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称赞:“萧公子此举实在令人敬佩!”
有人笑:“小夫妻总归要见面的,何必急于一时,常言道小别胜新婚,他两个是新婚又小别,说不定后来事情一完,小夫妻早已连洞房那夜都一块补了回来,各位说是不是?”
众人有笑有骂。
话中有话,带着些□的味道,反倒更能引起人们的谈兴,雷蕾回头看公子,原来大哥你新婚之夜把老婆丢洞房,自己跑去维护正义了啊。
公子本是八风不动,被雷蕾这么一看,那俊脸又开始泛红,轻轻咳嗽一声。
真好看哪真好看,可惜有主!
正在雷蕾惋惜的当儿,忽听那先生将手一拍:“哪里有什么后来,这起祸事正是发生在新婚当夜,萧公子不在,百胜山庄竟起了一把火,新房连同那位花姑娘,都烧成了焦炭!”
众人大惊。
“竟有这等事!”
“百胜山庄的人怎地如此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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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唏嘘声中,雷蕾也回神,总算明白为什么赵管家他们一直阴着脸了,不由在心里感叹那位花姑娘没福气,瞧瞧,这么出色的老公还没享用一次,居然就香消玉陨了!
先生摆手制止众人,作神秘之色:“可巧老夫有个远房兄弟的侄子正在百胜山庄当差,听说那场火其实大有蹊跷。”
众人忙竖起耳朵。
先生道:“这新娘子原有个陪嫁丫鬟,当夜洞房里正是她陪着伺候,哪知这场火后,竟只寻到新娘子的尸体,单单那个陪嫁丫鬟不见了!”
众人大奇。
有人问:“既是火烧过,又如何认出那尸体就是新娘子?”
先生摇头:“这你们有所不知,新娘子自小佩着块长命金锁,花家公子正是根据这认出了妹妹的尸体。”他又压低声音:“听说那尸体上还有道极深的刀痕,虽已面目全非,口里却全无烟灰,必是被杀之后放火烧的。”
立即有人道:“莫非是那陪嫁丫鬟害主?”
先生拍手:“老夫如何知道?如今丫鬟已经不见,没人说得清。”
“何不去她家乡寻找?”
“花家公子说,那丫鬟是一年前来的,并不知道来历,只看她孤苦可怜便收留下了,平日也极尽心,哪想会出这等事,连他们也难以相信。”
众人扼腕长叹。
“知人知面不知心!”
“必是魔教的奸细!”
有人担忧:“女儿在百胜山庄出事,花老庄主如何肯甘休?”
先生点头:“花家当然悲痛,无奈原是自家用人不当,也不好多计较,倒是萧公子自觉责任难辞,虽未曾见过那花姑娘,但始终是拜过天地的妻子,因此两个月前便动身出来寻找陪嫁丫鬟的下落。”故意停了停:“萧公子疾恶如仇,前几日同仁山下不是被宰了几个魔教中人么,正是萧公子路过,顺便出手收拾的。”
众人称赞。
成功提起众人兴致,先生慢悠悠道:“此事须找到那陪嫁丫鬟问个清楚,方知底细,你我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众人纷纷点头。
雷蕾也觉得诧异了,杀人非同儿戏,陪嫁丫鬟杀主人定要有什么好处才对,若要挑拨两家关系,做得显然不够干净。
忽听一声醒木响。
先生又将众人注意力引回来:“此事早已传开,只你们不知道罢了,接下来老夫要说的另一件事,嘿嘿,比起这件更加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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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忙问:“何事?”
“就是附近古言村发生的一件奇事,”先生神秘,“昨夜三更后,古言村的陆秀才出外访友,回去迟了些,竟被一个白衣女鬼缠上!”
古言村?白衣女鬼?雷蕾马上低头,这场景咋这么熟悉?
鬼神之事素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百听不厌的话题,众人兴趣有增无减:“那女鬼什么模样?”
先生严肃:“听说女鬼身着白衣,舌头吐了足足有一尺长!”
众人惊叹。
先生突然放低声音笑道,“诸位猜后来怎么,陆秀才醒后发现自己倒在路旁,身上的衣裳竟不见了,回去就生了病,如今还在家里躺着呢。”
“别是被那女鬼轻薄,吸了精气去吧?”
