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是回去了,”南宫雪将她搂得更紧,勉强笑道,“不要多想,我已叫人去找了,没找到就是没事,是么?”
片刻。
“不怕,有南宫大哥。”头上,轻轻的声音。
对,怕什么,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何况,就算别人都离开了,这个人也会留在她身边,安慰她。
杨念晴努力站稳,定了定神,抬头正要说话,然而,她的目光突然直直地移向了他身后的假山石,脸色煞白,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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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转眼之间,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死了。
若不是接受的21世纪教育,杨念晴几乎真要以为自己最近是不是撞了什么邪,该去消灾了。一个霉字当头,做什么都出事,死人也偏偏这么巧让自己撞上,想当初从天上掉下来就遇上了凶案,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运气的。
她只顾推敲这可笑的巧合,已经忘了难过,站在旁边出神。
刀柄留在胸口。
刀,是最普通最常见的那种短刀。
可爱的小脸上犹带着泪痕,看来已经哭了许久,然而此时,比泪痕更多的却是惊恐,似乎看见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凶手难道长得很可怕?还是有其他可怕的东西……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灯影下,南宫雪静静地站着,双手紧握,俊美的脸上已是苍白泛青,温和的凤目中也透出无数悲愤之色。
无论如何,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违背母亲临死时的嘱咐,擅自跑出来,也只是为了要找他。这些日子他总是将她带在身边,努力想保护她,但如今终于还是失败了。
邱白露只扫了尸体一眼:“她是被人用软筋散迷倒,然后动手的。”
何璧不语。
软筋散并不罕见,江湖中人自己能制的不多,却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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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南宫雪便遣人送唐可思的遗体回去了,因为有叶夫人临终的吩咐,不让唐家与众人有来往,他也不便再亲自送去。
那个女孩子是真心喜欢他的。她的爱意,如同她的人一样,单纯得没有半点心计。他的心情,左右着她的心情;他的喜好,决定着她的举止;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了看到那一抹亲切动人的微笑。若非私自跑出来找他,她也不会死。
她走的时候,杨念晴没有去送。
她肯定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南宫雪应该也是,就如同李游让自己走一样,在为他付出最多的人离开以后,他终于明白了,后悔了。
南宫雪可也后悔?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再度降临了。
想着何璧沉沉的脸色,想着邱白露略带嘲讽的目光,杨念晴也开始鄙视自己了,想必他们也看不起她了吧?
现在,南宫雪一定也不愿意见到她了。
最后的一个人也离开了自己,如果真的被扔上天就能回去,杨念晴倒情愿试一试,就算掉下来被摔死,她也愿意。
正胡思乱想,冷不防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么晚,怎的又跑园子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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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披风张开,将她也紧紧裹在了里面,似要努力温暖她一般。
“天冷,”他终于轻轻舒了口气,“不要再乱跑,你知道如今……太险!”
杨念晴愣了愣,迅速从他怀中挣脱,转过身:“江姑娘死了,思思也……我若还留在这里,会再给你们惹麻烦的。”
剑眉一皱。
披风再次覆在她身上。
“此事与你无关,”他轻轻握起她的一只手,黯然,“是我不该让她留下来,如今……实在愧对叶夫人在天之灵。”
暖意阵阵传来,几欲让人窒息。
当初是她求情,他才会让唐可思留下的,现在,他却把责任全认到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事,他本就已经很内疚了吧,却还要将她的伤心与内疚也一并揽过去,独自承担。
有人如此相待,你会不会感动?
杨念晴终于伏在他胸前,任那温暖的感觉将她包围、淹没,她喃喃道:“南宫大哥,我不想在这儿了,我想回去。”
身形一颤。
有力的心跳也似停了几秒。
“你果真想走?”温和而又略带悲哀的声音。
杨念晴没有回答。
“或许……李兄明日便回来了。”
回来……回来又怎样?他已不愿见她,她也不想再见到他,不知道再次见面时,那又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杨念晴摇头说了实话:“我想走。”
沉默。
南宫雪忽然放开她,紧紧握起她的手:“我带你走。”
杨念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凤目中,复杂之色一扫而尽,目光第一次无比的坚定明朗。他看着她微笑,一字字道:“我们走,明早便起程回南宫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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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灯光斜斜照在那俊美的脸上,笑容里已没有了半点忧郁,璀璨得如同夏夜里漫天的星光,却又不失柔和。
他要带她走?
