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殿下,也为我自己,”奂天女道,“我与殿下自幼相识,他的安危比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他同样也很在意我。”
田真沉默片刻,点头道:“我承认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我离开魔界,你能保证小残没事?”
“我过来时,小天王已受伤,你的时间不多。”
“好,我答应。”
“从现在起,你可以履行你的承诺了,小天王的消息不难打听,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信用。”奂天女招手唤来彩蛇,乘彩蛇穿云而去。
明里要重铸小残,实际是想借机赶自己走,一个回合就分出胜负,厉害的女人,自己这条标准米虫的智商,哪是她的对手。
确定没有人看见,田真捶地,气痛。
神啊,这是哪出青春疼痛剧,比悲剧还悲剧!遇上个男人,都会蹦出个高质量女人来抢,你们两个先天大神造神去吧,老娘不稀罕!
暴风雨中的大手,那夜石山上的身影,那句“多心的凤凰”……
通通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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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之门在十方虚野紫芝渡,水流烟动,不少仙兵驻守,进出的人都必须经过检查,或者出示路引。
“你,做什么的?”
“小人鬼界行商,来贵境采购灵芝,求大哥行个方便。”
仙兵粗粗搜查了番,挥手放行,接着拦住下一个:“你?”
没等他看清,面前忽然闪现一只大灰鸟,吓得他倒退。
眨眼,那灰鸟摇身变成个妙龄少女,振振有辞道:“我是神羽族的乌鸦,来贵境打酱油的。”
神仙两界交好,常有往来,那仙兵也没看清什么乌鸦凤凰,只见她身上并无妖魔邪气,原形又的确是神羽族不假,加上对打酱油这行不了解,于是眼睁睁看她进去了。
仙界地势很平,山多数都很矮很秀丽,河流湖泊更多,比起天界众神用坐骑,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寻常了点,就是船,当然此船速度远非普通的船能比,仙界人人都擅长幻化之术,经常看到有仙人将坐船变成片叶子放进袖内,然后扬长而去,逍遥至极。
那日田真答应奂天女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在桥山四周转悠,谁知几天之后仍无动静,一气之下,她终于打消心头那丝期望,回到现实——天界下了追杀令,魔界回不了,鬼界妖界据说很不河蟹,人间入口又找不到,这就是田真决定来仙界的原因。
少宫府外,侍卫们听了她的来意也没有怀疑,一名侍卫进去通报,不消片刻工夫,里面便出来了一位仙官,恭敬地将她迎进去。
小厅上,屏风秀雅,田真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茶,那位仙官陪坐在旁边,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礼貌的微笑,无论田真怎么试探,他都只回答一句“烦请姑娘稍候片刻”,反复几次之后,田真就不再开口了。
终于,外面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道秀逸身影走进来,边走边笑道:“文少宫,人可在这里?”
那仙官连忙起身,恭敬地迎上去:“回陛下,幸不辱命。”
熟悉面容,初见是文弱小兵,再见是温雅少宫,今日见面又是另一番装束,锦袍玉带,上面的图案昭示着他的特殊身份,顿生威严,行动间隐隐透着王者之风。
田真缓缓起身朝他作礼:“仙帝陛下。”
仙帝示意那位文少宫与左右侍从退下,然后才单手扶起田真:“怪朕骗了你?”
田真摇头道:“早知道仙帝陛下不是寻常人,我也曾经想过文犀是化名,只是听说仙界少宫的确姓文,才打消了怀疑。”
“朕名关河月微,母族姓文。”
“我找来这里,文少宫他……”
“自你进仙界,就已有人报知朕了,”关河月微微笑,“若真这么容易混进来,朕也不至于要借助神界之力才能回归了。”
原来早被认出来了,田真自嘲道:“先前有眼无珠,不知陛下身份,多有冒犯。”
“小凤凰,”关河月微拉着她到椅子旁坐下,“我是文犀,这样好么?”
田真忙缩回手:“陛下贵为仙帝,以前是不知者不罪,现在知道了,再这么岂不是叫人说我无礼?我既然想在仙界求得栖身之地,就更不能落人话柄,望陛□谅。”
“但也无须客气至此,”关河月微没有勉强她,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你先随我回宫。”
进宫?田真头大了:“我来找陛下,其实是有事……”
关河月微略略朝她俯身:“有什么事,回宫再慢慢讲给我听,少宫府不会留你,何况我平日政事繁忙,出来一趟更不容易,小凤凰不该体谅我么?”
