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把郁积在心里多年的怨恨全部吐露出来,可是,这些话即便说出来了,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轻松。
小花恰恰相反,她心里是彻底轻松了,原本还以为这个娘亲会念及骨血亲情来着,其实不然,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她说的对,现在对自己再好,等嫁人了,一切便要围绕着夫君,哪里会顾及到娘家呢?所以就像前世那样,即便是把自己卖给别人当侍妾,她也从未反对过一分;即便几次三番来压榨自己也毫无心里压力;甚至到最后有人要她来杀自己以成全瞿家名声,也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动手了…
小花心里没有恨,只有深深的悲哀。呵,女人啊…
山路难行,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林场,在一个小坪子里有一间茅草屋,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山林中最不缺的就是木材,所以小屋都是一个个原木做的框架。这些木头都是无法改成做家具或者被虫蛀或者其它不值钱的杂木,唯一的好处就是,经过这么多年,顶棚的茅草盖顶已经完全*了,而小屋周围的木头框架基本完好。只是里里外外都异常杂乱,荒草丛生,根本无法住人。
秀云放下背篓,便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将杂乱全部扫开。
这里是以前伐木工人歇脚喝茶的地方,有不少散落的树枝。
林宝也手脚麻利地将这些树枝全部整理出来,小花见此,连忙去山坡上扯些葛藤回来,有植物杀手的异能,扯这些成年人都很难扯断的藤蔓,在小花手里轻松就折断了,然后拖到茅草屋旁边。
至于茅草,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丝毛草,没有镰刀,小花再次将她的异能发挥到极致,几乎左手拽着一大把丝毛草根部,脑海中发动意念“折断”,就扯下整丝毛草。双手在浓密的草笼中划拉个不停,不过一会就收拢了一大堆。
这时秀云也将地面大致清理了一下,三人一起开始捆扎茅草顶篷。
林宝力气大,将树枝规整地放在地上,小花递上丝毛草,秀云便在一旁将葛藤捆扎上去…
很快,一张勉强可以盖住整个屋顶的顶棚就做好了,直接盖将上去就行了。
秀云不停歇地将屋里发霉的东西全部清扫出去,小宝则用剩下的树枝和葛藤又捆扎了一个两尺宽的木排门,依旧用葛藤将一边在门柱上捆好。
弄完这一通,太阳已经落到山顶了,秀云匆匆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放在屋里地面上,嘱咐一句,“你自己在这里好好的,人要靠自己,我走了。”
林宝深深看了小花一眼,刚才三人都在忙乎,可能都没注意到小花是怎么弄来那么多葛藤和丝毛草的,但是他注意到了。看断面就像是那茅草早就被割了放那里一样…
心中的疑惑变成的笃信,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是叹息还是宽慰,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手再次在小花脑袋上抚摸一下。
第二十五章 采买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尽,小花拿着唯一的破陶罐到旁边山涧中的石壁缝中接了一罐水回来。
早上在姥姥家吃了一碗糊糊,赶了几十里山路,又忙活了大半天,还使用了不少异能,小花现在只觉得异常疲惫。往肚子里咕咚咕咚灌了一气水,便身子一歪,倒在草堆里睡着了。
秋凉夜深露重,小花却睡得无比酣实,心中异常宁静,没有牵绊,没有忌讳…她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弃女。
因为一无所有而无所畏惧,前世桎梏自己一生的亲情友情爱情,现在什么都没有,如此干净利索,倒给了她无比安详宁静的空间。
如此也好。
只不过,虽然她并不奢求他们一定要对自己好,但是他们如此舍弃自己,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所以不管前世是生命轨迹是怎样的,小花发誓,这一世,她不会再做别人的工具,不会再哈戳戳地给别人做嫁衣,她只为自己而活。
小花被一阵悦耳的鸟鸣吵醒,左手一股暖流从手臂一直汇入胸膛,于是整个人都暖呼呼的,非常舒服,将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咕噜…除了肚子还在唱空城计外。
小花心中欢喜,看着左手痴痴笑了出来,原来左手并非只是“杀手”,还可以清除身体疲惫呢。小花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比以前更加充满了力气,从草堆里爬起来,摘掉身上杂草,拍拍灰尘,打开门,一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林罅隙照射进小屋,小屋顿时变得明媚而温暖起来。
没有火镰也没有火石,无法生火做饭,小花跑进山林中觅食。
林中到处是宝,只要肯下功夫,是饿不到肚子的。根据前世的记忆,小花找了些能入口的野果果腹。果实酸涩而小,也仅仅就是果腹而已。当肚子没有再咕噜噜叫了,便带上三舅舅给的银钱,直接去集镇。
又是一番翻山越岭,饶是再经铬的脚也被戳破了,新伤加旧伤,疼的小花抱着脚在地上打滚,十指连心呐。心里发狠,到了集镇一定要给自己卖一双鞋穿!
