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除了她,别人并不知道上官秋月也与此事有关,因此纵然听出话中有破绽,却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难以指证,只有冷圣音心中不甘,哼了声:“温掌门这失手倒很是时候。”

温庭不理会他的讽刺。

何太平皱眉:“真相未明,不得妄言。”

一直沉默的公子开口:“石先生恐怕只是化名。”

何太平点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这石先生究竟是谁,叫人查查他的来历,尽快。”

有人应下。

何太平转身微笑:“今夜之事并非全无收获,有失有得,辛苦诸位兄弟,其他事回去再说吧。”

雷蕾撇撇嘴,拉着公子就走。

温庭话中破绽,她不信何太平没留意到,如今江湖形势本就十分严峻,稍不留意又是一场厮杀祸乱,若西沙南海两派又在这个时候闹起来,可就真的不妙了,何太平分明是有意袒护,无条件相信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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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何太平与公子秦流风等人都在秘密商量事情,温庭的到来,使得冷圣音与温香的关系陡然发生变化,雷蕾觉得温香可怜,因此与她走得更近些。

其实先前雷蕾对温庭的怀疑已经少了许多,毕竟当日华山顶三大派掌门之约,只有上官秋月看到,但他绝不会走得太近,所以看到的很可能只是表面,也就是一个貌似温庭的人杀了冷影,至于那个温庭是不是真正的温庭,不能断定,毕竟见识过比现代整容技术还精妙的易容术,一切都有可能。

但如今发生的事又让她矛盾。

温庭真的问心无愧,又怎会“失手”杀人灭口?

大街上。

“小白小白!你站住!”雷蕾气势汹汹追上来。

公子停住脚步,无奈地看她。

“这女的是谁?”雷蕾扬起手中画卷,画上赫然是个美人,原来她趁公子外出时进他房间找心法,无意中翻出这东西。

公子慌忙望望四周,伸手要夺。

雷蕾迅速将画藏到背后,故意沉下脸:“这是你那天找花家人要的,你那个过门的夫人?”

俊脸微红,公子不说话。

雷蕾逼近他:“你想找她回来?”

“她活着自然好……”

“那是,你们夫妻团圆。”

“不是,你……”

“怎么?”

公子被逼不过,放低声音:“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她?”雷蕾将那画丢他怀里,抱住他蹭蹭,笑眯眯地,“小白,你怎么就这么可爱!”

可爱?公子脸黑。

路人纷纷掩面而过。

公子红着脸,低声:“有人,放手。”

雷蕾哪里肯放,抱抱而已,又没做别的,切!

正轻薄在兴头上——

“再不听话,哥哥就把你做成人偶”,某个声音在耳畔响过。

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雷蕾猛地跳开,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公子莫名:“怎么了?”

没有发现异常,雷蕾松了口气:“没,何盟主他们查出什么了?”

公子回到正事:“那个石先生的真实身份,乃是碧水城有名的富商梅岛。”

梅岛,该叫“倒霉”才对!雷蕾摸摸脸,喃喃地:“是富商就对了,怪不得他这么想赚钱,根本就是个贪得无厌的草包,无意中被人利用不说,还丢了小命。”

公子道:“梅先生家中并没有你说的苹果树,连家人都毫不知情,出事前他只是说外出做生意,看来此事并非他一人所为,之所以行事周密,都是那幕后之人在操纵,如今此人有意引温掌门杀了他灭口,又将嫌疑推向温掌门,分明是想挑起南海西沙两派的旧怨。”

雷蕾点头,美人哥哥真高。

公子有点怀疑:“梅先生既已是富商,怎会贪图这些钱财,以至闹出大事。”

这些也不少!光一个假长生果就拍了一千万两!雷蕾瞅了他半晌,叹气,人为财死,钱财上能知足的人有几个,也只有你这样的木头会不在意。

公子忽然道:“战色城又出了大事。”

雷蕾忙问:“怎么?”