“……”
夜半女鬼拦路,吸取青年男子精气,是多么刺激香艳的话题,众人议论纷纷,这边桌上所有人包括公子在内,都直直看着雷蕾,她身上正穿着件男式的、普通秀才常穿的青色长衫——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是鬼,但会不会轻薄男人可就说不定了。
雷蕾默默吃饭。
还采阳补阴呢,老娘轻薄他,不如轻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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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夜,窗外喧嚣声渐小。
雷蕾沐浴之后,在镜子面前照了许久,才安心躺到床上,由于下午休息过,迟迟难以入睡,想不到“小白”身份这么特殊,初来江湖就撞上大人物,天雷女主运气不是一般好,这“春花”究竟什么身份,小模样还不差,也很好用。想到酒楼里听来的故事,她心中一动,接着又否定了,不认识新娘子好说,陪嫁丫鬟应该不少人见过吧,若自己真是那个丫鬟,他们该认出来才对,看来注定是个无名人氏了。
正想着,楼下猛然爆出一片嘈杂声,接着火光骤亮,骏马嘶鸣。
“好象是这家!”
“快,把客栈给我围起来!”
雷蕾惊得翻身坐起,跳下床跑到窗户边一望,只见楼下亮着无数火把,许多带刀带剑的人将客栈团团围住,身上服饰差不多,都是镶白边的黑衣,神色或是紧张或是愤怒,为首两人格外醒目,其中一个是高大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这些人是谁?雷蕾正在奇怪,客栈老板已惊慌地跑出来:“诸位有何贵干?”
那中年人道:“方才有人行刺我们西沙派温掌门,如今已中了温掌门一掌,眼见朝你们这儿来了,怕是躲在客栈里,因此想搜查一下。”
客栈老板面色如土:“谁那么大胆子,敢行刺温掌门?”
那人冷笑:“除了南海派的还有谁,正要抓个活的宰了,再去何盟主跟前理论!”
客栈老板迟疑。
“你老人家不必担心,我等自有分寸,不会坏你生意!”旁边另一人上前安慰,装束与其他人并无两样,听声音却十分悦耳,竟是个女的,雷蕾眯着眼睛望去,只觉容貌甚美。
客栈老板松了口气:“是是,两位请。”
中年人侧脸吩咐:“都进去给我搜!”
原来南海派有人行刺西沙派掌门,估计未遂,反被温掌门伤了,如今西沙派的人要来搜查刺客。雷蕾对这些门派之间的恩怨原本不甚关心,明白之后转身就要回床上继续睡,哪知才这么片刻工夫,床前竟倒着个黑衣男人!
她立即捂住嘴,几乎要尖叫。
这人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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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俊的脸,二十几岁模样,眉峰微聚,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昏过去了,手上还握着柄长剑,雷蕾试探着走近,发现他唇边有血渍。
根本无需多问,这一定就是那个受伤的刺客了。
主要是,刺客是美男!
雷蕾不假思索,决定美女救英雄,于是欲俯身扶他,准备将人弄到床上再说,哪知还未弯腰,一柄长剑就指在了脖子上。
“别动!”冷冷的声音,他已站在面前,目光犀利。
原来他自己还能动,看来没有机会表演救美了,雷蕾大失所望,加上被那宝剑的寒气所刺激,忙举起双手:“有话好说,好说……其实我是想救你,你看他们要搜查了,我们先找个法子把你藏起来,怎么样?”
美男显然不信她这么好心,轻哼了声,剑尖指她:“上床!”
看看,一来就被美男逼着上床,雷蕾默默过去躺下。
美男跟着脱鞋上床,开始解衣裳。
他这是……正在雷蕾紧张又想入非非的时候,美男已经解开上衣,露出肩下前胸的掌印,那掌印竟然是黑紫色的,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子,用手指取了些白色药膏,抹在掌印上头,又将瓶子收好。
门外错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约是与赵管家他们在交谈。
衣衫再次穿好,遮住眼前秀色,美男这才往后一靠,双目半合,额上微微见汗。
失去表演救美的机会,雷蕾只能用语言表达关怀:“要不要用内力疗伤?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的。”
美男立即睁眼,恢复冷冷的姿态:“少废话!”
不知好歹,老娘是真的想救你!雷蕾也怒了,不作声。
脚步声走近。
“有人吗有人吗!”门被拍得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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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身旁美男,雷蕾起身欲下床,却被他一把捏住脖子带回去,扯下床帐。
“敢多说一句,必取你性命。”威胁的声音在耳畔。
动弹不得,雷蕾只好保持沉默,主动救人是人情,被逼着救人感觉可就大大不同,她恶意地想,行,不让开门,他们闯进来抓住你宰了最好!
