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喽。卫梧暗忖，他会知道这事，多半与炼波女脱不了干系，她被晋升废去修为，不搞点破坏都说不过去，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吕长笑谨慎地回道：“属下听说教主在追查秦曲的下落……”
慕江山截口道：“我让你查的，好像是大幻术的下落。”
遇到炼波女之后，吕长笑就已经警惕了，借口找得完美：“当初吴秋水害了幻姑，被秦曲追杀，后为晋声所救，他藏身桐山派多年，并无传人，如今他已死，大幻术很可能会落入晋升之手。”见慕江山没说话，他接着说道，“教主目前当以大业为重，不宜对上晋升，是以属下退一步想，大幻术未必只吴秋水才有，幻姑临死时，很可能会将大幻术交给师兄秦曲，属下便斗胆与晋升做了这场交易，既找到大幻术，又能为教主除去心腹大患，岂不一举两得？”
“心腹大患？”慕江山摇头，有点无奈，“你们这是在想什么，秦教主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过是与你一般，担心他的安危而已。”
与你一般……啊。卫梧抬抬眉毛。
吕长笑面不改色，低头道：“是，属下与教主一样，担心老教主的安危。”
卧槽，这忠心表得精彩，难怪蛇兄能在荒天教混到一席之地，讲话这门艺术太重要了。卫梧当场拜服，忍不住朝两人伸手，颤声附和：“是……是啊，我也跟你们一样，担心秦教主的安危啊！”
担心的秦曲的人意外多了一个，慕江山终于将视线移到她身上：“你认得秦教主？”
“我……”卫梧哆哆嗦嗦，上句不接下句，“我听晋升说……”她艰难地捂着胸口咳嗽。
慕江山果然追问：“他说什么？”
卫梧抽风似地颤抖，蜷成一团，说不出话了。
慕江山早就察觉她情况不对，见状立即走过来，行动之间，步伐竟是大异于常人，双足长短不一，身体随之一高一低地颠簸，很明显，他是个跛子。
卫梧吃惊。
慕江山走到她跟前，俯身，扣住她的手腕探脉。
卫梧趁机看清他的脸，更加震惊——那被长发挡住的半边脸，正如想象中一样棱角分明，可另一只眼的眼珠完全是不正常的灰色。
跛足，独眼……此人身有残疾还能坐到这个位置，必然意志非凡，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更加向往地位与权势。
“好强的水丹之力！”慕江山心中的震惊也不亚于她，“果然是吸收了冰蟾的丹力。”转眼间，他又平静下来，凝神感受卫梧的脉搏，半晌颔首道，“似乎有药力助长了她的命火，水丹被压制，所以她还活着，晋升的医术……嗯，确实高明，但药力也快过去了。”
那是夺生丹的功劳。卫梧哆嗦着纠正：“晋升的打劫技术更高明。”
“嗯？”慕江山不明白，“何出此言？”
卫梧躺着直抽搐，又不说话了。
吕长笑不着痕迹地皱眉：“水丹之力正克命火，她尚未结内丹，命火原本就弱，迟早是死，再好的药也不过拖延一时半刻罢了，晋升知道救不活，所以才会丢开不管。”
蛇哥，咱们的友谊呢！卫梧翻白眼。
好在慕江山没有赞同：“这倒未必，晋升对火格命甚是执着。”
无视卫梧愤怒的视线，吕长笑继续深刻地补刀：“此女是火格命，若活下来，必会成为晋升的助力，于我们不利……”
这是倒戈了吧，看姐没前途就落井下石？卫梧冷笑，猛地撑起上半身：“你想杀……杀人灭口！”
慕江山放开卫梧的手，侧脸看吕长笑。
吕长笑面不改色：“保护你是晋升开的条件，如今你人已将死，交易自然不必再进行下去，此事教主也知情，谈不上灭口。”
卫梧指着他，手抖抖抖：“你……你……你见过秦教主……”
吕长笑变色：“你胡说什么！”
“你们……密谋……”卫梧深谙话说一半比说完更有效的道理，及时将两眼一闭，躺倒了。
来吧，互相伤害吧！
☆、第79章 报复一下
“水丹之力爆发了, ”慕江山语气不改, “蛇师, 救是不救？”
卫梧这挑拨得太明显，慕江山能够坐上荒天教教主的位置，定然不是糊涂人，但就算知道这个道理，吕长笑也不得不主动解释一下, 俯首道：“属下不敢有所欺瞒，此女向来狡诈，一派胡言，请教主明查。”
慕江山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她这么说, 我反倒更相信你, 不过此女是晋升的人，秦教主的下落或许要着落在她身上。”