公子神色微冷:“有人散播谣言,说那日高价拍下长生果的是战色城的简老爷子,两天前简家被人灭门,凶手不明。”

长生果反而会让人短命,雷蕾不笨,凶手是谁,有人一定知道,简家被灭,凶手也未必好过。

果然,公子寒声:“那人故意挑动纷争,到头来他手上不知握着多少人的把柄,若要这些人替他卖命办事,只怕也是容易得很。”

雷蕾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公子看她,眼神柔和了些:“自然是找出真的长生果,了结此事。”

雷蕾道:“可现在一点线索也没,要破这案子太难,难保中间不会发生别的事。”

公子点头:“还有个法子,如今人人都相信大年初一石先生卖出的长生果是真的,若将它找出来当作真的毁掉,也能解燃眉之急,或是已经被那人吃了更好,至于其他事,可以从头细查。”

长生果是祸源,一旦消失,自然没人会再生事,雷蕾称赞:“假戏真做,好办法!可是现在石先生死了,没人知道那夜的真正买主是谁。”

公子笑而不语。

“真正买长生果的人绝不敢张扬,反正石先生死了,”雷蕾摇头晃脑,“那就好办,造个假果子,再找个人……”

公子沉默片刻,意味深长:“此事极可能是魔教的阴谋。”

此话听来似乎大有深意,雷蕾愣了愣,有点心虚:“是,他们想让江湖大乱,你们想铲除他们。”

公子缓缓道:“自古邪不胜正。”

雷蕾道:“若是他们同意休战……”

“不可能,”公子打断她,“魔教杀人无数,多少正道弟子死在他们手上,难道不该铲除?”

“你们见了魔教人,也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杀,”雷蕾反感,“现在你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消灭魔教,他们也不能消灭你们,为什么不能谈判,彼此相安无事,非要铲除他们?打打杀杀,你不觉得死的那些人很无辜,你们也有责任?”

公子忍不住:“妇人之仁!”

雷蕾大怒:“女人怎么了!”

争执声过大,周围行人纷纷望过来。

公子自知失言,忍耐:“萧家素来扶持正义,护得江湖安宁,怎能与魔教妥协,自小父亲便告诫过……”

你父亲?不就是忘恩负义害了春花她娘的老混蛋么!雷蕾冷笑,打断他:“你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见她语气不对,公子怔了怔,听出其中不屑之意,顿时气得:“他老人家是你的……你怎可如此无礼!”

雷蕾转身:“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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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门,看到某个洁白的身影。

雷蕾堆笑,脚下后退:“哥。”

上官秋月也笑:“妹妹。”

雷蕾鸡皮疙瘩掉一地。

“哥哥可不可爱?”

“……”

此人长期潜伏在咱身边的?想到“人偶”的警告,雷蕾发抖,点头如啄米:“可爱,可爱!”可怕,太可怕了!

“比萧白如何?”

“比他可爱!”

上官秋月满意:“那你怎么不轻薄?”

我怎么有这么变态的哥哥!雷蕾欲哭无泪。

“总站在外面做什么,”上官秋月拉她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小春花也可爱。”

我一点也不可爱,雷蕾哭丧着脸,抱住他:“美人计,美人计嘛,还不都是为你,心法在他身上,反正我们又没做什么。”

“美人计?”上官秋月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缓缓俯下脸,“美人计不是这么用的,哥哥教你。”

雷蕾吓得:“不要!”

“自己哥哥,怕什么。”

鼻子碰鼻子,姿势十分暧昧,到底这个“妹妹”是个冒牌的,雷蕾心里扑通乱跳,叫苦,我的小心脏啊!我不想□!

“只怕我的妹妹还没使出美人计,就中了别人的美人计,”漂亮的眼睛里分明是戏谑的笑,上官秋月没有继续刺激下去,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紧不慢地,“你想要我们跟白道达成协议?”

雷蕾松了口气,并不否认:“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

上官秋月道:“对你更有好处。”

被说中心事,雷蕾全身一僵。

“你想跟他在一起?”上官秋月含笑,“还记不记得哥哥说的话?”

雷蕾颤声:“记、记得。”

“说来听听。”

“做……做成人偶!”结巴。

“那你还敢轻薄萧白?”上官秋月叹气,“你说现在怎么办好?”

下巴上,冰凉的手指逐渐用力。

雷蕾惊恐:“哥!”

上官秋月忽然放开她,直起身:“我要回千月洞一趟,尽快取到心法。”

春花究竟是谁
雷蕾壮着胆子试探:“萧白那么厉害,要是拿不到心法怎么办?”

