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容貌,只知道她体态妖娆,纵是不动也风姿万千。
“那丫头昨夜被教主叫去了吧,”紫云夫人冷笑一声,“你还挺护着她,这么快就转向了!”
原来她在吃醋啊!
张洁觉得有趣,难怪有句话是女人在爱情面前会不择手段。知道了原因,她的反感不由已消失一半。
“夫人既然知道,何必问青衣。”青衣温柔一笑。
“青衣,你!”紫云夫人似乎被气得噎住,她冷冷的看着青衣半晌,竟突然又轻轻笑了起来:“青衣,你的心思……要我说出来么?”那声音忽然又柔和动听许多,张洁不由又生起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青衣不答,那双美丽忧郁的眼睛看着她,却带着些愤怒。
紫云夫人又咯咯一笑:“你真放心那丫头勾引他?你对他情深一片,他却毫不知情……”
“夫人多虑了!”青衣立刻打断她的话,努力平静,“青衣区区属下,并无非分之想。”
紫云夫人却依然掩口笑了。
“你真不喜欢他?”
“夫人对她们的手段,要我说出来么?”青衣身形略略有些发抖,“如今教主身边以夫人为尊,夫人又何必一个也不放过。”
紫云夫人再也笑不出来,那美丽的声音骤然一冷,恨恨道:“很好,想勾引教主的贱人多了,看他会新鲜多久。”
紫色身影一闪,便已不见。
青衣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经过这场口舌之战,那清秀的身子竟似已站立不稳。
张洁呆住。
终于,见她举步往恨血轩走去,张洁立刻要追上去叫她。
却不防——
身子一麻,竟已动弹不得。
眼见青衣越行越远,张洁不由暗暗叫苦,她不但全身动不了,竟连声音也发不出。
“听够了?”
一个人从后面缓缓走至跟前。
“你不是本教中人。”他转过脸。
忽然,那美丽的大眼睛露出诧异与惊喜之色。
是他!
若不是被点了穴,她必定已惊叫起来了。
“是你?”那人也有些惊讶。
他看着她愣了半晌,伸手拍开她的穴道。
“是你!”她终于叫出来。
那个凄清的雨夜,打着雨伞的蓝衫人。
她当时病得糊涂,朦胧下竟将他当作了表哥,而他默默喂她吃了药,还留下了足够的银子。
“你……”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惊喜,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看着她,目光诧异倒也并不追问。
这才看清他的相貌。
年纪未满三十,长相也不错,只是神情举动平淡,细细看去竟无任何词句可以形容。说温和吧,却让人见了不愿亲近;说冷淡吧,脸上却分明是一团和气。
“那天……”张洁想谢谢他。
“你不必谢我,”他竟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本不打算救你的。”
“啊?”她瞠目结舌。
她的惊讶也似乎在预料之中,他笑了,然而那笑容却无半分亲切之意:“我没那等闲心做好人,也不知有多少人像那般死在我面前了。”
语气坦白无比,绝对不会让人感觉是假话。令人更惊讶的是,他居然还能笑着把它说出来。
张洁愣了半天,终于道:“那……你为什么救我?”
脸上的笑容微微颤动,又缓缓消失。
“只因你当时颇像我的一位……故人。”他仔细打量着她,却又摇头喃喃道:“不像……”
“不像?”她不解。
他立刻移开视线踱了两步,问:“你为何在这里?”
她并不回答,却歪着头反问道:“你也是黑血教的?”
“自然。”
“我是被你们老大抓来的呀。”她丧气地说。
“老大?”
“就是教主。”她没好气的说。
他略有些诧异:“你就是恨血轩那个丫头?”
“我不是丫头!”张洁瞪了他一眼,“我叫张洁。”
闻言他竟然身形一颤,看着她目光复杂:“像……像了……”
张洁疑惑的望着他:“又像了?”
他却立刻收起那神色:“你为何在此偷听?”
“我没有偷听,”她立刻辩解,“偷听谈话是很不礼貌的,我只是路过,顺便听到而已。”
她特地加重了“顺便”二字。
“你……”他略有深意的看看她,又望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叹了口气,“紫云她也是可怜之人。”
紫云夫人?