吕长笑道：“此女根本一无所知。”
慕江山点点头：“你确定？”
吕长笑一噎，知道继续阻止反而会显得心虚，只得知趣地退后：“教主英明。”
慕江山重新扣住卫梧的手腕, 催动真气, 他是丹神境大修，命格属土, 土克水, 命力恰好压制水丹之力, 与晋升的“木气生火”却是殊途同归。
约摸一盏茶工夫过去, 卫梧身上的寒气逐渐消退, 体温开始回升，只是人还未醒。
慕江山略作沉吟，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喂给她。
“劲络丸？”吕长笑动容。
慕江山道：“只要找到秦教主，便是值得。”
珍贵的药丹入腹，卫梧面色红润起来，却仍昏迷不醒。
“水火冲克竟这么严重，”慕江山微微皱眉，再次为她探脉，有些不解，“水丹已被压制，她理应醒来才对，莫非是药力不足？”
见他又要喂药，吕长笑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多说。
两粒劲络丸下去，卫梧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慕江山沉默了。
吕长笑也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半晌，慕江山道：“劲络丸虽是难得的灵药，但若服用过多，丹田必会因难以承受而爆裂……也罢，她原本就是要死的人，顾不得那么多了。”说完，他再倒出一粒劲络丸，捏开卫梧的嘴。
这回药还没喂，手就被牢牢地握住了。
“别呀大哥！”卫梧用力握着他的手，诚恳地望着他的眼睛，“不就吃你两颗药吗，你是大教主，别那么小气啊。”
慕江山似乎不太适应被人触碰，迅速抽回手，起身。
卫梧锲而不舍地滚上来抱住他的腿：“教主大哥！”
残腿被抱，慕江山身体明显一僵，不过这细微的变化并未表现在脸上，他低头看着卫梧，神情、语气都毫无异常：“手放开。”
卫梧仰头，感激地道：“慕教主，你真是个好人。”
……
大名鼎鼎的、心狠手辣的魔域荒天教教主头一次被发好人卡，此事几乎可以记入修真界史册。吕长笑都震惊了，脸上表情难以形容，心理活动大概就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之类。
慕江山的关注点始终不变：“再不放手，本教不介意做坏人。”
“行，你给个痛快，”卫梧道，“反正我也快死了。”
慕江山轻描淡写地威胁：“看来你还不清楚，本教有许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特别清楚，”卫梧放开他，直接呈大字形躺倒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来吧，我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了。”
慕江山：“……”
这特么说的是真的！
卫梧哭丧着脸，兀自叫苦：“我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种事，本来只打算救个人，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啊！这水啊火的发作起来不能更惨，你看我都差点结冰了，骨头里冒酸气，血管快撑破了，动一动疼得要死，不信你来试试。”
慕江山拉拉斗篷掩住腿，收起气势，或许是被这份勇气感动，他顺口赞了句：“水火之力在体内，你能忍下来也算难得。”
“不容易吧？”卫梧一翻滚就爬起来，望着他，“教主你这么欣赏我，刚才那药再赏几颗怎么样？”
……
慕江山笑了两声。
耳朵有怀孕的感觉。卫梧竖起大拇指：“教主，你声音真好听。”
吕长笑转过脸，不忍直视。
慕江山收了笑：“你知道秦教主的下落？”
“不知道，”卫梧摊手，“晋升怎么可能告诉我这种秘密，我是骗你的。”
慕江山道：“你倒坦白，胆子不小。”
“其实你早猜到这种可能了，就是在赌，赌我在说真话，”卫梧道，“既然赌输了，那也只能认命，我看教主你挺有格调的，肯定不是输不起的人。”
慕江山听得又是一笑：“那你方才所言，蛇师与秦教主……”