“尽力而为,能取到手最好,”上官秋月温柔地叹气,“若不能,也不必强求,毕竟萧白喜欢你,你失忆就是最好的掩饰,切不可说与我有关,否则性命难保。”

雷蕾松了口气,垂首:“我以为……你会怪我。”

上官秋月摸摸她的脑袋,嗔道:“哥哥怎舍得怪你,妹妹自然比心法重要,来日方长,只要你留在他们身边,就还有机会。”

雷蕾假意笑,过去倒茶,脑子里却尽是问号。

怪不得最近总觉得不对劲,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想起来。

千月洞要一统星月教,就得照约定拿到凤鸣刀心法,收服传奇谷,但如今上官秋月的表现好象不太正常——虽说他总是口口声声让她尽快取心法,最开始也的确在监督催促,但不知何时起,他似乎已经对此事不太热心,虽然也会像这般例行追问,但从没露出半点强迫施压的意思,照理说他不是更该急切么?

既然有野心,雷蕾可不认为他真的只是因为关心妹妹,此人是使坏的专家,帮助石先生卖假长生果耍得白道团团转就是例子,谁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安排自己留在萧白身边,最初的确是冲着心法和玄冰石。

现在呢?

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作用,雷蕾只能理解为:变态的行为是不能按常理推断的。

经过刚才那番对话,她着实吓得不轻,好在这位可爱又变态的美人哥哥对妹妹还是保留了一些人道,没有继续吓她,很快又像往常那般亲切无害地哄她说话了。

“那个傅夫人,你很喜欢?”

“她很好,怪不得当初你会让我去求她。”

上官秋月笑道:“傅楼迟早被她害死,若非这个女人,傅楼今日也绝不会只甘心于传奇谷谷主的位置。”

雷蕾心中一冷。

傅楼本是一代魔头,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行事果断,心狠手辣,在率传奇谷与白道对抗的过程中,更需要与他并肩作战的坚强的女人,可惜他偏偏爱上游丝,游丝虽然好,但实在太软弱太单纯,的确容易把他推向十分危险的境地,就像上次的事。

上官秋月道:“傅楼也明白这道理,所以轻易不让她出谷见外人。”

他选择了守护妻子,也就是把危险留在身边,雷蕾紧张:“你……”

上官秋月看出她的心思:“我若真要那么做,就不会等到现在。”

雷蕾想想也对,惊讶:“你不想杀傅楼?”

“不想,”上官秋月毫不迟疑,“傅楼绝对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雷蕾恍然。

千月洞传奇谷同属星月教分支,也算有渊源,上官秋月既有心收服传奇谷,就不能让堂堂传奇谷谷主死在自己手上,何况还有白道在旁边盯着,如今江湖三足鼎立,谁都不愿意主动去破坏这种平衡关系,谁都想当那个“渔翁”。

上官秋月叹道:“再厉害的人,一旦有了弱点,对付起来就不难了。”

雷蕾眨眼开玩笑:“你没有弱点?”

上官秋月瞟她一眼,柔声责备:“你不就是哥哥的弱点么,今后当心。”

鉴于此人有□的不良爱好,雷蕾相信此话还是带着几分真心的,感动之下摸摸此人的臂膀:“你也注意身体,多穿点衣裳。”

上官秋月笑看她:“小春花真好。”

没事就喜欢雷人,雷蕾抖抖肩膀,推他:“快走快走,我要出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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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及已故父亲,可是大不敬,公子这回是真生气了,几天都沉着脸。

雷蕾也深为后悔,当时实在不该意气用事,古人最重这些,尊重长者是基本礼节,何况他性格古板,对父亲的往事根本一无所知,在他心里,父亲就是扶持正义的榜样,就算自己把萧原与老妈的事跟他说,他也绝不会信,说来说去咱又不是小春花本人,何必为个没见过的死了的老妈伤感情呢,可不能让风彩彩趁虚而入啊。

用过晚饭,天已快黑了,众人各自回客栈房间休息。

上楼时遇上公子,雷蕾主动招呼:“小白。”

公子不理。

雷蕾拉住他:“我错了,我认错不行吗。”

公子冷着脸不说话。

雷蕾放软语气:“那天是我错,不该那么说萧老庄主,你别生气。”

见她肯认错,公子终于开口:“别的礼数就罢了,怎能对长辈出言不逊,何况他老人家已……”神色仍是不好。

雷蕾抱着他连声赔“对不起”,见此人无甚表示,委屈:“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公子拉开她:“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以维护江湖安定为己任,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你却在心底对他老人家不敬,可见仍是善恶不分,颠倒是非,你看温姑娘风姑娘,都是深明大义,哪一个像你这般糊涂!”

