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铁匠可不会在一个小家伙面前承认自己是一个食言的人,世家铁匠才传承让他骨子里有种别人无法理解和企及的高傲,微微梗了下脖子:“那,那是当然,难道我堂堂朱门铁匠传人还会骗你一个小娃子?”
话音刚落,棒的一声。“喏,十两银子哦,朱大伯可不许反悔哦。”小花当下便从衣兜里掏摸出两锭银子,往旁边案板上一搁,掷地有声!
白灿灿的银子晃花了眼,朱铁匠这才反应过来,神色凝重和不可置信,盯着面前的小女娃,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你是说真的?”他没想到原本只是这个小女娃没事到自己这里来消遣自己,自己也无聊顺着说两句而已,没想到对方不仅一下子就看中自己最得意的两件作品,更是一口气摸出两锭银子来。莫说是一个小女娃,即便是大人,能够怀揣如此多银子的也少的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小女娃是有备而来,是冲着自己的兵刃而来!
一瞬间,朱铁匠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滚。
“当然是真的呀。莫非刚才都是朱大伯在骗我吗?”清越的带着稚气的童音响起,将他思绪拉拉回来。定睛看去,小女娃瘦弱的身板,脸上沾着污七糟八的灰尘腌臜,两只原本平淡无奇的眼睛在刹那间迸发出动人心魄的光辉…朱铁匠只道是自己眼花了,本能眨下眼睛,待再次看去时,女娃眼睛依旧的呆滞和木讷,神情带着几分疑惑,微微偏着脑袋定定地看着自己。
朱铁匠愣了一下才说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你叔公就这么放心把那么许多银钱交给你么,还是说这些银钱都是你偷的?”
“朱大伯莫不是想食言咯?看我一个小女娃,若是没有长辈应允授意。莫说是十两银子,就是十个子恐怕也不会给我…”小花一边说着一边若有若无地往门边蹭。
朱铁匠叹口气:“唉,算了算了,那两件兵刃就卖给你了,你拿走吧…”话音未落,再次看去,店铺里哪还有小女娃的身影…下意识摸摸脑袋,嘴里嘀咕:怪哉,撇看看到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抬手拿起一个掂量一下,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长期浸淫铁器,对各种金属的感知已入骨髓,所以银子一入手便知道真假。银子是真的,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小花从朱家铁匠铺出来,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头顶太阳白灼的晃眼,愣是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滚滚热浪朝她扑来。
小花没想到自己花十两银子就买到两把上好兵刃,凭着两世为人的阅历以及自己特殊的意念感应,她觉得这小刀和匕首的材质都不是普通铁器能够比拟的,最难的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小巧,实用。来不及把玩查看,连忙将起放入事先做好的套袋里面,分别绑在小腿脚踝处和大腿处,放下宽大的衣袍和下摆,一点也看不出携带了什么物什…
小花没有原路返回,经过其他巷道,顺便用衣袖将脸上的灰尘腌臜擦掉,如此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客栈。烈日炎炎,加上急着赶路,几欲昏厥,幸好先前有数种药物精华存于丹田,渡出丝丝缕缕汇入脏腑,清新脑袋意志,这才没有中暑。
一进入客栈小花就找伙计给自己送一壶凉茶一盆清水过来,因为是县城的大客栈,费用比外面贵一倍不止,所以服务也相对周全一些。这些端茶送水的都是服务内容之一。
伙计说道:“对了,你是小花吧?”小花点点头,伙计继续道:“早上你叔公已经把你房钱结清了,还预留有二两银子,说是如果你回来继续住这里就把这当房钱,不住的话就交给你…”
小花心中微动,呵,没想到叔公原来也是个心细的人呢,原来是早就有安排的,恐怕也早就料到自己想要单独留在县城里面,所以上午时自己才那么容易就把他诓骗走了。小花应哦着,“那就放在柜台当房钱吧,等走的时候再一起结算多退少补。”
