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最大的是刑院。
大概是意识到徒弟们不容易,刑督封可平最近破天荒地对弟子们温和了许多,偶尔笑一下,笑得众徒弟毛骨悚然。江西小鲜肉被特别关怀,更是受宠若惊,他这一战输得并不丢脸,掌门总结时点名鼓励了他,小鲜肉同学看到了光明的前途,立刻发奋图强跑到岩洞里练功。
岩洞在后山悬崖上,离地面约十丈高,崖上矮松掩映白石,线条颇有古画里的苍劲感。
卫梧扯着嗓子叫:“江师兄——”
听到声音,江西走出洞来瞧了瞧,惊讶:“威武?”
卫梧道:“你躲这儿来了啊。”
躲?江西马上感到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好容易才将表情稳定下来:“你找我有事?”
卫梧道:“放心,不是来找你打的。”
江西忍不住跳下来,板着脸道:“打,你再打。”
话音刚落,面前真的又站着一个封可平。
江西登时哭笑不得:“你你……”
卫梧收了幻术,作揖:“师兄也知道我这点能耐,哪打得过你?冒犯的地方,还请师兄你多多原谅。”
江西本来也没与她计较,见她这么爽快,便摆手道:“算了算了,早该知道你看我练剑是不安好心,小事而已……对了,你找我做什么?”
“送礼赔罪。”卫梧取出固元戒指,双手递上。
江西吃了一惊:“你……要将它送给我?”
卫梧道:“我害师兄半途退场,师兄笑纳,别跟我计较。”
“这万万不可,”江西立刻拒绝,“太贵重了,掌门赏给你的,你留着自己用吧,我也没生你的气。”
加持五行之力的饰物都是珍宝,加持力量越强,越是珍贵,一到二成属于下品,三到四成是中品,五成是上品,超过五成都是绝品,这枚戒指加持木气三成,属于中品,市价至少在五万羽币以上。
“我又不能用,放着也是发霉,况且我若不是木格命,那就暴殄天物了,”卫梧拍拍腰上的剑,“你知道,我刚赢了把剑,这剑更适合我。”
道理真没错。固元戒指虽然好,却是要炼气境以上的修士佩戴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卫梧还在凝气境的纳元三重徘徊,江西已经到炼气二转了,又是木格命,显然更适合。
江西仍然摇头:“我怎能要你的东西……”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桐山派的,”卫梧将戒指放到他手上,“掌门明知道我用不了这个,还赏给我,分明是别有深意。大伙儿都听到了,掌门夸师兄你前途远大,你将来出任务立了大功,用不了的宝贝赏我几件也一样。”
上院弟子有许多机会出任务,身上佩戴这类饰物,战斗时就具有极大的优势。江西迟疑了下,还是推拒:“这怎么行,叫人知道……”
“师兄是戴着它为桐山派立功,别人敢说什么。”
“还是不好……”推拒的力量又弱了两分。
……
十分钟后,卫梧独自往回走,戒指送出去了。
张掌门赏赐戒指的意思当然没这么复杂,江西长得像小鲜肉,却有颗大叔般深沉的心,收下戒指的原因也不那么简单——听师父说,卫梧天赋极好,很受掌门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她主动来送人情,可见并不是真的只会“胡闹”,自己正可给个面子,暗地里结交她没有坏处,将来自己想掌管刑院,也需要有分量的人拥护。
卫梧这个二货送戒指的原因就简单多了。
一来,是真觉得对不住江西;
二来,自己是要死回去的,遗产处理是个问题,甄卫竹没那个能力守住遗产,不如给江西,好歹是个认识的大省,为人还不错,最好自己临死前能留个遗言“照顾我妹妹”,一切OK。
所幸古人思想还算纯洁,法宝就是法宝,倘若放到某个年代,送哪个男人戒指,想象力丰富的群众估计直接就能联想到私生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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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凶器,怎么送到甄卫莎手里,策划一场“误杀”事故呢?
