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紫虚真人门下,小道长请……”

  “据在下所知,”帅哥打断他的话,看着她悠悠道,“紫虚真人门下二十二位亲传弟子,并无第二十三个。”

  闻言,管家马上又怀疑地看着她。

  “孤陋寡闻了吧!”林菲菲“哼”了一声,“我去年刚拜入师父门下的。”

  帅哥依然挑眉看着她:“紫虚真人似乎并不轻易收徒。”

  “师父当然不轻易收徒了,”她故意加重了“轻易”二字,得意洋洋道,“不过他老人家一见我,就夸我资质奇佳啊,说我潜心修行必有大成,所以才一年我就已经尽得真传,这次师父专程让我下山驱鬼除魔积德行善,发扬咱们茅山救死扶伤的伟大精神,哈哈……”

  说着,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脯:“我说你孤陋寡闻吧?”

  连“救死扶伤”“伟大精神”这些都弄来了……

  “是吗。”帅哥微微一抿嘴,竟果真不再说话,只有趣地看着她,俊逸的脸看去依然冷静而睿智,带着几分懒懒之态。

  林菲菲无比潇洒地一扬头,走进门去。

  .

  一进门,林菲菲立刻感觉不对,一股异样感袭来,胸口似乎有些发闷发热。她奇怪地低头摸了摸,原来是师父送的那颗玄紫石在微微发热,似乎还有些发亮,只是隔着衣衫看不明了。

  果然是好宝贝,她惊喜地捏了捏石头,看来这院子真有古怪了。

  果然,越往里面走,那玄紫石反应越大。

  终于到了厅上。

  “道长且稍候,待小人先去回禀文四公子。”管家满脸笑容。

  林菲菲忙点点头。

  趁管家离去,她坐在厅上,整理起自己的思维来。

  说实话她对夸下的海口一点把握也没有——老天爷保佑,三茅祖宗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千万别让小道我丢脸啊。

  该做什么?她仔细想了想,决定先问清出事地方,然后再用阴阳通灵术感应,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想到又要用阴阳通灵术,她立刻从腰上抽出早已准备好的蒙眼睛的布条,有它在,一切OK。

  刚拿定主意,旁边就传来一个声音:“这位便是紫虚真人的高徒?”

  林菲菲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对对对,正是小——”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

  面前那张白净的脸一瞬间升起乌云,两只眼睛渐渐瞪圆,升起杀意。那杀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终于,整张脸变得铁青,杀气腾腾。

  林菲菲有些心虚:“你……”

  “原——来——是——你!”咬牙的声音。

  “啊啊,”林菲菲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吓得结结巴巴,“你还认识我啊,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先听我说……”

  “来人哪!”

  见识过那些仆人的执行速度,再不跑就来不及啦!林菲菲再也顾不上解释,飞快地奔出门:“救命哇——”

  
[正文:第九章 “救美”]


文府真有钱啊,院子修得跟公园差不多。

  可惜林菲菲丝毫没心情欣赏,因为后面跟着几个拿着棒子的仆人。她虽然跑不过,却能借助身小体轻的优势往假山之类的地方爬,倒也一时没让他们抓住。

  “这小道士就是去年调戏夫人那个!”

  “放荡无耻之徒,看紫虚真人这次如何救你!把门关上,千万别叫他跑了。”

  ……

  门关了?林菲菲心中叫苦连天。

  待爬到假山顶,她终于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了。

  前面,几个人在下面等着;转身看后面,“追兵”正朝上面爬来;远远的,文四公子满脸怒色,正快步往这边走。

  完了完了,前有围截,后有追兵,走投无路啊!

  她只顾着急忙乱,根本就忘了什么剑法什么高招。

  “给我捆起来!”恨恨的声音。

  眼见后面的人已经爬上来,向自己靠拢。林菲菲叹了口气,说出自己是女的总比被人捆住挨揍好。

  于是,她居高临下,振臂高呼:“等等——”

  众人都愣住。

  气势全在这一声里用完,林菲菲也被这效果给吓住,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个……文四公子,我说……”

  谁知文四公子丝毫反应也无,还是大瞪着眼睛愣在那里。

  自己刚才这一吼效果竟然这么好?把人都吼得石化了?林菲菲奇怪地看看众人,又看看文四公子。

  终于,她发现了一件事。

  ——他们的眼光都超越了她,直直地瞪着她的身后。

  林菲菲再次确认以后,缓缓转过头去。

  “啊——”

  .