张洁有些疑惑,随即又明白过来:紫云夫人这么对青衣姐姐自己心中不满,想必被他发现了吧。
“她只是吃醋,”她心中本来就已原谅了大半,见他如此提醒,不由调皮地笑了,“这个嘛,可以理解的。”
他似乎又愣住了。
“你说话……太像了……”
“像谁?”她好奇地问,“你的那位故人?”
沉默半晌,他微微点头:“你说话的时候很像她。”
“是吗?”张洁见他如此,心中不解,“她在哪里?”
“在哪里?”他身子一震,面上表情竟有些痛苦,“不在了……”
原来他那位故人已经……见他如此,张洁内疚不已。
“你……别难过,”她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你永远记得她,她会很高兴的。”
他终于回过神,看了看她拍自己肩膀的手,愣住。
张洁尴尬的缩回头:“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有些好笑:“白云深。”
“你是白云深?”她大惊小怪。
见到她的反应,他莫名其妙:“我认识我?”
“你……”她本来十分钦佩他的多情,却立刻又想起他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不由语塞。
白云深却又恢复了平静,笑道:“这里处处机关,没事最好莫要乱跑。”
说完抬脚便走。
“哎,你等等!”张洁急忙叫住他。
他回过头。
“我刚才忘了,”她不好意思垂头道:“那天……还是谢谢你。”
又一颤。
她说话的样子真像。
沉默半晌,他忽然道:“当心紫云,但是……莫要怪她。”
张洁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当心紫云?自己明明和她毫不相干嘛,什么莫要怪她?
她想想,忽然眯起眼睛。
哈哈,莫非他——
不管如何,今日总算遇上了救命恩人。
“白云深。”她又高兴的念了一遍,想到他为妻子杀了满门无辜,她心中忽然有些紧——他说自己像他的一个故人……
张洁同情地叹了口气,不再多想,飞快朝恨血轩走去。
青衣静静立于池边,轻盈而略有些单薄的身子似已和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原本明媚的阳光到这里竟也暗了许多。
张洁呆了呆,才开心地叫起来:“青衣姐姐!”
青衣回头,泛起温柔的笑。
“妹妹回来了?”
昨夜教主听她没回来,便话也不说立刻回不养阁。不管怎样,她没事自己心里也少了些愧疚。
那他们——
她不动声色,拉起张洁的手。
教主没有……青衣愣住,她是黑血谷“妙手青衣”,江湖只传闻魔谷有一“妙手魔医,”这些小事她伸手一握自然便知。
心放松了很多,却更痛。
“青衣姐姐,那个紫云夫人是谁?我好象见过她呢。”张洁没注意她的脸色变化。
青衣一愣,却立刻又温柔的笑道:“妹妹认识她?”
“不认识,我没看到她的样子,”张洁有些失望,随即又调皮一笑:“我看她像在吃醋吧?”
“吃醋?”青衣明白过来,房夫人吃醋的典故人人皆知,她掩口一笑,“对,她在吃醋。”
“你们那个教主真是花心,有了夫人还要找别的女子,那样的男人真是祸害人民!”她语气愤愤的,为紫云夫人不平。
青衣看着她,突然“扑哧”笑出声来。
“姐姐笑什么?”她摸不着头脑。
这糊涂丫头,她不知道紫云妒忌的就是她?居然还为她抱不平,还骂教主花心祸害人民。
青衣恢复了平静与温柔,喃喃道:“他不是。”
“姐姐说什么?”张洁没听清。
“没什么,我听妹妹说祸害人民,很有趣。”青衣忍不住又笑,“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只能怪她太妒忌了。”
“那是封建思想,男人用来控制女人的手段!”她顺口便搬出大道理,忽然又想起了白云深,不由为紫云夫人惋惜,“紫云夫人真是选错了人。”
“选错人?”青衣莫名其妙。
张洁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唔,那个白云深好象很喜欢她啊。”
“白云深?”青衣神色一紧,“你认识他?”
“是啊,”她开心的笑了,“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青衣愣住,摇摇头:“他不会救人的。”
“他真的不会救人?”张洁终于确认他说的是实话,“不过,他说我像他的一位故人,所以救了我。”
青衣闻言看了看她,目光疑惑:“你?”