伙计应哦一声便去准备了,小花一边折身进入自己房间,心中却思讨开了。自讨还算谨小慎微,本以为步步为营做的有多隐秘的呢,事实证明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一个笑话…看来以后自己还的更加小心才是。
小花略作休息,伙计就将一应物什送来了,见只有小花一人,一边将水壶水桶放下,一边说道:“姑娘是一个人吗?是到县城寻亲的吧…”
小花蓦地抬头看向对方,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身体略微瘦削,面皮白净,带着几分灵动和市侩。她知道对方是好意,然而心中就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隐秘一样,笑道:“也不算,我是和师傅一起来的,原本是让我住他家的,只是我想住客栈里自由一些,等他办完事情就回去。”小花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伙计站在门口,大概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叫我们,哦,我叫强子…”转身时一边帮小花关上门一边不忘嘱咐一通:“关好门窗”之类的话。
小花笑着谢过,一边上前将门反锁上。刚才休息一会,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也没有那么燥热了,到桌前提起茶壶直接嘴对嘴给自己灌了一气凉茶,十分爽快,彻底消除了暑意。茶水清凉中带着丝丝苦意,略微回甘,是上好的苦心茶心炮制而成,苦心茶山上随处可采撷,成本低廉,又最是夏日解渴上品,是普通茶肆首选,也是这些客栈免费茶水的首选。
小花褪掉身上汗湿的黏糊糊的衣裳,用布巾沾水擦拭干净,换上早上洗了晾在那里的换洗衣裳,而后将腿上的小刀和匕首解下来,盘坐床上,细细摩挲,一股难以言语的安全感油燃而生。实在是万幸,小花知道幸好自己遇到的是有信义有原则的人,若不然,光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足够让人动邪念…心中感叹不已。
小花心中一动,倏地起身,两步走到桌前,伸手抽出一根筷子,左手挥刀,微微的凝滞双手力道一松,筷子已经被齐齐削成两截…
小花心中大喜,把玩一通,熟悉了使用方法,这才将一柄别再后腰,用布带绑好,至少从外面看不出身体有任何异常,另一柄仍旧别在大腿处…收拾妥当,将剩余的银钱细数一遍,还剩下十二两多的银子,筹谋着去买一套合身的衣裳和靴子,对了,还有贺大夫说的那个书肆…
想到贺大夫,小花心中忧虑更重,整理一下,顺手将刚才换下来的衣裳两把搓洗好晾在窗户旁边的绳子上,身上带几两碎银子,剩下的全藏在窗台下来的小龛里。又试了试藏在腰后和腿上的兵刃的用法,还算顺手。意念又动,感应了一下存储在丹田的植物精华,只剩下三四种通经活血轻身的植物精华以及一些桉树精华。
桉树树皮树叶都具有非常浓烈的刺激性气味,而且农家许多都将其叶子捋来熬水,灌溉在田地里面,这样庄稼就鲜有长虫的…既然能够杀虫,对人体也有一定损害,这是小花迄今拥有的唯一一种防御性的有毒植物精华。只不过她现在的体质也只能承受少许植物精华,否则超出异能控制就对自身有害了。
第七十九章 崭露锋芒:写信
小花来到客栈中间的大堂,向伙计要了一碗稀饭两个烙饼一碟咸菜,匆匆填饱肚子已申时末了。此刻太阳渐渐偏西,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经过大半天的惊吓以及莫名恐慌躁动等等,貌似那接连的两件奇案惨案已经远去,完全沦为了他们的谈资。谈论的神情中带着些许拍手称快的味道…
小花搁碗,因为担心贺大夫的情况,直接掏出几个铜子放桌上便急急出客栈,刚下台阶,一个身影匆匆撞来…小花身体轻巧避让开,身体的感应和敏捷程度竟比先前又增长不少。
来人顿住,喊道:“小花,你上哪去?”
又是水娃,小花心道,水娃讲信义,而且水性不错,勇猛又很有魄力,不过就是太急躁了些,随口回道:“我想去看看师傅怎么样了。”一边说一边抬步离开,水娃貌似有事,一步上前挡在小花前面,“昨天我们先一步走了,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对了,你说看贺大夫怎样了,莫非贺大夫出了什么事?”
