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老东西不会再怀疑,小丫头只要机灵些,哄他喝一两杯,再用腰间丝巾在他鼻子上擦擦就完事,那丝巾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浸过,香味和普通香粉胭脂差不多,单独用也没什么,但若与酒中那味药混合,放倒一个大男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且不留痕迹。
可惜,事情好象出了点意外。
每一杯酒几经周旋,最终都进了邱灵灵口里,百里英一滴未沾,看着她的目光倒越来越热烈,脸上挂起不怀好意的笑。
糟糕!金还来冷汗直冒,小丫头根本不会劝酒,也不懂拒绝,这只老狐狸!
怎么办?金大爷亲自出手倒简单,抢也能抢来,不过堂堂千手教教主是不屑用抢的,何况此时若直接下去,难免会惊动百里英,引出别人,而且老家伙指明要小丫头偷,到时候若听说是个男人偷的,岂不白费了功夫?
急中生智,他低声骂了两句,从房顶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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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杯下肚,邱灵灵已有了几分醉意,白皙的小脸上泛着两片桃花,叫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喉头滚动,百里英终于失去耐心,突然伸臂抱住她。
不喜欢这样的拥抱,邱灵灵下意识挣扎,无奈那手臂太过有力,不起丝毫作用:“你……放手啊!”
傻子也知道,百里英此时是绝对不会松手的,他在她颈间喘息:“只要你听话,好好跟着我,明日我便带你回庄……”
就在此时,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
“大爷——”一个披头散发、身材高大的女人摇摇摆摆走进来,径直冲百里英扑过去。
二人俱愣。
邱灵灵揉眼睛。
百里英满腔欲火顿时变成了满腔怒火,也顾不得许多,带着邱灵灵躲开,厉声呵斥:“不知道规矩,乱闯什么!”
女人惊讶:“不是大爷要小环来陪你的么?”
百里英黑了脸:“你?”
女人笑嘻嘻上来拉扯:“正是,小环今晚好好伏侍大爷。”
严格地讲,这女人长得倒也鼻挺眉扬,但看上去感觉怪怪的,线条太过硬气不说,妆又浓得要命,摇摇脖子,粉就扑扑往下掉,还有那扭捏的动作,做作的妩媚状,故意拖长的声音……百里英哭笑不得,那感觉让他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娈童,还不及娈童阴柔妩媚,百里英本就没那爱好,更觉想吐,却又不好当着美人的面动手,慌得拉着邱灵灵闪避,心里咒骂不止,这该死的疯女人!
三个人纠缠作一团。
女人回头看到桌上的酒,急忙端起,撒娇:“大爷既不要小环陪,总该喝小环一杯酒。”
哪来的这活宝!百里英很火,门外那些手下都被遣去楼梯处守着,估计又开了小差,让这疯子跑上来胡闹!待要出去叫人来将这女人哄走,却见美人正呆望着自己,未免坏了兴致,正在为难,酒已喂到了他唇边。
女人带着做作的媚笑,直往他身上蹭。
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百里英决定选择最迅速的解决办法,于是暗中用避毒珠一试,见没毒,便一饮而尽:“好了好了,快些滚吧!”
来不及反应,女人一把扯过邱灵灵腰间的丝巾,捂在他鼻子上:“小环为大爷擦擦……”
百里英恶寒,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飞快拂开那只手,倒退几步,俯身就吐。
好容易吐完,他直起身正要发怒,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便倒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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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还来咬牙冷哼一声,走过去踢了百里英一脚,恢复原来的嗓音,大骂:“混帐东西,本教主什么身份,敬酒是给你天大的脸,还敢吐?”
