折子举荐刘昊强的时候,皇上就让幽冥调查了刘昊强的家世背景及各种资料,而后才让云德清寻个合适的机会派刘昊强进京一趟(允他带上父母)。
云德清知道“带上父母”的意义,刘昊强却是不知道的(就算听说一些也不敢想),云德清只是告诉他因为他立下的功劳,朝廷给予补贴让他带父母进京探亲(刘昊强的舅舅一家在津城,离京城近)。
直到进宫面圣、谈了一个多时辰后,皇上亲自跟他说让他父母留在京城生活,朝廷会给予补贴之后,刘昊强才敢相信在军中听来的那些七零八碎的信息和猜测。
刘昊强是很欣喜和激动的,没有存谋逆之心的人都不会将此看作是“留作人质”,只会看到朝廷给予的荣耀和自己的发展前景。
对刘昊强来说,自从舅舅一家迁往津城后,爹娘在安城也不是很习惯,只是因为他在安城而已。而他又都在军中,根本照顾不到爹娘。靠着他的一点军饷。还有爹打短工赚的钱,他们在安城的生活也不是很安稳。
留在京里就不一样了,朝廷每月给的补贴不说多丰厚,但爹娘都是省吃俭用惯的人,租个小院,保证温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的军饷攒下来,一年半载的寄一次回京,也可让爹娘手头宽裕些。再有,舅舅一家住的近,想来也会经常过来照应一下。津城到京城。马车只要三个多时辰。
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皇上和大将军对他的信任和看重,准备培养提拔他。刘昊强可是怀着英雄梦和将军梦投军的,哪个好男儿没有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梦想?
让刘昊强更加放心的是,现在云老将军坚持让他爹娘住在将军府。实在不自在住庄子上也成,帮将军府看顾着庄子就算冲抵庄上小院子的租赁费了,小院子里的一小块地给他们自己种菜用。
刘昊强一家去庄子上看了,就在近郊,那个小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屋,但是对刘老二夫妇俩足够了,就是舅舅来探望也有屋子住。院子里除了种菜还可以养几只鸡、一两头猪,让刘母很是高兴。这么好的条件,他们可以多攒点银子,将来在城里买院子、娶儿媳妇呢。
刘老二激动地对儿子说道:“皇上和云大将军如此看重你,大强你一定要好好干,不用牵挂我们。多杀突厥鬼子多立功,但是一定要格外小心知道吗?有空闲时间不要跟着那些老油子兵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多练功,身手好了才能保证安全,也才能多杀敌。”
在安城的时候,刘老二就听说军队里很多兵士拿了饷银就去逛楼子,他的儿子可要正正经经娶媳妇的。现在距离远了,他盯不到了,只能先提醒着。
刘昊强也十八岁了,在军队里难免听到那些事,此时父亲当面警告,一张脸涨得通红:“爹您想啥呢,儿子还要多杀敌报答圣恩,报答大将军的知遇、提携之恩,哪有那些时间和精神?爹您放心,我有机会就将饷银寄回来你们收着,一个铜板也不会到那种肮脏地方去的。”
刘老二满意地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饷银倒是不用寄回来,我们现在沾着大将军府的光,你娘养养鸡喂喂猪,我种种菜,还能编些竹筐做些木工什么的,以后连朝廷给的补贴都能攒着呢。”
他们夫妻俩都干不了什么重活,现在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安枕无忧了,只要儿子安全,将来再娶个好媳妇,甚至儿子还能多立战功光宗耀祖,他们老刘家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刘昊强陪爹娘去了一趟津城,又帮着他们开了院子里的菜地,修整了猪圈鸡窝,就准备回安城归队了。
在离京之前,刘昊强去将军府辞行,还要取大将军夫人给大将军带的东西。
巧的是,刚到将军府门口,就见两侯府的马车到了,马车进了大门,从车上下来的正是书瑶和一位看着小一点的姑娘。
刘昊强赶紧上前行礼,书瑶笑道:“太好了,大强哥哥你还没走,我给二舅父备了一盒子常备药,想托你带去西北,我早上才听大哥说你今日出发,还怕赶不及呢。对了秀桃,这位就是大强哥哥了,怎么样,你完全认不出来了吧?”
