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这才神情略缓,吃吃笑了:“小师姐果真用功得很,想必练这许久也辛苦了,不妨过来坐着歇息一下?”
来了这么多人,王晓晓原本就不准备当着她们再练下去,可发现那双美眸里瞬间闪过的恶意光芒,她马上升起戒备之心,推辞:“不用了,我还不累。”
“不妨事,萧师兄要过一会儿才回来的。”说着,秋仪向众女递了个眼色,众女立刻不容分说围过来,硬将她拉在旁边的白石头上坐下。
王晓晓挣扎:“真的不用……”
秋仪笑:“今儿天这么冷,师姐只怕也冻僵了,不妨先暖和一下再练。”
话音刚落,王晓晓便觉得左手臂火辣辣的痛,竟是一壶滚烫的水泼在了上面,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秋仪颇为得意,脸上却还是故作惊讶,责怪:“田师妹你怎的如此不当心,烫伤了小师姐,这可如何是好!”
左边那个穿红衣裳的女孩子提着茶壶,笑嘻嘻:“真是对不起了,小师姐,这是给萧师兄送的茶,不小心淋到你,没烫着吧?”
王晓晓顿时明白了。
她们故意找茬的!
她忍住疼,看看秋仪,又看看假惺惺的众女,怒道:“你们……”
“小师姐可是错怪我们了,”秋仪终于露出平日的骄横模样,幸灾乐祸,“我们实在是看师姐练剑太辛苦,天又冷,这才好心替你送茶来,谁知小师姐不但不感谢,竟还这么不领情。”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大侠都是在逆境中成长的……
王晓晓咬牙。
见她没反应,秋仪只当她是害怕了,讥嘲:“都说小师姐当初打败了神刀无敌张老大,我看怕是未必,小师姐该是早就与他两个串通好,作戏给我们看的吧,否则就凭这点能耐与家世,怎进得了华山派!”
切,我这点能耐解决你绰绰有余!
王晓晓冷冷看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笑了:“我怎么打败他的,你想知道?”
想不到这时候她还笑得出来,秋仪反愣住。
王晓晓笑着掰开那几双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要不要试试?”
说完,手中剑一扬.
“啊——”尖叫。
看剑尖直指着秋仪的脖子,王晓晓得意,这一招练了那么久,今天才有机会试,想不到用起来效果还真不错!
秋仪哪见过这种架势,白着脸:“你……”
多日的闷气得以发泄,王晓晓心中大快,手臂上的疼痛顿时也觉得轻了许多,更安心要吓唬她:“实话告诉你,师姐我拜入华山之前,不只打败神刀张老大,其实……”
说到这里,她又停下来,眨眨眼,故作神秘的一笑,将剑沿着那白皙的脖子往下游离,直指到胸脯:“其实,师姐我还杀过二百九十九个人!”
秋仪一动不敢动,嘴硬:“你……你敢……”
“不敢?”
话音刚落,王晓晓“啪”地就是一耳光过去。
帮人出头可以,但替人挨打就不必了。方才跟着秋仪闹事的众女轰然大叫,四散退开,胆战心惊地望着她挨打,尤其是那个泼茶水的红衣裳女孩子更转身就跑,生怕这个杀了二百九十九个人的师姐记自己的帐。
王晓晓扬眉吐气,故意拿剑尖敲敲她的肩膀,目露凶光:“虽然师姐我现在改邪归正,但若是有人要先惹我,那就不一定了,再杀个把人凑满三百也无所谓,我没那么好脾气,刚才这一巴掌只不过是给你的教训,快道歉!”
谁知,刚才还吓得簌簌发抖的秋仪不但没道歉,反而挺直了腰,眼睛也亮了,其中泪花闪闪,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你敢打我!”
切,装样!
见她还这么嚣张,王晓晓气得一巴掌又扇过去:“就打你,怎么样?”
这次没有打到她,手却被人抓住.
秋仪抹了抹眼睛,扑过去:“萧师兄救我!”
看看那只干净漂亮的手,王晓晓大悟,心中更觉恨恨的,难怪她会有这么大胆子,原来是他来了,这女人好会做戏!
“要做什么。”淡淡的。
无视那凌厉的目光,王晓晓扬头:“打她。”
显然萧夜也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就承认,不觉一愣,随即看看她右手上的剑,声音有点冷:“你的剑法就是用在这上头?”
果然男人都相信作戏的女人!
王晓晓冷哼一声,转过脸懒得分辨。
手被甩开。
“你这模样如何配用宝剑!”
