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晏对顔贵妃一向成见很深,最见不得有人拿顔贵妃来压她,此时已然窝了团火,也顾不得累了一夜,起来就直奔偏院。顔子晴和秦晓渔俨然已经姑嫂情深,白天无事的时候,像对连体婴儿一样,天天粘在一起,而顔子晴对秦晓渔的称呼,自从那天和西晏吵了一架后,已经从“晓渔姐”升级成“嫂嫂”,完全没有把西晏这个正牌嫂子当回事。
西晏本来也并不在意这些,因为顔子昭并不是她的心上人,可听了柳絮了这番话,忽的感到这是顔子晴刻意贬低她。

进了偏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早膳也结束了,顔子昭出了门,秦晓渔和顔子晴正在偏院的亭子里玩着什么,石台上铺着笔墨纸砚,银铃样的笑声不绝于耳。
秦晓渔今天打扮肃静,白色的底,兰花的样式,衬得人清秀脱俗,树荫的遮挡,她们没有看到西晏过来,依旧玩的尽兴。
“嫂嫂,大哥昨晚宿在你房里吧?”顔子晴看来极是为她高兴。
“你个小丫头打听这个做什么?”这是秦晓渔的声音,听起来俨然有些羞怯。
“我听说头几天大哥用过晚膳就不见人影,早晨就从公主房里出来,觉得他委屈了你,毕竟你们的亲事从小就定了,那个母夜叉公主半路才冒出来,嫁过一次人了,还耀武扬威的。还是嫂嫂你的心性好,咱们颜家的主母位置就应该是你这样的人来担当。你和大哥认识这么多年,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西晏就站在树荫后,忽然没有了想走出去的冲动。
“子晴妹妹,你也知道,子昭和小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八年流落在外的日子,改变了很多,我现在总觉得看不清他的心思。”秦晓渔微微的叹息。
“不怕的,他现在只是因为皇上指婚,碍于这个面子,只能对公主更重视一些,但我相信,我心里最关心的始终还是你。”顔子晴说的无比肯定。
柳絮见西晏只是定定的站着,以为她在考虑如何过去,刚要张口,却被西晏拉住,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而后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来该昨晚更,无奈太困了,今天起来写。不出意外,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7

7、议定和亲 ...


西晏整整睡了一天,到傍晚时分才起来,梳洗了一下,准备和府里的人一起用晚膳。饭桌上一向很热闹,大约顔家从前是市井人家,规矩不多,吃饭的时候很有一家人的感觉。倒是公主进门了以后,吃饭的时候显得庄重多了。为了不惹西晏心烦,顔国舅给秦晓渔另立了吃饭的地方,和其他人是隔开的。这个提议一经宣布,顔子晴当天就摔了筷子罢餐,表示秦晓渔如果不能同桌,她今后也在自己房里吃饭。
顔国舅的两位姨太太自知身份卑微,和秦晓渔的地位相当,现在她既然被勒令回房吃饭,她们俩坐着也觉得尴尬,干脆自请也同样回房吃。
原本热热闹闹的饭桌,成了只有顔国舅,顔夫人,顔子昭和西晏四人,冷情感立现。
西晏感觉如果因为自己而使原本其乐融融的饭桌变的等级森严,无异于是在府里给自己树敌。虽然她从没想过一辈子呆在这里,可她的计划尚需时日,如果这府里的人都拿她当眼中钉,将会给自己的打算增加绊脚石。
于是干脆做了回老好人,和顔国舅夫妻讲了一通“家和万事兴”,“妻妾和睦”的大道理,把秦晓渔请回了饭桌。

