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露淡淡道:“你再多话,这里只会再多个死人。”
李游果然不再跟他多话了,只喃喃地坐回了椅子上:“若菊花先生果真医死了人,传出去倒是件新鲜事。”
邱白露自视甚高,平生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的医术,闻言立刻黑了脸:“不医死人也容易,我可以不治。”
李游一本正经瞪着他:“你若不治,我就再拿你那‘千姿百态南山阵’打一百次赌。”
南宫雪忍住笑:“如此,可怜了那些菊花。”
邱白露看了他片刻,这才冷冷道:“两个月不见,想不到你非但更懒,撒赖的本事也高了一层。”
说完,他走到床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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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清晨,倒不如说黄昏更恰当些。天色阴阴的、冷冷的,一丝儿风也没有,只叫人感到沉闷压抑。
一辆并不显眼的大马车不快不慢地从街上驰过,扬起淡淡的尘烟。
赶车的是个长着鹰钩鼻、俊美而冷漠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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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人淡如菊。
这就是除了何璧之外的另一个“神”,神医,据说只要你还剩一口气,他就有本事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个人,连金陵吴知府都要送出一盆罕见的“春波绿”才能打动他出诊,自己居然能让他治,实在是好运气。
初次见面时的熟悉感觉又浮上来。
为什么会这样?杨念晴既惊讶又感激,最后全化作了庆幸——想不到来古代才两个多月,自己居然就差点挂掉!
“谢谢你了,邱大哥,”她凑过去拍起MP,“你医术真不是盖的,若不是你,我肯定早没命了。”
邱白露不语。
李游喃喃道:“这个人,你最好不要多拍他的马屁,否则他摆起架子来,以后再求他办事就难了。”
南宫雪微笑:“纵难,李兄还是有法子将他拉来。”
长长的睫毛往下一垂,李游斜斜往车壁上一靠:“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个神医在,办起事来会更大胆一些么?”
邱白露看他一眼:“有你在,我的胆子小得很。”
众人只是好笑。
“听说叶夫人也是爱花之人,想必也种了不少,你反正闲着无事,去赏鉴赏鉴又有何不好?”李游直起身仔细端详着他,摇头,“我实在不明白,你跟老何为何总是要板着个脸,好象谁欠了你们几百两银子。”
杨念晴忍不住叫道:“因为他们是‘老板’!”
“老板?”
“老是板着脸,就叫‘老板’。”
“有意思!”李游认真想了想,觉得很有趣,拍拍邱白露的肩膀,“‘老板’这个称号倒实在很适合你。”
南宫雪好笑:“李兄,你怎的学起小念顽皮……”
杨念晴立刻瞪眼:“他本来就比我调皮。”
见她跟着唱双簧,邱白露倒也并不生气,只淡淡道:“他对你倒果真好得很,为了要我救你,竟要去踩我的花。”
说完,他又看着李游,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原来你也有着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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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踩花?
笑容僵在脸上。
南宫雪默然半晌,忽然又露出了温和亲切的笑容:“不错,他若不救你,李兄必定已在南山阵和人打赌踩花了,他不是救你,是救花。”
他又看着邱白露,笑道:“李兄说要打一百次赌,就必定一次也不会少的。”
邱白露也看着他,目光复杂。
杨念晴立刻看向李游,见他又斜斜地靠在车璧上了,俊逸的脸上满是欢快有趣之色。
他会为自己着急?看着那双修长明亮的眼睛,杨念晴忽然感动极了,他实在对自己很不错,以后真该对他好点……
谁知——
“那只因为她欠我的债没还。”磁性的声音,想当然的语气。
南宫雪微愣:“债?”
“对,”他眨眨眼,“赌债。”
赌债?南宫雪与邱白露都不解,杨念晴却明白,他说的是那一百年的洗衣债呐。立刻,那份感动之情都给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咬牙:“还记着呢,小气!”
李游嘴角一弯。
邱白露却不再理会他们,只看着南宫雪嗤道:“他着急我倒不奇怪,但你也着急,却叫我有些不明白了。”
南宫雪微微一笑,转脸不语。
杨念晴也意外地闭了嘴。自上了马车,她心底总有种莫名的怪异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摆在面前,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估计是这两个月太紧张的缘故吧,她自嘲地摇摇头,努力将这感觉抛开。
车外,何璧冷冷的声音响起:“坐好了!”