田真无奈,只得跟着他出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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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给人第一印象,不如魔宫神殿大气,不如神界天宫庄严,却极为精致,河流很多,建筑布局看似随意,其实极有规律,田真连住了好几天,关河月微白天很忙,只抽空来看过她几次,另派了十多位宫娥伺候她。
被迫成为后宫一员,田真有点苦闷,不过她也明白,关河月微这样安置不无道理,毕竟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是魔界逃兵,天天在外晃悠,万一传到魔神大人耳朵里,难保不给仙界招来麻烦。
自从进了仙界,田真就再没听到关于魔界的任何消息,这就好比一个国家,没有新闻联播,普通百姓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的,她只惦记路小残的安危,又不好多问。
这日正百无聊赖,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里面住的是谁,本宫既路过,正好见一见。”声音不高不低,温和而显身份,可知说话者是大方之人。
田真连忙起身看,只见一名少妇扶着侍女走进来,装束不俗,也不过分华丽,容貌不算最出色,可是举止中透出的那份端庄与贵气,足以显示她的地位。
身旁宫娥齐齐行礼:“仙后娘娘。”
“我当陛下藏了谁,也不与我说声。”仙后含笑打量她。
“神羽族凤凰,见过娘娘。”田真跟着拜。
等她拜完,仙后连忙亲自上前来扶住她,执着她的手笑道:“原来是神羽族的妹妹,你的事陛下早已跟本宫说过,你救了陛下,就是本宫的恩人,免礼了吧。”
听她口称“妹妹”,田真立即道:“娘娘言重了,陛下乃天命所归,纵然没有我,一样会逢凶化吉,娘娘身份尊贵,我不过是区区羽族女,得贵界庇护已经知足,更不敢高攀。”
仙后先是意外,继而点头道:“你放心住下,别的,从长计议。”
早知道进宫不是好事,宫里哪个女人简单,神界神后就是个例子,这位仙后娘娘说是路过,可看她方才的表现,分明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田真不敢大意,恭敬地请她坐下,命宫娥上茶,再陪着说了两句话,然后才试探道:“我来贵界这些日子,外面的消息竟没听到半点,不知有没有出什么大事?”
仙后取过茶杯,不紧不慢道:“外面的事,本宫所知亦不多,陛下难道没有跟你提起?”
田真道:“陛下日理万机,不过偶尔来看看,更不多留,我哪有机会问这些闲事。”
仙后搁了茶杯,展颜笑道:“你来仙界,陛下连本宫都瞒着的,想他必有安排。”说到这里,她凤眸一抬,淡淡道:“这后宫的人都知道分寸,绝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你不必担忧。”
严厉的目光下,所有宫娥都低头。
田真扶额。
敢情这些神帝仙帝选大老婆,都是照着气场选的,惹不起。
仙后略想了想道:“神界那边倒无大事,只是朝华君将与德音龙女的婚期一推再推,或许……有甚变故。”
田真再次噎住。
这就是教训,果然谈恋爱不能太高调,搞得人人尽知,等到被甩,面子的成倍丢失会让你后悔莫及。
“我不过是听陛下提了两句,也在奇怪,”仙后原想她关心朝华君的事,所以这么说,出口便知失言,忙移开话题,“还有件事,前日你们羽族的垂天将军奉命出巡,遇上魔界小天王,不慎中计受伤,至今昏迷不醒。”
听到重点,田真立即道:“小天王怕也没占到便宜吧?”
仙后道:“听说也受了重伤,被救回去了,至于后来如何,本宫就不知道了。”
悲催的大鹏鸟,田真默哀。
好吧,奂天女还是讲信用的,儿子的命保住了,可是得不到老子,儿子救回来也是白送给别人养啊!
见她一脸气苦,仙后莫名,待要再说,就听得外面有人唤“陛下”,于是连忙起身迎上去作礼。
关河月微看见她先皱眉,继而微笑:“皇后。”
“臣妾方才路过,可巧遇见妹妹,进来坐了一坐,”仙后解释过,柔声道,“陛下必定有事要与妹妹商量,臣妾就不打扰,先告退。”
田真无言,可巧遇见,听起来倒像自己主动请她进来的。
关河月微点头,待她与宫娥们退去,才解释道:“她是九弗太宫的孙女,这次复位,多得太宫之力。”
田真道:“仙后娘娘很好,正是陛下的贤内助。”
关河月微道:“你是在故意疏远我么?”
如今这情形,咱能不疏远吗,田真含蓄道:“我来宫里才几天,陛下虽下令保密,却还是有许多人知道了,凡事谨慎些没错。”
关河月微踱到窗边坐下,半晌道:“我却时常想念当初逃亡时,与你互相陪伴的日子。”
田真移开话题:“不知道我这一走,魔宫那边可有动静?”
