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内心叹口气,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太敏感了也不好,如果是以前的话可能自己就糊里糊涂地过了,而现在却要思考很多问题。她想了想,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掌管也无妨,不过所谓患难一共富贵难同,自己的父母姊妹倒好说,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但是…
秀秀内心有些苦涩地笑笑,看看自己的二弟小宝,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煞星”的话最迟明年他可能就娶了媳妇了吧…还有小花也是,一嫁一娶都各是一户新的人家…
旋即,她收回心思,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不过现在她也因此多了一个心眼,自己有神通这件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但是自己究竟有什么样的程度自己却不能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随便张扬了。而且现在自己将银钱掌着也好,将家里的收入做一个账目,而自己的还是有一分的保留为好。保留不是说为自己,就像刚才娘说的那样,他们已经老了,以后只有靠自己的儿女…想来如果不是自己这个煞星回来,周氏会对他们好么?还有小宝结亲的何家妹子,听说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二老这种做法是以退为进。
秀秀一点推却的意思都没有就很自然地接过布袋子,而后从里面数出两百蚊,王德深一百,赵氏一百。秀秀说:“爹,娘,这银钱你们拿着,这是你们的零花钱。”
两老自然不会接,想着现在家里这么紧迫,而且现在银钱并不宽裕。
秀秀神色郑重道:“你们你们都那么放心地将这个家交给我掌管,把银钱给我支配,那么你们也要相信我啊。这是给你们的零花钱,你们爱买什么就买什么。”于是在秀秀的强烈要求下两老收下了。
小花小宝在一旁看着,也好想铜钱在衣兜里叮当作响的感觉,不过对方终究是自己的大姐,而且对方也有神通,除了卖猪仔的钱,其余的都是秀秀赚的,她的确是有这个资格掌家。
秀秀并不介意两人神色之间的犹疑,说:“你们要钱可以自己去挣啊,像小宝你现在有篾匠手艺,编制出来的背篓筲箕拿去卖了都给你记在那里,以后给你娶媳妇用。还有小花也是哦,可以编绳索,挖草药,或者是学刺绣啥的,赚的钱都留着给自己当体己银子。”
周氏两手揉着衣角嗫嚅着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大壮看着秀秀的安排嘿嘿直笑。
秀秀将这一档子事安排完了,转身进到旁边的屋子将银钱收好,回来,见众人神色不一,没有往日的那种融洽。她叹口气…“我打算明天就到县城去看一下。山精那么多,如果多拿几次去的话怕引起有心人的疑心。”
“姐,你是说到县城去?我和你一起去吧?”小花两眼发光说道。
秀秀点点头,“嗯,我打算山精换了钱就顺便买一些粗布和盐巴回来。”
小宝直点头,这集镇上的人都得罪光了,“姐,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秀秀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人都去吧,去见识一下也好,只是家里爹娘就稍微忙一些,还有大壮和翠就多费一些心了。”
大壮连连摆手,“姐,你去吧去吧,家里有我呢。”
周氏暗暗瞪了他一眼,但是也不好说什么,顿时她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有种想反胃的感觉,忍不住干呕起来。众人都被这突发状况惊了一下。
王家二老登时急了,“翠,你这是咋了?是不是这两天累到了?”
大壮已经搀扶着周氏出来站在街沿上透透新鲜空气,周氏感觉稍微好些了,见二老这么紧张自己,刚才的那种郁闷也轻了不少,摆摆手,“公爹婆母,我没事,可能是中午吃太多了吧。”
赵氏说:“啥吃太多了,你和我一起在灶间吃的,那点哪里算多…哦…”说道这里赵氏眼睛发亮,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凑到周氏耳边小声问道:“翠,你那个来了没有?”
莫看周氏平时泼辣的很,但是对这些事情还是没有经验的,听婆母说“那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事啊?”
赵氏含着笑意急切道:“就是那个啊,那个啊…”
秀秀感觉自己脑袋就是灵光的很,一下子就明白了娘说的“那个”是什么了,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事情,算来大壮和周氏成亲已经两年多了,是时候该有了。便急忙补充道:“翠,你这个月的月例来了没有?”