臂上滚烫的开水早冷了,粘粘的,刺心的疼痛再次传来,王晓晓一气之下,干脆“当”的将剑往地上一丢:“行了,我是配不上,还你的破剑!”
转身就走。
文净等人早已闻讯赶来,见她这般举动都吓呆了,没料到她敢顶撞这位师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秋仪也有些着慌,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原本就是闹闹小脾气,想做点小动作教训一下王晓晓,也没料到事情会弄得这么大,不过私下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现在王晓晓得罪了萧夜,只要他说句话,被逐出华山也是容易的。
“萧师兄……”
萧夜脚一跺,地上的剑便凌空弹起,落回鞘中:“都回去,不得再提。”
见他神色虽然平静,语气却冰冰的似已有了怒意,众人再也不敢多说,都赶紧各自散开了.
捋起宽大的袖子,手臂已经开始红肿了,疼痛更加钻心,估计会破皮,王晓晓又气又委屈,抹起眼睛。想当初在家里她虽然不是骄生惯养,好歹也不会受这些烂气!那把破剑有什么稀罕,说我不配练,那我就不练了!
灰心之下,她也懒得管手上的伤,直在僻静的角落坐了半日,回来时已是黄昏,各处廊上檐下的灯笼也已高高燃起。
正默默走着,几声犬吠打破了宁静,随即四周喧闹起来,不多时便火光一片,身边不时还有弟子匆匆跑过。
“有人闯后山!”
“谁?”
“好象不是我们华山派弟子,八师兄已查看去了……”
“他中了箭,跑不远的。”
“……”
闯后山?谁那么不怕死?王晓晓心下犹在赌气,本想去瞧瞧,转念又想,算了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各自管各自的,死活都不关我的事!
于是她不再理会,快步朝院子走去.
窗户底下竟倒着一个人!
看身形该是个男的,倚着墙,半坐半躺,紫色的衣袍似乎很华贵,紫金冠下,头很低,看不清面容,一缕长发垂在胸前。
王晓晓反应过来,大惊,急忙伸手捂住嘴巴,以防叫出声。
活着?死了?
她觉得颇为难,因为不知是敌是友,又不能确定此人到底是挂了还是在靠着墙打盹,也不敢轻易走近。观察了好半日,最后想起小说上的法子,拿起块不小的石头一砸,发现果然没有动静,这才放心地蹭到他身旁,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
抬起那颗脑袋,她先呆了,后乐了!
俊挺的鼻子,飞扬的眉毛,嘴角呈天然的弧度微微上翘,无端为这苍白的脸添了一丝笑意,虽然他并非真的在笑。
这张脸实在美,美得温柔,美得邪气,依稀透着一丝凉薄。
与萧夜截然不同,根本是两种类型,虽然都很帅,但那一个很冷,而面前这个,看上去就温和许多,王晓晓正受了萧夜的气,立时便觉得相反类型的此人顺眼极了——难道小说里的狗血情节让自己遇上了?真要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然后英雄心存感激,以身相许?
莫非这就是男主?
眼中火花刚亮起,下一刻就熄灭了。
蓝颜祸水,麻烦还不够?
摸摸红肿疼痛的手臂,王晓晓终于记起了此帅哥男主尚且死活不辨,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在他身上乱翻,查看伤势。
探探鼻子还有气,而且并不微弱,若非折腾半天还没反应,王晓晓简直要当他是在睡觉了。全身上下能够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了,伤口在胳膊上,捋起袖子便看见一道形状丑陋的伤口,倒也没怎么流血。
很像箭伤啊……王晓晓犹豫地望望院门,刚才听说有人私闯后山,还被箭射中了,很有可能就是此帅哥,但他究竟是敌是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救人,因为闯后山只有十足的危险,貌似并不能带来什么利益,要去的人多半都是因为好奇,也有可能是富于冒险精神,或者是出于正义,想探查当年事件的真相,这样的人有胆量,应该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可她又隐隐觉得不对,没听说手臂受点伤就会昏迷,这男人的身体也太娇贵了……
四下里喧闹越来越大,有脚步急急迫近.
若是让师兄大人回来看到,我也救不了你,王晓晓不再犹豫,半抱半拖,将昏迷的紫衣帅哥搬进了自己的房间,丢在床上。
她喘气:“看着弱弱的,怎么像猪一样重!”
刚刚抱怨完,院子里已有了人声。
“小师妹在不在!”是文净。
他们搜来了!
“在呢在呢。”王晓晓赶紧放下帐子,一边飞快转动着脑筋,一边答应着走出去,却没有留意到,床上紫衣帅哥的眼睛已睁开了。
这女人居然说我是猪?.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声小了许多,风也静了,房间里的灯光顿时明亮起来,虫鸣又起。
少年:王大女侠果真杀过人?