今日西晏到了饭桌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坐定,惟独缺了顔子昭。顔国舅显然对儿子迟迟不到很生气。尤其今天西晏也坐着等了很久。
“少爷去哪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越来越没家教,让一家人全等他一个!”顔国舅终于忍不住发飙,猛拍了一把桌子。
一桌子女眷没人敢出声,见到老爷发脾气,谁也不敢多嘴。倒是颜夫人尴尬了一阵,开口替儿子解释道:“想是到衙门里有差事,如今子昭也是个四品副骁骑参领,公事忙的…”
“哼!”顔国舅似乎根本不信,“他如果是去忙公事了,那咱们顔家今后也不用我操心了!”
正说着,顔子昭已经一路进门,看起来风尘仆仆,跟班小富荣在后面提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只乖顺的小猫,缩的像只雪球,看起来极其可爱。
顔国舅见这场景顿时火冒三丈,认定儿子又不务正业的乱逛,没待顔子昭站定,就怒斥道:“逆子还有脸回来!顔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还不快跪下!”
顔子昭愣了一下,立时明白自己撞到父亲的火枪口上,只好顺从的跪了下来:“父亲,请问儿子犯了什么错?”
“你还敢问?你身为咱们顔家今后唯一的继承人,没有丝毫报国图志的心思,顶着头衔空拿俸禄,这让朝中其他官员怎么看咱们顔家?整日流连在外,把公主一个人放在家里不闻不问!到了晚膳时间,让父母和一家人等你一个!还玩物丧志的提了只猫回来!真是不肖!”顔国舅显然比刚才火气更大,“看来为父要不亲自教训教训你,咱们顔家迟早被你败光!”
顔国舅当即叫下人去拿鞭子,顔夫人赶忙过去拦他,却被顔国舅甩开,秦晓渔已经吓的浑身发抖,两个姨太太也低头不敢言语。
“父亲!”
“你闭嘴!”顔国舅喝止儿子的呼声。
“国舅大人!”西晏忽然插口,清音清脆,把刚才吵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西晏想看看那只猫。”
一家人都诧异的望向西晏,不知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议看猫是何用意。
西晏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走到笼子前,伸头看到里面的小猫,像被刚才的状况吓到了,睁着圆圆的眼睛,朝外面望着,毛发细腻,让人心生怜爱:“这莫不是昨天西晏跟子昭提起的,想养只西洋品种的猫?”
西晏顺着笼子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的顔子昭,立即冲他使了个眼色。
顔子昭心领神会,赶忙点头称是:“昨儿公主说,特别喜欢这种猫,我今儿从衙门里出来,在街上恰好看到了有这种,就打算买下来,谁知它的主人有意抬价不肯卖,我跟他商量了好半天…”
西晏赶忙做了个欣喜而感动的表情,淑女的半低了头,像是对顔子昭的做法颇为心动。
顔夫人显然对这一套买猫的来龙去脉很满意,跟着点头:“老爷,子昭和公主才新婚,恩爱的很,想替她寻个心爱的物件也是人之常情,一不小心误了晚膳的时间,您就别怪罪了。”
顔国舅依旧面带余怒的看着顔子昭,但听完刚才的话,似乎脸色已经稍有缓解。
倒是秦晓渔,脸色较刚才更加灰暗和失落,西晏猜想她也许真把刚才的话当真了。