秀桃?刘昊强一愣,当年那个小小的,圆圆脸的小姑娘?那时他跟父亲去夏家小院取参片,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迎他们进去的,甜甜、讨喜的笑容让他们父子俩放松了些,没有那么紧张。他还记得,邻居的一位小姑娘把她叫走了,他记住了那个名字:秀桃。
秀桃离开之前还对他们笑道:“大叔、哥哥,你们坐着稍等一下,二妞姐姐去叫大少爷和姑娘了。”
后来他们一家人去夏宅道谢辞行,又是秀桃第一个看见他们迎进去的,还乖巧地问侯他娘病好了没有。
当时他娘直感慨,这个小女娃真像他那早夭的小妹,都是圆圆脸圆圆眼睛,还有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儿,可爱又讨喜。
如今,小女娃儿也长大了,路上看见定然认不出来,可是…,还是圆圆脸圆圆眼睛、圆圆的小酒窝儿,还是可爱又讨喜。
秀桃跟书瑶那日的反应一样:“哇,大强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高大?”书瑶三兄妹个子也都高,从小到大就她最矮了,真丧气。其实秀桃对刘昊强本来没有什么映像了,她当年还太小,不过那日书瑶跟她说起,她倒是模模糊糊记起了一个黑黑瘦瘦小小的小哥哥。
刘昊强笑道:“男子长大了可不就高大了?姑娘家多是娇小秀气的。”高挑的有高挑的好看,可他还是喜欢这样娇小玲珑的。
刘昊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也会对人家姑娘家想到什么喜欢不喜欢了?呃,肯定是前两日爹警告他之后,又听到爹娘说什么媳妇不媳妇的,现在脑子乱了。
秀桃撇嘴:“大强哥哥不用安慰我了,我娘说她和我爹都不高,我能长成现在这样已经是沾了瑶儿姐姐的福气了(自从梅姨正式认了云老将军和云老夫人为义父义母,书杰三兄妹就不让秀桃称呼大爷、二爷、姑娘了,改称哥哥姐姐),至少比我娘高,呵呵,娘说的对,我该知足了。”
书瑶和两人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刘昊强也跟着呵呵憨笑。不过,他真的觉得秀桃这样就很好看,跟福星郡主是两种不同的好看。
第388章 (一更)
盛夏已澜,清秋将至。天空清澈如洗,干净的没有一丝云彩,只剩下那纯粹的湛蓝,似是被水墨渲染过一般
比起夏日的肆意飞扬,秋天是宁静的、成熟的,亦是饱涵韵味而深沉的。
大梧桐树下,一身白色衣袍的郁正然垂手而立,目光悠远。一阵风吹来,梧桐叶纷纷飘落,似一群金黄色的蝴蝶,萦绕着她翩翩起舞…
“表舅”的话反复在郁正然耳边回响:
“我的阿娇是个苦命的人,她不想做妾的,她跟我说,她嫁人以后要找一处秀丽的山,有一个漂亮的小庄子,生一群可爱的孩子。”
“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未满三个月就被生生打掉了,从此再也不能生育了,最喜欢孩子的阿娇一生也没有尝过做娘的滋味。”
“阿娇死了,得了寒症死的,我求了郎中,把家传的玉白菜给了他,才得以扮作熬药的仆妇跟进府见了她最后一面。”
“这衣冠冢里埋着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阿娇塞给我的一条帕子, 第 379 章 端了一碗水走过来:“此行可还顺利?”
郁正然仰头,一饮而尽:“很顺利”。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哑巴章以前从来不过问他的事,一直只是守着他,一句话都没问过。
郁正然想起,那日他随口说了派人去查探他娘的事,哑巴章似乎被刚喝进口的茶呛到了…
这前后两次反常表现只是巧合?郁正然蹙了蹙眉。如果不是,哑巴章今日关心的是他的差事,还是他“娘”的事?