周氏脸色腾地一红,不过现在众人都背对着堂屋门口,而且昏黄的桐油灯背影里根本看不出什么。
她嗫嚅着不好意思说,倒是一旁的大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了,上个月好像就没有来,我还说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你说没啥的…”
众人一听均是一愣,特别是王家二老相视一眼,这个娃子对这个媳妇倒真是“贴心”呢,连这样的事情都替媳妇记着。
第三十八章 冤家路窄
赵氏数落大壮:“你这背时娃子,晓得你媳妇…那个…你咋个不早说呢?这两天还跟着我们一起跳泥土,这要是累到哪里了可咋办?…”
王德深连忙止住赵氏,“好了好了,以后注意一点就是了。翠肯定是累着了,就早点去休息,明天请王郎中来看看,顺便抓点补身子的药。”
众人心里都很高兴,周氏一下子感受到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是上个月没来,这个月时间已经过了,还以为是身体出了问题,现在被婆母这样一说,貌似是真的有了…她看向旁边的大壮,一脸憨笑,又紧张的样子,下意识地躬身护着她,周氏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赵氏返身回到堂屋里去将桐油灯拿出来,亲自将小两口送到厢房里面,然后又看了看下面垫的稻草厚实不,被子暖和不,篱笆墙有漏风的堵上了没有等等,紧接着又嘱咐大壮一定要照顾好翠,不要让她累着之类的话,在里面磨蹭了好一会才迟迟地回来。回来时脸上还洋溢着笑意。
赵氏进到堂屋,一手举着桐油灯,笑意盈盈地看着秀秀,王德深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秀秀笑道:“爹,娘,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两老相视一笑,赵氏说道:“上次我才跟你爹说,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星呢…你看,这不…”

第二天一大早秀秀就起床了,从地窖里拿了五根山精出来,上次一共挖回来十二根,地窖里面还剩下七根,秀秀依旧用干燥的细土将其盖住。而后用布袋子把拿出来的无根山精装好,以及将赵氏为他们三姊妹准备的三张煎面饼一起放在细蔑背篓里。这背篓外面看起来小巧结实,但是里面却非常经的住放东西,最精巧的是背篓口子上面还有一个竹编小盖子,最适合赶集用了。
秀秀原本还想在这个背篓中间加一个隔层,上下都可以各自开合,像是销器那样的,不过用竹篾编制的工序太麻烦了,还不如做一个小巧的木箱子实在。秀秀想着等过几天木匠来了,把门和床做好了,再做一张像样的饭桌,凳子椅子之类的…不过这可能要费一点时间,现在里过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秀秀盘算着…以后自己出去就可以背着那销器,里面放着工具,可以将草药或是捡漏的野兽装里面等等…哦,对了,还有工具,秀秀整理着满脑子的事情,家里只有一把锄头,一口大铁锅,一把缺口菜刀…总之什么都应该添置,而她以后要出去对付那些“冬眠”的动物也是需要带一些防身的工具的,而这些铁器都非常贵,看来还必须准备不少银钱才能搞得定。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这个冬天一家人都能够有棉袄穿,有被褥盖…
秀秀小宝小花三人先吃过早饭便打着麦秸秆火把出发了,他们需要到坝子里去赶到县城的马车,一人四文钱。秀秀怀里揣了五十蚊钱,便背着背篓和两弟妹出发了。
马车五点过就准时出发,至少到晌午的时候才能够到县城,在那里耽搁最多一个时辰就又要赶回来。而三姊妹要去卖山精,买盐巴棉布被褥之类的,所以时间很紧迫。
一切很顺利,三人到坝子的时候马车还没有走,不过已经有人在上面等着了。这马车并不是那种厢房似得,而是完全敞开的,一匹瘦骨嶙峋的马儿后面套着一个三尺多宽的平板车,板车两边有一个尺高的木栏,人就直接坐上面。到上坡下坎的时候人都要下来走路,或者帮着推拉板车以减轻马儿的负重。
现在天还没有亮起来,小宝动作很快,他刚爬上马车,旁边就传来一个声音:“哟,这不是王家三姊妹么?莫非也是要到县城去的,这马车一个单边都是要四文钱的…哦,我忘了,王大妹子给娘家裹了不少银钱回来吧,还给娘家起房子了。怪不得人家黄家说家里的值钱物什都掉了呢,原来是被媳妇裹回了娘家…”
声音在雾蒙蒙的冷清早晨显得特别突兀,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三姊妹身上来了,秀秀三姊妹也注意到这人,竟然是下村的胡德来。秀秀想起上次和小花一起割芦蒿竟然被他和与寡妇两人搅黄了,没想到冤家路窄,这次去县城又遇上这个瘟神。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任打任骂的弱女子了,唔,尽管身体还十分瘦弱,需要补充营养需要锻炼,但是心理却比以前强悍多了!