许久不见回答,外头的人不耐烦了。
“进去看看。”中年男人的声音。
“不妥。”公子的声音。
“萧公子莫非是护着他们南海派?”冷笑声。
“郝叔!”查觉他失言,跟来的女子忙阻拦,“想来萧公子自有道理。”
“你还向着那冷圣音,他方才差点杀了你爹!”
“郝叔!”哀怨地。
原来这姑娘就是西沙派温掌门的女儿,冷圣音又是谁?雷蕾瞟瞟美男,美男面无表情。
“百胜山庄做事向来光明正大,”公子淡淡道,“郝大侠连我的房间也搜过,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这房间里住的是位姑娘,你们若定要贸然进去,在下也不便阻拦。”
郝大侠果然不说话了。
温姑娘忽然道:“萧公子顾虑的是,但如今叫了这半日,里头毫无动静,或者真有蹊跷,郝叔若不放心,我进去看看。”
“也好,你们两个,跟姑娘进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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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踹开的一刹那,颈间的手松开,移到她腰上。
“仔细说话。”低低的警告。
雷蕾白眼,气呼呼地掀开帐子,揉眼睛,做出刚醒的模样:“谁啊!”
近距离观察,温姑娘的确很美,白边的黑衣裳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高傲,反倒更衬出她的文静气质:“姑娘不必害怕,我们只看看便走。”声音很温柔,她走近床前,冲雷蕾微微一笑:“方才有刺客,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雷蕾摇头:“没事。”
房间很简单,另外两名女弟子都四处乱翻,连小小的柜子也没放过。
见无收获,温姑娘似松了口气的样子,看着雷蕾正要说话,谁知无意中低头,却瞟见床前一件物事,顿时也变了脸色。
糟!雷蕾大惊。
竟有半只靴子从床底露了出来,显然是男人的。
手心开始沁出冷汗,雷蕾一脸惊恐地望着温姑娘,暗暗叫苦,完了,窝藏刺客的事若被揭穿,最先没命的就是我了,死在美男手上!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温姑娘迅速恢复平静,看看那两个女弟子,不动声色转了个身,似是无意地,将那靴子踢进床底:“既然没事,就不打扰姑娘歇息了,我们走吧。”
两名女弟子跟着出门。
“果真没有?”郝大侠怀疑的声音,显然也信不过温姑娘。
“没有。”两名女弟子齐声。
“如此,得罪了,郝某粗人,萧公子莫要见怪。”
“客气,代在下问候温掌门。”公子的声音。
再赔礼几句,郝大侠带众人离开。
哟,这是搞什么的,居然没事了?雷雷好半天才回神,心里明白了大半,这温姑娘和美男……有暧昧啊有暧昧!美男刺杀温掌门,却被仇人的女儿救了,真狗血啊真狗血!
楼下火光渐沉。
雷蕾回头:“你就是冷圣音?”
美男不答,下床走到窗边,一闪便不见。
雷蕾更加无语,好歹老娘救了你一命,你多少也该说声“大恩不言谢”表示一下吧,人长得帅,就爱耍酷。
新工作试用期
“冷圣音是谁?”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雷蕾问公子。
“南海派新任掌门。”
“听说昨晚南海派有人刺杀西沙派温掌门,是真的?”
公子看她一眼,不说话。
“人人都知道的事,”旁边那下人颇为不屑,“他爹冷影被温庭杀了,南海派要给前掌门报仇,能不找温庭算帐吗!”
公子皱眉:“冷前掌门之死尚无定论,何况温掌门口碑素来不错,休得胡言!”
赵管家道:“那也未必,长生果是何等宝贝,难免引人垂涎,人人都认定在冷影手上,温庭可能一时糊涂,何况冷影确实死在正宗的西沙派掌力之下。”
公子道:“冷前掌门的武功与温掌门原就不相上下,南海又是剑派,温掌门岂能轻易得手。”
赵管家冷笑:“公子忘了,一同上山的还有个东山派颜文道,他若也起了贪心,与温庭联手……”
公子摇头:“长生果事发,三大派掌门约在华山顶,本就是要私下互相剖白澄清,就算长生果在冷影手上,他也绝不会随身携带,三人之约,明知道他死了会惹人怀疑,温掌门他们怎会公然下手,杀了冷影,除与南海派结怨之外,别无好处,此事可疑之处甚多,还是待何兄他们查清楚再作理会。”
原来西沙派掌门害了南海派前掌门,雷蕾总算明白两派结怨的原因,心里直乐,果然杀父仇人必定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这不,狗血中的狗血,可怜那对美男女,被研发部那家伙用来证实江湖爱情定律了!