郁正然只是本能地感觉奇怪,他到没有怀疑哑巴章什么。这些年下来的相处,他可以确定,一,哑巴章对他没有恶意,一心保护他;二,哑巴章不可能是父亲的人,甚至。这些年哑巴章收的人、这个庄子、哑巴章所做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在“教”他防备父亲。
郁正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说道:“哑巴章,父亲允我去西南刺杀雍亲王了。”
哑巴章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郁正然眼眸一暗:“为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哑巴章怔了一下,“怕什么?当然是怕你小命不保,我以后没人养老送终。雍亲王武功高强,且身边侍卫、暗卫如云。刺杀雍亲王?你以为是厩里那些只知道享福玩女人的王爷们?”
哑巴章答的顺口流利、理直气壮,但是郁正然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担忧。
“好吧,”哑巴章也看到了郁正然眼里的两分玩味,似乎认识到不好一味阻拦,补充道,“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与你同去,你知道的,我的武功不比你差,经验还比你丰富。”
郁正然洒然一笑,急速拐弯。转移了话题:“我派阿四他们去了东北。”
哑巴章被突然的话题转变愣了一下,才道:“嗯,也好,你自小就独自在外面,是要多了解一些。就算你…父亲真的疼你,你能保证你那些兄弟不对你存有坏心眼吗?你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了,还是有利益威胁的陌生人。”
郁正然笑道:“我正是这么想的,哑巴章,我要回府了。现在变天,你的旧伤要注意保暖。”
哑巴章点头:“你走吧,等等,一定要记得,如果真去西南,要叫上我,否则老子我饶不了你。老子这么多年跟着你,可不想最终还是没人替我收尸敛葬。”
郁正然已经飘然而去,头都没有回:“放心吧,我不但会为你安葬,还会年年祭拜。”哑巴章的嘴严实、撬不开,但是实心眼,脑子转的没他快。
哑巴章站在郁正然之前站的位置上仰望天空,他该怎么做?他有时觉得自己能确定,有时又有些茫然。他没有实证,只是觉得像,还有手臂上那道疤痕的位置。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自己不但没能弥补,将功赎罪,还再次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铸成大错。
还有一点麻烦,即使不是…,这些年来他和郁正然还真是有了感情,那是个表面冷淡,内心极为重感情的孩子。如果郁正然同王爷真对上了,他该帮谁?
郁正然回到府里,马凌儿迎了上来:“夫君,你回来了?郁先生来看你了,说你想资助‘知谦私塾’里那两个家遭突变、但很有才学的学生。”
郁正然点头:“正是,我见过那俩孩子,很是聪慧勤奋。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出息,夫人你不会反对吧?”
马凌儿笑道:“当然不会,这是善事,妾身想说的是,这样的小事交给妾身可以吗?妾身的嫁妆铺子和田庄每年产出也不少呢。”多积点德,也许老天可以赐给她一个孩子。
郁正然一愣,笑道:“夫人有心,我自然愿意成全夫人,你多些事情操心也好,免得成日里胡思乱想。”昨日刚回来,马凌儿就要给她身边的大丫鬟如月开脸,郁正然一口回绝了。不说其它,他现在一心追查自己的身世,哪有那种心情?
马凌儿脸一红,心里却是很甜蜜,她自然知道郁正然所说“胡思乱想”指什么。昨晚,郁正然拒绝给如月开脸,说他们还年轻,不急,心宽才能怀上。
郁正然心里一阵愧疚,他每次都事先喝了药,马凌儿又怎么会有孩子?
不过,昨晚他没有准备,所以没有喝药,如果昨晚马凌儿真的怀上了,也许就是老天赐给她的吧?
他突然想起“表舅”一脸悲恸地说:“阿娇一生也没有尝过做娘的滋味。”
进了书房,郁先生正在暗室里等他,一脸兴奋:“少主,齐浩宁这次要上钩了。”
第389章 割肉治病(二更)
郁正然面上一派淡定,似笑非笑:“先生动手了吗?还是父亲他还有第三条线在南边?”
郁先生眉间一跳,他只顾着兴奋,忘记了少主的心里已然有了疙瘩。少主是个敏感的人,而且,少主有多聪慧,自小又学过多少谋略、史册典故,他是最清楚的。
仅仅自己教过他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让他对主公心生怨念,甚至,郁先生已经觉察到,少主对他说的话都少了…
刚才那句“先生动手了吗?”,是怀疑他已经不将少主放在眼里,先斩后奏了?