小花说道:“昨天你们走后发生了点事,贺大夫气急攻心,有中风的危险,我这便是去看看情况有没有好转。”
水娃略一思讨便拉着小花往前面走去:“正好,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在未阳镇贺大夫也多次帮我们,都只收药材本钱,特别是对青哥病了几年也是免费诊治,若不是他,青哥恐怕早就…”说到这里又是一阵黯然,旋即,蓦地地盯着小花看了一眼,像是想起什么。支吾着道:“对了,小花,那次,你你不会是真的…”
小花带着轻蔑的笑了一声,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水娃也很识趣的没有追问,说了句:“我们走快点吧,正好请贺大夫再给青哥诊治一下…”说罢蓦地抓起小花手腕就朝前面跑去。
小花被对方拉着往前面跑。其实心中对贺启章还是有些不悦和忌惮的,不怕歹人就怕横人,所以水娃说也要同去时心中是很欢喜的,只是对方一下子又扯到青木身上,让她很不悦,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呢。只是以小花的眼光看来,不管青木曾经如何的了不得,但是那心性太过张扬浮躁,且没有感恩之心。所以这次即便看到他受伤也懒的去看一眼,免得到时又被对方以为是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亵渎了他英俊容貌,惹来一身骚…
两人一路小跑着往安仁堂赶,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店铺紧闭,旁边一家卖干杂的小店铺打开半扇门板,一张蔑折子上铺了一面蓝布。上面放着珠簪胭脂等物什。店主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微胖妇人,脑后梳着一个髻子用黑网兜罩住,身上穿着宽松的蓝底暗花的斜襟短褂。斜倚门框上正一下一下地纳鞋底。
水娃喊道:“这位婶子,请问这家药铺怎么没开门呀?”
妇人眼睛微瞟了眼,没搭理,继续纳鞋底。小花走上前,拿起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问道:“婶子,这物什怎么卖呀?”铜镜做工还算精细,镜面光滑清晰。
妇人懒懒的应道:“三十五文。”
“哦,有些贵哦,能少点么?”小花一边把玩着一边讨价还价。那妇人正要不耐烦,想打发这两个娃子莫要滋事,小花紧接着说道:“婶子。这安仁堂怎么没开门呀?是出了什么事吗?”
妇人也是人精的人物,这里比较偏僻,加上这两天城内出了大事,生意更加冷清,这一天都快过去了还没开个张。这一面镜子成本也就二十来个铜子,看这小姑娘人小,心思到挺灵动的,也好,十多个铜子这一天的生活费就够了,便放下鞋底,说道:“可不是么,听说那老大夫一回来就感染暑热,中风了,都窝在后院呢…”
果然如此,小花心中一冷。回过神,掏出三十五文钱递给妇人,将铜镜塞进怀里,又顺便问了一下怎样到贺家后院,妇人也一一作答,甚至还凑近小花神秘地嘱咐:小姑娘我可跟你说了哈,那家人不是那么好惹的,我看你们两个小娃子才说的,出了什么事可不要说是我说的…
小花嘴角微微扯起,虽然心中不屑,但口头上却是连连应诺着。呵,有钱就是好办事呀,几十蚊钱,不仅买了个镜子还轻轻松松得了一个消息,值得。旁边的水娃却一脸不屑,走出几步还在咕哝着。
两人找到后院角门,拍打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急啥呢急,来啦来啦…”
老汉见是两个小娃子,脸色微不可察暗了下来,“你们是谁,来干啥呀?”
小花心中的疑惑更深,不过没有表现出了,上前一步急切道:“大伯,我是贺大夫的弟子,我是小花,听说师傅病了,特来看望一下。”小花这才惊觉自己还是疏忽了,既然是来看望的,怎么也该在外面买些糕点才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果真,老汉将两人上下扫视一圈,带着些许嫌恶的味道,瘪瘪嘴,“我家老爷没有弟子,哪里来的小骗子快滚,等会我叫人了…”
水娃接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心里烦躁,正要上前理论,小花抢先一步,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锞子,抓过老汉的手塞了过去。老汉摊手看了一下,至少有二钱,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下,“你真是老爷的弟子,那啥小花的?”
