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剑锵然入鞘,乔晚有点儿无奈地看向陆辟寒,“再打下去师兄你金蝉印定要发作了。”
大师兄这位大佬,幼年曾经被仇人下了禁制,脊背上钉入了一串穿骨钉,胸前又被一位碧眼邪佛打了一掌,这一掌名叫“金蝉印”,受这一掌的人肌肤上会留下一只金色的蝉纹,不死也半残。
大师兄很坚强,没死,但残了。
但“金蝉印”入体,每每催动功法之时,受印者都会痛不欲生。
“金蝉印”的威势,是随着受印者运转功法的深浅程度来变化的。
轻则气血暴涨,重则体内筋脉被寸寸拉扯,印记下的肌肤也会随之腐烂化脓。
倘若一直弃之不顾,就会筋脉断裂,爆体而亡。
故而,大师兄陆辟寒平常不怎么出手,一出手也只能点到为止,要是认认真真的打架,就得吐上一盆的血,还要及时收招止住,免得落个惨死的下场。
这也是乔晚一直以来看不懂的,陆辟寒都成这幅德行了,每每见到她,还是要考校她的修为是否有所长进,坚持不懈地打爆她的头。
就算和她对招不用认真,但这气血暴涨的痛苦也是实打实的疼。
对比书中他面对穆笑笑的温柔和包容,这他妈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差别对待。
一阵夜风吹来,陆辟寒面色微青,剧烈地咳嗽起来。
乔晚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扶他。
男人伸出手,眼神幽深,意思很明确,用不着她扶。
乔晚只得乖乖放下手。
“这是何人教你的?”陆辟寒突然问,“马怀真?”
“什么?”
见她一脸懵逼,陆辟寒面色一沉。
乔晚福至心灵,顿时反应过来。
乔晚:“不是他,没人教我,这是我自己琢磨的。”
以命搏命的打架嘛,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好用就行。
可能她本身就是个穿越的,所以倒没什么所谓的“武德”,也理解不了这所谓的高手的自尊。毕竟下山除妖的时候,她什么阴招儿损招儿都用过,爆过妖兽的菊花,也捅过妖兽的腰子。
陆辟寒其实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不过实用这是一回事,看到自己亲手带大的姑娘往男人裆下钻而面色不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陆辟寒难得沉默了一瞬,半晌才道,“下次,若不是紧要关头,莫要随随便便……”
乔晚嘻嘻地笑道:“莫要随随便便往男人胯.下钻吗?”
陆辟寒对天翻了个白眼。
这也不能怪乔晚,谁叫大师兄太像她爹,如今这作业总算检查完了,乔晚一对上陆辟寒这张死人脸,难免就又有点儿皮痒。
看着陆辟寒这张平庸寡淡的脸,再想到他原著中的结局是为穆笑笑而死,乔晚又有些发愁。
“看我做甚么?”陆辟寒冷冷地问。
乔晚摇摇头,心里默默感叹,这真是个看脸的社会。
因为大师兄他相貌平平,就算领了便当,也没得到自己该有的待遇,评论区基本上都是在关心裴春争什么时候一气之下玩囚禁play的。
乔晚不说,陆辟寒也懒得再问,直接选择性地无视了她。
“你的修为,与我下山前相比,长进了一些,”陆辟寒道,“日后也莫要懈怠。”
“一些是多少?”
陆辟寒:“很多。”
乔晚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真把陆辟寒的话往心里去,她自己修为怎么样自己心里清楚。
资质已经摆在那儿,也唯有努力二字。
听说陆辟寒这次下山是为了昆仑同修会的事,乔晚有点儿好奇,“大师兄你这次下山有没有见到谢行止?”
“我听说这次同修会谢行止也会赴会,是不是真的?”