郁先生的心蓦然一痛,他对主公有报恩之心,忠于主公不假,但是少主自小称他为先生,在他跟前长大,他对少主的感情如学生,又如子侄,如果主公对少主不利,只把少主这个庶子当作是一块随时可弃的踏板,他只会站在少主这边。
而且,实际上,少主从十三岁就开始处理“如愿坊”和“好味道”的事,只要少主吭一声,就算是他和大管家,也未必就能越过少主对那些人下令。
除了最早一批带着主公的信、跟着少主来寻他的十七人(郁管家、郁妈妈和十五名下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主公是谁,他们眼里只有少主一位主子。
郁先生之前就想着要找个时间同少主好好谈谈的,可惜这阵子少主刚刚调到刑部,似乎很忙。
“咳咳,”郁先生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不愿意同郁正然离了心,“少主,即使主公有行事的指令下来,我也会先同少主商议,绝不会擅自行动的。”
郁正然微微颔首,并没有回应,郁先生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自小有自己教导的少主了。本想替主公说几句话的,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少主。主公在南边的那条线,虽然主力被端了,但还有些零散的力量,主公现在将这些人的名单汇总过来了,说以后那条线也由少主负责。”郁先生便说着便递了一张纸过去。
正然知道,那就是父亲的信和名单了,不过没有伸手去接,淡淡道:“放那儿吧,我有空再看。先说说,你们给齐浩宁下什么套儿了?这么有把握。不过你们每次好像都挺有把握的。”
郁先生怎么听不出他家少主话里的讽刺意味?心里暗暗叫苦。看来少主的火气不小呢。也是。越是像少主这种重感情的人,越容不得感情上的丝毫欺骗和背叛。何况,少主从三岁开始就离开了主公,仅靠血脉和教导维持下来的亲情哪能经得起许多折腾。
主公不会以为少主还是当年那个幼小。只要收到父亲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个指令都欣喜不已的孩子吧?
当然,郁先生是不会将此事告诉主公的,那样对少主不利,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劝导吧。
郁先生暗叹了一口气,回到话题上:“少主放心,这次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那苏妙婵为他”割肉治病,用自己手臂上的肉给他做药引子,他还能不纳了苏妙婵?让人觉得心狠、无情不说,就是海勇将军那也过不去吧?说不得还得封个夫人、甚至侧妃呢。”
郁正然皱了皱眉:“齐浩宁病了?什么时候的事?还有。那苏妙婵是你们的人?”
“你们的人”?郁先生真是欲哭无泪,少主这是认定自己合着主公欺骗他了?“苏妙婵不是主公的人,他的叔叔婶婶才是。少主,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主公的信里给了消息。因为名单都给我们了,这事也转到我们手上,苏妙婵必定是要跟着齐浩宁回京的。至于齐浩宁的病,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风寒发了高热罢了。”
郁正然冷哼一声:“必定?只怕你们又要失望了,你们太不了解齐浩宁,以为他是那种怜香惜玉的无脑纨绔吗?‘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一套对他可没效果。名声?你觉得他会受名声的束缚?”
割肉做药引子?这种把戏糊弄那些蠢货还差不多,敢用这样白痴的套子来算计他弟弟,真是活腻了,郁正然的眼里有戾气升起。
郁先生最了解郁正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戾气。不过,郁先生没有多想,每次下面人有什么愚蠢、或者自以为是的举动时,少主也会表现出这样的愤怒。太聪慧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的愚蠢,尤其是手下之人的愚蠢,不怕精明的对手,只怕蠢笨的手下。何况,少主现在对主公本来就心怀不满。
再有,郁先生被郁正然的接连几个问题问倒了,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当年清倌人顾香菱公开自荐枕席,一席煽情的话话几乎感动了整个粤城的老少爷们,齐浩宁却是完全置之不理,连个客气点的婉拒都没有。至于无情狠心的名声,还能比早些年齐浩宁那些“文不成武不就,孤僻暴躁”的名声更差?