一声鞭响。
马车载着两个“神”和三个人,飞快向唐家堡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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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上了月榜,谢谢朋友们支持- -
至于谁是凶手,小蜀只能说,看着不是,却偏偏是,到了是的时候,却不是,HOHO
521朋友:37章的音乐是《驰骋神州》,很老的一部片子的插曲:)
又见帅哥
城东山坡,唐家堡。
好在杨念晴一来古代便掉在了有名的南宫别苑,也算见过了世面,因此面对眼前唐家堡的富贵气象,她并不觉得太意外。厅上陈设十分讲究,檀木桌椅,壁间古画字幅,格子里还设着一对古朴的花瓶,单看那纹路色泽就已不凡。
最后,是一扇硕大的立式屏风,上面残山剩水,雅意盎然。
杨念晴刚看到这里,屏风后就转出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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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起,杨念晴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原来,一个女人的美是可以超越外貌和年龄的。
素服素面,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悲凄之色。她已经不再年轻,眼角也有了不浅的纹路,看上去比冷夫人要老许多。
她不算美。
但她又实在美得很。
那种美丽很淡,仿佛浅浅的清香,一丝丝、一缕缕从她的身体里面缓缓散发出来。内在?气质?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让人心动爱怜。
圣洁而柔和。
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女人会是凶手。
杨念晴回过神,赞叹之余,心底居然又莫名泛起了熟悉之感——撞鬼了,怎么来古代总是这种感觉?她惊讶万分。邱白露还好说,长得太平凡和谁都容易混淆,所以熟悉;但这位叶夫人,自己若果真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可真的好象在哪里见过她啊,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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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发呆的功夫,另外四人却已经与叶夫人互相客气过了。四个“第一”里,两个“神”都不爱说话,另外两个“人”呢,一个是闲人也是懒人,于是,只好由南宫雪开口将来意说了一遍。
伤心之事重提,叶夫人更显得痛苦茫然,她垂首默然半晌,方才开口,声音正如同她的人一般温婉:“先夫之事,如今……”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闹声。
“平日不曾管教你们,如今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么,放肆!”
“公子,这……夫人在厅上会客。”
“……”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经闯了进来,伴随着懒洋洋的、轻慢的声音:“有客就好,我正要看看是哪些贵客。”
一对漆黑的、有如万丈深渊般的眸子。
杨念晴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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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接,那唐公子明显也愣了愣,片刻,俊美的脸上,轻浮的笑意逐渐掠起,也不知是不是真认出了她。
一声咳嗽响起,杨念晴回过神,却是李游,正有趣地看着自己呢!
“忧儿!”见儿子如此失态,叶夫人倏地站起来,温和的脸顿时也红了,升起急怒之色,“有客在,竟也如此没规矩么!”
唐公子却仿佛没听见,只顾盯着杨念晴上下看,用的,是标准的色狼眼光。
看个P!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杨念晴也火了,她可不是古代那些羞答答的女人,被男人看两眼就脸红,大不了一起来!于是,带着报复性的,她也动用起现代色女的目光,毫不羞涩、带点轻慢之色,故意打量起他来——切,你当我没见过帅哥啊!
色狼遇上这样的女人,多少都会有些意外的。
果然,唐公子愣住。
叶夫人却看不下去了,斥道:“忧儿!你方才又去哪里了?”
“儿子去哪里,母亲不是已知道了么,又问什么,”他回过神,并不看发怒的母亲,却扫了众人一眼,“想不到今日这么多贵客,儿子累了,失陪,母亲慢慢会吧。”
说完,他竟自顾自进去了。
叶夫人那单薄的身子似有些发抖。好半天,她终于冷静下来,重新坐下,唇边泛起一抹凄凉而苦涩的笑:“这是不孝小儿可忧,先夫一走,无人管教于他,叫诸位笑话。”
众人却早已知道他是谁,只没料到的是,这位唐公子在自己母亲的眼皮底下,言行竟还如此肆无忌惮!
原来他叫唐可忧。
杨念晴暗自奇怪——明明有着那样一双眼睛,却又做出另一副模样,这样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不是也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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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跑题多远,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忘记正事的。
何璧开门见山道:“堡主之事,夫人可知道些底细?”
叶夫人沉默半日,摇头:“先夫既已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知道什么,一切有劳诸位多费心,只愿早日查出那真凶,好叫他瞑目。”
说完,她又望着儿子去的方向,目中满是悲哀与无奈:“我只担心今后……先夫一走,忧儿便成了这副模样。”
看来失去丈夫的悲痛,远没有对儿子的担心多,身为一位母亲的心情,有谁能体会?