秀秀听到对方明显是在诋毁自己三人,本来要上马车的,一下子停下来,三两步走到胡德来旁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对方衣襟朝下面一拉,这马车本来就晃晃悠悠的,胡德来猝不及防被拽的身体一晃就栽了下去…
哎哟——
胡德来一个中年汉子竟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还好这地都是泥巴路,虽然摔得有些疼,但是并无大碍。他看到是秀秀将他拽下去的顿时怒不可遏要爬起来干架的阵势。
秀秀知道如果自己让对方起来的话,自己铁定不是对方的对手,便一边吼叫着一边扑上去,一顿抓咬怒骂,那阵势果真应了他们说的“泼妇”二字。
另外两人本来还想着看这三姊妹被欺侮,哪里想到这胡德来竟然被这么个瘦弱的弃妇掀翻在地上爬不起来。
秀秀吼道:“姓胡的,你给我记好了,以后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定要让你好看。”
胡德来刚才被一下子打懵了,听到秀秀的话才反应过来,旁边一同来的两个婶子辈妇人。秀秀认得,一个是姓涂一个姓方。两人坐在板车上,怀里抱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裹,都朝秀秀三姊妹撇撇嘴,涂氏小声嘀咕着:“啧啧,咋这德性呢,上次听余家婶子说我还不信呢,难怪人家婆家不要了呢…”
方氏挤眉弄眼:“可不是么,可怜她的两个弟妹也是被她这个煞星连累了,听说都被亲家退婚了…”
涂氏:“哦,是不是哦?都被退了啊?”另一个装着很惊讶的样子问道。
方氏:“那当然啊,上次我看到花家婶子从那山坡上下来,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听说还被弃妇娘给撵出来了…啧啧,还扬言不要给他们家娃找亲家呢…”
“哟,是么?有这样的大姐做榜样,谁家还肯要呢?谁家还敢将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呢?”…
第三十九章 彪悍的秀秀
“嚼啥子舌根子?要是再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休怪我王秀秀跟她翻脸不认人。”秀秀猛地朝涂氏方氏吼道。
两人均愣了一下,想起刚才对方一言不发就将胡德来抓扯摔倒在地上的情景,而且现在对方脸上都是被抓咬的伤,心里有些发虚,片刻,两人见秀秀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气势也慢慢上来了。
那涂氏身体朝旁边趔了一下嘀咕道:“你凶啥子凶,一个弃妇,不好好生生关在屋里还出来抛头露面的,真是伤风败俗…啧啧,还抓扯着一个大男人在那里扭打,真是不知廉耻。”
秀秀诘问道:“我为啥子要关在屋里?我伤啥子风败啥子俗了…难道要像你们这样子搬弄人家的是非,戳别人心窝子才对咯…”
方氏说道:“本来就是嘛,你本来就是被黄家赶出来的嘛,人家说都说不得咯…”
小宝小花两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始他们见姐一下子就跟那胡德来动起手来心里还有些发虚,怕被别人戳脊梁骨,怕报复,总之什么都怕,但是见秀秀一个人和三人对干貌似气势还要强一分,心里便也有底气了,听到那两个婶子还要揪着秀秀被婆家赶出门的事情说道,便直逼这那两人。