然而她对长生果之事仍是莫名,也不好多问,喃喃道:“那些人不是说了吗,大年初一晚上,碧水城会拍卖长生果。”
赵管家道:“长生果既出,可见当初的确冤枉了冷影。”
众人沉默。
雷蕾感叹,都说你有宝贝,到头来宝贝却是在别人手上,冷前掌门你死得真冤枉。
公子道:“何兄他们只怕早已得信,先回庄再说。”
赵管家点头,又道:“听说传奇谷与千月洞都派了人查探长生果下落,不论真假,长生果决不能落入这些魔教人手中。”
公子冷冷道:“区区长生果闹得三大门派决裂,足见贪心害人,那人故意放出拍卖长生果的消息,碧水城到时候豪杰聚集,为争夺长生果必会引发一场大祸,我只担心这又是上官秋月的诡计。”
“上官秋月!”雷蕾扔下筷子,失声。
公子看她。
雷蕾恢复镇定:“上官秋月是谁?”
众人吃惊,见她那表情实在不像装出来的,于是对其失忆的事更相信了几分,赵管家冷冷道:“还能是谁,千月洞的洞主!”语气颇为悲愤。
雷蕾忙问:“千月洞是什么?”
公子哼一声:“魔教!”握刀的手紧了又紧。
是了,江湖上怎么能没有魔教,这身体叫“春花”,如今有了个“秋月”,根据起名原则,她两个很有可能是亲戚,难道是姐妹?唉,春花秋月,俗是俗了点,不过解开身份之谜有望了,好歹也能认门亲!
雷蕾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道:“太好了太好了!”
秋月,你就等着春花来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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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桌子上的碗碟被这一掌震得高高跳起,终于把雷蕾拉回现实,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怒视着她,目光简直可以杀死人。
赵管家气得胡子直抖,颤声:“千月洞那些妖女不知廉耻,为害江湖,兴风作浪,老庄主便是糟了她们毒手,你竟……”说不下去了。
公子面色难看至极:“正邪不分!”
接受批评的同时,雷蕾也清醒过来。
对啊,上官秋月是千月洞洞主,若春花真是她的姐妹,身份该很了不起,为什么会独自跑到古言村那么偏僻的地方,还要寻死?千月洞既然是魔教,魔教中常有六亲不认自相残杀的例子,她们两姐妹关系好不好?会不会春花正是被那个秋月追杀,废了武功……
想到这些电视剧情节,雷蕾害怕起来,马上讨好护身符,肃容:“别生气别生气,我失忆了啊,原来魔教这么坏,我们一定要为老庄主报仇!”
公子脸色稍和。
雷蕾暗暗吁了口气,不敢再多打听,“小白”果真疾恶如仇,原来他爹也是被那个上官秋月害的,此人警惕性很高,未能确保安全之前,千万不能让他看出自己与大魔头有关。
见她还算虚心,赵管家对其印象好了许多:“马车已备好,上路吧。”
公子起身。
目送雷蕾等人走出客栈,角落里,两个不起眼的男人对视一眼,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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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的水声,汉白玉的栏杆,雪白的帐幔,雪白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白玉的簪子,簪头镶着粒圆润美丽的明珠,散垂的黑发被风吹得颤动,白与黑形成鲜明的对比,几无杂色,正如深涧对面那冷幽幽的冰雪之谷,出尘脱俗,不带半分烟火气。
一名白衣女子走上台来,恭敬:“尊主,星主有消息回报。”
他转身。
脸,正如他的气质那般完美,双眸灿若星辰,目光却温柔如流水轻风,带着三分蛊惑的笑意,再配着冰雪的气质,冷暖交错,反倒无端透出几分妖异。
“那叛徒找到了?”
“这……还没有。”
他不语,缓步朝她走来。
白衣女子大为畏惧,忙道:“虽没找到她,星主倒是打听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他停住脚步。
白衣女子立即上前低声说了两句话,又退回原地。
他果然意外:“那丫头竟活着?”
白衣女子道:“千真万确,星仆亲眼所见,她与萧白在一起,想是要回百胜山庄,星主请示,既然她还活着,我们是不是不必找了?”