卫梧很爽快地承认：“也是诬陷他的，谁叫他落井下石呢。”见吕长笑看过来，她笑嘻嘻地道：“看我以德报怨，有没有很感动啊蛇哥？”
感动个屁。吕长笑又转过脸去了。
慕江山道：“劲络丸十分珍贵，你若不付出点代价，未免显得本教无能，轻易被你哄骗。”
“代价啊，”卫梧想了想，“这个好办，只要你治好我，我就加入荒天教为你效命，火格命的忠诚，你稳赚不赔，怎么样？”
慕江山道：“你不是晋升的人？”
“嗨，那都是过去了，”卫梧摆手，“我现在一心一意就想跟教主你混。”
慕江山被她的节操给震撼，沉默许久才摇头道：“本教救不了你，晋升恐怕也不能，但若是秦教主在的话，他两人联手，大概就有五成把握。”
“才五成啊！”卫梧失望，想了想道，“那行，回头我就问秦教主的下落，问到了就通知你。”
“如此，一言为定。”慕江山居然答应了。
卫梧有点懵逼：“不会吧，这么好说话？”
慕江山抬眸：“晋大修在，谁能不给面子？”
卫梧连忙转头看。
“慕教主。”晋升现身，站在她身旁。
卫梧不得不承认，这货在公共场合的形象保持得相当好，一身飘逸的白袍，神情庄重，加上神仙哥哥式的微笑，挺能博好感度。
“抬举，慕某不过暂代教主之职而已，”慕江山拱手，“晋大修风采，更胜当年。”
晋升也拱手：“别来无恙。”
“客气什么啊，干掉他。”卫梧跳起来，拿手肘撞他。小火貔貅也轻轻地迈着步子走过来，停在两人身后，狐假虎威地朝慕江山龇牙。
慕江山仿若未闻，面不改色。
晋升看也不看卫梧，直接将她的脑袋按下去：“这种时候倒有心情说笑，还不谢谢慕教主的药。”
卫梧被按得直点头：“那当然，我就是开开玩笑，慕教主你可别当真啊。”
慕江山还没说话，吕长笑就冷笑，开口给自家教主长气势：“当真？这未免太抬举你们了，丹神境三重是强，可我们荒天教也不止两个人。”
“你们的人在附近啊？”卫梧恍然，“多谢蛇哥提醒。”
“少来离间计！”吕长笑怒。
“不好意思，”卫梧笑嘻嘻地道，“我就是报复一下，谁叫你刚才落井下石呢。”
吕长笑：“……”
慕江山没关注他两个，只看着晋升：“晋大修大概是有所误会，我确实想知道秦教主的下落，但并非传言中那样……”
“我与秦曲算不上朋友，”晋升打断他，“吴秋水的事你们已知晓，既然慕教主亲自开了口，我也不瞒你，秦曲的下落，我确实不清楚。”
“哦？”慕江山沉吟，大约是在衡量真假。
“吴秋水是我所救，秦曲为此找上我，我们约定了一场比试，”见慕江山要问，晋升抬手制止，“此中内情恕不便告知，总之他中了我的渡仙针，之后便下落不明。”
“中了渡仙针？”慕江山一愣。
晋升微微点头，抬眸望着远处，似乎有点惆怅：“数百年弹指即过，回想往事，正如过眼烟云，这些年我也曾暗中寻过他，只是毫无线索。”
慕江山与吕长笑都不说话。
卫梧理解他两人的心情，论起来秦曲也是丹神境大修，听说晋升当年为火格命找上他，两人斗得旗鼓相当，要说秦曲会被渡仙针所伤，未免太儿戏，要说暗算这门业务，荒天教教主秦曲应该更熟练才是，他不可能轻易中招，可若不是中了渡仙针，秦曲真没理由失踪这么久。
慕江山寻思半晌，拱手道：“多谢告知，此事我会留意，下面的人还等着，容我先告辞了。”
鉴于吃了他两颗劲络丸，卫梧很热情地挥手：“慕教主慢走，欢迎有空到桐山派玩。”
所有人都眯眼。
“桐山派？”慕江山似乎当了真，“方便么？”
“说笑，张老头儿胆小，你别去吓他了，”卫梧竖起拇指，指晋升，“去空林岛找他玩吧。”
慕江山再细细地打量她片刻，笑了声：“姑娘这种人才，荒天教甚是期待，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还活着。”
卫梧叹气：“这事儿啊，尽量吧。”
看她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吕长笑忍不住轻哼，不免也怀疑这货是不是真的必死无疑，对于自己方才的倒戈行为有些后悔。
卫梧也注意到他，凑过去拍他的胸脯：“后悔不？要不要再当朋友？”她一边说，还一边朝慕江山的方向眨眼，“放心，我不介意的，随时都欢迎你回来哦。”
吕长笑冷哼：“你不必挑拨。”
卫梧道：“我就是报复一下。”
吕长笑：“……”
这特么的还成长期借口了，没事就来报复一下，再这么“报复”几次，教主会不会信还真难说。
吕长笑决定不再理她，转向慕江山：“教主，时候不早了。”
慕江山对晋升道声“请”，带着吕长笑消失。
.