小花连声应诺。老汉略微思讨一下,打开门将两人让了进去,一再嘱咐…
后院极其宽敞,院中有院,别有洞天,看来贺大夫的儿子在这里混的还不错嘛。小花脑海中蓦地浮现昨天在药房里看的情形,这样的布置绝不是那冷清的生意可以维系的…
小花没想到这次贺启章如此爽快,直接应允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婢女带她们去看贺大夫,而自己本人借口有事没去。
贺大夫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已经中风,半身瘫痪,口眼歪斜,连话也说不出一句整的,看见小花只能激动的呜呜地叫着,眼泪鼻涕口水污浊一片…小花紧步上前跪坐到贺大夫床前,双手抓住对方痉挛的如同枯瘦树枝一样的手,“师傅,小花来看你了…”左手暗暗发动异能,丝丝药材精华渡入对方手心,沿着筋脉进入脏腑,再到脑海…这个过程虽然有些阻塞,这是因为随着年纪增大,身体筋脉大多阻塞不通的原因,但至少说明手臂和脏腑没有太大问题。可是到了脑海,小花感觉自己就像是遇到一座大山一样,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息反扑而来,连忙截断自己与药物精华的联系,心中震撼不已…
血,师傅的脑袋里面有血。脑海中灵光一闪,记得先前在贺大夫那里看过的一本书,说的便是人如果过于激动,或者说筋脉过于脆弱的话,很有可能让筋脉爆裂,血液凝滞形成血瘀,而血瘀反过来将更多的筋脉压迫阻塞,让人行为失常…
呼…小花长呼一口气,没想到师傅这次得了如此严重的病症。根据以前的先例,除了一个神医剖开脑袋医治好了一位病人外,还没有人能够完好活下来的,都是瘫痪在床,毫无自主能力,活活折磨而死…
贺大夫艰难地说着话,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回…回…镇…”
水娃在旁边心焦的很,小花心思通透的很,一下子就理解贺大夫的意思,应道:“师傅,你是想回未阳镇吗?”她懂师傅的心意,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吧,所以落叶归根的情怀,让他本能的想往自己觉得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去。
贺大夫连忙点头。
小花回头看了眼水娃,她也想把贺大夫接回未阳镇,至少甑氏会尽心照料他。只不过她一个小娃子,即便有水娃在也帮不上任何忙,究竟该如何把贺大夫带回去呢,最重要的是贺启章会不会同意…看来只有送封书信回去了。
打定主意,小花从贺家出来直接回客栈,在柜台处找掌柜的借了文房四宝,唰唰唰地修书一封…
行云流水般,一封信一挥而就,不仅让掌柜大呼眼拙看走了眼,小小女娃竟识得笔墨…最吃惊的还数水娃,旋即也就释然了:小花跟着贺大夫学医的,认得医书,识得草药,自然也就会写信咯…看着小花的眼神从开始的新奇,欣赏,逐渐多了一丝敬意。
小花紧赶慢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关城门了,传递书信除了请专人送就只有到河口村请船工顺带。城门口到河口村来回需要一个多时辰,很显然现在来不及了,若是请专人带信的话所消耗的费用比来回的路费还高出许多,小花知道贺大夫这个病一旦坐实了,少者三五个月,多者一两年,所以也不急着这一时。只得灰溜溜回到客栈,等明天再做计较。
最最重要的是,小花清晰的记得他们昨天刚到县城就被贺启章驱赶出来,态度十分强硬,而今天竟如此爽快就答应让她见师傅,貌似太过顺利了,好像他就转等着她来然后把这“麻烦”踢开一样…但愿这只是自己错误臆测吧,小花叹口气,如是想着。
第八十章 记忆与纠缠的线索
水娃帮青木梳洗吃饭后再次来到小花房间,竟少有的扭捏,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花正想着心事,想到自己的人生,倘若这次贺大夫真的就这么倒下了,且不论那师徒情谊,那意味着她以后再没有独自外出的借口了,也没有大夫学徒的光环罩着,自己的异能以及展现出来的学识都将成为人们怀疑诟病的焦点…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用他们的话来说女人太过有才就不好掌控的…