杨念晴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怕不好。”
话音方落,寒光闪过,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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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雷一下,感谢不落落落的长评:)
我看评的心情和大家看文的心情一样- -,很高兴很期待有新的见解,感谢认真评论的每位朋友。

  南宫雪的剑

  寒芒迫近,眨眼之间,杨念晴的心已凉透,南宫雪是没有武功的,这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再也逃不过了。
她真的逃过了。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雪左手一推,迅速将她护在了身后,身形竟也不慢。
他不知道这么做会送命么!
终于,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杨念晴的呼吸几乎也停止了。
锋利的剑尖直指南宫雪,倘若方才再往前送了那么一下,恐怕此时他便再也不能站在自己面前了……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自己?
意外与恐惧之下,杨念晴竟忘了呼救。
执剑的人穿着普通的夜行衣,面上也蒙着黑巾,就这么看去,只能看到那双眼睛。残忍、兴奋、邪气,却又透着几许孤寂,似曾相识。
这种目光杨念晴很熟悉,曾经,有一个人也有这样的目光。
黑四郎。
他当然不会是黑四郎,黑四郎要杀人是不会蒙面的。然而面前这个人,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杀手,只有长年刀尖舐血的生活,才会使人拥有那样一双眼睛。
南宫雪没有动,剑也没有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
森森的剑光映在俊美平静的脸上,如泠泠秋水,更显出几丝残酷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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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买了她的命。”沙哑沉闷的声音。
他微微一笑:“先杀我。”
沉默。
杀手这一行也是讲规矩的,杀人总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好处的情况下,多杀一个人非但不合算,还要时刻提防着更多人来报仇,何况是南宫雪这样的人。
黑衣人目光古怪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撤回剑,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护得了她?”
南宫雪不回答,神色间依旧镇定无比,然而,握着杨念晴的那只手却已有些发冷——是的,他没有武功,拿什么保护她?
杨念晴并没有说让他不要管自己快走之类狗血台词,因为知道他必定不会肯,又何必说这些矫情的废话?何况,在生死关头,有人不顾生命如此对你,不管结果如何,都已经足够。
“我只要杀她。”
“先杀我。”
黑衣人默然半晌,手中剑光再次掠起,美丽而毒辣。
他还是纹丝不动。
要一起走吗?
很奇怪,杨念晴刚才还怕得要命,现在却连半点恐惧的心思也没了,只是倚着他的手臂,静静地看着那一剑袭来,虽然明知道面前的人是挡不住的。
其实人有时候并不是真的怕死,而是怕孤独。
有人陪在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勇气会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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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得再严密也是有空隙的。
果然,黑衣人只是虚晃一剑,便轻易找着了那个空隙,立刻,那剑便如无孔不入的毒蛇一般,向后面的杨念晴刺来。
这种人,从走上杀手这条路开始,便注定了他们孤独的命运,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他们能做的,只有不停地接任务,不停地杀人,直到有一天被别人杀死为止。于是,杀人便成了他们唯一而又可怜的乐趣。
残忍的眸子里燃起兴奋若狂之色,眼见着这一剑即将得手,一次完美的刺杀又将完成,心头也忍不住升起无数快意。
然而,那种愉悦的感觉还来不及完全绽放,竟又变成了无数惊惧与怀疑——他万万没有想到,除了自己手中的剑,还会有另一柄剑莫名其妙冒出来。
瞳孔渐渐放大。
半日。
人缓缓倒下,鲜血喷涌而出。
南宫雪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手中,一柄银蛇般的软剑不住地颤动。
明晃晃的剑尖,一滴鲜血滑下。
杨念晴浑身发冷。
鬓边,几丝长发随风而颤。那双高贵的凤目中,薄薄的悲哀忧郁之色又泛上来,痛苦与矛盾几乎已将那张俊美的脸完全淹没。
剑身悠悠颤动,如同杨念晴颤抖的心。
“叮”地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这个人,那么温雅善良,从来都不会与血腥两个字沾上半点关系,但如今,只为了救她,他终于还是动手杀了人。
“南宫大哥……”她想要安慰他,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终于,那双眼睛缓缓看向她。
所有复杂的目光在移到她脸上的一刹那,突然变得明朗纯净起来。南宫雪微微一笑,伸臂抱住她:“没事了,我们明早就离开这里,不怕。”