某大(摇头叹息):人在江湖,孰能无过,何况是华山……华山……
少年: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
某大(擦汗):对对,何况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大女侠早就已改邪归正了,只看她甘受侮辱也不肯再造杀孽,这分胸襟与见识就已可贵之极。
少年:不错,但擅闯后山者究竟是何人?明知后山危险还要去,他不怕死?
某大:说起此人,也大有来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弱弱的公子
走出门,原来是文净带着几个叔叔级别的“师弟”站在院子里,另外还有几个在角落四下搜寻。
见她出来,文净忙问:“小师妹一直都在房里?”
王晓晓含糊:“……是啊,出了什么事儿?”
“有人擅闯后山。”
来了!
王晓晓马上紧张得不得了,望望四周,惊讶:“谁这么大胆子?”
文净以为她是害怕,忙安慰:“无事就好,小师妹不必担心,方才他已中了一箭,纵然本事再大,也不怕的。”
王晓晓拉着他不放:“万一……他回来怎么办?”
文净笑:“不怕,那箭上有麻药,他支撑不了多久的,师父只担心他还躲在这里,因此叫我们四处搜一搜,没有就好,或者他已逃下山了。”
麻药?原来如此!
王晓晓松了口气:“辛苦师兄了。”
文净点头:“小师妹早些歇息吧,我们去别处瞧,”
说完正要走,突然又停下脚步,凑近她轻声道:“前日秋仪师妹几个人在师父面前告你的状,都是萧师兄护着,如今你不该那样顶撞他……”
王晓晓不语。
文净好心劝了她几句,便带着“师弟”们走了.
门“砰”地一声摔上。
“不就是个‘宵夜’吗,起这么难听的名字不说,天天板着脸装酷,又不讲理,说话还这么过分,我不配练剑……哼哼,要炒我是吧,大不了我走人,我改投逍遥派去……”
发完火才发现房间尚有个昏迷的帅哥,急忙奔到床前。
掀开帐子,帅哥仍处于昏迷中。
难怪伤了手就会晕,原来是箭上有麻药的缘故,可麻药貌似不需要解的吧?时间过了就好,差不多书上都这么写的……
对了,先包扎伤口。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何况是这个纯粹的凶险的江湖。华山派弟子人人都为挨刀作预备,日常生活用品中,刀伤药是必不可少的,倒没有让王晓晓费太多精神。
由于心情不好,她一把抓过帅哥的手就开始上药,边包扎边嘀咕:“麻烦!我王晓晓这辈子还没给别人包扎过伤口,第一次奉献给你了,虽然捆得难看点儿,好歹比不处理要强,将就将就吧。”
弯弯的嘴角似乎更弯了些。
念叨完毕,王晓晓又触景生情,顺手拍拍他的脸颊,满怀凄凉地感叹自己的不平命运:“其实帅哥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啊?受伤走投无路都能遇上我来救,我怎么就这样惨,受了伤没人理不说,还被冤枉,哼哼!”
心理极端不平衡之下,手上力道也顾不得了,反正此人昏迷中,疼和不疼一个样。
飞扬的眉毛微蹙。
王晓晓却并没注意到,停下动作,寻思:“他应该不会公报私仇吧?真要赶我走……”
想了想。
决定继续赌气:“走就走,我是主角,是金子都会发光的,哪里学不到武功?凌波微步多拽多厉害,真被赶出华山派了,姐姐我就去逍、遥、谷!”
说到最后一个“谷”字,她“啪”地在那条伤臂上拍了一巴掌,表示包扎完毕。
帅哥终于叫起来.
王晓晓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跳开,指着他:“你你你……活着?”
问出口才发现不对。
帅哥坐起来,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自顾自打量房间:“死了。”
她骇然:“死了?”
“疼死了!”帅哥无奈地摇头,摸摸脸,开始用好看的眼睛打量她,“受了伤,还要被姑娘你拿来出气,我这命还真比猪好不了多少。”
想刚才还拍过他的脸,王晓晓尴尬,咳嗽一声,瞪眼:“不管怎么,反正我救了你,而且冒着非常非常大的危险,这个,你难道不准备说点什么……”
帅哥眨眼:“说什么?”
说什么?王晓晓吐血,小说里,大侠得救不都是要对恩人说一番什么“你的大恩大德我某某某铭记于心,来日必当图报”之类的话吗,就算不用那么感动人心,至少谢谢总该说一句吧,哪有这么不客气的?
“你不该谢谢我?”
经她提醒,帅哥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笑了:“也对,姑娘想让在下如何感谢?”