郁先生刚收到密信时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最近接连的败局让他太渴望能鼓舞士气的“好消息”了,失去了正常的冷静,还是少主了解齐浩宁啊。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海勇将军对苏妙婵的疼爱程度了。
郁正然却在郁先生瞟过来时心惊回神,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所想,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已经认定了君傲(齐浩宁的字)是他弟弟?
虽然太多的“巧合”和迹象都指向了那个结果,可是,万一不是…
郁正然想到那个“万一不是”,心里竟然很不舒服,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有多么期待齐浩宁和玥贵郡主能唤他一声“大哥”。
看着还坐在那琢磨齐浩宁会不会上钩的郁先生,郁正然状似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
郁先生很是愧疚,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少主昨日刚刚从外地办完差赶回来,连忙应下退了出去。
郁正然看着郁先生已见有些佝偻的背影出了门,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让郁先生对他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常举止起疑心,他现在表现出对父亲明显的不信任、提防、和抵触是最有效、也最“合情合理”的办法。
至于齐浩宁被“美人恩”要挟那事。他是一点不担心,多大点事儿,都不能自己搞定,还怎么做这雍亲王世子?看着尊贵的位置都是不好坐的。
郁正然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派人分别驻扎在喀城和粤城,如果最后证明自己还是父亲的儿子,视情况,撤不撤回探子都可;可是万一自己真的是…,雍亲王爷和齐浩宁因为他的疏忽出任何差错,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不出郁正然所料。此时的齐浩宁正一派悠然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苏妙婵和她的堂叔堂婶:“本世子没有追究你们妄图暗自给本世子下毒。你们不自求多福。还敢来闹?”
下毒?苏妙婵三人眉头一跳,脸色大变,这位宁世子怎么可以如此冷情?不感动已经很过分,竟然还红口白牙颠倒是非?
刚刚闻听消息赶出来的海勇将军蹙了蹙眉:宁世子有点太过分了吧?虽然蝉儿的心思过于明显。也只是少女痴情,最多就是不自量力而已,至于这样吗?要知道,意图谋害皇亲国戚,尤其面前这位皇上最宠爱的侄儿,可是大罪。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交头接耳:不是说割肉治病吗?怎么变成了下毒?啊呸,害他们还被那姑娘感动得眼泪花花的,感情这三人自说自话啊?难怪宁世子不肯进去“私下谈”,让人搬来了太师椅。连茶几子和整套茶具都搬出来了,决意要在将军府外公开论理!
也是,堂堂雍亲王世子,怎么能让那么无耻的人诬陷、破坏名声?还是意图给他下毒的人。
苏妙婵呆怔之后,看着齐浩宁冰冷的俊脸。心碎了一地,宁世子怎么能这样对她?她的一片痴情感天动地,她的左手臂如今还包扎着,虽然伤口很小,但是,再小,那也是割肉啊!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为了他,她都忍下来了,甚至还想着,以后手上留下的伤疤将是他们情意的见证,宁世子每次看到,就会多疼惜她一些。
不曾想,齐浩宁不但没有丝毫感动和怜惜,还当众冤枉她下毒谋害他。他还是人吗?还是男人吗?
苏妙婵的堂婶苏太太“咚咚咚咚”地猛然大力磕起头来,片刻间,额上已经渗出血:“宁世子,您不领情就算了,可不能冤枉草民的侄女啊。您可以请郎中当众验验,蝉儿只是担心您病重,在那汤药里加了她自己的肉而已,哪有什么下毒的事?”
苏老爷也大声说道:“宁世子,您是高贵之人,可也不能凭白冤枉蝉儿,谁不知道风寒症严重了会烧坏脑子、会死人的?蝉儿仰慕世子爷,焦急之下不顾自己的安危忍痛割肉给您做药引子,怎么还成了下毒之罪?”
他失算了吗?明明天衣无缝的绝佳妙计,明明有十足的把握让苏妙婵成为宁世子枕边最好的棋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390章 下毒?(三更)
苏老爷想不通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能让宁世子如此绝情,丝毫不顾名声、不顾海勇将军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