卫梧离开后山,正寻思着下一步计划,冷不防前面路上出现一个年老佝偻的身影,他正担着两桶水,吃力地朝前走,卫梧不由得停住脚步。
这怪老头简直是霉神,接近他,一回摔跤,二回岔气,三回差点被灭口。
要不装没看见?
卫梧纠结许久,还是快步走过去,从老者肩上夺过担子,挑着就朝山坳走。
老者这次只哼了声,没骂她,也没表扬她,还是一副讨账的神情。
忙了一个时辰,卫梧将几块稻田都浇完水,将水桶送回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往回走。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迈步子都是谨慎又谨慎。
果然,她刚进树林就遇到了麻烦,有人设置了结界!
“谁!”卫梧警惕。
“威武师妹。”一个瘦瘦高高的弟子走出来,双手抱着胸。
卫梧见他生得一双扫把眉,眼白多黑瞳少,面相极为不善,便不动声色地后退:“你是……”
那弟子道:“中院,赵志浩。”
“原来是中院师兄。”卫梧心道,原来是个中二弟子。
赵志浩道:“听说你赢了把剑。”
“文英叫你来的?”卫梧停了下,立刻改口,“是甄卫莎?”
赵志浩道:“师妹是聪明人,我没别的事,就是想借你的剑。”
卫梧道:“不借。”
赵志浩根本不惧她的幻术,直接击破张掌门的虚影,将她踢倒踩在脚下,伸手取走她腰间的灵剑,轻蔑地道:“师妹这是何必呢,乖乖地交出戒指,大家好说话。”
这就是境界的压制,卫梧干脆放弃挣扎,冷眼看他:“你敢抢戒指?那是掌门赏的,你不怕掌门追究?”
赵志浩“嘿嘿”笑道:“谁看到我抢了?不怕告诉你,我立刻托人送到海市去卖了,人证物证没有,谁追究?”
卧槽,比姐还无耻。卫梧来劲了:“戒指没有,命有一条!”
赵志浩愣了下,低哼:“放心,我们同门师兄妹,哪会要命呢?不过……”他拔出灵剑,对着卫梧的脸啧啧叹道,“小脸生得水嫩嫩的,偏偏不懂事,要是多个刀疤,就破相了,可惜,可惜!”
冰凉的剑锋贴着脸,卫梧第一个念头是不妙。
这货不爱杀人,有虐人爱好!
然而转念一想,卫梧又觉得无所谓。自己又不想留下来嫁人,美丑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又不是自己的脸,说不定添个英雄疤,更符合女魔头的身份,电视里那刀疤脸多威风,一看就是老大,不是老大,也是老二。
剑在对方手里,是个“误杀”的好时机。卫梧狞笑着刺激:“妈的有本事你整死我,整不死我,你等着死吧!”
她这表情太有特色,赵志浩倒吸了口冷气,迟疑起来。有道是“不怕强的,就怕横的”。其实他也就说来吓一吓卫梧的,毕竟女人最宝贝容貌,万一坏了她的脸,惹得她不要命地报复……想起传说中此女的彪悍作风,赵志浩心头一惊,她莫不是故意激自己吧,掌门还真对她有些不同,难道……
卫梧见状,暗暗地松了口气。
除了不怕死,自己怕的其实还挺多,最怕残,树敌太多又被掌门放弃,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好这家伙不够狠,不敢下手废了自己。
赵志浩也是受了甄卫莎撺掇,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他不甘心地收剑入鞘,又觉得被女弟子威胁没面子,便发狠将她的左臂拧脱臼:“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且略施薄惩……”
话音未落,头顶树枝突然摇晃,发出响动。
“谁!”赵志浩立即放开卫梧,仰头扫视。中级弟子多如牛毛,师兄弟竞争激烈,倘若被人看见这一幕,中院弟子欺负下院弟子,传出去绝对要受重罚。
心中惊慌,他连忙丢下卫梧,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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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脱臼,酸疼不已,卫梧没有学医术,只好爬起来去找药师。
有不怕死的精神,却没有不怕疼的体质,疼起来也这么要命。
意识到这种路线的副作用,卫梧郁闷了,边走边思考如何修正路线,迎面恰好遇见了南宫屏。
“威武?”南宫屏见她神色不对,皱眉,还是过来问,“有人伤了你?”