  在朝假山下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林菲菲心里还是在想——我的天,背后那人哪来的!

  眼看身体就要重重地与地面做亲密接触,她悲哀地叹气,认命吧!

  一只绿色的大燕子斜斜贴着地面掠过。

  刹那间,林菲菲已经完整无缺一根毫毛也不少地站在了地面,而她的身边,正负手站着个绿衣人。

  俊逸的脸,长眉微皱,嘴角依旧带着几分懒懒的神色。

  林菲菲脑袋里立刻浮上来一个字——帅!哇,想不到自己也能遇上“英雄救美”的剧情,哈哈哈而且是个帅哥……

  帅哥那两道长眉立刻皱得更紧,他朝傻住的林菲菲微微一嗤,随即转过脸看着石化的众人,踱了几步。

  林菲菲脑袋里马上又冒出来五个字——帅得不像话!

  但她脑袋还是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刚才他看自己那眼神可是极端的鄙视啊!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会剑法会逃命的事来,不由悲哀地长叹一声。林菲菲啊林菲菲,你逃命的办法练习了N遍,怎么临场发挥还是这么丢人现眼!居然还是在帅哥面前丢!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石化的文四公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了,他沉着脸问:“阁下为何擅闯本府?”

  帅哥终于开口,却不是回答:“他不过前来救人,你们竟如此相待?”

  “阁下有所不知,”文四公子指着林菲菲,恨恨道,“这小道士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良家妇人,实在可恶之极。”

  帅哥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忽然露出有趣之色。

  “我调你个头!”林菲菲火了,“你当我没见过美女啊!”

  估计是没料到这个白净秀气的小道士不只会顶嘴,还会骂粗话吧,在场众人再次石化,这次也包括那个帅哥。

  有帅哥护法,林菲菲气也壮了,把剑往地上“当”地一戳:“大爷的我那天只是想打听点事,你以为你那个内啊外的是什么水准,人人都想调戏啊!”

  若不是那个女的做出那副惊慌小鸟样,自己怎么会惹出那些事!只是她不知道,宋代风气一向保守,女孩的反应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听她这么难听地骂人,文四公子本就心情不好,加上夫人正躺在床上病着,脸色不由又难看起来,乌云密布。

  帅哥却嘴角弯起,凤目隐隐透出笑意,他一挥手:“将这个帖在尊夫人房门上,三日后便可无事了。”

  那文四公子一低头,果然发现手上多了道紫色的符。

  再抬眼,小道士和绿衣公子已经不见。

  .

  “天哪,紫符!你太厉害了,原来你也是干这行的,紫符啊!”林菲菲满脸崇拜,完全被那张紫符震住,根本就完全忘了半个小时前自己还跟此人闹得不愉快,“你叫什么?”

  没有回答。

  “嗨,你是不是我们茅山派的?”

  帅哥终于停住脚步,长眉一挑:“完了就快些走,丢人现眼,紫虚真人怎的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什么?”林菲菲反映过来,刚刚升起的好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家伙的嘴巴实在是太可恶了!

  “拽什么拽,”她头一扬,又是眼白看人,“又不是你徒弟,你担什么心,再说又不是我自己跟来的。”

  “我可是救了你。”

  “不稀罕!”

  “那请便,”非常不客气,“麻烦别再跟着在下,如何?”

  林菲菲已经在想象中将此人揉成一团,踩踩踩……

  “你以为我想跟啊,问完一句话我就走!”

  闻言,帅哥放下负在后面的手,改为抱胸的姿势:“请问。”

  “你是不是灵逸那家伙?”

  “家伙?”帅哥愣住。

  “对,”林菲菲瞪他一眼,“是,还是不是?”

  帅哥看着她,似笑非笑:“他惹你了?”

  林菲菲很干脆:“没有。”

  “那……”

  “不要问了,是,还是不是?”

  拜托你快说“是”,凭自己这点烂记性,师父交代的那几句顺口溜若不趁早说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终于。

  很不幸,帅哥摇摇头。

  林菲菲叹了口气,随即潇洒地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身就走。

  “我倒是见过他。”

  .