关河月微道:“你想问魔帝?”
田真道:“是,我从魔宫离开,就是叛徒,我担心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会迁怒于你们。”
关河月微道:“上次……”
田真截口道:“上次当着他说那些话,是为了保命,逢场作戏而已。”
“你想说,你只是他的部下。”
“是。”
关河月微笑了笑道:“那么事情就是,魔帝为了找一个叛逃的部下,亲临神界祈月天宫。”
田真无语。
此神迁怒他人的本事,与其破坏力一样强大,因上次被恒月姬折磨,想来自己失踪,让他又迁怒月族,顺便连老帐一起算了,“月族将付出代价”不是句空话。
“那……”
“月族伤亡不大,只是三圣物被毁。”
田真松了口气,半是喜半是愁。
关河月微道:“想回去?”
发现失态,田真忙摇头道:“没有。”
“下次,不要在我面前说谎,”关河月微站起身,“你当我是关河月微,我却当自己还是文犀,小凤凰,我是不希望你再关心魔帝的消息,但更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田真沉默。
关河月微拍拍她的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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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自己不在月族,还要毁去人家圣物,这是在报被恒月姬伤脸的仇,还是……用报仇来道歉?
田真想了好几天,颇有点自作多情。
搞不好此神是觉得魔界出了背叛者,伤害到了他的面子与威严,所以四处找自己,要抓回去炮灰处置呢。
后宫生活很无聊,奇怪的是,田真每每要出去,都被宫娥拦住,说是关河月微的旨意,关河月微近日也极少过来看她。这难不倒田真,她很快支开宫娥们,悄悄换了套宫娥的衣裳出了门。
小楼簇立花丛中,沿路两旁站着数名身份不寻常的侍女,田真认得其中一个,知道仙后在里面,于是改取旁边小径,打算自楼底下转过去。
刚刚走到楼脚,就听到上面传来仙后的声音:“此等谣言,神帝从何处听来?”
“娘娘认为这是谣言?”另一个极为柔美,有点耳熟。
仙后笑了声,有点冷:“龙女的意思,我们窝藏神界叛逆?”
德音龙女?怪不得关河月微不让自己出门,原来是她来了,田真终于记起这个曾经的情敌,心道不妙,连忙屏住气息缩在墙角。
自知失言,龙女忙道:“娘娘误会,我万万不敢有这意思,两界已缔结盟约,为一个谣言伤了交情,岂非不智?仙帝陛下是我的恩人,单凭这个,我又怎会怀疑娘娘的话,若娘娘说是谣言,我回去照样报与陛下就是了,此番我来找娘娘说话,是在为贵境着想。”
仙后“哦”了声:“此女虽于陛下有恩,但事关两界交谊,孰轻孰重,相信陛下是有分寸的。”
“娘娘说的固然没错,但她毕竟是个女人,”龙女道,“恕我多心,据说她与仙帝陛下是旧识,若仙帝陛下果真遇见她,难保不生维护之心,娘娘当留意才是。”
红果果的挑拨!田真气得七窍生烟。
仙后不上当,含笑道:“这也难怪,她曾是朝华君极看重的侍女,言语机灵,生得又乖巧,陛下爱怜也不奇怪,何况陛下为人极重恩义,想报恩也可能。”她停了停,忽然关切地问:“说到朝华君,不知你二人的喜讯定在何日?本宫正打算备礼送来的。”
楼上一片沉寂。
田真快笑破肚子。
仙后V5,这还击多镇定多有风度,可怜咱无辜被你们两个拿来当武器了。
须臾,楼上传来轻轻搁置茶杯的声音,龙女开口,声音里已多了几分羞惭与谨慎:“我奉命而来,绝无他意,想请娘娘听我一言,此女先叛离天界,再叛离魔界,可知是朝三暮四之人,眼下魔帝四处寻找,要拿她问罪,她在仙界的谣言已出,能传到我们神界,就难保不会传到魔界,若魔帝迁怒,娘娘……让它变成真的谣言,才是上上之策。”
这番话一出,田真的笑僵在脸上。
半晌,仙后淡淡道:“请神帝放心,倘若她来了仙界,我与陛下会留意。”
龙女忙道:“娘娘莫要误会,当初若非仙帝陛下,我也不能重归神界,之所以有这番话,全是出于报恩之心,若是别人,我断不敢说的。”
仙后笑道:“她在仙界的消息,神帝能知道,想必有龙女的功劳。”
龙女没有否认:“此事拖延不得,娘娘是后宫之主,何不先查一查,以防万一?”