再踢了两脚,他恨恨地转身,却见邱灵灵直直地望着自己,小模样正如当初在青楼见到时一模一样,艳丽如牡丹,一双大眼睛却清澄似水。
愣了片刻,金还来转过脸,愤怒又苦恼。
妈的有事没事用这种眼神看男人,男人能不上火吗,被人吃豆腐居然毫无察觉,今日幸好本教主在,否则这个笨蛋只怕被欺负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丫头对男人全无半点提防之心,以为“陪陪”就是陪喝酒,我要怎样才能让她知道,男人是个危险的不能碰的东西?
他忍住火,粗声粗气吩咐:“过来,走了!”
邱灵灵回神,指着地上的百里英:“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
“那火蟾怎么办?”
金还来扬手丢了个红色的东西给她,没好气:“走了,今后听师父的话!”
想不到一番拉扯纠缠,他竟早已经得了手,邱灵灵瞧瞧那火红的形似蟾蜍的石头,又抬脸仔细看了看他,突然笑起来。
本教主的高大形象啊,都被小丫头给毁了!金还来越发气苦,作凶恶状威胁:“笑什么,今晚的事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邱灵灵眨眼:“哦。”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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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身谷的石屋中,金越悠闲地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两个徒弟,笑得愉快又慈祥。
“果真是个女人偷的?不会有假?”
“消息很快会出来。”
“东西呢?”
金还来将火蟾丢给他。
金越拿起来端详,十分满意:“不错不错!好宝贝!”
金还来问:“满意了?”
金越发笑:“你每次办事,都让为师满意得很。”
金还来立即将邱灵灵按到地上:“磕头。”
“急什么,”金越坐正,探身问,“丫头,老夫交代的东西可拿到了?”
邱灵灵点头:“拿到啦。”
金还来愣。
金越笑:“拿来让老夫看看。”
邱灵灵偷偷扬起眼睛,瞟了金还来一眼,然后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光华璀璨的牌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呈给金越。
千手令!金还来差点没吐血。
西风深谷夜难眠
不理会金还来的脸色,金越大笑:“好,连千手教教主的令牌都能偷到,老夫将来可要后悔,该让灵灵当教主才对,考较过了,还不快些拜师?”
邱灵灵忙磕了三个头。
金越拉起她,将千手令丢到金还来怀中,不怀好意地笑:“火蟾是老夫想试试你的长进,怕你不好得手,所以顺便叫她帮你,千手令才是老夫考较她的题目,好机灵的丫头,教主今后要看好令牌,莫要再被偷了。”
他转脸,微笑着吩咐邱灵灵:“这是我大徒弟,快些叫师兄。”
邱灵灵迟疑,小声道:“可我喜欢叫他金还来啊。”
金越笑得灿烂:“只要教主没意见,也可以。”
金还来保持沉默,牙咬得咯咯作响。
“什么声音?”金越故作惊讶,将火蟾也丢给他,“东西老夫已见识过了,留着也没用,教主辛苦得来,还是拿回去吧。”
金还来面无表情,将火蟾紧紧攥在手心,转身就朝门外走,口里大吼:“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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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金还来头也不回大步朝前走,直走出很远,才在一块大石头后停下,邱灵灵一声不吭跟在后面,见他停,也跟着停住。
金还来忽然转身:“你过来!”
邱灵灵双手背在身后,站得远远的不肯过去,头略略低着,抿着嘴,拿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他,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金还来气得笑:“过不过来?”
邱灵灵撇撇嘴,也知道自己做错事,磨磨蹭蹭挪到他跟前。
金还来冷哼:“师父只叫你偷令牌,不是火蟾?”
邱灵灵“恩”了声。
确认被耍之后,金还来几乎要昏过去,区区火蟾,本教主随便用点手段也能得手,却偏偏当作她的任务,牺牲形象扮女人!
“你几时偷了我的令牌?”