问我?这种问法显然没有半点诚意,王晓晓原本也没想过要他谢,于是挥手:“算了算了,你醒了就好,快点走吧。”
帅哥为难:“如今华山派四下戒严,我受了伤,身上药性并未完全消失,一出门只怕就要被人发现了,我无妨,万一连累到姑娘你……”
也是,就算他是高手高高手,药性没过也无能为力,华山人多势众,那些不怎么中用的师弟们一齐上,效果也不可小觑。更重要的,万一此人不慎被抓,受不了拷问招出我王晓晓,岂不是也要跟着落个私藏奸细的罪名?
王晓晓寻思着,正要说话,门却被敲响了.
“回来了?”一贯的平静。
紫衣帅哥愣。
王晓晓听到这声音却又来了气,本想忽略不理,又怕他跑进来发现自己私藏奸细,只好赌气应道:“睡了!”
片刻。
“饭菜在桌上,自己吃吧。”
然后没了声响.
王晓晓看看桌子,上面果然摆着些饭菜,上面扣着盖子保温,方才竟然没有注意到,看样子是他看自己没有回来吃饭,专程留的。
紫衣帅哥双目微眯,唇边笑意更深:“姑娘想改投逍遥谷?”
王晓晓瞪他:“你装死偷听?”
帅哥一脸温和无伤的笑,带着些歉意:“并非有意偷听,实在是醒来便听见姑娘念起师门,因此有些奇怪。”
师门?王晓晓精神百倍:“你是逍遥派的?”
“正是。”
“那你会凌波微步了?”大喜。
帅哥摇头:“莫非你没听过,凌波微步乃是本门绝学,只有‘无伤公子’学成,像我们这些普通弟子是学不到的。”
王晓晓失望,原来每个门派里都有偏心的事情,估计逍遥派除了那个无伤公子,别的弟子也是和文净殷皓他们一样混日子吧,还是留在华山好了……
忍住吞口水的冲动,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帅哥,怀疑:“你既然只是普通弟子,怎么敢一个人闯后山?”
帅哥笑:“江湖上对那件事好奇的人多了。我今日好容易瞅准时机混了进来,想趁机跑去看看,谁知惊动了一只狗,又中了路上机关,这才引来你们华山派弟子搜寻。”
多亏了那条不讲信誉的狗啊,不然你这半吊子武功去后山还有命回来?见他这副弱弱的模样,王晓晓也不再深究,闯后山算来只有危险,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师父封了后山不让人去也是怕他们枉送性命罢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没必要太关注。
“好奇心害得死人的,后山的秘密可不一般,你最好还是别乱闯,”警告完毕,她终于忍不住吞口水,“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好在饭菜够多,晚上本也不需要吃得太饱,因此二人很快便吃完了。
摸摸手臂,王晓晓叹:“可惜没有烫伤药。”
“谁烫伤了?”
“就是我。”也不避讳什么,她捋起袖子,心疼地瞧着红肿的手臂,好歹是自己的手,别人不关心,自己也该关心关心吧。
帅哥皱眉:“几时烫的?”
“师妹们送的礼物,”她无奈地放下袖子,“刚才没听到?蓝颜祸水!”
“蓝颜?”
“男人,不是蓝颜是什么!”
“姑娘说得有理,”帅哥忍住笑,“在下今日蒙姑娘搭救,还望姑娘告以芳名,将来也好想法子报答于你。”
烂剧情出来了。
武侠剧中的台词终于派上用场,王晓晓一本正经地摆手,意气风发:“四海之内皆朋友,区区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我叫王晓晓。”
帅哥嘴角抽了抽:“原来是华山第一女弟子,久仰久仰!”
他也听说这名号了?与张老大那一战,王晓晓始终觉得丢人,红着脸移开话题:“那都是别人说的……我累了,睡觉吧。”
帅哥挑眉:“睡?”
“当然,”王晓晓打了个呵欠,瞪他,“我知道你怕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那么封建了,我不管这些的,你受了伤那就睡床上,我在椅子上吧。”.
小说里睡椅子的问题似乎很轻松,谁知实践起来王晓晓痛苦极了。且不说脖子左放右放不舒服,根本睡不着,而且还冷得要命。
帅哥忍不住:“还是上来睡吧。”
也是,为了封建挨冻不是现代作风,王晓晓爬上床。
帅哥似欲起身:“我去椅子上……”
见他这么客气有礼,王晓晓倒不忍心,睡椅子的滋味实在难受,这天气也太冷,叫人挨冻多不好,现代人遇事应该变通点嘛,于是伸手扯住他:“很冷的,就一起睡吧。”
帅哥顺势坐了回来,斜眸:“一床睡?”