水娃见小花一直不理会自己,终于憋不住,瘪着脚坐在条凳一头,小心探过身轻声的道:“小…小花…那个…”
小花蓦地抬头看向水娃,带着几分不悦和不耐烦,“唉,你有什么就说嘛,我不喜欢扭捏的人。”话刚出口小花就有些后悔了,毕竟是救过自己性命的人,而且自从两年多前相识以来从未对自己另眼相看过,缓和了下口气,“我知道你是想找贺大夫给青木诊治,毕竟这几年都是贺大夫在经手…只是现在情形你也看到了,贺大夫已经中风瘫痪在床,若是护理的好可能还有个两三年可活,即便如此也会在床上痛苦的度过…”
水娃急切地摆着手,这一急,身体趔趄,加上本就坐在条凳头子上,身子往后一仰,差点就栽倒在地。幸好敏捷,身体一扭,堪堪止住身形,倒是凳子翘起又落下,狠狠撞击地面发出砰的响声。“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也不是,我也是很担心贺大夫,其其实我找你还有一件事情…”
小花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见水娃神情焦急,语无伦次,但却可分辨出他当真有隐情。小花立马想到青木和水娃两人到县城来干什么,虽然也都十六七岁已过及冠之年,算个成人了,但是青木为什么受伤?而且两人都弄的那么狼狈?最最重要的是青木受伤了竟然不回未阳镇。也没说告知他母亲…
其实在早上看到两人在客栈门口这些念头就浮现在脑海了,只是小花不愿去深究,如果说先前用异能救治青木是看在禹娘子的份上,而现在,她认清青木对自己的态度,那样的嫌恶,以及深入骨髓的鄙弃,她是再也不愿去触及。小花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小气而且睚眦必报,更没有那啥悲天悯人救苦救难的佛陀胸怀。所以。即便现在是水娃来提及。她仍旧没有丝毫让步。
小花蓦地站起,神情郑重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倘若真是秘密的话我劝你也不要跟我说…你们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禹娘子,看样子也没有回未阳镇的打算。定是不愿让禹娘子知道。所以我不能保证无意间就说漏了嘴…”
水娃张着口愣住了,看向小花的眼睛带着惊讶不可思议以及那种崇敬之意,曾经只有青木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崇敬之意,然后渐渐的被他渊博学识和睿智所折服,所以他甘愿成为他的“小跟班”。陡然间,小花的形象在他眼里变得无比高大和神圣起来。对方的沉稳,冷静,智慧,还有胆魄等等在刹那间都被放大无数倍。
水娃顿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你说的没错。青哥的确不愿让禹娘子知道,但是这是有隐情的,你要相信我,这这关系到一件,一件很大的事情。超出你我的想象…”说到这里顿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青哥有这么深的成见,但是现在我们唯一能相信并且求助的只有你了…”
良久,小花长舒出一口气,拿出先前写的书信,展开,提笔在后面补充了几句话,是向青木母亲禹娘子报平安,并且说他们两人作些小本生意,想要磨练一下云云,一句话,那就是他们需要等一段时间才回去…
小花搁笔,吹干墨迹,再次叠好放入信封。
水娃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仍旧有些踯躅。小花问道:“还有事吗?”
水娃问道:“你你真的不想去看看他吗?”
“谁?青木?”
水娃说道:“你曾经救了他的命,这次,或许…”
小花轻嗤出声:“呵,这次怎样?让我再去嘴对嘴地喂药吗?”