“你喂那个百里英喝酒的时候,我就悄悄从你身上拿了啊,”邱灵灵一脸无辜,大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狐狸,“我往常见过这个牌子,一眼就认出来了。”
最信任的人偷了你的东西,居然还能当着你的面一本正经地描述经过,并露出这么纯洁的表情,金还来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地瞪着她,目光几乎要将她钉在石头上,怪不得当时她总扯着衣裳不放,也没有多加防备,想不到我堂堂教主为你做了这么大牺牲,你却在帮那老家伙整我!
“不告诉我?”
“师父不让说啊。”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发火。
“不是你说,该听师父的吗……”
要是别人这么不敬,金大教主早将他暴打一顿毁尸灭迹了,但如今总不能对小朋友下手吧,心中有气不好发作,金还来决定给她一个警告,于是拿出威胁人的常用手段,一掌拍向身旁大石,顿时,一人高的山石飞出去十几米,然后砰砰裂成好几块。
邱灵灵瞪大眼睛,吓呆。
知道怕了吧,金还来阴阴笑,俯身,一脸恶相凑到她面前:“我不在,听他的,有我在,就要听我的,知不知道?”
邱灵灵缓缓回神,将此话完全忽略,抬手摸摸那张俊美邪恶的脸,崇拜:“你真厉害!”
我知道我很厉害,但你看不出我是在威胁你?难道本教主很喜欢玩表演?警告不成反被轻薄,金还来简直抓狂,很显然,这种针对别人最有效的威胁,在小丫头这里没起到任何作用,小丫头根本不怕他。
邱灵灵眼珠一转,抱住他的手臂,笑眯眯:“对不起啦,你别生气,我听你的。”
小丫头被惯坏了,居然撒娇!金还来气苦,又有些无奈,狠狠甩开她:“你就留下跟师父好好学功夫,不许乱跑。”
“那你常来看我好吗?”
“行行,有空再说。”金还来敷衍,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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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摆上饭菜,二人陪金越吃饭。
金越心情很好:“丫头,老夫也教不了你几年,除了偷东西,我这里功夫有很多,轻功、暗器、易容、使毒,你想学哪种?”
邱灵灵认真想了想:“有救人跑的吗?”
金越点头:“有,学了轻功就跑得快。”
“那我就学轻功,”说完,她转脸问金还来,“你学得最差劲的是什么?”
金还来心情很差,见她这么问更不爽,这不故意揭本教主的短么,于是两眼一翻,没好气:“我?哼哼,本教主什么都厉害!”
金越阴阴笑:“我大徒弟脸厚了些,易容术总也学不好,扮女人或者还不错。”
邱灵灵咬筷子,觉得有趣:“是啊。”
金越道:“你见过?”
金还来脸黑了。
邱灵灵明白过来,赶紧摇头,下了决心:“我要学易容。”
金越奇怪:“为何要学易容?”
邱灵灵歪着脑袋看金还来:“因为他易容差劲,我要学得厉害些,将来好帮他。”
金还来愣了愣,怒:“谁要你帮?”吼出口突然发现这话很幼稚,简直和小朋友赌气差不多,于是尴尬万分,丢下筷子起身就走:“教里还有事,我走了,你留着跟师父学功夫,少给我惹麻烦!”
邱灵灵想要起身,却被金越按住,只好大声恳求:“记得来看我呀!”
金还来不答,径自出门而去。
黑色身影一闪便消失,邱灵灵几乎要哭了。
金越拍拍她的肩膀,望望门外,笑得不怀好意:“好丫头,他肯定会记得看你的,来,先陪师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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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不算最可怕,习惯不寂寞的日子,再回归这种寂寞,才是最可怕的。
夜又来临,没有月亮,金园漆黑一片,只能听到风吹树木的飒飒声,带回了那种许久不见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寂寞,而这段日子里,金还来几乎已遗忘了它的感觉,怀中柔软温暖曾令他备受折磨的身体,耳畔令他心烦的声音……如今所有的一切通通不见,身旁空荡荡的,他突然很不习惯,感觉有些冷。
还是出去过一夜吧,金还来想。
说也奇怪,有段日子没去某个地方,连生理需求也忘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别是天天忍着,整出毛病了吧!了不得,本教主要去证实证实!金还来吓得翻身坐起,妈的坐怀不乱,柳老先生当初抱的一定是个丑女人!