仙后叹道:“偌大后宫,连我也不放心,只是陛下不在,我行事更要顾及这些姐妹,怎能令她们受惊,暂且请龙女留在宫里住几日,待陛下回来再说吧。”
停了停,她似是随口道:“闲时若无趣,不妨四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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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让谣言变成真的谣言”,毁尸灭迹就最保密了,田真意外听到这番对话,既庆幸又害怕,知道关河月微不在,自己十有八九要被当成牺牲品了,于是连居处也不回,径直往宫门跑。
时运不济,刚走到园门处,就有道身影闪出来,拦住了她。
“龙女?”田真后退两步。
曾经亲眼撞见她依偎在朝华君怀里,娇弱美丽,以致自己气愤出走,才有了后来这些事,此刻再见面,愤怒已经消失了,唯独剩了几分尴尬。
“你都听见了。”德音龙女看着她道,“仙后与我说话拖延时间,就是想给你机会逃走,你太慢了。”
田真看着她不语。再温柔的女人,在这种事上也会嫉妒的。
“猜到你在仙界其实并不难,没有证据罢了。”德音龙女抬手拈过旁边的花枝,摇头解释,“你不必质疑仙帝,仙帝有心护你,只是送了封信到羽漠天宫,我正好看见了,他没有瞒我。”
田真道:“你瞒着他,告诉了神帝。”
双眸微红,龙女低声道:“我听说了你和他的事,你没错,但想到他费尽心思护你,敷衍我,还不断推迟婚期,你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为了再见他一面,我忍受了二十几年的囚禁折磨,我不能失去他。”
田真嘴里心头都发苦,再后退两步,道:“我和王相处不过短短数月,怎么比得上你们多年的感情,龙女难道还没有信心?你我之间,王早就已经做了选择,他对我只剩内疚而已,所以才尽力维护,何况我若真想回神界找他,还会等到现在?”
“你就当我是个嫉妒的坏女人吧。”龙女断然道,“我将此事禀报陛下,既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他。他与陛下是表兄弟,君臣之间无从猜疑,如今他为了你屡次欺君,这样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心知在劫难逃,田真无奈道:“你我一定要这样?”
“我不想这样,如今是奉命行事。”德音龙女抬手,手掌上出现一粒蓝色丹药,她将丹药递给田真,“你自己来吧。”
失去知觉的一刹那,田真对自己的退场方式做了道填空题,那就是——
倒霉的凤凰。
想六界那么大,十方虚野那么广,去哪儿不好,偏要来仙界,这些神仙哪个是省油的,素质比魔界公民低多了!其实自己在仙界的消息不难猜,魔神冷静下来,肯定能想到,可惜现在命都丢了。。。。。。
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有思维。田真吃惊。
“混账!”茶杯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关河月微冷冷地骂声。
确认意识还在,田真欣喜万分,然而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虽然没死,却是直挺挺地躺着,目不能睁,口不能言,浑身不能动弹,只感觉到身下软软的,应该是床褥。
关河月微怒斥仙后:“神界龙女竟能在仙宫中随意行动,你是如何执掌后宫的?”
“臣妾原想她是客,且受神帝之命前来,事关两界交谊,这才留她在宫中住下,并没想到她会。。。。。。”仙后低泣。
关河月微问:“圣医,如何?”
一老者忙回到:“若臣所料不错,应是石胆之毒,中此毒者全身僵直,渐渐失去知觉,七日后便全身石化,形同。。。。。。死人。”
“可有解法?”
“六界尚无。”
周围沉寂下来,田真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人家穿越混得风生水起,咱这一穿越,连续被两个美男甩,先成鸟,再成鸟人,现在倒好,飞禽当够,干脆变植物人了。
仙后却是真的惊怕。本以为神帝要赐死她,所以自己才会默许龙女,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眼下最妥当的办法就是狠下心,不留痕迹地处理了,但对于救命恩人,关河月微如何肯下手?难道神帝的意思是。。。。。。事出在仙界,仙界怎么脱得了干系!真送她回魔界,岂不是让仙界来承受魔神的怒火?
她越发惶恐,跪下哭道:“是臣妾疏忽,请陛下治罪。”
“罢了,皇后不必哭泣,是朕迁怒于你。”关河月微的声音缓和了些,“你且下去吧。”
“陛下!”
“先退下。”
仙后不敢多言,含泪带众人退了出去。
田真倒很平静。
半响,脚步声渐近,身边有人坐下。短暂的沉默后,关河月微开口道:“小凤凰,我对魔帝的确有所忌惮,与神界联手打算封印他,但我若说此事我果真不知,你信是不信?”