沉默。
“原来竟是她,”他再次转过身,望着对面的冰谷,笑声似要融化那片万年冰雪,“敢玩花样,这倒奇怪了,既已骗过我们逃走,为何还要回来,该说她聪明还是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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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院墙,干净的石阶,门上挂着块古老的牌匾,上刻“百胜山庄”四个墨色大字,两旁还嵌着幅对联“浩浩侠义情怀万代千秋昭日月,萧萧凤鸣声起一刀百胜定江湖”,不知已有了几百年历史,乃是当初萧家祖宗萧胜助第三百五十二代盟主平定江湖后,盟主为彰其大义,亲题此匾以示褒扬,也有告诫其后代子孙务必牢记匡扶正义之意,从此萧姓子孙皆以维护江湖安定为己任,也从未令人失望过,萧萧凤鸣刀名扬天下,无可匹敌。
两个下人正在门口说话,忽见车马到,立即面露喜色,将众人迎进去。
进门是个巨大的院子,正对着会客大厅,不算华丽,桌椅门窗样式都十分古朴,一尘不染,转过回廊便有道小门,直达后园。
园中少花草,多是树木,初秋天气仍郁郁葱葱一片,干净的地面显然刚刚扫过,却又散着几片落叶,不时遇上仆人丫鬟们问好,连日风尘仆仆,如今陡然见到这么多笑脸,听着这么多亲切的问候,雷蕾只觉十分温馨,心情更加好起来。
沐浴之后稍作歇息,公子就将管事的几个人唤到了小厅上,开始询问离开这段日子里庄内的事务,众人一一回禀。
听到何盟主与秦流风去架空城视察的消息,公子为难,看雷蕾:“你的事……”
雷蕾已换了身干净的丫鬟衣裳,闻言摇头如拨浪鼓:“没事没事,江湖正事重要,百姓重要,我的事还是等何盟主回来再说吧,反正我也记不起什么。”
公子出门一趟,回来就多了个姑娘跟着,下人们皆议论纷纷,直到赵管家大略说了遍缘故,方才释然,弱女被人追杀至失忆,众人未免同情心大盛,此刻又见她这么顾全大局,忙出言安慰:“姑娘尽管放心,没人敢上我们百胜山庄找麻烦。”
公子也点头:“你且安心住着。”
雷蕾不是真没骨气的人,临时编出被追杀的故事,也是为了赖上人家混饭吃,如今身份未明之前,可能需要在这儿混很长一段时间,总不能长期白吃白住看人脸色,加上初来乍到也想博取好感,忙道:“怎么好意思白吃白住,我可以帮忙做事的。”
来者是客,公子迟疑:“这……”
雷蕾道:“反正我闲着没事,你缺不缺丫鬟伏侍?”最好是贴身伏侍。
众人不知其本意,皆面露称赞之色,真是个懂事的姑娘。
“公子不用丫鬟,”一胖胖的大婶端详她片刻,忽然喜攸攸道,“哟,公子有没有发现,她长得倒有些像一个人?”
公子看着她若有所思:“是有些像。”
像哪个大美女?雷蕾淡定地微笑,看,狗血来了!
果然,大婶三步并两步,上来拉起她的两只手,转了几个圈儿,愈发兴奋:“还真像我们厨房以前那个小翠!”
雷蕾终于尝到五雷轰顶是什么滋味了,笑容变得古怪:“是吗……”
“那倒是个手脚伶俐的丫头,可惜早早出去嫁人了,想来这个也不错,如今我们厨房那边正缺个帮手,不如就跟着去帮忙吧,”大婶放开她,“倒比是小翠那丫头生得水灵好看些。”
公子看看她那双手:“这些粗活,你……”
太漂亮有什么好,太漂亮的都是配角命,穿越女主要的是个性,个性!雷蕾自我安慰着,决定把良好形象保持到底,立即道:“没事没事,可以。”
见她坚持,公子只得应允:“那闲了就跟红婶去厨房帮忙吧。”
雷蕾低头,暗自惊叹,小白小翠红婶,娶个老婆叫花姑娘,百胜山庄真是五颜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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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两下……
大清早的,雷蕾对着一堆木头发愁,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不,是高估了这个寄宿身体的能力,好歹以前自己力气不小,扛个箱子到处跑都没问题,可这个身体却娇贵得很,白白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力气又不大,怎能做这种粗活,加上根本没使过斧头这玩意,不得其法,才劈不到一块腰就酸了,手也红了,再劈下去估计要磨起泡。
庄里又不少男人,干吗要女人劈柴,真是。
埋怨着,她再次抡起斧头,红婶吩咐过这些柴上午要劈出来,等着一天用呢,不能才开始上班就留个不好的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