涂氏和方氏败下阵来,胡德来骂骂咧咧地指着秀秀。后者做着又要扑上去揪打一番的姿势,胡德来吓得朝后退了一步,旋即发现对方是吓唬自己的,顿觉更加没有脸面,见马车主人赵三有慢悠悠地走过来,便迎上去,说道:“三爷,你看见了,这个泼妇要打人,而且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弃妇,浑身都是晦气,她要坐这个马车我就不坐了…”
这时,涂氏和方式也作势要从马车上下来的样子,连忙附和着说道:“对对,三爷你来评评理,哪里有这样的人,一身的晦气不关在屋子里,还到处抛头露面,人家说都说不得…反正她要是坐这马车我们都不坐了…”两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秀秀三姊妹挤眉弄眼,一副多嫌恶的样子。
赵三爷约莫五十出头,穿着羊皮夹袄,带着一顶有些破旧的毡帽,通常都挂着一个尺长的铜烟管和烟叶袋子在腰间,在赶车的间歇就会摸着塞两烟袋。刚才他在旁边的斜坡上抽了两袋子烟,自然也看到这边的事情,不好劝说的,这胡德来涂氏方式本来就是村里的刺头,原想这三姊妹都是软弱性子,被对方挤兑一番也就过了,哪里知道这王家大妹子竟然跳了一回崖后性子也变得刚烈起来…当然,这最主要的是这不关他的事,劝说干什么,惹得一身骚。
不过现在这三人都说如果秀秀在车上的话都不坐车了,这就关自己的事情,便对秀秀说道:“我说王家大妹子,我看你今天就不要坐车了…”
秀秀眉头微皱,尽管她知道其中缘由,但是当对方没有将这个导火索引燃的时候她还是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说道:“三爷,为什么?我们也一样的交钱啊。”
“你看,你要去的话,他们三个都不去了…”
“你不让我们去还是要损失三个人的车资呢。”
赵三爷看看小宝小花,说道:“你不去,他们两人可以去啊…”他话还没有说完,两姊妹从车上下来站在秀秀身边,“你不让姐坐车,我们也不坐了…”
赵三爷心里哎哟了一声,自己的板车上最多只能六个人,见现在刚好便将后面来的人推掉了…没成想是这样的情况。
秀秀说道:“三爷,不管你要不要载我们,我们三姊妹今天都是坐定了,你是见过世面的明白人。车资刚才我们已经付了,你不能说不载我们就不载了。至于跟谁同车我不介意,但是谁要是还是不长眼睛的话我王秀秀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赵三爷才不管那些污七糟八的事,见秀秀这边松口了,又看向胡德来三人,三人扭捏了一阵,赵三爷看看天色,现在天已经快要亮了,说道:“你们要再磨蹭下去晌午都到不了县城,反正我未时初就一定会回来,再不上车我就走了…”
胡德来顿了一下,骂骂咧咧地爬上来,和涂氏方氏坐马车一边,秀秀三姊妹坐另一边。
一路上胡德来还想说点什么找回场子,涂氏方氏两人也在那里挖眼睛。
秀秀直接冷冷地丢了一句:“我是一个死过一回的人,我不怕,有种你就继续说三道四。”
一路上只听得马车车轮吱嘎叽咕的声音,异常平静顺利地到达了县城,正晌午。
三姊妹跟赵三爷打了声招呼,便朝县城门口走去。赵三爷将马车停在城门外一百多米远的坝子上,捡了一间小茶肆坐下要了一壶茶就着带来的干粮开始吃起来。
胡德来和涂氏方氏三人也分别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城门有五六米高,三四米宽,城墙外面全是用青石条垒砌,约十多米高,看上去异常庄严。城墙外面有很多的简易房舍,有茶肆,糕点铺或是卖菜的,吆喝声争执声不绝于耳。
不过在通往城门的中间却是没有人摆摊的,秀秀三人下了马车就看到中间排了好长的一队。心里咯噔了一下,进城竟然是需要盘查的?