他们离开了，现场就剩下卫梧和晋升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小火貔貅悄悄地退到旁边，趴着装睡。
半晌，卫梧清清嗓子，先开口问：“无涯地物产丰富，怎么样，找到什么好药没有？”
晋升反问：“你知道我是去找药？”
“那当然，”卫梧无比自然地样子，一拳捶在他肩头，“我赌你人品好，像你这么品德高尚的大神，不会丢下救命恩人不管的。”
晋升侧过身来面对她，微笑道：“我这么品德高尚的大神已经是过去了，你还是跟慕江山混吧。”
“别呀，”卫梧将脑袋抵在他胸前，“那不是权宜之计么，你看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多危险，刚才要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可死定了。”
晋升道：“快死的人怕什么危险，看，慕江山都懒得杀你。”
……
☆、第80章 富贵险中
卫梧抬起头：“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来的不是慕江山, 而是炼波女, 或者是个淫贼什么的, 我寒气发作，毫无抵抗之力……”
“海姑娘会希望你多活几日, 多受几日折磨，”晋升奇怪地道, “至于淫贼……就你现在这样, 他还能做什么？你寒气发作，里里外外都是寒毒, 除了我们丹神境大修, 谁敢色你？”
说的也是, 别人劫个色，还怕被冻掉关键部分变成太监。卫梧沉默半晌，恳切地道：“大神，你能说句像样的话吗？”
晋升道：“火被水克，况且你尚未结内丹, 命火弱，水势生……”
“别说医学知识，”卫梧摆手，“你直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吃药。”晋升从乾坤袋里倒出一堆药草。
卫梧看着那足有半人高的药草堆, 知道他是真的上了心, 不由笑道：“看在你这么尽心的份上, 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她走过去翻了翻，发现那些药居然有几十种，更高兴：“这么多，总能撑两三个月吧。”
晋升随口纠正：“两三个月不太实际，两三天差不多。”
两三天？卫梧笑不出来了，心惊胆战地问：“这么多，我怎么吃啊？”
晋升道：“每种都吃一点。”
卫梧抓起几棵草药，满头雾水地问：“一点是多少？”
晋升道：“随便吧。”
这也行？卫梧顿时懵了：“药也能随便吃？该不会……你这些药都是随便采的吧？”
“如你所言。”晋升顺手拿起一株药草塞到她嘴里。
卫梧“呸呸”地吐出草药，气得七窍生烟，跳起来指着他：“晋升！你是不是想杀我毁灭证据？居然恩将仇报，让我乱吃药，万一它们药性相冲，我不死定了吗！”
晋升扳着她的肩，语重心长地道：“相信我，再怎么相冲，也不会比你体内水火相冲更严重。”
卫梧：“……”
“我记得你不怕死的，”晋升道，“早前还成日嚷嚷，说有本事就整死你。”
卫梧拍掉他的手：“那也不能这样啊，死在高手手里是本事，吃错药送命算什么？”
“算轻于鸿毛？”晋升笑道，“死在我手里，就是重于泰山？”
被猜中事实，卫梧中二病发作，挑着半边眉毛道：“重于泰山谈不上，至少够风光吧。”
晋升道：“其实我并非是消遣你，我医术不如大哥，也从未遇到过这种病症，是以看到火性药草就都采了来试试，吃，尚有生机，不吃，你才是死定了。”
听他这么认真地解释缘由，卫梧慢慢平静下来，想了想道：“慕江山不是说找到秦曲就有救吗，我听你大哥说，他在荡魂山？”
晋升道：“秦教主中渡仙针之后便失踪了，我受大哥之托追查他的下落，有了点线索，听说他曾经出现在荡魂山和参鬼林一带，但这些年来，我多次前往寻找，始终没有见到人，你知道，秦教主仇家不少，他当年受渡仙针所制，独自行走是很危险的。”
卫梧歪着脑袋，神情不善地瞅他。
这特么的意思是，秦曲是否还在世都难说？
晋升大约也觉得不该过分打击她，话锋一转：“但你不必太担忧，他若真死了，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我看……”
“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卫梧摆手，在药草堆旁坐下，老老实实地拿起几根药草放嘴里，面无表情地大嚼，浑身透着颓废和忧伤气息。
这真不怪她，正常人这种时候恐怕都会选择自爆，体内有两种相冲的命力，迟早会死，活得越久，只会多受折磨。
晋升看了片刻，过去亲手给她递草。