美得有些凉薄的脸,配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依稀竟透出一丝邪气,先前的文弱之态荡然无存,王晓晓顿觉不对,瞪眼,怀疑地打量他。
然而才一眨眼功夫,那些笑意已变作了满脸不好意思:“我是说,与男人睡在一起,你是个姑娘家,不怕?”
俨然一文弱小青年。
王晓晓几乎疑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不管怎样,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保险些为好!眼珠一转,她咳嗽两声,若无其事道:“有什么好怕?其实和张老大那一战也算不了什么,在那之前,我已经杀过很多人了……”
帅哥果然吓了一跳:“杀人?”
这里的人都胆小,王晓晓牛皮吹上瘾,脸皮早已锻炼出来:“是啊,不过我现在洗手不干,改邪归正了,所以她们才敢这么放肆。”
帅哥面有惧色。
其实王晓晓对他印象挺好,见他这么害怕,马上明白了,原来他真是和那帮师弟师妹一样混日子的人物,急忙安慰:“当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也就没几个人知道,我现在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帅哥松了口气:“如此就好。”
美眸中一丝笑意滑过。
王晓晓却没发现异常,只暗自得意,此人这么胆小,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杀人女魔头,再有坏心也不敢使了吧,何况萧夜就在旁边不远,有事还不是伸伸脖子叫的问题。
她放心地吹熄了灯.
黑暗中,二人并肩而坐,紧紧偎依在床的最里面,背靠着床后的墙,身上共同裹着一条被子。
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拥住她的肩膀:“咳……王姑娘如今既已不再动手,是不是经常受她们欺负?”
帅哥身上很温暖,隐隐还有一种好闻的味道,那只手让王晓晓极不自在,脸颊发热,可人家并没乱动乱摸,又不算吃豆腐,她也就不好反应太大,只将身子尽量往旁边挪了挪:“也不是……”
“想进逍遥派?”靠过来。
“……算了吧,以后再说。”再挪。
“怎的又不愿意了?”再靠过来。
“呃,这个……”又挪走。
“再动,被子就要盖不住了。”一只手将她拉回来。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盖不到被子,真是小人之心啊,王晓晓惭愧,不再躲:“反正在哪里都能学武功,华山也没什么不好。”
“学武做什么?”
“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帅哥很好笑,“你是个姑娘,应该多刺绣抚琴,或者填填词插插花,学武会变粗鲁的,你看这里哪个女子愿意学武?”
王晓晓不悦:“那是她们。”
“你不一样?”
“当然。”
“如此,不如改投逍遥派,必定不会再叫你受欺负。”
原来是担心自己受欺负的事!乍有人关切,王晓晓不由心中一热,这位帅哥真的心肠好啊,知恩图报,善解人意,说话又这么温暖动听,比起那个不讲理的师兄大人不知道强了几倍。
“你们逍遥谷也有很多女弟子吧?”
“有,但她们都和气得很,不会欺负你的。”
“你怎么知道?”
她们敢?帅哥笑:“你忘了?我是逍遥谷的。”
“也对,你叫什么?”
“我复姓慕容,叫慕容近,他日你到逍遥谷,只说找慕容就可以了。”
“哦,谢谢啦,再说吧。”
困意来得很快,王晓晓打了个呵欠,半靠着墙半倚着帅哥,沉沉睡去.
黑暗里,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自作多情的下场
没有雾,天寒地净,黎明的山风刮得呼呼作响,带着彻骨的寒意扫来,整座华山都在瑟缩,犹如大门前那两个缩着脖子打盹的华山弟子。原来昨夜听说有人混进派中想闯后山,天绝大师担心之下,便安排了上百名弟子值夜,其中五十个守在自己卧房外。
一片影子如轻烟般掠出,往山下飘去。
感受到身边突然刮过的这阵风,一弟子睡眼惺忪地抬抬眼皮,拉扯着衣裳,口中朦胧地嘟哝:“冷得要死……”
说完又往墙角缩了缩.
山下,大路上。
黑影落定之处,出现一个嘴角弯弯的年轻紫衣公子,眉目如画,神情怡然自得。
手臂上的血迹早已干涸,被衣裳的颜色所遮掩,绝不会有人看出他刚刚经历过什么事情。他整了整衣袍,回头朝山上望了望,轻笑一声:“原来坐怀不乱还真不容易,有意思。”
大冬天没有谁愿意起早床的,所以周围还没有行人,他一个人在路上翩翩而行,步伐很轻松,仿佛在欣赏着世上最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