杨念晴忍住泪,点头。
“原来你也会使剑。”声音很淡,却透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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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邱白露与何璧异样的目光,杨念晴反而坦然了,随他们怎么看去吧,有这样一个人肯如此对自己,已经足够。
何璧看了她一眼,走到尸体旁边蹲下。
蒙面的黑巾被揭起,一张陌生的脸露出来,脸上犹带着过分的怀疑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湖第一公子、第一善人南宫雪竟然也会杀人。
半晌。
何璧缓缓站起身,看着南宫雪:“想不到,你的剑法还不错。”
南宫雪不语。
邱白露淡淡道:“我与他认识近十年,竟也不知。”
南宫雪终于点头。
“在下自小筋脉异常,不能修习内力,家父费尽心思才创出这套剑法,让在下学了防身之用,”说到这里,他俯身拾起那柄软剑,拈在指尖,“这套剑法有个好处,用它的人不须丝毫内力,只以腕力便能催动剑势。”
他看着杨念晴,微笑:“我从未用过。”
为了救她,他如今还是用了出来。
杨念晴默然。
何璧面无表情,看了他们半日,又看着那黑衣刺客的尸体,冷冷道:“回房歇息吧,就算他没死,回去也未必有命。”
凶手一定会杀人灭口。
邱白露嗤道:“人没死,也可以问出许多事。”
面对他过分的嘲讽,南宫雪并不分辨,只看着他们:“此案有你们查便已足够,如今,我要带小念走,不想再查了。”
二人愣住。
何璧目光一闪:“是不是等老李回来?”
“不必,明早便起程,有劳何兄代我二人转告李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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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虽然格外漫长些,却总是要过去的,清晨又来临了。
方才下人来报,马车已等在大门外。
要离开了么?为什么心中空空的?杨念晴环顾着四周,不知道自己是在留恋什么。这是南宫雪的别宅,如今二人一走,便只剩何璧他们留在这里了。
想到方才南宫雪微笑的脸。
“只要回到了别苑,以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个温柔的人,永远有着那么典雅而又醇和的气质,有他在就绝对让人安心,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和自己共进退,不是吗?
心中一暖。
自己以前就很花痴他呢!杨念晴深深吸了口气,作出一个笑脸,就要迈步出门。
“果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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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这两个人不愧是朋友,德行都一样,随便溜进别人房间也不打招呼,不同的是,那一个想当小偷,这一个却是神捕。
杨念晴觉得很有趣,笑了:“当然。”
沉默。
何璧看着她,略有些迟疑:“老李今日该能回来。”
“既然他不想见我,你就替我说一声吧,”杨念晴立刻打断他的话,“江姑娘的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真的很抱歉,不过有你们两个在,一定可以查出真凶的。”
说完,她就要走出门,却不想南宫雪迎面走了进来。
“可都好了?”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带着纯粹的愉快之色,南宫雪拉起她的手,“车已在外面,是时候起程。”
杨念晴点头。
大约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宫雪,何璧不由也一愣,冷漠的俊脸上又露出许多犹豫之色来。
见到他,南宫雪果然愣住。
半晌。
他微笑:“原来何兄也在。”
何璧不语。
南宫雪看了看杨念晴,凤目微黯:“何兄可是有话要说?”
何璧看着他:“他是我的朋友。”
南宫雪默然。
何璧忽然又冷冷道:“你也是我的朋友。”
说完,他转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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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朋友的祝福总是令人开心的。
想想临走时,连不苟言笑的邱白露也伸手拍起南宫雪的肩膀,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路上仔细些,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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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绿已尽布枝头,蒙蒙一片,几只小鸟快乐地飞过,早春的风光果然明媚多姿。
马车缓缓前进,窗间嵌着一幅流动着的、生趣盎然的春景图,映得车内也明亮无比,杨念晴的心情渐渐好起来,不开心的事情就丢开吧!
她想了想,讲起笑话来。
南宫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中是纯粹的愉快,无论她讲的笑话多么好笑,他总是那么淡淡却又明媚地微笑着。
“你可后悔?”
杨念晴正讲得眉飞色舞,陡然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
他看着她:“你可后悔?”