  跨出去的脚硬生生收回,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已经是一张天下最灿烂最和蔼可亲的笑脸。

  “你真知道他在哪里?”为了完成任务,牺牲点笑容算什么。

  帅哥却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侧过身去:“当然。”

  “在哪?”

  懒懒的神色,无动于衷。

  完了,不好搞定啊……

  “大哥,”林菲菲慢慢挪回去,一脸傻笑,“失敬失敬,原来你认识师兄他老人家啊,他现在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何事?”

  “是这样,师……”她忽然顿住,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随便说给人,何况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啊……

  想了想,她眼珠一转:“是这样,你看小道我刚刚下山,那个不拜见拜见师兄怎么成呢,他那么有名……”

  “拜见?”

  “是啊是啊,”林菲菲一脸谄媚的笑,“顺便还有点事找他,大哥你就帮帮忙吧。”

  帅哥看了她一眼,悠然道:“我不高兴。”

  姐姐我还不高兴呢!林菲菲吞下气,打着哈哈:“那是误会……误会,你要是早说是我师兄的朋友……”

  “哦?”他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还知道‘那个家伙’是你师兄。”

  可恶,把柄被抓住了,难道他想去师兄面前告状?林菲菲暗暗捏起拳头有点想动用暴力,这家伙实在很欠扁!

  “啊哈,那是,我跟师兄感情实在太好,没事儿就爱开点玩笑,呵呵……”

  “好得连人都不认识?”

  晕,打嘴!

  林菲菲灿烂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半晌,终于一点点垮下。

  “喂,你懂不懂什么叫精神境界,啊?我们虽然是素未谋面,但是那个……那个神交已久,已经是好朋友,知道不?”

  他帅帅地一抿嘴:“是吗。”

  “你到底说不说!”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当然说。”

  帅哥转过脸,一双凤目居然眯起。

  天!他笑了!

  一阵春风掠过,

  一片春光明媚,

  一地百花齐放的灿烂!

  可惜还不到两秒,春意已消失殆尽,换上了一副很欠扁的神情。他看着林菲菲,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说——我,不,高,兴。”

  林菲菲鼻子都要气歪了。

  正当她想怎么措辞回敬的时候,帅哥却忽然警觉地皱起眉,看了看四周,似乎要走。

  “喂,随便你,”林菲菲忙赶在前面拦住他,挥着拳头威胁道,“你以为会气得了我吗,告诉你,姐……小道我,我找不找得到他都无所谓!”

  “有道理。”帅哥赞同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半晌。

  “你……去哪里?”

  没有回答。

  “喂,你给我站住!”

  .

  气死了!林菲菲泄愤似地把剑往柜台上重重一磕,作狮吼状:“是客栈吗,来个房间!”

  “是是是,”柜台后面的掌柜一哆嗦,忙伸长脖子吆喝起来,“小三儿,快带这位小道长去楼上的上房。”

  一个小二忙跑过来。

  林菲菲一肚子火没处发,抓起剑就往楼上走:“不就是小二吗,怎么又叫小三小四?”

  那小二陪笑:“道长有所不知,小的在家中排行第三。”

  林菲菲被噎住。

  YY的还说什么今日出行吉日,吃个饭吵一架,上门做生意冤家路窄撞到老对头,如今又被那个欠扁的家伙气得半死,这也太吉了吧!

  原来那帅哥走得飞快,等她追上去时,竟已人影不见了。

  拉倒,你不说,姐姐我就不会自己找?

  师父老人家不是说我们有缘么,说不定不用找就遇上了……

  忽然,她脸又一垮:呸呸,我会和他有缘?!物以类聚,这家伙是他朋友,那个灵逸百分之八十也是个欠扁的料。

  一切到金陵了再说吧。

  .

  没有月亮,一片漆黑。

  灯影幢幢中,林菲菲半躺在床上,不由拉了拉被子。

  她到底是女孩子,虽然来古代时间不短,但单独在外行走还是第一次,加上武艺道法又差,自然有些害怕。

  忽然,一阵冷风吹进来,窗扇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桌上灯光一暗,似要熄灭。

  林菲菲吓了一跳,急忙握紧了手中的剑。

  窗户依然在摆个不停,本来天气就已近十一月,顿时,整个房间立刻充满了寒意。灯光更是摇摆不停,似乎马上就要灭了。

  见灯要灭,林菲菲更害怕。

  在元符宫可是整天外面都有灯光,她常常还点着蜡烛睡呢,想到这,她无比怀念现代的电灯日光灯。

  隐隐的,她总觉得这风透着些诡异,到底是自然的还是……摸摸胸口上的玄紫石,似乎并无异样,看来不会有什么邪物。

  她暗暗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剑法也还勉强可以,于是便壮了壮胆子紧握着剑下了床,准备去关窗户。