半晌，卫梧叹道：“你听到炼波女的话没，慕江山已进入丹神境二重了。”
晋升皱眉道：“他刚入丹神境不久，这种事原不可能发生，但方才我看吕长笑的暗示……此事恐怕是真的。”
卧槽，蛇兄这墙头草当得！卫梧暗中唾弃：“难怪你没敢跟他打。”
晋升正色道：“什么叫我不敢打？他身边多个吕长笑，我却带了你这个区区外丹修士，真打起来，你死得多快。”
“你不是丹神境三重吗，一个打两个都不行？”
“谁说我是三重？”
“大哥才是三重？”卫梧明白过来。
晋升没有否认，解释道：“大哥心无旁骛，心性胜于我，而我悟性更强，是以我悟出的东西总是他先练成。”
原来一个是思想型，一个是实践型。卫梧感慨：“你比他有良心，本来我以为遇上你挺幸运，谁知这么倒霉，吸收丹力算是意外，就说这伙食吧。”她指着面前的草堆，诉苦，“姐混上桐山中层，才脱离吃草的日子没几天，这又吃上了！自从来到这儿，我觉得自己已经跨物种了，天天吃素，多吃几口肉都怕爆丹田……”
她唠唠叨叨，晋升安静地听了许久，然后淡定地起身去生了一堆火，开始烤灵兽肉。
卫梧看在眼里，闻着那香味差不多了，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你这么有心，我倒不好意思了。”
晋升“嗯”了声，将烤好的肉递给她。
“手艺不错！”卫梧真心称赞，低头就想啃。
一根手指点在她前额，将她的脑袋点得后仰。
“这是高级灵兽肉，你吃了会爆丹田，”晋升平静地微笑，“我就是让你闻个味道。”
算你狠！卫梧做做深呼吸，恶意地冲着烤肉打个喷嚏，然后将肉丢还给他，淡定地去旁边闭目打坐。说是打坐，其实根本不敢运功，想到寒气发作的感受，卫梧心里就发虚。
听慕江山的意思，如果找不到秦曲，就算回空林岛，晋声也未必能治好自己。
卫梧唯有自我安慰。
还有小白在，小白也挺天才，两个医生总会有办法……吧？
半个时辰过去，夜色渐深，卫梧越打坐越忐忑，正想起身找晋升询问，熟悉的寒气又涌上来。
这还没完没了了！
“快快，又来了！”卫梧慌得大叫。
晋升瞬间出现在旁边，抓起她的手探脉。
“我就知道不对，药怎么能乱试！”卫梧哭丧着脸抱怨，“还说撑两三天呢，这一夜都撑不过！”
晋升道：“就算我们不做什么，随着冰蟾丹力逐渐释放，你每次发作会越来越严重，所谓堵不如疏，倘若只是一味地压制，你离丹田爆裂那天就不远了。”
“你是故意引发它？”卫梧想死的心都有了。
晋升默认。
受罪又是为了救命，卫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寒气如附骨之蛆，从丹田沿着脊柱向全身扩散，命火堪堪护住最后一缕生气，卫梧咬紧牙关缩成一团，颤抖，冷汗滴下来，尽化为冰珠。
“难受就哭吧，”晋升将她抱在怀里，安慰，“我不会笑话你。”
卫梧挣扎着道：“我倒是想……想哭，就是没眼泪，应该是被冻住了。”
晋升失笑，见她还能贫，这才略略放心了点：“我担心你撑不住。”
“我也觉得撑不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卫梧紧紧抓着他的手，毅然抛弃脸皮，“大哥说你是木格命，可以生火，要不你献献身吧，我保证将来不用你负责的。”
晋升被她的奔放震住，沉默了下：“你确定？”
“只要别这么难过，”卫梧看看因为血凝而暴突的血管，考虑到自己的形象，很体谅地道，“要不你闭上眼睛？”
晋升终于忍俊不禁：“双修亦有法门，运功更需小心，你眼下可有余力控制真气？老大那是哄你，所谓木生火，就是让我用命力旺你命火。”
“这样啊！”卫梧松了口气，气得大骂晋声，“变态异装癖，老娘将来弄不死他！”
晋升笑问：“还要献身么？”
“滚！”卫梧毫不迟疑地变卦了，嚎叫，“快给我生火，生火！”
小火貔貅倒会看眼色，主动甩着尾巴蹭过来，一副要帮忙的样子。
晋升神情凝重了，挥手让小貔貅退开，低头看着卫梧的眼睛：“冰蟾丹力释放，会一次比一次艰难，威武，这才刚开始，必须靠你自己忍过去，否则后面更凶险，而我，只会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助你，这样才能撑得更久，你可明白？”他停了停，语重心长地道，“这世上有依靠固然好，但道途漫漫，许多时候你都要靠自己。”
卫梧别过脸：“我早明白这道理，用你说。”
晋升拍拍她的额头：“当然，若你能撑过去，我在一日，总会……罩着你一日？”
卫梧哆嗦着感慨：“行了，有你这……这句话，就不枉我抱你大腿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