她口中的谢行止,是朝天岭赤肚老人的弟子,少年时以凡人之身,拜入了赤肚老人门下,短短数十年时间,就跟开了挂一样,一路跃升为修真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在修真界有长松擎月,孤剑之称,和病枝清瘦,有鬼剑之称的大师兄齐名。
也被修真界好事者称为,孤魂野鬼。
开玩笑的。
这个好事者,是乔晚自己。
如果说穆笑笑是天道亲闺女,那这位谢行止就是天道亲儿子了。
虽然书中没提到过谢行止的存在,但在修真界小辈耳中,这谢行止活脱脱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一个宛如拿了起点男主角剧本的挂逼。
他不止在修炼一途上像开了挂,像拿了龙傲天剧本,在情路是也十分坎坷,命犯桃花煞。
据闻,这位孤剑谢行止,已经有过六段情缘了,可惜,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孤,是注孤生的孤。
说实话,乔晚还挺好奇这个和大师兄齐名的孤剑谢行止。
这位谢行止还算是她老乡,据说他没拜入赤肚老人门下前,也曾经是东尚国永泽府人氏。
这次同修会,来的都是各派中的精英人物,比斗大概要持续一个多月,乔晚估计自己只能混过开头前两天,后面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主要是当个围观的吃瓜群众。
不过能围观这些天之骄子们打架,对她而言也是受益匪浅。
乔晚提到谢行止,陆辟寒嗯了一声,眼前旋即浮现出一个男人的模样。
他这次下山,确实见到了谢行止。
谢行止一直待在朝天岭上,并不常下山,在此之前,两人虽然齐名,彼此却是没见过面的。
比起孤剑这个名头,陆辟寒听到的更多的是关于这位孤剑的风流逸事,但和外界所传闻的风流多情的模样不同,他见到的,是个极为沉稳冷傲,爱憎分明的男人,的确有一剑浩然,涤荡八荒之能为。
独坐在竹斋中,恰如长松冷月。
而这竹斋内,满是纵横交错的红线。
这红线是用谢行止鲜血日夜浇灌而成,缠绕排布成了个独特的阵法,为了找一个人。
“找谁?”陆辟寒咳嗽一声,缓缓地问,“说不定也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他对那些八卦不甚感兴趣,比起谢行止那六段情缘,他更欣赏谢行止这个人,也愿意和他结交。
谢行止看了他一眼,给出了让陆辟寒有点儿意外侧目的回答,“我的小妹。”
陆辟寒:……
说实话,他虽然对他那六段情缘不感兴趣,但还是下意识地以为谢行止是找哪朵桃花。
“此人与我想象中的模样大不相同,”陆辟寒沉声说,“倒是个能与之结交的。”
乔晚知道,别看自己这位大师兄病恹恹的模样,好歹也是昆山派的大师兄,性子其实比谁都要傲上几分,能得他青眼的,这谢行止应该是不是个一般人。
至少,应该不是她想象中的传统种马流挂逼起点男那样。
咳咳。
毕竟谢行止的经历和那六段情缘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像孤剑谢行止这种绝世挂逼,毕竟和乔晚没什么关系,问过了,乔晚就转头抛在了一边,又和陆辟寒说了点儿山下的事。
陆辟寒目光不经意间一瞥,嗓音忽地又冷了下来,眼神也冷了下来。
“你这儿是怎么回事?”
乔晚顺着他视线一看,她脖子上正是凤妄言今天留下的伤疤,刚刚打架的时候,衣领一乱,自然而然地就暴露在了人眼前。
“这个是……”
“凰火。”陆辟寒蹙眉,“你得罪了凤妄言。”
乔晚:“大师兄消息当真灵通。”
陆辟寒:“少说废话。”
乔晚坦白:“这是他掐的。”
她还没那么好心,打算替凤妄言遮遮掩掩,眨也不眨,干净利落地将今天发生的事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大师兄你要去替我报仇吗?”
陆辟寒看了她一眼,面前的少女神色十分恭谨,十分认真,十分肃穆。
他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乔晚:“师兄你去哪儿,我们的同门情谊呢?”
陆辟寒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替你报仇,等着。”
乔晚后知后觉地眨眨眼,她没听错吧?大师兄真的要去替她报仇?
不过,仔细想想,她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大师兄之所以被称为大师兄,不仅仅在于陆辟寒他入门最早,修为最高,还在于这么多年来,玉清峰上的大事小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明明是个性格高傲沉稳的强A,实际上却操着老母鸡的心。
乔晚倒不是很担心大师兄。
她了解大师兄,他是个惜命的人,早就过了逞意气的毛头小子阶段了,倘若不是心里有数,绝不会轻而易举地就允诺下来。
大师兄过去找凤妄言,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她这么简单,换成哪一个昆山弟子,大师兄都会这么做。
凤妄言行事张扬,这事周衍不好出面,也只能交由心狠手黑的大师兄来处理。
说起来,比起让大师兄帮她报仇,乔晚更想自己来。
乔晚慢慢地想。
报仇都要靠别人,这样的人生和咸鱼一样有什么区别。
她要努力。
乔晚看着大师兄离去的清瘦背影,突然就被激发出了熊熊斗志。
乔晚睁大了眼,心道。
她以后也要像大师兄一样,这么酷炫狂霸拽,说要找谁的茬,就能找谁的茬!