晚膳后,西晏欣喜的提了装猫的笼子回了房,顔子昭也跟着进来,见她饶有兴趣的逗着猫,不禁倚着门长叹了口气。
“别找我要回这只猫,我可看中了。今天是我帮你解围,即使你这只猫原来是打算送给秦姨太的,现在也休想要回去了。”西晏抱着猫,柔柔的帮它顺着毛发,宠溺异常。
“如果我说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呢?”顔子昭反问。
“我可不信。那你说为什么要送?”
“非要有理由吗?”
“是。”
“我也不知道。”
“或者你说这只猫从哪来的?我可不信你是花高价特地买给我的。”
“是眠花楼的紫兰姑娘养的。”
西晏逗猫的手立时停了下来,手一松,小猫挣脱了,“喵”的一声跳到地上:“原来是个妓女的弃宠,你拿来故意恶心我?”西晏显然被他的说法惹恼了,起来拍打了衣襟,脸色拉了下来。
“我说的你还真信?”
“当然信!这听起来完全符合你平时的作风!”
顔子昭大笑,眉目瞬时显得英气勃发,没有解释,兀自走到床边,除了深蓝色的袍子,直接躺着宽大的床上。
前几日他总是半夜才来,今天时间还早,他竟然不遮不掩的往床上躺,想是打定主意今晚在这边休息。
西晏急了,走到床边拉他:“给我起来!从妓院那种脏兮兮的地方回来,休想沾到我床上!”
“你是我老婆!”
“我是公主,我是君,你是臣,从今往后,我没有召你进来,你不许随意进出我的房间!”西晏像是给了他下了旨。
顔子昭定定的看着西晏:“这样说起来,往后你要‘召幸’我,我们才能同房?”
“正是!”
“那我如果不同意呢?”
“以冒犯公主罪论处,廷杖一百!”
顔子昭显然被镇住了:“你打算毒打亲夫?”
“是痛打禽兽。”
“廷杖一百足以致命,毒妇…”
西晏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容,似乎不屑:“偏院可有只温顺的小绵羊在等你,你大可移步过去。”
顔子昭显出一丝恼怒,看了一眼西晏,见她眼神笃定,终于重新穿上衣服出了门。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早膳时依旧没见到顔子昭,顔夫人却骄傲的说他很早起来就去了衙门,看来真有改邪归正的意思。
秦晓渔的气色也较昨天好了许多,脸颊两边渐渐有了红晕,看来心情不错。
“大娘,这两天大哥可一直宿在晓渔嫂嫂这边,想是她吹了很多耳边风,才劝得大哥收了心,开始重视衙门的公事。这也只有晓渔嫂嫂这么深明大义的女人能做到了。”顔子晴拉着秦晓渔的手,当着西晏的面就夸奖起来。
顔夫人大约只顾上儿子浪子回头的事,没意识到女儿的话里有针对西晏的意思,还跟着附和:“晓渔这孩子就是让人放心,子昭娶了你,确实是顔家的福气。”
西晏见到这婆媳姑嫂如此和睦,倒真的越来越觉得自己多余了,她明白顔家真相想要的媳妇是秦晓渔,可自己被安排在这场婚姻里,似乎把所有人都弄的不再幸福,或者自己该加快离开的计划才对。
西晏趁他们相谈甚欢,悄悄的离开了饭桌。

一上午的时间,西晏一直在房间里算手上的账目,自己的嫁妆很丰厚,加上月例银子,还有府里每月给她添置的东西,加在一起数目已经相当可观。
柳絮从去北岳的商队里帮她买下一张地图,画的地形很复杂,路途遥远,西晏收在房里,一有空就拿出来研究。她只缺一个离开的理由,只差离开以后没有追兵抓她回去。她要亲自到北岳去找那个让她牵挂的人。

直到过了晌午进宫,西晏才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由于南川和北岳的战事败了,现在两国正在谈判,除了南川要每月定期送给北岳一笔巨额的赔偿款和割让蒙山六郡外,还有一个和亲的项目,这是个背井离乡的苦嫁。
西晏见到了太子妃,据她透漏,和亲的人选已经定了,目前宫里适婚的只有四公主西曦,这个重担已经非她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两章。。。。我崇拜我自己啊…

 


8

8、惊闻真相 ...