那紧贴着自己的美妙曲线,那温暖的充满弹性的肌肤,还有光滑柔软的小手……
刚刚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很正常。
金还来简直想抽自己耳光,天下女人多得是,找过的姑娘哪个不标志不温柔,居然意淫起小丫头,恶心不恶心啊你!
于是,他开始努力回忆那些姑娘的美丽容貌与身体,可惜,什么也想不起来。
白白浪费精神,先去解决问题要紧!金还来越发烦躁,飞快跳下床,扯过披风就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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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风中,一只黑色大蝙蝠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掠出金园,朝山下飞去,全无半点声息,连金园四周的暗卫也没有发现。
四周漆黑不见五指,但对于千手教的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然而金还来刚刚行至山脚,就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事情。
小丫头怕黑!
对于金越终身未娶的事,金还来偶尔也会奇怪,不过他没那些八卦心思,懒得去了解,退身谷虽然没有女主人,女仆还是有几个,小丫头应该很容易找到人陪。
明知道这想法不太现实,金还来仍决定相信,可再往前掠出十丈之后,他还是停了下来,郁闷。
大约是一路风吹的缘故,先前燃起的火居然莫名其妙褪了下去,金还来气苦,本教主上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啊。
既然火灭了,再去某个地方似乎已没太大的必要。
金还来叹气,转身重新朝山上掠去。
幸亏这是晚上,黑乎乎的没人看见,否则多半会以为他脑子有问题,或者撞了鬼,刚出来又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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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灯笼摇曳,退身谷就那么几座石屋,金还来很容易就找到了小丫头的房间,因为他听到轻轻的、时断时续的啜泣声,从角落里那间光线最差的屋子里传出来。
虽然从没对金越抱过希望,金还来还是很不满,老家伙行啊,小丫头哭成这样,他倒安安心心睡大觉,够变态!
待见到门上的锁时,他更火,一把拧下来,推门走进去。
抽泣声突然停止。
房间里光线很暗,金还来微眯了眼,四下扫视。
床上没人,倒是墙角缩着个小小的身影,大约是害怕的缘故,她一声也不敢出,只是捂着脸发抖,拼命将身体蜷起来。
金还来默默看了片刻,咳嗽,冷着声音呵斥:“哭什么哭,起来!”
不出所料,小丫头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人,飞快扑到他身上,大哭:“我害怕,金还来你陪我,我怕!”
“好了好了!”金还来头疼,一边说,一边想要推开她,这到底是个少女还是个小孩儿啊?
邱灵灵抱着他不肯放:“你不要走。”
金还来郁闷,突然迅速推开她,转身向门:“你老人家想省灯油钱?”
“老夫这大小徒弟真是和睦得很。”灯光亮起,金越果然笑呵呵地站在门口,旁边一个仆人提着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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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怕黑。”
金越点头:“知道,所以老夫把她锁起来。”
金还来无奈,叹气:“你好歹是师父。”
“是师父,所以不能教出胆小的徒弟,你该最清楚老夫的法子,”金越打断他,毫不在意,“过两天老夫还打算把她丢水里去,怎么,不行?”