对!谢行止能做到这地步,她怎么就不能了?她好歹是和谢行止一个地方出来的!
她要努力!
等小鹤得到大师兄回山的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傻站在了原地的乔晚。
小鹤:“师姐?”
乔晚突然一手握住小鹤的手,另一只手握拳放在胸前,“我要努力!”
小鹤疑惑:“师姐?”
“我要努力!!”
小鹤:“……师姐你脑子坏掉了吗?”
乔晚没管小鹤说的话,只觉得背后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心中斗志昂扬!
她一定要努力,像大师兄和谢行止那样,以后爱打谁就打谁!
乔晚握拳。
她总有一天,一定能尝到烧烤鸡翅的味道。
到时候还要多放辣!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的我又把存稿时间弄错了!qwq
晚妹会升级的,很快,别着急。
说实话作为作者,我真的很害怕别人说要养肥,如果养肥就不用特地告诉我了,谢谢啦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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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 章
如同喝了学长学姐亲手熬制的一大碗励志鸡汤后,觉得自己也能上清北的高三学渣一样,乔晚现在情绪高涨,斗志昂扬。
回到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出了腰间的传讯玉简。
修真界传讯玉简除了能用来传递信息之外,还被捣鼓除了一种新玩法,这有点类似于修真界的匿名论坛。
此时,玉简上的墨色字痕正刷新得飞快。
“五味园新推出的爆炒暗羽蛛,实在过于难吃,我方才差点失态在饭堂吐出来,各位仙友就不要轻易尝试了,慎行,慎行。”
“有哪位道友行行好,能告诉在下,耿玄长老今天布置的课业是什么吗?说来汗颜,方才在耿玄长老在清静堂授课时,在下不小心睡过去了QAQ”
“转让二手天狗一匹,高约五尺三寸,能日行千里,性子乖巧温顺,御凶护主,售价两百颗中品灵石,望有缘的道友能将它带回……”
乔晚捧着玉简,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应该发条讯息表明一下自己的决心。
“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好好修炼!做到拳打病剑陆辟寒,脚踢孤剑谢行止!特此立誓!”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乔晚手中玉牌叮叮叮地一连响了好几下。
壹:这位仙友,你受什么刺激了?
贰:这位仙友你是认真的?时候不早了,若是修炼完了,还是去洗漱洗漱尽早歇息吧,梦里什么都有。
……
乔晚粗略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建设性的回答,随手将玉简往旁边一丢,自己也跟着蹦上了床。
等着吧!谁说她不行的!
不过,刚坐下来,检查了一下自己这灵气和修为之后,乔晚又有点儿蔫了。
不过没关系!
人生嘛,总是在一次又一次被打倒中站起的。
乔晚握拳。
我可以,我能行!
再次闭上眼,这一次,乔晚忽然又想到了梦里那位前辈。
也不知道那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海面上的血色夕阳,乔晚有点儿放心不下,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将自己的神识沉入了梦里。
这一次,再来到平原上,乔晚毫不犹豫直奔海边。
海边好像又经历了一场大战,战事方歇,不断有尸骸被海浪冲上沙滩,血海已经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黑褐色来。
而佛者正趺坐在沙滩上休息。
“是你?”
听见乔晚的动静,佛者睁开眼,将好看的眉头一拧,“你怎么回来了?”
乔晚如实相告,“我放心不下前辈,就回来看看。”
“你不该回来。”
“它们还会再来,”佛者再度皱眉,“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它们?”乔晚下意识地反问。
这话一问出口,乔晚就知道自己越界了。
佛者好像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没有,过了半晌,佛者这才又开了口,不遮不掩,嗓音铿锵有力,“我的心魔。”
乔晚有点儿尴尬。
看这位前辈的气势和修为,应该是哪个佛门高僧,佛门高僧怀有心魔,说出去难免有点儿不太光彩。乔晚没想到这位前辈这么干脆,直接就承认了自己有心魔这件事。
对方半低着头,藏蓝色的发丝垂落,好像在思索着些什么,半晌,又开了口,斩钉截铁地说,“罢了,你过来。”
说着,佛者站起身,径直走到了一处沙滩前,乔晚依言跟了过去。
“我如今需要你帮我一忙。”
乔晚:“前辈但说无妨。”
“之前你也看见了,那孽障在你剑下不成气候。”
乔晚一愣。
他是指不久之前,她戳爆了那海怪眼球跟砍瓜切菜一样那件事?