水娃焦急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他倒是能自己喝药,而且身上皮外伤略有好转,但是精神却愈加萎顿,恐怕是旧疾复发了。我记得以前你和禹婶探讨过那些药材药性,又向贺大夫学过医术,或许…”
“或许怎样?再救他一命吗?就像你说的一样,他现在还能自己喝药,伤也快好了,只是精神有些不好而已。我去干什么,难道听他对我的羞辱以及怎样诋毁我么?”小花越说越勾起沉积心中的怒火,神情激动起来。
水娃道:“不,不是这样的,小花你听我说,其实青木不是你想象那样的人,等你真正接触他以后你就知道他有多么的博学睿智,还有胸怀天下…”
“胸怀天下?”小花心中一动,紧接着反问。水娃不察有他,应道:“是呀,或许你觉得他有些高傲,有些时候还…还很霸道,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魄力很有…魅力的人,和他接触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围在他身边…”
小花觉得已经没有争论下去的必要了,朝水娃挥挥手,下逐客令。水娃无趣,想了想,将桌上的信封拿起:“这个明天一早我就送到河口村去吧…”
小花点头应诺,送走水娃,小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就在刚才水娃说到“胸怀天下”那几个字时,脑海中猛地突突跳起来,一段破碎的记忆再次从识海深处冒了出来:田云山,公子晋,木公子,瞿灵儿…一个个对自己人生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人之间的联系逐渐清晰起来。
小花已经完全记起来了,木公子正是现在要死不活的青木,难怪从第一眼就觉得有些面熟…貌似听说他身边还有一个异常神秘的影卫,莫非那影卫就是水娃?只是前世的她被幽禁后院,并不知道这个被遗弃在山旮旯的傲娇少年是如何蜕变成叱咤风云的木公子的,又是怎样和瞿灵儿搭上线的,又是怎样对自己进行陷害的…
小花苦涩笑笑,貌似前世的自己还用不着他们陷害自己吧,因为自己还不够格,也仅仅只是灵儿为了报复瞿家顺便给自己使了一个绊子而已,如此就让自己身死还不得消停,硬要被道士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好吧,幸好遇到一个半罐子水道士,反倒成全了她的这次重生。只不过人生再来一次,一切都提前或者说加强了,她可不相信自己还有那么好运气被一个半罐子水道士成就。当然,她是绝对不愿再重蹈前世的覆辙的,这也正是她现在所忧虑的。
前世小花并不真正认识木公子影卫公子晋等等“大”人物,现在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竟然先瞿灵儿之前认识了他们,只是关系并不融洽…小花叹口气,莫非这就是命运,注定他们就是不同层面的人?
第二天一早,小花准备好银钱,到客栈大堂中要了稀饭馒头泡菜,细嚼慢咽,住客栈的人一般都起来的稍微晚一点,小花见强子不是很忙,便顺便询问了县城的书肆。
掌柜听到小花的问话,昨天亲眼看到这个小女娃提笔写信的场景,不由得感慨道:“唉,可惜了是个女儿身呀,要是一个男子,定会考取功名,搏得一个好前程的…”一边伸着懒腰,开始细碎地整理柜台上的账本砚台什么的。
强子也听过小花写信的事情,没有接掌柜的话,来到小花桌前,习惯性地扯下肩上抹布往桌子上一抹,道:“说起书肆呀,也是三年前开的,就在城南边上,拐子胡同尽头就是了。听说那书肆只要给十文钱就能看一天的书,无论看多少就行,唯一要求就是不能把书损坏了。只是能够识字的人都是那些官爷或者读书人,人家有钱直接买书放家里慢慢看了。就像我们这些小民,大字不识几个,也舍不得花那冤枉钱…”
强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扯着扯着竟说到前两天的命案上,因为是无头案,风风火火走过场一样吆喝一天,那些捕快什么线索都没发现,最后反倒找到一个幸存的小乞儿…强子不去说书简直是屈才了,一场血淋淋的命案被他说成是一个玄之又玄的认亲回归之路,因为那个幸存的乞儿正是县衙主簿的小女,瞿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