金还来沉默许久,道:“她不是我,她还小。”
“不小,可以嫁人了,”金越挑眉,目中尽是恶意的笑,“千手教的人怕黑,那就是笑话了,老夫的徒弟绝不允许出这种笑话,你若心疼,就不该送她来,带回去养一辈子吧。”
金还来不说话。
听出二人的意思,邱灵灵越发抓紧他的手,生怕他跑了。
金越哼了声表示不屑,挥挥手,带着仆人离开,丢下句话:“要带走就快些,老夫这地方也不是任你们闹着玩的。”
房间光线再度暗下去,二人俱沉默。
邱灵灵突然放开他:“你走吧,我不怕。”
金还来没有回答。
邱灵灵轻轻推他:“再不走,师父会生气,等我学好功夫就回来找你。”说完又开始抹眼睛,可怜巴巴地补一句:“记得来看我啊。”
金还来看看她,抬脚就走。
邱灵灵到底还是慌了,声音发颤:“金还来……”
金还来停下,叹气:“睡吧,我不走。”
“真的?”邱灵灵放心,“那你今晚还陪我睡好吗,我明天就不怕了。”
陪你,还真当我是姓柳的,叫老家伙知道了看笑话呢!金还来没好气:“我不困,在外头坐坐,快睡快睡!”
邱灵灵果然乖乖回到床上躺下,金还来走出去,顺手带上门。
“……你在吗?”
“在。”门外。
“金还来?”
“在的。”头顶。
顶着呼呼的寒风,金大教主郁闷地坐在屋顶上乘凉,原以为送走小丫头就可以过快活日子,这下好,大半夜的还要跑这鬼地方来守着她睡觉,简直是历史上混得最窝囊的一个教主了。望望苍天,金还来几乎热泪盈框,也就除了你,谁有那么大面子,敢使唤我这样的下人啊!
相顾戏憔悴
稀世珍宝火蟾失窃!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江湖上炸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四周传播,而它的主人百里英,事发三天后就死了,对外宣称是暴病而亡,却私下也有消息传出,其实他是自杀身亡的,多数人更相信这种说法,因为出事后,那家青楼的妈妈急得不得了,四处分辩,说那贼是个绝色姑娘,像百里英这种身份,上了这种当,难免惹人笑话,羞愤之下自尽也是有可能的。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想到,那个绝世美女很可能出自千手教。
最近有点烦,千手教上下议论纷纷,众坛主舵主都很纳闷,教中几时出了个这么厉害的绝世美女?偷火蟾这么大的事,竟敢私下行动!于是银、钱、财三大护法联名上书,强烈要求教主追查此高人,却被教主一句“不得再提,否则治罪”给顶了回来,皆莫名其妙,只有玉护法华云峰保持低调,自以为清楚内情。
退身谷的山溪边。
“听说,那个百里英死了。”邱灵灵低头。
“是啊,死了。”金还来明显心不在焉,最近小白脸护法意味深长的笑让他非常恼火,也非常不安,正在想此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不要治理治理,或者干脆杀人灭口。
邱灵灵默然半日,轻声问:“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丢了宝贝,所以才会死啊?”
金还来不耐烦:“他怎么死,关我们什么事。”
邱灵灵喃喃道:“我们不偷火蟾的话……”
“不偷怎样,”金还来转脸看着她,冷笑,“不偷,你饿死也没人知道,你以为谁会可怜你?”
话说得重,邱灵灵果然红了眼圈,哭起来:“你……不是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想做好人就自己做,养活自己再说,”金还来怒,起身就走,“哭什么哭,后悔了就滚,少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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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房间,黄金砌成的平台上,先前那盆白玉海棠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玉雕的古松,纹理细致,盘根错节,风骨尽显。
松树底下,趴着一只火红的蟾蜍。
金还来半躺在椅子上,对着满屋子珠宝发呆,最近他发现自己突然闲了很多,计划中的快活日子并没有到来,事情反而发展到了一个相当糟糕的地步,对着那些姑娘们,除了办事,他居然无话可说,各种各样的话听在耳朵里都很聒噪,终于,美人被他爱理不理的态度激怒,故意赌气,倒正好让他借势离开,然而回到金园更无聊,江小湖又不知忙什么,他只好成天跑这里来数自己的财产。
房间又快堆满了,地上几无落脚之处,散着无数珍珠宝石,有些宝贝连他自己也忘了名儿。
金还来抓起一把珍珠:“我不是好人,哼哼,好人……”
终于后悔了?虽然知道这种话迟早会从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点失望,我是贼王,居然有人想要我做好人,呵,一个贼的死活谁会关心,小小丫头算什么东西,胆敢对本教主出言不逊,蹬鼻子上脸,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你是好人还不给卖妓院,金还来第一次心痛起银子,十万两赎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赔了!