只见四个穿着蓝色对襟短褂,背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衙”字的人,分别站在城门口两边盘查进出客商。秀秀稍微列出一点身子看过去,见那衙役拿着一张画像和行人比对着,而旁边的那个衙役则翻弄着行人的行囊包裹,或是从里面顺一点什么出来,如果实在没什么可顺的就直接将对方推搡过去…
秀秀心里忐忑不已,幸好自己在背篓上面放了几颗青菜…不过,看那衙役那么粗暴的样子,自己的几根山精恐怕…她背着背篓站在一长串的人流中,眉头微皱,焦急的很,没想到进城这么麻烦,进城被盘查都不说,最主要的是赵三爷的马车是未时初就必须回去,否者就到不了月亮沟…
这时听得前面有人说:“哎,这都查了两天了,还查,要是我怎么也不会进城的。”
另一人:“可不是么,我看那些龟儿子就是想盘点东西走…上次我进城去卖两只鸡,就被盘走了一只。”
秀秀身后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就棉袄插嘴,神情有些愤愤的:“莫说是鸡咯,我上次背一背篓红苕来卖都被顺走了几根呢…”
前面嘀咕的两人听到回头来,其中一个喊道:“哟,是陆老三啊,你今天来做啥子呢?”
“我去给我女送点鸡蛋去,坐月子的嘛,生了个女娃,听说她婆母嫌弃的不得了,我们要是不那点去她吃啥子嘛?”那陆老三更是来气。几人又一阵寒暄,秀秀没了听下去的心情。
就这样一直挨到午时末才轮到秀秀他们。
那个精瘦是衙役照例将几张画像拿出来,朝秀秀吆喝道:“这几个人你认识不?”
秀秀扫了一眼,眼睛陡地一亮…那衙役也是个人精的人物,立马追问道:“认识不?”
秀秀连连摆手说:“不不认识。”其实其中有种画像看起来很眼熟,是那个乞丐,就是上次她去集镇卖板栗子被对方抢了的那个乞丐…她一路追到集镇旁边的山林里,怎么会不记得?
第四十章 县城,济民药铺
自然,秀秀不管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画像上面的人,她都是不会说的。就在刚才排队等着被盘查时候,她听着周围人闲扯了这些衙役太多的“事迹”,被通缉的不一定就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唔,虽然那个乞丐偷了她的东西,但是她直觉告诉她,那人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坏。
再说了,即便她现在说自己什么什么时候见过,然后被这些衙役直接抓去审问一番,且不说自己今天的事情就别想去办完了,到衙门里说不清自己也很难走掉,不是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么?
那精瘦衙役厉声盘问了秀秀几次,后者都一口咬定没见过,衙役朝旁边一努嘴,两人便上前翻秀秀的背篓…
秀秀瘦弱的身躯弓着腰背着背篓,被旁边两个壮士的衙役在里面一阵粗鲁地翻弄,身子有些站立不稳,跟着一晃一晃的,那些青菜都非常大个,刚好将整个背篓压的严严实实的。那衙役翻弄一阵都没有抄到底,朝秀秀喝问道:“下面是什么?”