“是说话很像。”张洁想了想。
“是他的发妻吧,”青衣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似也不忍提起,“自五年前那件事后……他再没续弦。”
“可是他好象很喜欢紫云夫人啊。”张洁不信自己的直觉会出错。
青衣眉头微皱:“那只因紫云夫人长相酷似他的爱妻。”
张洁愣住。
原来白云深始终对他的妻子念念不忘,他关切紫云夫人也只因为紫云夫人长得像他的妻子。难怪他自称从不救人,当初却救了张洁。看来也只因为她说话的神态像他的妻子了。
张洁对这种美好坚贞的感情既同情又敬佩。
“他对他的妻子真好……”
青衣看看张洁,忽然轻轻笑了:“妹妹可有喜欢的人?”
“啊?”张洁闻言脸一红,“哪有。”
她脑中又浮现起那双漂亮的单凤眼,万万想不到自己也会作出这般羞涩之态。
“是吗?”青衣看在眼里,摇摇头叹气道,“但男人大多三妻四妾,钟情的又有几个。”
“郑哥哥就没有!”她不服气的说,忽然发现不对,脸红得想找个地方躲下去,“唔,还有,江舞也不会啊。”
郑哥哥?
青衣见她如此神情,一愣——不是教主?
教中大事她也隐隐知道,莫非,是父亲提过的武林盟主郑少凡?
她心中有些紧。
张洁却忽然笑眯眯的冲她眨了眨眼睛:“青衣姐姐,你很喜欢你们教主对不对?”
青衣一愣,淡淡笑了:“没有。”
“那就好,”张洁松了口气,想到那个残忍狠毒的教主她就开心不起来——几百条人命,还有无辜的船家,似乎还不止。“自削双手”的残酷刑法,花心……
她看了看呆住的青衣,嘀咕:“他那么残忍,杀了几百个人,而且为了抓我还杀了好些无辜的船家,紫云夫人居然还喜欢他。”
素衣在风中微微漾起,那丝抹不去的忧郁之色更浓。
不,他不是。
走进武侠 - 18 - 第十八章 中秋
自那日过后黑风便温和不少,只是最近几天他不知又忙什么去了。
中秋不知不觉来临。
池边柳叶日渐凋残,圆圆的月亮映在水中,旁边衬着几丝云彩。大地皑皑一片。
张洁站在柳树下,望着水中的月亮发呆。
每逢佳节倍思亲。
她真的开始想家了,而且生平第一次想得这么厉害。慈祥却有些唠叨的外婆;表面斯文却暗地跟她调皮的表哥;和气的舅舅舅妈,他们怎么样了?自己失踪了这么久,他们该不会很伤心了吧?今夜他们吃月饼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远在几百年前的她呢?
想到来古代,她又好笑又心酸,自己居然跑进了所谓的武侠世界,还遇上一大堆武林高手和好人:温和含笑的郑少凡,冷竣英武的黑风,酷酷的柳飞,开朗的江舞,还有温柔的青衣姐姐,痴情的白云深…...
今夜他和谁一起过呢?关盼儿?那日他救了她……
张洁心情更差。她第一次喜欢上别人,再加上陌生的环境将她的自信摧毁得所剩无几;而郑少凡偏偏如此优秀,温和而自信的神采足以使无数女子为之痴迷。
想到这些,她眼圈一红——看来他真的忘记自己了。
各种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她的心头:若是能回现代就好了,至少能离开这里,不用这么难过。
想到现代中秋节的欢乐,她不由低低的唱起歌来。舅舅是音乐系教授,从小她就饱受熏陶喜欢唱歌跳舞,偶尔回家一大一小两人还时常一个弹一个唱。
《月之故乡》凄凉的曲调实在很合景。
张洁鼻子一酸,清亮的嗓音也黯淡起来,唱完已是两行清泪。
背后,两道寒星般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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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熟悉的声音,虽不温和却已少了很多冷漠。
她忙用袖子擦脸。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替她拭去泪珠。
她愣住。
面具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她可以感觉到,面具后面的眼睛依然明亮如天上的星星,却又亲切如黑夜的灯光。
“黑风哥哥……”
她刚一叫出声,泪又不停的流下来了——这个中秋节,至少还有人陪着自己。
“想家?”他不停的替她拭着泪,手心已然一片湿润。
女人的眼泪果真这么多吗。他无奈地想。
她微微点头:“我想外婆他们一定在吃月饼赏月了。”
他看着她不言语。
“小时候我跟表哥抢月饼吃,外婆骂表哥贪吃,表哥也吵着说她偏心,不过现在长大了每次中秋表哥都会给我买月饼。”
说完,她竟又“扑哧”一声笑起来。
见她满脸是泪,眼睛却笑成美丽无比的月牙,他有些好笑。
“月饼?”