何太平的意思摆在那儿,雷蕾心里本就有疙瘩,闻言也来了气:“我就是这样,风姑娘好你就找去!”

公子怒:“不知悔改!”

眼见又要吵,风彩彩正好走上楼来,二人当即住口。

风彩彩也是粗心之人,并没留意到雷蕾的神情,冲公子笑:“正要找萧公子呢,给峨眉派的信已经送去鸽站了,你看还有什么要办的?”

公子脸色稍和,礼貌地点头:“有劳。”

风彩彩抿嘴:“不过是小事,应该的。”

果然是贤内助,雷蕾冷笑,转身就要下楼。

风彩彩伸手拉住她,奇怪:“雷蕾,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雷蕾冷冷地:“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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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回春,天气不再像年前那么寒冷,晚上行人也多了不少,不只酒楼妓院,有的店铺也还未关门打烊,来了这么两个多月,雷蕾对夜谭城的各条街道都已经熟悉,只气闷地转来转去,正式开始考虑脱身之计。

如今面前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盗版心法,然后乖乖跟美人哥哥回千月洞。

逃是逃不走的,一旦离开“小白”他们,结果就肯定是被美人哥哥逮回去,此人对妹妹的占有欲太强,太危险太变态了,真要跟他回千月洞,以自己的行事风格,迟早会被做成人偶。

真要摆脱上官秋月,只有获得“小白”的支持,可上官秋月偏偏是他的杀父仇人,“小白”这么古板的人,能接受上官春花的身份么,搞不好就先把咱宰了立威!

不知不觉中,喧嚣声越来越远。

雷蕾全然不觉,顺着巷子往前走,心中郁闷不堪。

冷不防一个人迎面撞来。

雷蕾回过神,慌忙往左边躲闪,不想对方也跟着往左边,于是她急忙到右边,哪知对方就像镜子里的影子,也跟着转到了右边。

二人终于撞上。

发现这条巷子很是僻静,雷蕾警惕,下意识将此人推开:“谁!做什么!”

“谁……谁谁……不长眼睛!”那人不满。

闻到刺鼻的酒气,听到这种特别的大舌头的声音,雷蕾放了心,原来只是遇上了醉鬼。

果然,那人提着个酒壶,被她这么一推,顿时站立不稳就要倒下。

借着巷口灯光,雷蕾发现此人只是个瘦小的老头,见他年纪大,生怕他这么一躺会出事,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扶。

“到……到了?”老头好容易站稳,用另一只手揉揉眼睛,凑上来看了她两眼,顿时呆住。

雷蕾没好气,转身就要走,哪知身后却忽然响起“砰”的一声,显然是酒壶被摔破了,好奇之下,她不由回头去看。

老头呆呆地望着她,结结巴巴:“鬼……有鬼!”

是人都怕鬼,雷蕾毛骨悚然,立刻跳到他身旁,回头张望。

“鬼啊——”身旁老头大呼,跌跌撞撞就跑。

难道……是在说我?犹如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劈过,雷蕾反应过来,拔腿就追上去,大叫:“站住!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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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是自己的,加上古代的衣裳跑起来绊脚,雷蕾干着急,连连大叫声明自己与鬼无关,无奈老头已经吓得丢了魂,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没头没脑只管朝前冲。

大约追出十多米,巷子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身形挺拔。

雷蕾大喜,冲那人喊:“快!帮我拦住他!”

那人愣了下,果然将老头拎住。

雷蕾大大松了口气,冲上去揪过老头,正要向对方道谢,谁知抬眼看清他的脸之后,她立刻又不理了,转向老头:“说了我不是鬼,跑个屁啊!”

“鬼……”老头失魂落魄,全身颤抖如筛糠,口里喃喃念叨,“姑娘饶、饶命,饶命……”

他真的认识自己!得到确认,雷蕾反而愣住,据上官秋月说,上官春花很少在江湖上行走,那她怎么会认识夜谭城的老头?而且她明明是在晋江城外的古言村跳崖自杀的,那儿的人都知道自己被救活了,被叫成鬼也说不过去啊!

公子却目光闪动,不动声色:“你认得她?她是哪家的姑娘?”