这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佛者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疑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所见的,是我的心魔,与我神魂相通,能预知我后招,我想要斩杀它们需得耗费不少力气。”
“你与它们并无任何干系,它们也料不得你出招。”
“更何况,”佛者略一沉吟,“你神识颇为强劲,我教你一招,你帮我斩杀这些孽障。”说话间,佛者秀眉紧耸,言语中隐隐透出了几分果断的杀意。
“等……等等……”
这进展太快,乔晚有点儿懵。
“嗯?”佛者蹙起眉,责问道,“你不愿意?”
这一声震得乔晚又是一个激灵。
这太他妈提神醒脑了。
对方自带回音效果的声音太具有威慑力,振聋发聩,余音悠长。
可能这就是佛修吧。
具足八音,尊贵庄严,声如雷鸣。
“我不是不愿意。”乔晚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耳朵好像出了点儿问题,“我……神识?颇为强劲?”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前辈,你能说清楚一点儿吗?”
佛者反问,“何事?”
“神识……强劲这件事……”
“你不知晓此事?”佛者似乎略感愕然。
乔晚摇头。
她对自己的资质一直都挺有自知之明的,也没人说过她神识怎么样怎么样。
“你过来。”
“现下,”佛者沉声道,“探出你的神识。”
乔晚听了佛者的话,闭上眼,试着探出了自己的神识。
一条白色光脉慢慢凝聚成型,翘起了一个头。
乔晚遵照佛者的吩咐,指挥着它往前伸。
光脉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小触角,一直往前。
神识越往前伸,乔晚越觉得有点儿吃力。
但佛者还在让她继续。
光脉左扭右扭,好像有点儿不受她控制,
轰——
一声巨响。
乔晚脑袋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倾倒而出!
刹那间,神识暴涨!
而光脉也在瞬间光芒大炽,足足涨大了五倍不止!
乔晚赶紧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一人腰这么粗的光脉,震惊了,激动地有点结巴,“这……这这是我的神识?”
她神识这么强横吗?
乔晚有点儿受宠若惊。
佛者脸色很不好,她神识暴涨时,他正站在乔晚跟前。
虽然躲得够快,但胸前的衣襟却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光脉抽出了一条裂口,露出了光洁紧实的胸膛。
“这的确是你的神识。”
“你师长难道不曾教导你这些吗?”佛者凝声询问,眉头皱得更紧。
“倒也不是。”乔晚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这身体状况如实相告。
“前辈有所不知,我体质和常人有些不同,不知为何,灵气入我体内,能炼化的不过三成,其余七成,统统如泥牛入海,寻常人花一倍功夫炼化灵气,到了我这儿,要花上三倍时间还不止,”乔晚道,“我的资质和修为,想来前辈也看在眼里。”
“嗯?”
佛者微露诧异,“你伸出手来。”
乔晚依言伸出手。
佛者伸出两指,搭在她腕上,一寸一寸地往上摸了过去。
佛者微蹙着眉,神情很严肃。
乔晚也拧着眉头,神情如出一辙的认真。
虽然早就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资质,但佛者凝神细看的时候,乔晚难免还是有点儿紧张。
刚刚这位前辈说她神识强劲。
这感觉就好像突然多出了个金手指。
万一呢。
说不定自己其实也是天赋异禀,只不过这么多年埋没了而已,现在有老爷爷,不,大和尚的指点,一朝发掘出了自己的潜能,从此真的走上了拳打大师兄,脚踢谢行止的玛丽苏逆袭之路。
就在乔晚思绪不受自己控制,越跑越偏,已经幻想出在同修会上一举夺魁的画面时,佛者终于又开口了。
“我需得察看你的识海,你可愿意?”