众人都不好再说。
叶夫人略扫悲哀之色,含笑留众人住下,又吩咐下人预备房间,这倒正合了众人之意,既是与她有关,自然住下来慢慢查更好,何璧便不再推辞。
那下人领了吩咐,就要带众人去安顿,谁知刚走到门口,叶夫人又叫住了他们。
她缓步走到众人面前:“先夫之事,有诸位查,自然是放心的,但如今我最担心的却是忧儿,他这副样子……”
停了半晌,她忽然矮身一礼:“只求诸位闲暇时能多教训于他,贱妾不胜感激。”
众人皆愣住,不想她竟提出这么个请求,说到底,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唐可忧就算再不象话,叫他们这些外人怎么好管?
南宫雪犹豫:“此乃夫人家事,我等……”
“我知道,此事必定十分为难,”叶夫人拭泪,“只求你们看在九泉之下的先夫面上,若忧儿如此下去,我……”
她竟已转过脸,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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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璧的房间,众人都坐着喝茶,邱白露却向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自回房间了。
李游看着杯中茶水,苦笑:“我们到底是来查案,还是替人管儿子的?在下实在不想惹那位唐公子。”
南宫雪也摇头。
何璧冷冷道:“我只查案。”
“案也要查,公子也该管,”带他们来的那仆人长着圆圆的脸,一副机灵的模样,闻言冲众人笑嘻嘻道,“小人姓王,叫王五,夫人交代过小人,请诸位千万不要客气,有事尽管吩咐下面人就是。”
南宫雪微笑道:“你家公子向来如此?”
提起唐可忧,那王五立刻摇头。
“公子以前虽放肆,在人前倒也是行止有礼的,大约是因为堡主之事,太过伤心,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夫人实在操碎了心……”
悲伤过度?杨念晴是不信的,虽说悲伤可以使一个人走极端,但对于唐可忧这样一个人……那原因绝对不应该只是悲痛。
王五显然是嘴乖的那类,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如今堡主走了,公子又闹得实在不像话,夫人只整日发呆。”
李游点头:“可惜当年‘把臂三侠’何等盛名……唐堡主也算一世英雄,如今走了,你家夫人自然难免伤心……听说他夫妇素来感情好得很。”
王五摇头:“夫人担心公子更多。”
杨念晴立刻奇道:“难道唐堡主死了,你家夫人不难过吗?”
王五看看门外,摇头轻声道:“自然是伤心的,堡主出事后,夫人不吃不喝愣坐了两日,只是这一年来,夫人也不知为何总与堡主争吵。”
李游笑了:“这话在下是不信的,小哥只怕是在说笑,听说叶夫人与唐堡主感情极好,从未红过脸。”
见他不信,王五果然急了,辩解:“小人绝无半句虚言,虽然我们下人不知道他们究竟吵什么,但那阵仗不只小人,他们都听见过呢!”
说着,他又一脸神秘笑道:“诸位不知,想不到夫人那样和气的人,发起火竟也厉害得很……”
看来他们夫妻不睦的消息是真的了,而且挑起者的是叶夫人。
李游眨眨眼。
“叶夫人如此贤淑,怎会发火?莫非……”他故意停了停,俊脸上露出些暧昧之色,“莫非是为些男人外面的事……”
杨念晴暗自好笑,他这副模样儿实在很八卦。
王五果然笑起来:“不瞒公子,只怕别人听到都要这么想呢,但说到我们堡主,那可是天大的冤枉了,堡主对夫人,天下再难找第二个……”
杨念晴故意打断他:“他悄悄在外面做什么,你们又怎么知道?”
王五一脸得意:“众位有所不知,堡主平日里出门都是小人几个跟着呢,这一两年来,堡主只除了去林公子那里,并没去过那些地方。”
“林公子?”
“就是堡主的结拜兄弟,城里小石头街的林星公子。”
又扯出个林星?
众人相互看了看。
“原来如此,”李游笑道,“看来小哥对他们的事倒很清楚。”
王五一愣,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陪笑:“这些事下人们都知道,小人怎敢乱说,也不过是听他们偶然提起罢了,怕也不怎么真。”
众人都有些好笑。
王五却诚惶诚恐,再说了两句闲话便告退了。
半晌。
何璧看着门外,冷冷道:“她会武功。”
“谁?”