“姑娘!”老头大叫,拼命挣脱雷蕾的手,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带着哭腔,“姑娘饶命!我知道你死于非命,心里不甘,要回来报仇,可这事与我无关呐,求求你大发慈悲,看在我伺候老太爷一场的份上,找那害你的人去吧……”

真拿老娘当鬼了?雷蕾哭笑不得,干脆俯身将脸凑过去,龇牙咧嘴阴恻恻道:“我死得好惨哪!好惨!”

老头惨叫,往后缩:“姑娘,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公子觉得不妥,拉她:“你……”

“何方小道,再敢罗嗦,我连你一块儿吃了!”雷蕾甩开那手,怒视他一眼,继续作哭声吓那老头,“我死得好冤枉!”

公子默。

黑暗的巷子,外面灯光昏暗,影子长长,效果居然很逼真,老头吓得直哆嗦:“姑娘饶命!与我无干呐,你该去叫老太爷他们替你报仇哇!”

雷蕾哼了声,恨恨道:“这次我回来,就是专程找害我的人索命,可我死得实在太惨。”说到这里她又“呜呜”哭了两声,继续编鬼话:“可惜我死得太惨,怨气太重,竟忘了自己是谁,怎么死的,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就饶了你。”

老头被吓昏了头,闻言大喜:“说说!我说!”

“你是谁!”

“老奴原是这城里花家的下人,两年前出来的,因老太爷感念我忠心,发善心给了我银子置办房地,让我出来安心养老……”

雷蕾愕然:“花家?”

老头不敢看她,点头不止:“老爷只有姑娘一个女儿,老太爷最疼你了,将你许配与百胜山庄萧老庄主的小公子,姑爷如今名满天下,想不到姑娘才嫁过去就出了事!”说着,他居然也掉下两滴眼泪:“姑爷前些日子还去拜访过老太爷,听说生得一表人才,姑娘你竟这么命苦!”

做了这么久的春花,雷蕾哪里想到身份会突然改变,顿时如闻晴空霹雳,倏地拎起他,咬牙切齿:“你说,我就是花姑娘?”

老头吃吓:“姑娘姓花,闺名小蕾,听说你身上好象有个胎记,所以老爷才起了这名字,你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上官秋月!雷蕾气得:“我身上的胎记,别人怎么知道?”

听到磨牙声,老头立刻联想到女鬼吃人的故事,求饶不止:“姑娘饶命!知道的人其实不多,只是你五岁时,百胜山庄的萧老庄主带着十岁的小公子路过,因他曾有恩于我们花家,老太爷执意留他们,你当时年幼,与那萧家小公子玩耍时说起身上有朵花,小公子想要看,你偏又不让,被小公子扯破衣裳,只管大哭,老奴哄不住,老太爷与萧老庄主得知,便定了你二人的亲事。”

雷蕾瞪着眼说不出话,他奶奶的,看不出来“小白”这么君子,当初也是条小色狼!早被他轻薄了!

老头挣扎哀求:“姑娘,害你的必是那个陪嫁丫鬟,你只管找她去,可别冤枉了旁人……老奴对花家忠心耿耿,小时候老奴还抱过你啊!”

雷蕾丢开他:“走吧。”

老头如获大赦,爬起来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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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雷蕾只管发呆。

那夜新房里只有花小蕾和陪嫁丫鬟,后来失火,找到一具尸体,人人都以为是花小蕾,可花小蕾显然并没死,那具尸体会是谁?没有白看那么多电视剧,雷蕾喃喃地:“应该是丫鬟,花小蕾是在设计逃走,难道她不愿意……”更重要的,已经逃出去的人,为什么后来还要跳崖寻死?

手被人紧紧握住。

公子似有些紧张:“想不起来就算了。”

暖意源源不断传来,雷蕾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多了个“老公”,窃喜之余也没忘记赌气:“我不知悔改,你来做什么?”

公子无言。

雷蕾别过脸“哼”了声。

公子迟疑半晌,道:“是我说重了,这么晚,别再乱跑。”

既然不再是上官春花,什么魔教白道就都不是问题了,雷蕾本该高兴,可现在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里又苦又涩——原本还带着几分奢望,想那位“哥哥”总有那么一点关心自己,就算没了别人,至少还有他在,到如今才明白,亲切的笑容,病中的关心,危急时相救……当这些温情全都变成利用,而且还利用得这么彻底,她已经说不清是该失望还是气愤,若非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是不是早就被他做成人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