德音龙女来仙界,他偏偏不在,未免有点巧合,田真承认自己对他尚存怀疑,闻言忙仔细倾听。
“魔帝近日行踪不定,我怀疑他是在寻你,料想他迟早会找上仙界,此番我出去便是作安排,好叫他相信你走失在六界之外。十方虚野之大,一时难寻真相,他纵然迁怒其余五界,也不会做得太过分,谁知神帝竟知道你在仙界,先一步下手。” 见他句句真诚,田真惭愧。
跟在魔神大人身边太久,习惯了此神不屑说谎的个性,使得自己对外人都太不信任了,竟怀疑起他来,早就知道他和神帝是不同的人。
关河月微叹了口气,道:“小凤凰,我知道你是不同于别人的,但我是父皇选定的太子,承袭仙帝之力,维护关河皇族的荣耀,脱身不得,你我的缘分注定止于此,我从不想强迫你什么,原想留你在身边,时刻说说话,兄妹相称也好,又怎会拿你的性命做赌注?”
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察觉行为间透出的暧昧,田真没有尴尬,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六界之中竟然有了解自己到这种程度的人,什么朝华君,什么魔神大人,如果没有这仙帝身份的羁绊,或许他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吧。
窗外天色渐暗,未得吩咐,仙娥们也不敢进来点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关河月微捏起她的手,道:“如今能救你的,或许只有……”
田真大急,无奈身体动不得,倒急出满额头的汗来。
察觉她的变化,关河月微淡淡道:“我的心思无须向你掩饰,魔帝非封印不可,神帝此举我本该赞同,眼下送你去魔界,魔帝若肯救你,代价必定不小。”
田真大怒。
“你不愿害他。”关河月微停了停道,“但魔帝之强,纵然功体有所折损,六界也未必有人是他的对手,我们仅有一半把握。此事对你来说却关乎性命,我这么做的确有私心,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救你了。”
他似乎将田真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道:“凤王心头血,或许有希望,但这关乎羽族王气,朝华君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我书信将你来仙界的事告诉他,原是受他所托让他放心,如今却传到神帝跟前,焉知不是他默允的?”
当初因为这一滴血,田真一直对朝华君存了感激之心,直到前日听奂天女提起自己内丹的来历不寻常,她才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再联想到往日相处的细节,服了内丹之后他的反应,壶中天那次巧遇魔神,他匆匆赶来……当另眼相待变得别有用心,心就渐渐冷了,也正是这缘故,他不愿再回魔神身边,让那些阴谋得逞。
关河月微放开她,起身道:“此事不容你做主,我会想办法送你回魔界。”
身体无不痛楚,可是全身不能动弹,头部更有种奇异的僵硬感,好像连同思维也变得迟钝许多,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田真虽然知道此刻应该尽量保持清醒,无奈意志力有限,最终仍是沉沉睡去。
“玉丹娃,怎样?”朦胧中,一个粗重的声音响在耳畔。
“毒性奇特,恐怕是传闻中的石胆之毒。”
“这……你确定?”
“九成。”
“此女出身神羽族,后叛离神界跟随魔帝左右,如今既被仙界拿住,理当送归神界处理,方显两界交情,关河月微为何私心对她下毒手?”
……
议论声越来越大,田真的意识逐渐恢复,双眼仍是睁不开,单凭身下的触觉,她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张硬木榻上,周围的空气暖洋洋的,可是令人很不舒服,那里面透着种邪恶的气息。
不是仙界,这是哪里?
她兀自揣测,接着就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
“仙帝后宫劫人,谈何容易。”很温和的男人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而且还有点耳熟,“此女既是魔帝的人,带回她只怕反生祸端。”
先前那人大悟,骂道:“蠢材!竟中仙帝之计!”
“吾皇饶命!”底下人碰地有声。
田真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终于记起那声音是谁,不由暗叫糟糕,想不到仙界后宫也有卧底,自己竟被劫到这里来了。
半晌,那温和的声音又响起:“罢了,事已至此,怪他也无益。”
“吾皇打算如何处置?”
“魔帝很快就要登门了。”
“中关河月微之计也!此毒根本无解,倘若让他见到,事情就麻烦了,不如……”
四周沉寂下来,只听得见踱步声,田真紧张得呼吸都不太顺畅了,这种时候的最佳处理办法还能是什么?趁早毁尸灭迹,神不知鬼不觉,魔神大人找不到证据,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那人若有所思,道:“这丫头我见过,前日魔帝亲临祈月天宫,却未曾伤人,据探子得来的消息,最近他都行踪不定,难道就是在寻她?”
“吾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