此人关心师妹倒是不假,可惜太容易被骗,这妞前世就是因他而死,他就是那种对每个人都好的“圣父”。卫梧忍着痛,皮笑肉不笑地道:“没,不劳费心。”
南宫屏闻言忍不住恼火:“若非你处处得罪人,怎会有这事?”
前世“真威武”不得罪人,还不是被整死了。卫梧不耐烦:“我又没哭着跟你告状,我自己摔的成了吧。”
南宫屏气得:“不识好歹!”
卫梧懒得理他,径自去找药师接好了手臂,也没找刑督封可平告状,回到了下院。
果不其然,甄卫莎和文英几个早就等在那里,灵剑已经回到了文英手上,众人看卫梧的眼神,就差直接写“幸灾乐祸”几个大字了,兰意几个更是虎视眈眈,想要趁机报复。
文英昂头:“威武,这剑可是赵师兄送我的,你别说我食言啊。”
甄卫莎故意不解地笑:“威武,你怎么把剑给赵师兄了?哎,你这手怎么……”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就惨叫了声,飞了出去。
卫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对面的卫梧消失,原来那只是个幻化的分影。
两次受辱,甄卫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冷冷地盯着卫梧,咬牙:“你……等着!”
卫梧摇头。
好吧,真威武同学,反正前世这些人欺负你都有份,咱借了你的身体,就先替你活出口气,顺便报仇让你爽一把,在被整死之前,老娘要把她们整够本再说!
她受伤还这么强悍,兰意几个见状迟疑了,想上来又不敢。
卫梧扬起未受伤的右臂,挥拳,终于吐出一句想了很久的、极度霸气的台词:“对付你们,一只手就够了。”
十分钟后,封可平带人赶到。
卫梧安静地坐在旁边地上,听几个女弟子七嘴八舌地告状,等到她们说完,又过去十分钟了。
封可平开口问:“你有何话说?”
卫梧惊讶:“她们弄错了吧,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你就是这种人!”文英冲口而出。
围观众人默。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于是,卫梧再次如愿地接到面壁处罚,立刻滚去思过院了。
卧槽,外面太危险,还是面壁好。
☆、专业拆情缘
江西是听话的乖孩子,不会背着师父收受礼物,戒指的事他其实是禀报了封可平的,封可平本来也想给得意弟子一件佩饰,谁知卫梧正巧就送来了,封可平身为刑督,处事公平,哪会不记这份人情?于是卫梧这次的面壁期格外长,以便她安全地养伤。
夜来风雨,甚是凄清。
“你不是嫌她么?”凳子摔到地上,向来懦弱的叔叔竟发火大吼,“她那房子一直都写着我的名字,现在你满意了?都给你,你如愿了!”
泼辣的婶婶流泪叫:“你当我什么人了!当初我们家也过得紧,那孩子又倔,从来不肯说半句讨人喜欢的话,我就是不喜欢她,可我再怎么坏,也没想要她死啊……我跟你吃了一辈子的苦,为这个家做的还少吗!”
叔叔泪流满面,颓然坐下,喃喃地道:“哥嫂走得那么早,我连她也没照看好……”
梦归沉寂,最后仅余抽噎声。
孤身在城市闯荡,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原以为走得清静,不会碍着谁,谁知到头来还是有人难过。
卫梧醒来,倚在门槛上四十五度角望天。
“姐!威武姐!”甄卫竹是个规矩的孩子,封可平说过外人不得靠近思过院十丈之内,她就真的站在十丈外,远远地朝卫梧招手。
看到她等于看到美食,卫梧立刻精神抖擞地翻身起来,主动跑过去:“有什么好吃的?篮子呢?”