集镇稍微热闹一些,与上次下市后来的冷清截然不同,道路两边都摆满了各种小摊。
有把自己家地里的蔬菜粮食拿来卖,也有卖各种自制小吃的,糖葫芦,油串子等等,看的小花直流口水。索性去旁边的包子铺卖了两个大肉包子,和十个馒头,花去她十四文钱。虽然很肉疼,却吃的无比饱足和欢快,当前最紧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才能面对接下来的各种状况。
小花终于在场口上找到一个卖布鞋以及各种刺绣的小物什,但是地摊上却没有合小花脚的鞋。也是,小娃子哪用得着穿鞋呢,所以妇人卖的都是成年人,最大众的鞋样。
貌似妇人的生意不是很好,这里本就乡野之地,一般人家有女人给一家人做鞋做衣,倘若真有人来卖的话,别人反倒会认为他娶了一个啥样的懒婆娘呢,那是极没面子的事情。所以妇人看到小花来,并确认对方是真的要卖鞋后,便让她留下脚印大小,等过两天再赶集就给她送来。
整个集镇上就只有这一个卖鞋的地方,小花心道,等两天就等两天吧,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两天。只是留下一个脚印尺寸,即便对方爽约,她也不会损失什么。
没买到鞋子,小花仍旧光着脚丫。
接下来就是衣裳的事情了,再过一个月就入冬,身上这一件叫花子穿的破衣裳可挨不过去,索性现在就买。
一切和衣食相关的东西都贼贵。
集镇上只有一个布庄,没有成衣店,都是扯了布回去自己裁剪缝制。小花无奈,幸好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否则光是这一样自己就活不下去。她也很疑惑前世自己是怎么活下去的呢。
买了十尺粗布,个子小,可以裁一套棉袄棉裤,又买了几尺粗麻布,用来垫在草堆上,免得每次起床全身都是草。如此就花去了她将近两钱银子。
布庄老板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好心地用一块剩下的脚料给小花包起来,说道:“这一包东西有些沉,你说你娘就在外面卖菜,要不我帮你送过去吧。”
小花一个小姑娘,不说有大人指使自己来的,别人肯定不信,还会将她当成妖怪,索性都说有家人在旁边。反正对于这些生意人来说,有生意做就成,以前不是没有大人叫小孩来拿东西的,都是将银钱算好,让小孩拿着,买什么东西买多少都是定数,而不像小花,貌似家人都十分放心她,任由她做主一样。
小花大大方方摆手说道:“不用了刘伯,就这两步路,没事的。对了,你给我的包布你还有吗?”