她缓缓垂下头。
他轻声叹了口气:“若是后悔,我们可以……”
“不回去,”杨念晴立刻摇头笑了:“我不想回去,总遇见死人,真的很倒霉,还不如去南宫别苑祸害你好了。”
南宫雪看了她半日,忽然握起她的手:“如此就好,不论这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回去,如何?”
杨念晴并不喜欢走回头路,于是点头答应:“好。”
“果真?”
想不到这么个睿智冷静的人竟问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好象生怕别人赖帐一样,杨念晴不由笑起来,掰着他的手指:“大人说话,怎么好骗小孩子。”
南宫雪也忍不住笑了。
片刻之间,他又恢复了平日的优雅。
一抹柔和的阳光从车窗外斜射进来,暖暖地照在脸上。或许是由于昨夜出事的缘故,俊美的脸白得叫人心疼。
然而此刻,那苍白的脸上正荡漾着如释重负般的微笑,那么明净,那么轻快,融化在清新的空气里,连他整个人一起,和谐得如同这初春的流水轻风。
杨念晴失神。
心中竟莫名泛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她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笑容实在太高贵,太纯净,太动人,竟是那样的不真实,一定很容易遭老天妒忌的。
斜倚着他的手臂,她轻轻道:“南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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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caoxu808的长评,还有所有认真评论的朋友:)
令大家失望,出来的不是小李也不是小何也不是小邱,倒是下面小李真的要出场了- -

  莫道永远

  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已在询问。
杨念晴沉默。
见她叫过之后又不言语,南宫雪不由摇头笑了,拍拍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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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嫩草青青,和日里,水面的波光愈发显得潋滟。
风中还微带着些凉意,从窗口斜斜地吹进来,其间夹杂着牧笛声声,啼鸟处处,伴着身下车轮“吱吱”的节奏,大自然的音符是如此的美妙。
人也是美好至极。
脸色虽然看上去更差了几分,却始终笼罩着一片柔和典雅的光辉,眉宇间神情十分平静,那些忧郁之色已消失殆尽。
都已经离开,不会有事,多疑了吧……
忽略心头的不安,杨念晴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没有告诉他,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害怕,害怕他会突然从面前消失不见,所以才这么紧张地想把他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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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南宫大哥,到你家要走多久?”
“我们家。”他看看她,微笑着纠正,“是我们家。”
心忽然热起来。
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家,是个多么充满诱惑的字眼,何况是只身来到古代,在这坎坷的江湖上刚刚奔波了好几个月的杨念晴。从此,发生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就算所有人都离开她,至少,还有他在。
该是他么……
见她发呆,南宫雪微微抿嘴,那双温和的凤目里居然露出几分少有的调侃之色:“小丫头的脸向来厚得很,如今也会害羞?”
这个帅哥更容易害羞。
杨念晴立刻瞪了瞪眼,不怀好意地凑近他的脸,贼笑:“不是害羞,我是觉得面前这么一个大帅哥,美色当前,很好奇……”
南宫雪好笑,打断她:“必定没有什么好话。”
见他难得地高兴,杨念晴放心不少:“那个……我只是奇怪,你到底有没有去过那个什么楼……你不是不喜欢女人的吗?”
南宫雪显然已经习惯了,倒也不再脸红,只忍住笑意,斥道:“又在顽皮!我不喜欢女子又喜欢什么?”
“好说,比如男人啊……”
“胡闹!”
脑袋重重挨了一记,杨念晴装作泄气地样子,坐了回去:“跟你玩呢,你要是小气,以后就不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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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
一双手伸过来,将她的两只手都紧紧握住。
“怎么会生气,”看着偎依在身边的人,他喃喃道,“南宫大哥不气,今后也这样,永远这样才好……永远……”
头上,轻轻的叹息声。
永远?
这个词大多时候都是美丽而又讨人喜欢的,然而,它同时也最不可靠。因为某些承诺一旦用上它的时候,就必定不能实现。它一旦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预示着你要食言了。
“永远……”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空……
杨念晴忽然全身一颤,她发现,那修长的手指虽然依旧那么有力,却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冰冷冰冷的。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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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目垂下,似要睡去,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明净动人的微笑,然而,那脸色却已白得可怕,透着冷冷的雪色,惨白如纸。
杨念晴吓得怔住,待回过神,急忙轻声试探着唤他:“南宫大哥?”