甄卫竹不好意思:“今天我休息,没去厨房。”
“没吃的你叫个屁。”卫梧马上失去热情,转身要回去。
“姐,我有好东西给你。”甄卫竹叫住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坠子,很宝贝地递给她。
卫梧接在手里就隐隐感受到灵气流动,知道是件灵物配饰,反应过来:“南宫屏给你的?”
甄卫竹点头:“叫流云坠。”
卫梧注入灵力,那流云坠发出粉红色光芒,无比梦幻无比苏:“这玩意有什么用?”
甄卫竹道:“它会发光,很好看啊,还可以提升聚气速度一成。”
卫梧受不了这么少女心的东西,她聚气本来就很快,根本用不上聚气类配饰:“你自己玩,我用不着。”
“不是,可以卖了换钱,”见卫梧不解,甄卫竹解释,“你不是想要剑吗?我打听了,这个值一千羽币,你慢慢存,将来就能买剑了。”
卫梧挑眉:“南宫屏给你的,你不怕他知道了生气?”
甄卫竹摇头:“反正我还用不上。”
卫梧闻言笑了笑,破天荒地没再嫌弃,将坠子收入怀里。
甄卫竹很高兴,也怕被人看见,再说两句就匆匆地走了。
温暖一直在身边,只是从未被发现。看着甄卫竹远去的背影,卫梧轻轻地咳嗽了声,摇头叹气:“温情牌什么的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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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三个月的面壁期过去,卫梧的手臂彻底活动自如,而且她还成功地进入了纳元四重境,不由感慨万千。
这么好的天赋,“真威武”同学是怎么混到那种凄惨境地的?挂都没挂出个响声,好歹跟咱一样,挂也要挂得威武,吓吓别人吧。为了个男人把大好资质浪费了不说,命都玩脱了,那男人站在高处,你却低到尘土里,他又怎会真的看重你呢?
卫梧意气昂扬地走出思过院,觉得天高地阔想要飞——修真界就是好,虽然不能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但飞檐走壁窜个十几丈高还是很容易,想想某时代坐飞机吊威亚什么的都弱爆了,卫梧成天飘来飘去,不由开始担心,赶明儿自己穿回去,恐怕已经不习惯龟速行走的方式了。
迎面有熟人走来。
赵志浩!这货还追杀到思过院了?卫梧立马咳嗽两声清嗓子,准备随时不要脸地开口呼救。
出乎意料,赵志浩只是狠狠地看她一眼,进院子去了。
他是来思过的?卫梧满头雾水。
“威武,”南宫屏走过来,“想不到前日是他打伤你,小竹都告诉我了。”
卫梧本来也没打算告状,自己吃的亏就得自己亲手讨回来才带劲,只是没想到甄卫竹会找他帮忙,于是敷衍地道:“多谢多谢。”
南宫屏又开启教育模式:“你这样会吃亏的,有事可以好好说……”
赵志浩吃亏就在于是个男的,要是甄卫莎那群白莲花,告诉你这个圣父,你也不会信啊。卫梧不耐烦:“行行,我自己能解决,不劳师兄插手。”
她这么不领情,南宫屏噎得那个难受:“你……简直不识好歹!”
卫梧懒得理他,走了。
练功堂里,张掌门今日居然亲身驾临,正坐在椅子上和单元说话。
卫梧立马发挥狗腿风格,过去行礼问候。换作以前,她肯定会鄙视自己,然而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要脸了,还养成了自我安慰的恶习——掌门就是一棵可以遮荫乘凉的大树,对植物恭敬点没什么,比那群唧唧歪歪不安好心的高级动物强多了。
她讨好得太明显,脑门上就差明明白白地写着“阿谀奉承”四个大字,无耻得不堪入目,众弟子看得眼角直抽,甄卫莎几个鄙夷不已。
与某国一样,群众恶心的事,领导看来甚觉欣慰。堂堂掌门什么场面没见过,当然没那么容易被讨好,不过看到有人讨好自己,心里多少还是很受用的,况且此女已经初露一流打手资质和潜力,张掌门自然要回应下她的奉承,于是配合地点头表示领了。
单元想起来:“威武,听说你前些日子赢了把剑?”