刘伯说道:“这是别人买不料,从整匹布上裁下来,剩下的布头,你要的话可以便宜给你。不过这些也都是上好的新布,只是比整块的布少一点点。”
少一点点也是少,索性在一堆布头中选了几块稍大一点的,或许还能给自己缝一件单衣褂子之类的。
付了钱,小花手上便没剩下多少银钱了,这些都是昨天三舅舅塞给她的,这应该就是他所有的积蓄,小花虽然很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帮自己,并且如此信任自己将所有积蓄都给她。毕竟自己在外人眼里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的确很需要这笔钱,相比那些一次次将她抛弃的“亲人”来说,他是唯一给过她切切实实帮助的人,这就足够了。
又买了火镰,陶罐,针线等等生活必须的小物件…对了,还必须买一把菜刀…小花到集镇上唯一的铁匠铺,姓张,子承父业,手艺虽然说不上精湛,但是在这个山旮旯里,只是打造一些铁锹锄头之类的足够了。
铁比铜贵,巴掌大的一把菜刀就需要三十文钱,还不带讲价的。小花一咬牙,买了。没把刀诸多不便,她可不奢望瞿家会好心的给她送一把菜刀过去的。
第二十六章 异能初现神威
东西买的差不多,三舅舅接济的银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小花看着这一大堆东西犯愁了,怎么弄的回去呢?念头一动,索性再去菜摊买了一堆萝卜,顺便将对方的背篓也便宜买过来…如此,身上的银钱便被花的只剩几个铜子了。
小花将所有东西放进背篓,要不是看在这一背篓东西自己很难背几十里远山路的话,她恨不得将最后几个铜子也换成盐巴算了。
索性作罢,还是花了五文钱坐牛车,直到文古村最里面。
野岭子距离文古村更近,最重要是是那里没人认识小花。
赶车大伯很是热心,待所有客人走后,主动帮她把背篓从板车上搬下来,入手沉甸甸的,再细看之下,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布料等贵重物。赶车左右瞧瞧,这里在路口,时有行人过往,便问道:“小娃子,你家住哪里呀?”
小花心中早已警觉,所谓财帛动人心,自己这一背篓东西要值几钱银子,在乡野之地是不小一笔财富了。更何况这赶车早就在打量自己,见对方这样问,指着前面山垭口的人家,很自然的说道:“他们就在前面等我呢,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一会就走过去了。”
赶车狐疑地看过去,树影重重,什么也没瞧见,见小花一点也不像撒谎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满满一背篓的物什,艰难地吞下口水。一边热情地过去将小花的背篓直接甩在背上,一边说道:“哎呀,真是好巧,我也要到那边去,我小侄子就住那条沟里,今天正好要过去帮忙,正好顺路,我帮你背过去算了。”
小花抓着背篓绳索,连连说道:“不用,我说了不用了…”周围有人看过来,好心劝道:“唉,人家大伯也是为你好,你看你一个小娃子家家的,还没有背篓高呢,你就让大伯送吧。心里要过意不去,到家的时候匀点辛苦费就行了。”
赶车心中惶恐的很,听路人这么说,连忙应道:“就是嘛,还是这位婶子明事理。都跟你说了,这是顺路,你这小娃怎忒多废话呢,大伯是帮你,又不是想讹你东西,做那样子干什么?”
小花心道,自己要只是一个小娃还真会被骗呢,有人如此热忱地帮助自己,那不是应该感恩戴德的么。可是自己不是小娃呀,她身体里面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她一看这人眼睛在自己背篓上挪不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要真信他是纯善她就枉重生一次了。
但是没办法呀,对方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自己小娃能怎样。就像现在这样,落在旁人眼里,自己再三推拒就是不识好歹了。最重要的是她怕僵持的久了,围观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己买这么多东西的事情要是落到魏老婆子的耳朵里不知道又是多大一个风波呢。
小花故作不满道:“跟你说了我爹就在那边砍树呢,你要再不放下了我就喊咯?”