秀秀连忙不迭回道:“是青菜,是青菜。”
跟在后面的小宝小花两人看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根山精就是一百多文钱啊,看前面有人篮子里面提的鸡蛋便顺走十来个…如果是这山精被发现了的话恐怕最多剩下两三根了。他们眼睛死死地盯着秀秀背着的细蔑背篓,紧拽着拳头,汗水都出来了…
那精瘦衙役朝小宝小花两人喝问道,“你们见过这几个人没有…”
小宝小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朝画像上扫了一眼,连忙弓腰低头,连连说道:“没没有——”
“看清楚——”那精瘦衙役大概是一上午盘查了不少人,没收获,烦闷的很,一脚朝小宝腿脚处踹去…喝道:“滚。”
正在搜查秀秀的两个衙役掏弄一阵无果也失去耐心,朝秀秀一推搡,嘴里嚷嚷:“滚滚”。
秀秀一个趔趄,略微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不过她弓腰低头并没有人看见,而后秀秀拉着小宝小花两人朝里面走去,待出了衙役的视线范围,秀秀看到两弟妹眼里都有了泪水,不过都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小宝拳头紧握,眼里冒着仇恨的光芒。
秀秀深吸一口气,对两弟妹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语气有股森冷的气息。小宝小花略微愣了一下,但是旋即被委屈和愤怒所掩盖了,两人均郑重点点头。
秀秀旋即神色一松,说道:“走,我们快去办事吧,等下赶不上车了。”
县城比集镇大多了,正对着城门口是一条主街道,有三米多宽,两边都是一溜的店铺,大多将货物摆在外面街边上。从祭祖的火烛纸钱到一日三餐的油盐酱醋茶应有尽有。
秀秀三人一路看过来,目不暇接。这些东西家里都缺,都想买,但是兜里没有银钱,只有先到药铺去将山精换成银钱了才能购置这些。
除了这些,还有让三人都有些挪不开步子的热气腾腾的包子铺…三人使劲吞着口水,秀秀自己也是有些挪不开脚的,不过为了兜里带来的所剩无几的铜板着想,还是硬拉着两弟妹朝前面走…这实在有些残忍,两人没说什么,不过看向秀秀的眼神有些“哀怨”。
肉包子呢,热气腾腾的呢,看着别人吃的汁水横溢,香喷喷的肉馅翻出的样子…前面又是一个包子铺…秀秀一咬牙,朝铺子老板走去,“掌柜的,肉包子多少钱一个?”
“两文钱一个。”中年掌柜顺口答了一句,紧接着捡了两个给旁边桌子上端去…而小宝小花两人的眼神就被那掌柜的手牵着走…
秀秀说:“给我来三个。”在怀兜里掏弄一阵,摸出六个热乎乎的铜板交到掌柜手中。那掌柜答了一声“好咧。”一手接过秀秀手里的铜板,从旁边的案板上拿过一张草纸,将三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捡到上面,然后麻利地一包,顺手递给秀秀。
秀秀接过来,隔着草纸,包子烫手的很,呼哧呼哧吹着,匀给小宝小花一人一个,自己也捧着一个狠狠咬了一口…啧啧,白面皮,猪肉馅,又热又香又软,秀秀想想,这竟然也是自己第一次吃肉包子,咬在嘴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囫囵将第一口吞下,她问掌柜道:“掌柜的,你知道济民药铺在哪里吗?”
那掌柜也爽朗的很,声音洪亮答道:“哦,济民药铺啊,就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头,往右拐,那里有个草药街,在街尾有间药铺,就是济民药铺了。”
秀秀谢过掌柜,和小宝小花一边走一边大口吃着包子,这包子哪经得住狼吞虎咽呢,不过几口,三人都将自己手里的解决掉了,嘴巴上还有一圈油星。秀秀心里算计了一下,自己出来的时候兜里就只带了三十个铜板,来的时候叫车资十二文,刚才买肉包子去了六文,现在兜里还剩下十二蚊…
所以只有将山精卖了才有钱去买盐巴粗布等等。
三人快步走着,很快走到包子铺老板说的那个草药街,空气中果真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味。小宝到过王连章郎中家里抓药,记得就是这种味道,刚开始有些不习惯,但是多闻两次,竟然觉得这草药味特别舒服。
秀秀三人没有停步,直接朝街尾的济民药铺走去。
济民药铺占了三个门面宽,靠左边是一个两米多长的大柜台,一个须发有些斑白的老医生正坐在里面给一个五十左右的“婶子”诊脉。老医生眼睛微眯,过了一会让妇人换一只手,说道:“你这是虚寒咳嗽,切忌生冷,我给你开一副方子,滋通肺经,煎服三次成三碗汤药,早晚一次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