他睁开眼,微笑:“怎么了?”
见他出声,杨念晴这才将心放下,长长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多疑,刚才这瞬间,她还真有种感觉,好象他这一睡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想了想,她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担心道:“你……不舒服?”
他立即抓住她的手:“不妨,只是困得很。”
杨念晴恍然:“昨晚没睡好?”
昨天晚上为了要救她,生平从未沾过血腥的他竟动用了剑,还不得已杀了人,心里一定不是很好受吧。
手依旧冰冷,他仿佛又要睡去了。
内疚之下,杨念晴担忧:“要不……披件衣服吧?”
说完,她想抽出被他握住的右手去取衣服,然而,就在觉察到她此举的那一刹那间,南宫雪立刻又紧张起来,紧紧将那只手握住再不肯松开。
他微微一笑:“没事,就这样就好……”
话未说完,剑眉皱起,他一手捂着胸压抑地咳嗽起来,而另一只手却还是紧紧抓着她丝毫不肯放松。
心中突然一酸,杨念晴不明白这股莫名的心痛感觉从何而来:“南宫大哥,要不……先回去休息几天再走?”
他立即摇头:“无妨……”
接着,又皱眉不语。
发现这病来得古怪,杨念晴心中不由开始警惕了,想到刚才伸手试时,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发烧之类的症状。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懂这个,你……”
他轻轻打断她:“没事,歇息一下就好。”
眼睛又微微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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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马车颠簸,那俊美的脸也越来越白,额上竟已渗出了冷汗,似很痛苦。
杨念晴慌了:“南宫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似已有些迷糊。
发现那手握得越来越紧,杨念晴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南宫大哥,不如我们先回去,叫邱大哥替你看……”
她本是想到邱白露还在,回去叫他看看就不必这么担心,谁知一听到“回去”两个字,南宫雪立刻睁开了眼,打断她:“不必。”
斜飞的剑眉下,目光竟隐隐透着几分威严,原本温和亲切的声音也多出了些冷意,坚定得叫人无从辩驳。
杨念晴愣住。
“不回去,”他摇头微笑,“我们不回去。”
她犹豫了:“可是你……”
他忽然松开手,张臂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几乎要让她窒息,也恰倒好处地阻止了她再说下去的意图。
“不回去可好?”温和的声音竟带着恳求。
不知为何,鼻子居然酸酸的,眼泪似要涌上来了。他是心中内疚,不想再卷入这起杀人案件了吧?
于是,杨念晴顺着他,勉强笑道:“好。”
他似乎又放心了,却还是搂着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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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思许久,杨念晴看了看窗外,道:“不知道前面路上有没有什么小镇,找个大夫看看就好了,或者药铺也好……”
他不回答。
“南宫大哥,不如我们到前面停一停,找人打听下好不好?”
没有动静。
“南宫大哥!”杨念晴吓了一跳,使劲摇着他,“你怎么了?快醒醒……”
“没事,”轻轻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笑道,“我没事,歇息一下就好……不怕的……不要回去……”
杨念晴怔住。
心中的不详预兆被证实,这个有着纯净笑容的人竟会有那般复杂的目光,让人琢磨不透,让人心痛,他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秘密?直到今日离开,这双眼睛里才第一次拥有了纯粹的愉快与轻松,他不肯回去,到底是在怕什么?
疑惑再多,也已来不及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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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温热的东西滴在额头上,顺着脸颊淌下来。
用手轻轻一摸,黏黏的。
看着满手鲜红,杨念晴终于回过神,吓得叫起来:“南宫大哥,你快醒醒……快停车!喂,停车停车!快回去!”
鲜血源源不断从口中淌下。
赶车的车夫是南宫家多年的老仆,发觉不对也忙探进头来,见南宫雪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少主!这是……”
杨念晴哪里见过这场面,只紧紧抱着他,点头:“老伯,麻烦你快调头回去,菊花先生还在,快……”
就在此时,南宫雪竟忽然睁开了眼,摇头:“不要回去!”
二人一愣。
他似又昏迷了。
老仆犹豫:“这……”
“是他的话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杨念晴回过神,语气急得带上了哭音,“都已经这样了,别听他的,快赶回去!”
老仆急忙点头出去,吩咐后面的从人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