“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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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街上还是很热闹。
杨念晴心里却老大不高兴。
她本来很想叫南宫雪,善良有钱又大方,自然是逛街的最佳伴侣,可他不会武功,自从中毒后,这条小命会不会挂是她最担心的问题;何璧与邱白露既是“神”,又是“老板”,你愿意带着一个“老板”逛街?
于是,只剩下一个选择。
要说这个闲人,拈花公子,花花公子,长相倒是很对得起观众,钱也不少,可就是对自己吝啬得很!
还有,他太有“星相”了——白衣张扬,风流倜傥,活脱脱一个大众情人,走到哪里不是亮点啊!不到一刻钟,无数“含情脉脉”的目光便集中过来,实在让杨念晴很不平衡。
看着那些花痴的眼神,杨念晴越走越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推他:“喂,我说花花公子,你爱美的时候来了。”
李游停住脚步:“又哪里不对了?”
说实话,杨念晴也十分奇怪,他今日居然很规矩,那双眼睛没朝任何女人看一眼,只是陪自己慢悠悠地走着。
她指着楼上:“你没见她们都在看你吗?”
“那又如何?”
“你不是爱美吗?”
闻言,李游果然忍不住扬起长长的睫毛,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看向了那个站在栏杆角落里、黄衫绿裙、最可爱最美丽的女孩子,俊脸上露出赞叹向往之色。
“此地居然也有这等姿色,实在叫人意外。”
原来早知道哪个是极品了……这家伙刚才表面上目不斜视一副君子模样,其实肯定已经偷看很久了,什么叫“本色”!
杨念晴没好气:“那还不上去?”
李游收回目光,有趣地看她一眼,继续朝前走:“美则美矣,却只可远观。”
她跟上去:“勾引这么多美女,你不觉得你很祸害大众吗?”
他苦笑:“杨大姑娘,别人要看,在下有什么办法?”
见他这样,杨念晴居然莫名开心了些,她故意拍拍他的肩膀:“其实,美女不只可以远观,也可以近观的,花花公子还可以那个,咳……顺便采采。”
闻言,李游停下脚步,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满是好笑之色。
杨念晴立刻移开目光,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用得着这么奇怪么,这话虽然在古代有些惊世骇俗,不过他早见识过了……
半晌。
李游叹气:“在下实在不明白,你成日都在想些什么?”
“反正没想你那些龌龊事。”
“是吗,”他忍住笑,“杨大姑娘知道在下想的何事?”
“当然。”
“何事?”
“不想说。”
李游看了她半天,忽然喃喃道:“爱美的来了。”
什么意思?
没等杨念晴想明白,远处,尘烟扬起,一辆似曾相识的马车飞快地驰来。
不讲理,更不讲理
衣冠华美,却又毫不顾及身份亲自赶车,那种我行我素任人毁谤的张扬之态,除了唐可忧,再没有别人。
马车越来越近,车速也逐渐慢下来,终于停在一家青楼门口。
他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打算,只漫不经心地靠在车门上,收起鞭子,冲楼上那些女孩子懒洋洋地笑了笑,神情仿佛疲惫至极。
然而就在一眨眼间,他的人已站在了马车下,动作干净而潇洒。
一片娇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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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杨念晴也忍不住赞叹:“太帅了!”
“口水要流出来了,杨大姑娘!”喃喃的声音。
听到这磁性的声音,杨念晴回过神正要反驳,想想却又将话吞下,不怀好意地笑了:“怎么,你妒忌?”
李游不语。
杨念晴咳嗽一声,暗暗好笑:“我警告你,少给我满脑子不健康地乱想,我只不过是觉得他实在很帅,是……”
“是爱美之心,”李游摇头打断她的话,喃喃道,“看来杨大姑娘连美男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你不觉得老何比他更帅么?”
杨念晴承认:“何璧是很帅,可他太酷了,跟邱大哥都是张老板脸,缺乏亲和力。”
“南宫兄?”
“南宫大哥当然有亲和力,而且又温柔又大方,”她故意把“大方”两个字说得很响,顺便白了一眼,“本来,他是很帅很讨女人喜欢的,可他偏偏不喜欢女人,日子一久,女人当然不会再对他有兴趣。”
“那在下?”
“你?”