西晏这次进宫特地先去了四公主那边,和亲远嫁这种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到北方苦寒之地去,何况是一向柔弱的四公主。
在西晏眼里,四公主始终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妹妹,从小就跟在自己身后,白白的像个瓷娃娃,怯怯的叫她“三姐”。如今得到这个消息,心情莫名的沉重。
路过花园的荷塘时,二公主西暖早已站在那,悠闲的撒着鱼食,静静的看水里的活物。
西晏原本走的很快,见到她杵在那,才渐渐放慢脚步。
“二姐今日很有雅兴。”西晏和这个二姐很少心平气和的讲过话,每次都再带浓重的火药味,今天也不例外。
“四妹要远嫁了,你可听说了?”西暖反问。
“听说了,正是进宫来安慰四妹的。”
西暖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忽然笑的很讽刺:“安慰有用吗?每个人都不痛不痒的安慰几句,其实只会让四妹更加难过。”
西晏知道西暖在针对她,不予理会,绕开她准备继续朝前走。
“躲开有用吗?”
“二姐不要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西晏!其实你真是个扫把星!”
西晏急了,转身要和她理论。西暖神情反而更加了一层愤恨:“是你害了四妹!其实本来和亲的事不该轮到四妹的!顔贵妃一老早就替自己侄子求了一门婚事,一心想让顔家娶一位公主,那时纪尧尘还没有降敌,父皇已经默认了把四妹许配给顔子昭了!”
西晏简直不敢相信,睁大眼睛:“你胡说!顔子昭早有指腹为婚的秦晓渔…”
“呵!秦晓渔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女儿,顔子昭现在已经贵为国舅公子,即使不是你横插一刀,她也根本做不成正室。原本顔子昭的正妻人选就是四妹!是因为父皇想保你,怕你被纪家拖累,怕你以后的生活没有着落,才把你嫁给顔子昭!说白了,是你抢了四妹的丈夫,害的她只好轮到独自远嫁的命运!”
西晏忽然被说蒙了,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呆呆的望着凶神恶煞的二公主,她眉眼都透着犀利,字字句句都像钢针一样穿刺她的心口:“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感受!”二公主死死的抓住西晏的衣襟,“不怕告诉你,其实你这种事不止做了一次,两年前,原本商议我的婚事时,父皇和母后锁定的人选正是你心心念念,却降敌抛妻的驸马纪尧尘!是你当年不顾廉耻,跑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母后讨驸马!母后宠着你,跟父皇商量让你如愿嫁给如意郎君!”
西晏没想到从前的事还有这么多曲折,她还以为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嫁给了喜欢的男人,仅此而已。
“不过老天到底是公平的,你不知羞的讨来驸马,最终也不属于你!你辗转的成了二嫁的弃妇,这就是你的报应!可你竟然把无辜的四妹也拖了进来!你可知道,四妹从小身体弱,到北岳国荒蛮冰冷的地方,无依无靠,她怎么生存?!”西暖眼睛瞪的圆圆的,西晏隐约的看到她眼圈红了。
四公主从小就是个可人儿,几个兄弟姐妹无一不喜欢她,二公主从来盛气凌人,却惟独对四妹有特别的照顾,听到她即将远嫁,懊恼非常。

西晏一下听到这么多从前未想过的问题,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原来自己间接的害了这么多人,因为她的存在,使别人和幸福错过了。别人在指责她夺来的幸福,她却丝毫不自知,可这回,她真希望即将受苦的是自己。

心里灰灰的几乎迈不动步子,她忽然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四公主,原本想好的话,现在都无从说起,似乎本来再真诚的言语,现在这个情况去说,都会是一种讽刺。
乘着轿子出宫,好像已经灵魂出窍,晃荡在天地间,悠悠的找不到着落点。她没有回府,随便找了个清幽的小酒馆,包了一个雅间,在二楼上凭栏而坐,要了酒菜,静静的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她不知道四公主知不知道自己从前有机会嫁给顔子昭,有机会留在京城,却因为西晏的事转入了另一个命运轨道。从前感情最好的姐妹,现在似乎也有了隔阂,而她心存的满是愧疚。