这一声,再一次将她这意淫给尽数震了回去。
乔晚回过神来,没多想,点了点头,“前辈你尽管看就是了。”
这沛然的佛气和庄严的嗓音,根本由不得她生出什么忌惮或者怀疑的心思来。
佛者的神识,也和他本人一样是金色的,看上去雄浑威严至极。但探入她识海时,却像水一样一点点化开,威严深处,包裹着极为含蓄,令人难以觉察的悲悯、温柔和耐性。
像春风流水,渡化世人。
这是无关年龄、性别与地位的,真正的怜爱众生。
从惊鸿一瞥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出这位前辈是个大美人,但相处得多了,乔晚也知道这位前辈脾气不是很好,严厉得像她高中班主任。
但这么严厉的人,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神识。
乔晚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一酸,胸口无可避免地升腾起一股委屈之感。
这神识太温柔了,好像慢慢抚慰过人心中所有苦痛,普照了人心中每一寸黑暗与阴私。
温柔地竟然让乔晚有点儿想哭。
想想佛者还在眼前,乔晚又硬生生地将自己眼泪给憋回去了。
佛者这时候又伸出指尖,指腹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旋,一按。
这一按,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乔晚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
特别清醒。
确定她说的确无误之后,佛者这才收回手,沉声道,“你方才所说,你资质与旁人不同,灵气能为你所用的不过三成,其余七成全都消散了个无影无踪,但依我刚刚所见,你那七成灵气并未消散。”
乔晚愣了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唾沫,眼睛却忍不住瞪大了点儿。
“前辈?”
“你……你的意思是?”
佛者道,“我方才同你看过了,虽不知是何种原因所致,但你这历年来的灵气,确实是被导入了你识海中,用以滋养你的神识。”
“故而,这些年来,你修为不得寸进。”
少女的识海,宽阔得令他也感到几许惊愕。
他刚刚放出了点儿自己的神识,进去查探,也只能在外围转了一圈儿,往里是漫无边际的一片黑海,饶是他,也不得入内。
这黑暗中透出了点儿淡淡的魔气,但这魔气转瞬即逝,连他也拿不准是什么原因。
但看眼前的少女,她周身气质极为清正,隐隐散发出一阵沛然正气,按理说,是不该与魔气有任何联系。
这其中蹊跷,需得日后探明。
往她识海中戳了个佛印,佛者收回了手。
至于眼前……
佛者不由多看了一眼乔晚。
她修为虽然才堪堪筑基,但神识却已经快要突破元婴了。
她神识本来就比寻常人更为强劲一些,这么多年来,在灵气的滋养之下,更是在飞速成长。
乔晚愣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有点儿发懵。
这感觉就像从天上“啪”落下了一块馅饼,把她整个人给砸懵圈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
乔晚只觉得脚下有点儿发飘,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激动得顶着张面瘫脸,结结巴巴地问,“前前前辈……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该不会是在骗……不,安慰我吧?”
“骗?我骗你做什么?”
乔晚又猛地回过神。
对方是佛修,根本没那个必要骗她。
可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乔晚蹲下身,默默地抓起一把沙子,握在手心搓了搓,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下。
知道自己是个穿越的之后,就算乔晚也不能免俗,总忍不住暗搓搓幻想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说不定也能有条主角命。
她前脚刚准备下定决心好好努力,后脚就告诉她,她那七成灵气其实根本没漏出去,她自己修为还挂在筑基阶段不上不下,她神识都快突破元婴了。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入梦这事,太古怪,大师兄和师父他老人家一开始也帮她看过,但当时也没听说她神识有多么与众不同。
而她又是个剑修,自然也没将时间和精力多花在这方面上。
听前辈的意思,那她是不是也能展望一下,自己其实也是有个金手指的挂逼?
乔晚激动地手都有点儿抖。
她这神识之所以那么强劲,一来是因为她两世为人,元神本来就比旁人更强悍一点儿。
二来,也和她那么多年以来拼了命的修炼,脱不了干系。
这都是后天滋养淬炼出来的。
她能利用的灵气只有三成,修炼效率比别人低,逼迫乔晚她不得不在修行上花去比旁人多数倍的时间。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实际上那余下的七成,在她这不要命的修行之下,全都被加倍导入了她识海中,神识日积月累受滋养和淬炼,当然也会变得愈发强悍。
如果不是今天佛者帮她看了看,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件事。
这其实也不能怪乔晚,元婴以前的修士,卯足了劲儿修行,却很少想到要滋养淬炼神识的,更遑论筑基练气阶段的。
而到了元婴期,这才显现出元神的重要性。
她的神识,就相当于一举迈过了中学阶段,直奔大学,后遗症就是躯体跟不上元神,修为几乎没什么长进。
搓了会儿沙子,乔晚总算冷静了下来,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面前佛者行了一礼,情真意切地道了声谢,“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倘若以后能用得上晚辈的地方,晚辈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