“是啊,”她想起宋朝似乎还没月饼,立刻津津有味的介绍起来,“就是圆圆的像月亮,里面有馅,我们那里每过中秋家家都吃月饼表示团圆。”
他默默的看着她,半晌作不经意的问:“表哥?你不和爹娘一起吃?”
她闻言声音立刻黯下来:“我很小他们就不在了。”
他愣住。
平日里见她活泼乐观,原来身世也这般可怜。
沉默半日,他忽然侧过身去。
“你可怨我?”
张洁不解的看着他。
“若非我带你来,你便可以回家。”他移开目光。
“不会,”她笑了,“就算你不抓我来,我也回不去。”
他怀疑的看着她。
见他内疚,她心中一暖:“真的……我的家,呃,很远很远,我不知道回家的路,郑哥哥救了我,然后就被你抓来了。”
原来他们……
“你……别难过。” 他用平生最温和的语气缓缓说出来,显然有些不习惯。
张洁见他想安慰自己,又感动起来,立刻顽皮的拍拍他的胸口:“你别担心,虽然我回不去了,可这里也有很多人对我好的,郑哥哥柳飞大哥,现在还有你,我不难过了。”
见她这般举动,面具下面居然嘴角弯弯。
“你终于笑了,太好了!”张洁开心得叫出声。她调皮地歪着头眨眼道,“就该多笑笑,我敢打赌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我又笑了?
他愣住。
不再说话,他搂住她的腰,纵身掠起。
待他们去远,一个人影从阴影中走出来。
美丽带着几丝忧郁的脸在月光下更显苍白,幽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赫然竟是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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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往那张床上一坐,嘀咕着:“怎么你们都爱飞来飞去的,那个,飞的时候也先跟我说一声好吧。”
忽然想起了现代的飞机,轻功比飞机方便多了,她越想越觉得有趣,又笑起来。
见她说“飞来飞去”,黑风站在窗边好笑的看着她,见她毫无顾忌居然又坐自己床上,又摇起头:她实在胆大得很,也单纯得很。
刚才发现有人,必定是青衣。他不愿让她见到这般景象,却也不好抽身便走,只好暂时带张洁来不养阁。
“你不和青衣姐姐一起过节日吗?”
见他有些不解,她解释:“中秋应该和家人一起过啊。”
沉默半晌,他淡淡道:“我没过过中秋。”
啊?
“你,你家不过中秋吗?”
“我没有家人。”
张洁怔住。
“那青衣姐姐……”
沉默半晌,他面向窗外缓缓道:“她有父亲。”
“她不是你亲妹妹?”她似乎明白过来,后悔的低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竟然比自己还可怜,自己还有外婆舅舅,他却什么都没有,难怪他总是那么孤寂冷漠。
“青衣姐姐虽不是你的亲妹妹,但她比亲妹妹还关心你,我知道,”她忽然走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袖子,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还有我啊,我不也是你的妹妹么。”
他静静的看着她。
她微微笑了:“不管你认不认我张洁,我可是把你当成大哥了。”
当成大哥?
黑风半晌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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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他缓缓念着,“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张洁惊讶,想他确实没问过,于是坏坏一笑,“你可以叫我张洁洁。”
“张洁洁?”
“哎,弟弟乖——”
黑风愣住,哭笑不得。
她居然占他的便宜!他成了她弟弟?这顽皮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她却早料到了他的反应,笑弯了腰:“乖弟弟,以后不用叫姐姐,叫我小洁好了。”
黑风好笑的摇摇头。
沉郁的气氛却已冲淡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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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在做梦哇,和武侠小说上写的一点都不像……”张洁开心的拍拍脑袋。她想起武侠小说中的魔教,和眼前这个魔教实在是天差地远。
“武侠小说?”新名词。
“呃,”张洁发现自己又用了现代词语,支吾道,“我是说这个魔教,啊不,黑血教和书上说的魔教也不像。”
“书上?”他更诧异了,好笑道,“还有记录本教的书?”
她傻眼了。
谎没圆上,怎么越扯越歪!