甄卫莎几个得意起来,等着看笑话,她们早就想好了卫梧告状之后的对策。
卫梧面不改色。灵剑本来就是通过赌博这种不正当手段赢得的,别说她们不会承认,就算自己执意闹到最后,剑也拿不回来,反而显得眼皮子浅,哑巴亏吃定了。卫梧索性恬不知耻地道:“是啊,文英给我的,不过我又还给她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哪好意思要,师父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大方,怎么可以夺人所爱呢?”
我去!众人差点吐了。
南宫屏罚了赵志浩的事,张掌门岂会不知?虽然被她雷得胡子发抖,但见她不肯告状,心里反而又高看了她几分,满意地按住胡子:“幻术终究是虚幻,虚的,伤不了人,将过多精力投入是得不偿失,本门剑术才是根本,修剑心对剑术更有好处。”
被赵志浩轻易打败,卫梧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幻术的影响太有限,可她修幻术花了不少心力,好不容易有点成绩,是怎么也不甘心就此放弃的,剑术的确重要,既然大树发话修剑心,大不了再多修一门算了。
卫梧叹气。
好歹姐也是在某教育制度下熬过来的,压力大是大,有应试教育大么?课程多是多,有全面发展多么?三四门课程,只跟几千个人比,轻松加愉快,就凭这逆天的体质,说不定回去之前还能捞个状元当。
卫梧信心十足地答应:“是,我会修剑心的。”
张掌门这才满意地点头。
卫梧再站了会儿,见没事了,就退出练功堂,打算回房间去逛逛,三天两头在思过院面壁,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窝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一群女弟子围在阶前。
“唉呀,都烫成这样了!”
“疼不疼啊小竹?”
“你的脸……可怎么办?”
……
卫梧立刻大步走过去,掀开人群,只见地上搁着几盆水,甄卫竹站在人群中间,用袖子半遮着脸,低着头在哭,南宫屏满脸心疼,正在安慰她。
还是来了?卫梧心头“咯噔”了声,过去强行掰开甄卫竹的手一看,顿时倒抽了口冷气。
原本粉嫩的小脸,此刻半边已经红肿,溃烂破皮,十分骇人,分明是被烫的,这样严重的伤,纵然好了也会留疤痕。
卫梧问:“怎么回事?”
“都怪我,”一个姓聂的女弟子哭着站出来,“我端着五骨汤要送去丹房,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撞了我一下,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女弟子都摇头。
“没人在你背后。”
“我都看见了。”
那聂姓女弟子急得分辩:“真的有,我感觉到了!”
南宫屏小心翼翼地为甄卫竹上药,轻声安慰:“罢了,小竹你别怕,我会有办法治好你。”
卫梧却拉过甄卫竹:“你看到没有,当时谁在她背后?”
甄卫竹红着眼望她,动了动嘴唇。
卫梧道:“我只问一次,一次机会,你不说就算了。”
甄卫竹突然大哭起来:“没人在她背后,是兰意用石子儿打她的手!”
兰意慌忙道:“你别冤枉人,我可没有!”
“是啊,兰意一直和我在说话呢,哪有机会动手?”甄卫莎本是假作担忧地帮忙给甄卫竹上药,闻言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嘴角,“小竹,你别是看错了吧?”
卫梧冷笑:“看错了?还是你们一伙儿算计?”