连喝了三壶酒,菜也下了不少,脚下却开始软软的,爬在桌子上,早已经忘了时间。
直到模糊中看到有人到房间里来找她,嘴里骂骂咧咧的,她认出是顔子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横抱将她架到空中,惹的她差点一肚子都吐了出来。
“别碰我!”西晏伸手要甩开他,双手乱舞的打他。
“自家的婆娘背着我出来喝花酒,还不让我碰?简直反了!”顔子昭似乎生气了,将她抱的更紧,大步就要出门。
“谁喝花酒?我是心里闷…闷!”西晏锤着胸膛,俨然已经半醉,眼神趋向迷离和痛苦。
“回府我让人给你请个戏班子,点几出好看的,给你解解闷!”
“…我不爱听戏!”
“那就请个杂耍的,变几个戏法!”
“我也不爱看…”
“那我回去帮你找几个和你投缘的女眷,陪你聊天,这总行了吧?”
西晏听到“投缘的女眷”,忽然心里酸酸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顔子昭不明白她的自言自语,伸手掐了一下她已然红彤彤的脸蛋:“你才知道是因为你?我以为你丢了,四处找你!”
西晏醉意朦胧,轻轻摇头:“我早该丢了才好…”
顔子昭瞪了她一眼:“你说的轻松,你丢了,倒霉的是顔家,为了全家人的性命,我也得让你平安!”
顔子昭抱着西晏下楼,边絮叨着什么,边带着她回府。
西晏已然在这种氛围下快睡着了,耷拉着眼皮,脑袋无处依靠,已经歪到顔子昭的肩膀上。
在顔子昭眼里,西晏一向凶悍凌厉,很少表现出今晚的乖顺,酒后的西晏,像只柔弱的小绵羊,整个身子依靠着他,一种从前没有过的感觉升腾,他吓的赶忙调整了情绪。
感觉到了异样,他低头看着西晏,忙清了清嗓子:“你睡了?”
西晏迷糊中勉强张了张口:“…都是因为我…”
顔子昭似乎对她这句听腻了,抬手将她的身子往上面托了托:“原谅你了!以后记得改正,听到没?”
“嗯…”
“西晏,以后记得常‘召幸’你的驸马,有人跟你吵吵架,不至于太闷。”
“嗯…”
“以后别再提要廷杖我的事了,别像个悍妇一样。”
“嗯…”
顔子昭很满意西晏今天的样子,至少没人再对他横眉怒目,有的只是温顺的依靠。
西晏忽然用藕臂圈住了顔子昭,贴到他的耳边,顔子昭不敢动,定定的站稳,他看到西晏表情痛苦,在叫一个人的名字。顔子昭很清醒,他知道她在叫“尧尘”。
“…如果你没到北岳去…我不用嫁给顔子昭…四妹就不用远嫁了…”
顔子昭冷着脸,刚才的情绪一扫而光。脸色严肃了片刻,又冲着怀里的人笑了:“可是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全了,欢迎大家留爪

 


9

9、争宠阴谋 ...


西晏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已接近晌午,顔子昭去上朝了。顔夫人带着秦晓渔和顔子晴去庙里上香,原本想叫西晏同去,却因为她喝醉了睡的太沉而留在家里。
一天情绪都恹恹的,脑子里却幻化了许多想法,用过午膳后,站在园子里晒着太阳,想了许多应对的方法,一种比一种更接近自己的目标。
西晏最终还是选择进宫去见西曦,她想现在能帮四妹的,也只有她了。