赶车见小花正儿八经的样子,有些吃不准吓唬道:“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大伯这是好心帮你,你莫要不识好歹。走吧,我就送到你爹跟前去,就连你爹也要好好谢我呢。”
小花想,自己这次是栽阴沟里了,对方来强的,她就没辙了。
转过一道又一道山垭口,赶车心道,自己还想着带到偏僻的地方来着,没想到这小娃子竟如此和自己心意。
四下望去,周围全是密林,落日的余辉洒落林间,更显幽秘。他已经确认这里没啥砍树的汉子,很明显,这个小女娃在撒谎…他眼里只有这满背篓,足足价值几钱银子的东西,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呀。
“小娃子,你的爹在哪呀?”赶车语气不善,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了。
小花没吭声,竟然直接往旁边山坡上跑去。
这赶车本想直接把背篓背走了事,偏偏小花跑出一段路,就使劲喊起来:“爹,爹…快来呀,有人抢东西了…”
做贼心虚,赶车一听,这还了得,要是真让她把她“爹”喊来了自己怎么跑的掉,而且这里荒芜人烟的,万一…却忘了自己刚才正是想那么干的…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将背篓放在原地就冲进树林去追小花了。
小花身子灵活,在林间几个转悠就不见踪影了。
赶车心里发毛,作势吼了几声,没有回应,突然间旁边一颗碗口大的树朝自己这边倒了过来,树干划过枝桠,发出吱呀噼啪的折断声音。连带着将周围的小树藤蔓之类的一股脑地压倒过来…他一惊,双手在前做推举装,身体不断后退,旁边正好一个凹坑,身体一歪便倒了下去,被藤蔓缠住。不知是被荆棘藤划伤了还是被乱石铬到了,抑或是直接被这阵势吓到了,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
叫声未落,旁边又有两棵大树朝他这边倒下。厚重的枝桠,连带周围的杂草,直接将他围困在里面。
赶车左右扑腾,反倒被荆棘藤缠的更紧,吃痛之下被禁锢在原地大呼救命。
此时小花早已跑下山,背上背篓直接从从另一个方向绕下山,回自己的野岭子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小花的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伸出左手,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左手抖嗦个不停。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感应到左手手心传来一股暖呼呼的热流,从两手手心一直沿着手臂向上,通过肩甲,胸腔,最后汇聚到胸口…
顿时,整颗心顿时温暖了起来,紧张的情绪环节不少,心跳也没那么厉害了。
激动和惶恐过后,小花狂喜,一个不到六岁的娃子竟然能从一个歹人手里逃脱,实在是太激动人心了!而这一切全都依仗自己的左手异能,小花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稍事休息后,小花拿着罐子和红薯到山涧中淘洗干净,顺便接了两罐泉水回来,给肚子灌了一通泉水,咂咂嘴,泉水甘醇清冽,让身心都舒爽起来,禁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第二十七章 黑夜中的眼睛
小花用石头围成一个圈,在中间放上枯树枝以及干燥柴草,搭建一个简易火堆,以三根树枝用藤蔓系住一端,分开撑起三脚架,抵在石头圈的内侧。将罐子用葛藤系住上端两耳,吊在支架上。
而后小花掏出买回来的火镰以绒草为引,点燃篝火…红灿灿的火苗舔舐着沾了水渍的罐身,发出滋滋的声音,与柴火的劈啪声交相辉映,组成一曲美妙的生活乐章…对了,这才叫生活呀。
生好篝火,小花起身拍掉身上尘土,从背篓里翻出米袋子,抓出一把糙米丢进罐子里,想了想又返身拿来一根红薯放进去…红薯稀饭,如此丰盛,不管是在瞿家还是林家都是极其奢侈的了。
天边的最后一丝余辉淡了下去,整个山林逐渐被夜色笼罩着。
小花坐在篝火面前,看着前面跳动的火焰,活泼泼的,就像一个个调皮的精灵,轻巧地舔舐着陶罐底部。于是陶罐被挠痒痒了,发出咕咕的声音,还冒着一串串的热气…听着周围的虫鸣蛙叫,倦鸟归巢,凉风习习,心中有说不出的惬意和舒爽。
家,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让人感到温暖并且亲切的地方。
所以,有篝火,被篝火温暖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了。
瞿家,因为自己是女儿身,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嫌弃,其实周围农家大多如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林家,因为自己是外姓,所以理所当然的被排挤,能够做到这一步仍旧因为他们还是对自己存有一丝怜悯,一丝恻隐之心的。小花很知足。但也仅限于知恩知恶而已,所以这些点滴并为深入到血缘亲情之中,所以这些恩,都是可以回报的。但凡能够回报的,都不会成为心底的负累。
所以,小花在这一刻得到全心的释然。瞿家林家都不是自己的家,也不是容的下自己的家,那么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家吧!