头顶传来鸽子“扑扑”飞过的声音,金还来闭目养神。
不多时,哑仆敲门。
门是半开着的,金还来伸手:“丢过来。”
习惯他的方式,哑仆果然扬手丢了件东西给他,退下了。
金还来伸手捞过,那是支不足两寸、小拇指粗细的薄皮铁筒,上有退身谷的特殊花纹标记,显然是绑在鸽子身上传来的。
“老家伙又有什么事!”屡次被捉弄,金还来没有好脾气,原想置之不理,然而在手里攥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刮去封蜡,“啪”地弹开盖子,从里面抽出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小字:失踪。
金越擅长用简单的句子表达复杂的意思,由于其藏头略尾高深莫测,一个词语往往可以引申出多重含义,这就需要听话的人具备相当的理解力与判断力,教中护法坛主能有今日的智商和根据上司脸色办事的自觉性,多是他的功劳。
金还来沉默半日,扬手将纸条丢出窗外,口里喃喃道:“关我屁事!”
三秒钟之后。
“麻烦!”他暴躁地站起来,大步走出门外,门被重重摔上,震得旁边架子上一只羊脂玉瓶滚下,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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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风带着寒意,从头顶上空扫过,退身谷中仍是一片苍翠,进谷之后,金还来冷静不少,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开始怀疑其中问题,退身谷设有阵法,不知道的人根本进不去也出不来,小丫头怎会失踪,别又上了老家伙的当吧?
好歹人是自己送来的,若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太妙,金还来叹气,都已经来了,不如瞒着老家伙先找找,弄清情况再说。
一道黑影在房顶树梢飞掠,避开仆人们的眼睛,悄然落在邱灵灵的房间门口。
门开着,房内空空。
金还来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若说小丫头知道出谷的路,他是不信的,老家伙再荒唐,事情轻重还是明白,绝不会把出谷的路告诉她,任她乱跑。
这谷中一草一木老家伙是最熟悉的,连他都说失踪,可见也派人找过,她会跑到哪里?
浣云潭!
犹如一道电光劈过脑海,来不及想许多,他以最快的速度向溪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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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亮的溪水从高处泻下,汇聚成潭,闲云倒映潭中,如浮在水里的轻纱,因此得名浣云潭。潭边都是光滑的大青石,稍不注意就容易失足掉下去,当初习武,曾跟着金越来谷中住过一段日子,有一次不留意就摔了下去,幸亏他熟知水性,轻功又好,这才没有出事。
金还来落在潭边,迅速扫视四周,待看到旁边石头上那道浅浅的滑落痕迹时,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心刹那间冷却。
石头长了青苔,脚印不大不小,明显是个女孩子的。
“长得不怎样,没那么命薄吧!”金还来喃喃骂着,僵硬地抬脚跨过去,默默看着那道痕迹发呆。
到处都找不到人,这里却有踩滑的痕迹,这说明什么?
不远处水声哗哗,潭上平静无痕,再没有别的东西,尽管心里拒绝承认,理智还是促使他作出了决定,金还来准备下水去看看。
正在此时,头顶突然传来一个极清脆响亮的声音:“金还来!”
金还来差点吓得掉水里。
转身,抬头,他看见了小丫头。
邱灵灵竟穿着件黑色的宽大的长袍,暗淡的颜色更衬得肌肤莹白如雪,她两手抱着肩膀,蹲在高高的树杈上,两个月不见,小脸似乎略瘦了些,下巴也有点尖,看上去却越发美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