西曦明显比前段时间憔悴了很多,眼睛肿肿的,看来哭过很多场,四公主性格文静,很多年与佛为伴,难免恬淡肃静了些,可西晏知道,四妹一向对她极好。
“三姐,我远嫁北岳以后,每年到我母妃的忌日时,还请你帮我去上柱香,烧些纸钱。”西曦勉强笑了笑,认命而忧郁。
西晏没有答应,自顾自的问道:“四妹,如果有个方法,可以使你不用嫁到北岳,你愿不愿意?”
西曦怔了一下,很快又泛起一种自失,静静的摇头:“不可能的,咱们南川和北岳的战事连年都有,南川一直败多胜少,要维持边境的和平,和亲是历来就有的,这次赶上是我,就是命里注定的,怎么都逃不掉。如果我不去,就是南川的罪人。”
“不是的。”西晏忙否定,“幸福是自己争取的!就像我曾经嫁给纪尧尘一样,如果我不去自请出嫁,我和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夫妻!这次虽然别人都说他降敌了,可惟独我不信,如果我不亲眼看到,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三姐,别再执念了,北岳那种地方,离我们千万里,很多人一辈子都去不了,去了可能就没机会回来了,就像我。”西曦想劝阻西晏的想法。
“四妹,你想过嫁给顔子昭吗?”
西曦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赶忙转移了视线,慌乱的摇头:“姐姐说什么呢?他已经是三驸马了。”
“父皇曾经想把你嫁给顔子昭,也许你也有所耳闻。我嫁给他是阴差阳错,反而害的你要远嫁荒蛮之地。”西晏说的愧疚,指尖捏的紧紧的。
“别这么说,姐姐,说到底是你和顔公子有缘…”
“那如果现在姐姐有办法让他和你变得有缘呢?”
西曦简直不敢相信西晏的话,眼睛睁的大大的,说不出一句。
“我这辈子想嫁的人只有纪尧尘一个,我是打定主意要去北岳找他,只是苦于没有随从不知路线。父皇只是在两国邦交的文书上写‘四公主’嫁北岳太子,一没有送去画像,二没有报过你的名讳,北岳千里迢迢,谁认得你是四公主?”
“姐姐莫非想顶替西曦?”
西晏确定的冲她点点头,眼里的光芒让人觉得深藏了许多东西:“这样你可以顺理成章的嫁给顔子昭,顔家的人其实都不错,尤其喜欢你这种心性的女子。而我也可以理所当然的去北岳见纪尧尘。”
“姐姐!你想过没有,你顶替我嫁过去,就是北岳的太子妃,即使见到纪尧尘,也断然不可能再和他重续前缘的!”西曦一句直逼要害。
西晏停了片刻,才轻轻的点头,眸子里微微的落寞:“这我知道,听闻他降敌后,在那边受了重用,已有王室之女婚配。我要的不是重续前缘,我只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传说那样,为了富贵荣华,放弃了气节,抛弃了我。”
西曦跟着摇头:“父皇不会同意的!而且一个搞不好,也许会让两国开战!”
“我已是再嫁之身,早已不怕什么了,不管如何,我都记得自己是南川的公主,不会做损害南川的自私事。”
出宫的时候已是傍晚,两人秘聊了很久,此刻西晏心里早有了自己的算盘,而西曦依旧不能接受她的想法,尽管这样一来,她就真的躲避了这场远嫁的灾难。

晚膳时分西晏才回到顔府,顔夫人今日似乎不同往常,整个人显得忧心忡忡,像是发生了大事。秦晓渔坐在一边始终低眉顺眼的样子,温和的柔波在眼里闪耀,显得动人极了,尤其素色的衣裙,衬得她水灵气质毕现。
反而坐在顔夫人侧边的顔子晴一直低声说着什么,面带严肃正经,像是在晓之以理:“大娘,佛济寺一向灵验,又是大师所言,不得不信…何况咱们颜家三代单传…”
顔夫人见到西晏进门,赶忙要止住顔子晴的言语。可显然她没打算闭嘴:“大娘,公主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既然来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相信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子嗣的事,可是大事。”
西晏听到这一句,总算稍稍明白了点。顔子晴一向视她为仇敌,平日里尖酸刻薄不在少数,现在忽然跟她摆道理,她知道这其中并不简单。
顔夫人欲言又止,始终不忍当着西晏的面开口,秦晓渔也将头低了下去,像是在躲避什么。
顔子晴见这情景,将话茬接过来,说的冠冕堂皇:“是这样的,今儿是初一,早上大娘跟我还有晓渔嫂嫂一起到京城香火最旺的佛济寺进香,大娘顺便帮大哥算了一卦,想看看咱们顔家什么时候添第一孙。谁知卦象挺让人费解,请了大师来解签,才得知大哥属兔的,目前和龙属相的女子相克,会有血光之灾,后继无人。只有蛇、马、羊属相的女子婚配后诞下第一子,方能解除相克的征兆,让顔家转危为安,香火繁盛。”
顔子晴说到这里,将目光投向顔夫人,顔夫人默默的点头,算是承认。
“听闻公主恰好是属龙的,所以…而更巧合的是,晓渔嫂嫂属马,刚好在能解灾的属相当中。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早有天意…”顔子晴极力表现出惋惜,实则暗藏了一抹嘲笑,把话说的圆滑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