  终于走到窗边,她松了口气,伸出手——

  忽然,头上传来一阵窸窸嗦嗦的声音。

  林菲菲立刻感到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待转过头才发现,身边并无异样。凝神一听,原来竟是老鼠在啃房梁的声音。

  “死老鼠!”

  林菲菲拍了拍胸脯长长吐了口气,又好笑又好气。看来这人常常是自己吓自己,刚才自己一颗心都快跳出喉咙了。

  正当她自惊自怪时,窗外竟似有一道白影快速地掠过。

  如鬼魅般,无声无息。

  眼角余光瞟到,林菲菲立刻警觉地回过头,眼前却又一片漆黑寂静了,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隐隐的冷风和阵阵的寒意。

  玄紫石依然静静地躺在胸前,她暗暗宽心,随即关上窗户回到床上躺下。

  然而不知为何,她又全身发冷。

  脑中,竟莫名想起了多时未曾再记起的那个茅山松林边的白影……

  .

  好在这一夜虽然受了些惊吓,林菲菲竟然还没有做噩梦,因此那点疑惑很快又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新年不知不觉过去。

  这三个多月她倒过得逍遥自在,虽然师父说要往金陵方向走,但她天生爱玩,想想这么早就到了目的地实在太没意思了,于是干脆先跑镇江去逛了两个月,随后才往金陵出发,一路上她见到风景好的地方就住个五六天,就这么走走停停,倒也没再遇上十分特别的事。

  终于,这一日下午,到了金陵。

  
[正文:第十章 疯和尚]


时人都爱将建康称为金陵,或者是由于历代佳赋名篇中多这么称呼,取其风雅吧。

  金陵不愧是六朝古都,“十里秦淮,六朝金粉”,自古文坛盛地。六朝时这里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儒学鼎盛,吸引了不知多少诗人,留下了无数风流佳话。

  隋唐金陵一度冷落,到宋代却又渐渐复苏。当年的繁华虽已不再,却依旧是人烟丰茂,商市林立,江南佳丽之地。

  街上,青楼林立,酒旗招摇,珠玑罗列;

  河上,画舫凌波,船公、船娘们摇撸掌篙,彩船往来如锦。

  .

  新的一年,上元刚过,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新的生机与希望,商贩青楼都活跃无比,街巷邻里也是一团和气。

  林菲菲兴奋地转了半天,直到天晚了肚子开始唱起歌,她才钻进一家饭行。

  听说秦淮河灯船古代很有名啊,晚上一定要去看……她边想边环顾四周找桌子,立刻,出现了一个目标——

  那是张靠窗的桌子,坐在那里,可以边吃饭边欣赏风景。

  桌边已经坐了个白衣公子。

  有了上次跟绿衣帅哥争桌子的经验,林菲菲有些迟疑。

  她转头看看其他几桌的喧闹,不由撇撇嘴,还是走过去坐下了:这次不会那么霉又遇上个不讲理的人吧。

  那白衣公子一动不动看着窗外,似乎并没发现多了个人。林菲菲点了两样菜,待小二走开,她才好奇地打量起来。

  只一眼,她已经石化。

  长眉飘逸如画,白衣如雪,白面胜雪。如诗一般优雅,如兰一般高华。看上去整个人竟仿佛蒙着一层神话、梦幻的光辉,根本不似这红尘中的人。

  帅就罢了,没想到那俊脸上的皮肤竟比自己的还好,林菲菲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可是男的耶!

  不带一丝血色,如玉,如冰,如雪,甚至连嘴唇都是白色,然而却又看上去和谐无比,并不露丝毫病态。

  渐渐地,那莹白的脸转过来。

  冰雪般的眼睛。

  眼睛半眯着,闲闲地躺在浓密的睫毛中,仿佛从未完全睁大过一样。目光有些不真实,如云雾般的飘渺,又如冰山雪峰般的冷漠,绝无半点尘埃。

  .