小花一边淡淡地想着心事,一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用菜刀极其小心地削着。树枝已经初具筷子的模型了,旁边的石头上放着一根已经削好的。
小花神游天外,一根筷子也勾出无数的回忆,貌似自己从来都没用过这么干净的筷子。前世,今生,不管是瞿家还是林家,那筷子永远都有一层黑黢黢的污垢。想想那时候自己也真是笨的可以,这做一双筷子能花多少时间,能费多少精力呢?就像现在这样。但她自己愣是没去做一双出来。
所以,也许生活就像是别人给你了那么一双筷子,糊满污垢,腌?,你可以选择用它吃饭,吃一辈子,但是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自己亲手做一双全新的筷子出来。
悉索…
小花现在感应能力了得,旁边林中传来一串细微的悉索声,手中动作顿住,耳朵轻微扇动,侧耳凝听。声音来自旁边山坡树林边缘…她猛地撑站起来,右手紧握刀柄,脑袋望向树林方向,轻轻将筷子放在石墩上,而后弯腰从火堆上抽出一根燃着的棍子拽在左手里。
小花站直身体,压低声音喝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噗噗,哗啦…
明显有人脚步跑过的声音,小花心中惊恐,这荒郊野外的,谁会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谋财害命?抑或是有什么其他企图?
一瞬间,小花将各种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只是站在篝火边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却不敢上前挪动半步。小花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倘若是成人的话,不知敌友,在对方一只手就能将自己扇飞的情况下她不敢贸然行动;若是野兽,而篝火旁,也能给自己一个相对安全的感觉。
声音响过,那人已经跑远了。
小花长吁口气,是了,自己一个被嫌弃的“剩女”,什么都没有,即便是将自己整个人卖给人伢子,也赚不了几个钱。对方能图自己什么呢?
阵阵红薯稀饭的清香顺着汩汩白气飘散出来,勾的小花肚子咕咕的叫。
小花拿一块布巾包着上面的藤条,将罐子从篝火上提下来,放到旁边石墩上。自己借此将周围东西接着火光规整一下,至少让自己吃饭的地方略微清爽一点。陶罐略微放凉,小花便直接抱着罐子呼哧呼哧吃喝起来,就着剩下的馒头,小花将整罐红薯稀饭解决掉,身体饱足,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没有油灯烛火,小花只能将剩余的火种挪进小屋中间的空地上,重新放上树枝柴块。
细细的火丝舔舐着树枝,满满地被红艳艳的火苗吞噬,再化身为火,为暖了整个小屋。依旧在篝火上搭个三脚架,把剩下一罐子清水放上面热着。小屋本就不规则的原木直接打桩进地里,围砌而成,所以并不用担心通风问题。
小花需要考虑是是怎样度过即将到来的严冬,怎样抵御无孔不入的寒风。
屋里篝火悠悠地燃烧着,映衬的整个小屋暖和温馨。
从背篓里将东西一样样起出,依次放在墙边,抖出买来的粗麻布,平整一下草堆,就将其铺在上面。盖着瞿家唯一给她的值钱物什——霉旧的湿漉漉的破棉被。小花现在急需休息,她需要借着左手心传来的温暖好好让人体放松,最大限度地滋养紧绷的神经。
…
一双眼睛在门缝中一闪而过,一声释然的轻叹,而后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第二天,小花在暖暖的晨光中睁开惺忪睡眼,浑身舒服的就像…刚刚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是小花能想到的最最美妙的事情了。家里直接端着一盆凉水往身上冲只是为了冲掉身上的汗渍污垢,不叫洗澡。洗热水澡只有在她前世被卖做侍妾的前一天晚上才有幸享用…大大的木盆里装了半盆热水,冒着氤氲的热气,而她则在里面洗尽一身污垢,那个奸吝刻薄的家婆还破天荒地给了她一颗澡豆…后来才知道,这竟然是田员外府送的聘礼中附赠给她的小玩意,还有其他的东西,果断被魏老婆子统统没收…
小花嘴角微微上扬,一不留神思绪又跑远了。翻身坐起来,屋中间的篝火已经完全熄灭,罐子还有余温,小花抱起罐子喝了一通,精神倍爽。
第二十八章 谁的惦记?