说到这个问题,杨念晴郁闷了,这家伙祸害大众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若是违背良心来一句“你丑得要命”,不仅对他没半点打击效果,连自己也觉得说不出口,有时候,人欺骗自己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你……确实很帅。”有些不情愿。
“有无亲和力?”
“太多了。”
“比那位如何?”
“这个……”杨念晴犹豫起来。
她仔细端详了李游好半天,又看了看远处的唐可忧,十分不情愿地叹了口气:“你比他帅……一点点。”
“这就对了,”李游侧过身,一本正经道,“既爱美,多看看在下岂不就行了?”
杨念晴想也不想:“花花公子,没兴趣。”
“是拈花公子。”纠正。
“反正都是花,上青楼,逛美女,花心。”
“我说杨大姑娘,你的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李游瞪眼,苦笑,“那位唐公子也上青楼逛美女,为何偏偏说在下?”
“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看他这副模样,杨念晴心里很乐,她故意咳嗽一声:“当然,当然不一样,他去是有原因的,你去就是花心,色狼。”
李游无语。
半晌。
他摇头喃喃道:“忘了女人都不怎么讲道理的。”
闻言,杨念晴正要怒,却又被那边的闹声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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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林叔,一向可好?”话中夹杂着笑声,初听似是十分高兴,然而细细听去,杨念晴只觉那笑中一片寒意,直要寒到人骨子里去。
原来唐可忧正与一位紫衣公子打招呼。
那紫衣公子似有些忌惮他,陪笑:“原来是唐公子。”
他一面说一面就要走,谁知唐可忧忽然把住他的手臂,一副十分亲热的样子,斜眸笑道:“好容易遇上林叔,如何不进去喝两杯,让侄儿也尽一尽晚辈之礼。”
紫衣公子犹豫:“这……”
“莫非,林叔不肯赏脸?”他虽然满脸带笑,手上却未松开半分。
杨念晴远远望去,只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的目光竟凌厉如刀,话中也有咬牙切齿之感,傻子都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强人所难了。
她暗暗好笑,这家伙真够出格的。
李游长眉微皱。
旁人已是议论纷纷,显然都不明白他为何要找那紫衣公子的麻烦。
哪个做生意的希望别人在自家门口闹事?见势不对,老鸨急忙上来陪着笑打圆场:“唐公子,乔玉姑娘还在楼上等着呢,先上去如何?”
唐可忧斜眸笑道:“不妨,这是我叔叔,今日我叔侄二人定要喝上几杯。”
叔叔?
杨念晴正疑惑,冷不防旁边有一句话飘过来——
“这不是城里小石头街的林星公子吗,怎会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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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听到这个名字,李杨二人皆有些意外。这不是王五口中提起的唐堡主的那个结拜兄弟么?这么说他也算唐可忧的长辈,唐可忧为何要为难他?
带着疑惑,杨念晴立刻多看了那林星几眼,却发现他最多三十来岁,唇红齿白,风神俊秀,举止十分文雅,竟也是个美男子。
“侄儿一片心意,林叔纵然有急事,少不得也要先喝了这杯酒再去,”唐可忧笑嘻嘻拉住他,随即又转脸对老鸨冷冷道,“拿酒来!”
声音不大却透着森森的寒意,老鸨吓得一颤,立刻点头跑进去了。
见他不肯放过自己,林星似乎很无奈:“唐公子,这……”
唐可忧一转脸,居然又恢复了懒散亲切的神态,冲他笑道:“侄儿不过是想敬林叔两杯罢了,林叔可千万莫误会。”
话刚说完,那办事效率高绝的老鸨已亲手捧着一个大盘子出来了,盘子上放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唐可忧一只手依旧扯着林星,另一只手提起壶倒了杯酒,端起来直送到他唇边:“今日好容易遇上,林叔可千万不能拂了侄儿这番好意。”
说到“好意”两个字时,声音也拖长了许多。
林星显然是个不擅言辞之人,被唐可忧这么蛮横不讲理地一闹,更是涨红了脸,求助似地看着旁边的老鸨:“这……”
老鸨却立刻将托盘交给一个丫鬟,自己二话不说一溜烟便跑进楼去躲着了,周围众人也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
唐可忧笑了:“莫非林叔嫌侄儿不够恭敬,酒杯太小不得尽兴?”也不等人答应,他便将酒杯往托盘里重重一磕,随即将那整壶酒都提了起来,送至林星唇边:“不知这一壶酒,林叔认为够了么?”
看样子他竟要动手灌了。
林星吓了一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