  看着他,林菲菲竟难得地想起了那个如冰雪般的妙清师姐——嗨,谁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个男人比她还美还冷还高贵,不知道茅山上那帮色男见了他,会不会“移情别恋”生出BL情结呢……

  她越想越有趣,居然趴在桌子上哈哈笑起来。

  但很快,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双冷漠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无半点羞赧,无半分惊奇,那样子就像在看一件东西。

  被人当成东西看是很不舒服的。

  顿时,林菲菲觉得全身都不自在了——有没搞错,我是女的耶,那么“色色的”盯着个女的看,大哥你不觉得很不好意思吗……

  当然她也知道,谁也不会将“色色的”三个字联想到他身上,第一,那半眯着的眼睛里根本连一圈涟漪都没有,宛如一面结了冰的湖;第二,自己是男道士装扮,除非真有BL情结的人才会“色色的”看着她吧。

  虽然女孩子被大帅哥看着是件很值得骄傲和开心的事,但,如果是这双眼睛,绝对可以令任何女人都骄傲不起来。

  比眼力啊,谁怕谁!

  她心里一横,也直直地瞪过去。

  倏地,四道目光碰到一起,似乎都要看到对方心里去。林菲菲脸上发热,但她终究不服气,硬是咬着唇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却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只深深地映出人的影子。

  寂静。

  .

  眼圈发红,升起水光,渐渐,那些水光汇成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腮缓缓流下。

  N道目光向这桌射过来。

  原来,林菲菲瞪了半天眼,风吹过,居然就掉起了眼泪。这桌人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如今众人见那清秀小道士居然对着那白衣公子哭起来,自然奇怪了。

  这么多注视的目光,除了感觉有问题,任何人都不会自在。

  可惜白衣公子真的感觉有问题,似乎除了他自己,一切都不用关心,而面前的林菲菲流泪,他依然无动于衷。

  好好好,你强!

  林菲菲泄气地撤回视线,擦了擦眼睛,狠狠地扫了周围众人一眼。

  立刻,所有人埋头,继续吃饭。

  见对面的人还是看过来,她没好气地将桌上的盘子一个个推到他前面:“大哥,你还是多看看这些菜吧,色香味俱佳啊,比我好看多了。”

  果然,那白衣公子微微一愣,片刻又恢复了冷漠。他拿出锭银子往桌上一放,便站起身来。

  为什么每次遇上的“同桌”都这么有钱?!

  在他站起那一刹那,林菲菲发现他身材并不高大,但也绝不瘦弱,一举一动都透着无比的高贵与优雅。

  他不再看她,缓步走出门去了。

  林菲菲若有所思地扒着饭,心中缓缓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是谁呢?

  .

  “小道长今日为何不去钱大人府上碰碰运气?”小二上来结帐时,笑嘻嘻地朝林菲菲说道。

  “钱大人?”林菲菲奇怪。

  “小道长有所不知,那钱姑娘近日病了,请了多少大夫还是不好,听说是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钱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放出话来只要治好钱姑娘,要送十两银子呢!”

  十两!

  林菲菲在外游历了几个月,倒也知道了银子在这个时代的价值。其实在古代银子的价值是很高的,二三两银子可以让普通人家过一年,何况于十两。

  她立刻两眼发光

  ——正愁钱不多了呢,现在送上门的生意了!

  小二边擦桌子边顺口劝她:“听说今日来了两个定林寺的高僧,如今城里的道长师父们都去了,小道长不妨也去碰碰。”

  林菲菲心中一动:“你说城里的道士都去了?”

  “当然,这么好的事谁不去,”小二笑起来,“说不定治好了钱姑娘,钱大人一喜欢,连带着就都有赏了。”

  既然都去了,那个大名鼎鼎的灵逸师兄若在这城里,也会去吧?

  “钱大人家在哪里?”

  .

  钱府。

  朱门高槛,气派不小,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果然,大门口时不时有和尚道士进出。林菲菲拉住一个道士细问了一下,才知道只要报上道号来历,都能进去。

  林菲菲报上名号,果然那管家一听是茅山紫虚真人亲传,立刻热情无比地让她进门。

  林菲菲客气了下,抬脚进门——

  一个白衣人正负手缓缓而行。

  从后面看去,只看到一个背影,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双半眯着的、冰山雪峰般冷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