推开木门,眼角扫到门角处一个麻布包,小花脑海中蓦地出现了昨天晚上那个在林中出现的西索声,心中狐疑,弯腰,用一只手扯开布包…是一个小陶罐,里面是凝成白色的猪油!陶罐旁边还有一个树叶小包,用手指轻轻掀开,竟是一块盐巴…
小花眉头皱起,是谁,是谁给她送这些东西来?
对这些东西的安全性她丝毫不予考虑,因为不管是这些油盐还是买砒霜毒药,都比她这个人更贵重,所以想要她命的话根本不需要送东西,直接一棍子敲死,到时候被野兽吃掉或者自己腐烂掉恐怕都不会有人会记起她。
而事实上却有人把东西送来了,还是以这种隐秘的方式。
小花使劲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竟然没有一个会送给她这些东西的可能。
瞿林氏么?她心里只有她的“家”,自己就是她的累赘,不仅没有帮助她巩固在瞿家的地位,反而让她生活和地位变得更加艰难和岌岌可危,她恨不得自己死去。前天,当魏老婆子要把自己赶来看守林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吧即便她反对可能也拗不过魏老婆子,但是她却是连一句争辩的话都没有。而后她顶着魏老婆子的责骂给自己拿了一床棉被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断不会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的。即便她想给,家里的一粒米魏老婆子都是有数的,她只有往家里挣的份,却没有任意支配的权利;再说了,她要给自己也断然不会在大晚上跑到这野岭子来,还偷偷摸摸的。
是姥姥么?那是前世留在她记忆中唯一温暖的记忆…虽然现实比想象中还要残酷,但是她却可以感受到,至少在那一刻,她对自己是有种最最真挚的守护之意。只不过,这样的情感在与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亲亲子女面前,自己终究又隔了一代,是外姓了…最重要的是大晚上,她一个人绝对不会到这荒郊野外来的。
还有谁呢?小花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她将前世今生所有认识的人放一块捋了一遍,竟没有一个是愿意并且能帮助自己的人。可见她这人生是有多么的失败。
失败,不能选择家,不能选择爹娘,更不能选择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却可以选择自己给自己一个家,一个逍遥的,不被任何人左右的自由的人生…
还有一点,昨天她虽然置办了许多东西,但是唯独没有买油盐两样。油么,除非去买肥肉自己炼成油,哪有拿到集镇上去卖的。而盐巴却是比铁更贵的东西。一斤盐要六十文左右,这里都是从官盐铺子里面拿的货源,所以在官家规定的价格上还要高一些。若是县城的话价格略低,所以有些人家一年到头只有在农忙时节会吃上一点盐,平常都舍不得吃的,昨天小花银钱不够便没舍得买。
现在的事实是,对方偏偏送来她没有买的两样…莫非对方跟踪自己?
旋即轻笑,自己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又不是绝美倾城的妙龄女,谁会跟踪自己?是饭吃饱了撑的吧。无数疑惑在脑海中盘旋…
蓦地,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那个瘦弱的身影,永远的沉默,永远淡漠的眼神,偶尔在不经意间传递出来的温暖…身影将布包放在破败的小屋外面,一个瘦小的女娃走出来,看到人影,惊吓哭喊…然后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她,给她温暖和安慰…画面跳动,那个单薄的身影便经常出现在小女娃的生活中,出现在小屋外面,提水,砍柴,送食物,打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