“够了,威武,”南宫屏听出不对,连忙制止,“聂师妹不是故意的,小竹受伤,大家都难过,你别无理取闹迁怒他人。”
大家都难过?你特么傻逼啊!卫梧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冲动,转脸朝甄卫竹挑眉。
面临毁容的下场,甄卫竹被欺负得狠了,勇气终于爆发,指着兰意咬牙道:“就是她,我亲眼看到了!”
甄卫莎立即道:“我作证,兰意真没有做什么,南宫师兄……”
南宫屏皱眉道:“小竹,没证据不可胡说,你别跟着威武胡闹。”
哎哟,当姐是□□呢。卫梧失笑,拍拍甄卫竹的肩:“看到没有,你都这样了,这个男人还相信别人,不相信你,别跟他了,姐罩着你。”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霸气的话,众人都听傻了。
这样公开挖墙脚真的好吗?人家是高富帅,又是师父跟前的得意弟子,你只不过是个受点重视的初级弟子而已,凭什么挖墙脚啊?再说你是女人好吧?
“别问我凭什么,”卫梧当初自己瞎眼找错男人,如今倒是旁观者清,“没错,师兄是大红人,我比不上他,但那又怎样?你受欺负时,相信你的是我,就凭这点,这男人不适合你,除非你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改变他,否则还不如跟姐混,将来姐给你找更好的。”
南宫屏终于反应过来,指着她怒道:“威武!你这是说什么话,休要挑拨我和小竹!”
卫梧抄手笑道:“我就是挑拨离间,看她怎么想喽。”
“你!”
☆、瓦罐和玉瓶
卫梧冲甄卫竹抬下巴:“机会不多,考虑清楚。”
南宫屏立刻拉甄卫竹:“小竹,你别听她胡说。”
甄卫竹沉默许久,慢慢地挣开他的手,朝卫梧点头:“姐,我听你的。”
众人大跌眼镜。
“明智的选择,”卫梧拍拍手,早先看她傻乎乎地为个大众情人着迷,没想到小白兔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咱们走。”
甄卫竹真的不看南宫屏,跟着她就走。
南宫屏铁青着脸:“小竹!”
甄卫竹闻言眼神一黯,止步:“姐,我跟师兄说几句话。”
“去吧。”卫梧大方地点头。如果包子真的因为几句话就被哄回去,那也不值得维护了。
甄卫竹迟疑:“上次给你的……”
“还给他。”卫梧摸出流云坠丢给她。
南宫屏看到流云坠,眼睛都绿了,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专业拆情缘,会被骂死吧,要是眼刀真能杀人,咱也不用这么麻烦啊。卫梧深表遗憾地朝他点头:“替你保管了几天,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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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甄卫竹与南宫屏离开,甄卫莎抿紧唇。这也难怪,万一南宫屏真的情深意重不介意外表,她可就是白忙一场了。卫梧不理会围观的众人,过去找单元闲聊了几句,然后回到房间打坐休息。
甄卫竹没多久就过来了,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坐在卫梧旁边发呆。
卫梧扳着她的脸细看了许久,放开,“嘿嘿”一笑:“要毁容,怕不?”
甄卫竹正流泪自伤呢,闻言反而不哭了:“都这样了,怕也没用。”
“舍不得南宫屏?”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甄卫竹幽幽地道,“我的脸好不了,南宫师兄都结外丹了,谁愿意几百年对着个丑八怪呢?就算他不嫌我,我也害怕他哪天就变心了,更不想让他可怜我,姐,我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卫梧听得一傻。我去,失个恋还能提高智商,觉悟值这么狂飙,宝宝接受不了。
甄卫竹奇怪:“姐你怎么了?”
卫梧回神:“其实你这伤不算严重,只要有一颗驻颜的韶华丹,你漂亮的小脸就回来了。”
甄卫竹眼睛一亮:“真的?”
“不过那玩意有点贵,海市上大概……”卫梧想了想,“十万羽币一颗吧。”
甄卫竹低头。
卫梧道:“怕了?”
甄卫竹小声道:“我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