好在他并不询问,只淡淡道:“怎么不一样?”
她松了口气:“魔教总堂都是很恐怖的地方,可这里美得不得了;还有,呃,人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古怪。”
“这里住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他看看她。
“不是,”她想了想,摇头,“青衣姐姐和你都不是,还有白云深……”
“白云深?”他截口打断她的话,“你认识?”
“是啊,”一提起救命恩人,她立刻难过的叹了口气:“今天中秋节,他真可怜……”
目光如寒星一般闪烁。
“除了你,人人都认为他背叛师门,该千刀万剐。”
“是他杀了那么多人吧。”她黯然垂头。
“他说了什么?”
“啊?”张洁回过神,“他只说叫我当心紫云夫人,但是别怪她。”
“紫云夫人?”他身形一僵,“你见过?”
“是啊,”她疑惑道,“但我只是远远见过她,她或许根本不认识我,白云深为什么会那么说呢?”
寒星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他不动声色:“你还认识谁?”
她并没有注意他的神色,想了想,道:“就只有那个昊堂主和魔剑凌易。其他都不认识了。”
说到这两人,张洁又想起凌易与柳飞在江府骄傲得不拿性命当一回事:“幸亏昊堂主对手下很好,不然他们可危险了。”
危险?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她,神色却又放松了些。
张洁就把江府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边说边摇头批判他们不珍惜生命的做法。
黑风并不惊讶:“不愧是凌宇之子,昊总堂主自然要救他。”
“凌宇之子?”张洁不解,“凌宇是谁?”
“凌易之父。”他顺口回答。
张洁忍不住笑了出来,瞪着他道:“大哥,你惜字如金也不要这样回答吧。”
“忘了你并非江湖中人”,黑风也觉得这回答好笑:“凌宇、药魔、毒手散人,加上如今的昊堂主,是本教前任四大堂主,江湖上人人皆知。”
“现在不是了吗?”
“凌宇和药魔均已仙逝。”他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药魔?”
“青衣的师父。”
“原来青衣姐姐也这么厉害,真看不出来!” 张洁惊叹,想不到青衣那么温柔竟然是个高手。
她想了想,又歪着头笑了:“那你师父是谁呢?”
“死了。”淡淡的语气。
张洁一愣。
她听说过江湖中人最敬师父,白云深也正是由于背叛师门而人人唾骂,因此但凡有人说到师父去世都避讳死字,他却怎么对师父这么不敬?
黑风却笑道:“不说这个了,恩?”
“好,”她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黑风哥哥,你劝劝他们别杀人了吧。”
“没有教主之命他们不会杀人。”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随即又气愤道,“原来都是那个教主叫他们杀的!”
他沉默半晌,忽然冷冷嗤道:“就算他们改过,你以为那些人果真会放过他们?”
“当然,”她肯定无比的语气,“他们会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黑风不再看她,只淡淡道:“那他们杀的人呢。”
张洁呆住。
她看了不少武侠小说,历来是邪不胜正,白道之人一般都心地善良,只要有人真心悔过,都会给他机会,从此这人深受感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是那些人命呢?需要多少人来原谅?
.
“今日过节,别再想了。”
张洁本就乐观,闻言顽皮一笑。
看看四周,目光立刻被案上的琴吸引了过去,她走过去摸了摸:“黑风哥哥,这是你上次弹的那张?”
“你会弹?”不答反问。
她泄气的坐下来:“我可不像郑哥哥什么都会。”
“郑少凡?”
她点点头,脸有些热。
沉默。
他缓步走过来:“你要听什么?”
“啊?”她回过神,明白他要弹琴给自己听,开心笑道,“什么都好,可是不要弹那天的。”
他闻言似有些赧然:“那天,吓到你了。”
“是啊!吓到我了,”她调皮的眨眼,“所以,你以后都别再那么弹了。”
停了下,她又轻轻道:“呃,那琴声太悲愤凄凉,我不想你再弹那个。”
他不再言语。
诡异的面具,柔和的烛光,修长的手指拂上琴弦。
张洁呆住。
——赫然又是一曲《梅花三弄》!
不知怎的,她一听到这首曲子就想起了湖中亭子上那个抚琴的白衣身影,依旧那般自信温和……
“如何?”
“很好啊!”她收起心底的苦涩,想了想道,“虽然不够平和,但又多了些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