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他承认,从上昆山起, 他就有意安排让萧绥和乔晚起冲突。
如今萧绥就像他计划的那样, 终于死干净了, 他心里反倒对这个幼弟生出了几分不舍和怜悯。
这么多年的相处说没感情那是假的,他疼爱萧绥也从来没掺过假,不过和这兄弟情意相比,还有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
温柔地摸了摸萧绥的眼角,萧焕舌根一阵发苦,心里也隐隐泛起了些刀绞般的疼痛,轻叹了一声:“阿绥睡吧,不疼了, 是大哥对不起你。”
知道这是最后一眼了,萧焕垂眸看着地上的少年看了良久,这才冷下脸转身走向了身后的营地:“三郎,我累了。至于阿绥,把他抬进来吧,稍后,我还得带他去向家主解释。”
萧景洲接了消息来得很快,这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他属意的继任家主。虽说不成器了点儿,但他还有这四十余年的寿元,他给阿绥四十年的时间,相信用这四十余年的寿元磨磨,早晚会把他磨出个家主的样子出来。
而现在没想到的是,萧绥竟然死了!!
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已经僵死的少年,少年脖颈软绵绵地向一边垂下,明显是被人用大力给掐断了脖子。
萧景洲冷着脸,帮萧绥合上了眼,站起身望向萧焕的眼里泛着点儿彻骨的冷意。
“谁干的?查清楚了没?”
萧景洲的眼神冷而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萧焕倒也不慌,平静地和萧景洲对视,过了一会儿,这才移开视线,嗓音微哑。
“儿赶到之时,阿绥已经死了。”
萧景洲的目光在萧焕身上转了一圈,他知道他这个儿子心狠手辣,最像他。一接到这消息,他就没打消过这是萧焕下手的疑虑。
但一个人当真能从小就开始藏,硬生生藏了这数十年吗?
萧景洲惊疑不定,却不开口,只平静地问:“那你心中可有作案的人选。”
萧焕摇头:“如今还没有清晰的人选。如果真要问,昆山的乔晚曾与阿绥发生过争执,或许有这嫌疑。但她与萧家早已一刀两断,不该,也没理由对阿绥出手。毕竟阿绥一死,届时,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她所为。”
萧景洲微微眯起了眼,那双苍老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之后,又沉声问。
“乔晚如今在哪儿?”
萧焕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嗓音疲倦:“不知道,或许还得等派人去找。”
萧景洲站起身:“先带我去你们发现阿绥的地方。”
看着萧景洲离去的背影,萧焕微笑,笑意里有点儿淡淡的苍凉和失落。
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卧薪尝胆,如今总算打消了点儿萧景洲的疑心。不过他这个当爹的还是不可能放过自己,这一切都得等萧景洲查清楚之后再作决断。
目睹这一切的萧三郎,沉默不言,他不能说萧焕做错了,也不能说萧焕做得对,他跟他的时间最长,也见过小时候萧绥是怎么欺辱萧焕的,他又是怎么像狗一样摇着尾巴笑着讨好他,讨好这府上所有人。
后来,萧家所有人都夸这萧焕性格温和,待人有礼,从不计较,就连自小欺负他,把他往泥坑里踩的萧绥也开始跟在他这个大哥屁股后面转。
这样能忍能狠的萧焕,萧三郎责怪不了他一句。
而这时,乔晚和方凌青还在和面前这些妖兽死磕呢。
眼看着兽潮越来越汹涌,而援军的影子还没一个。
“人呢?!”方凌青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喝:“人怎么还没来?!萧绥跑了?!”
用力抬脚一踹,把剑从这妖兽心口给拔了出来,乔晚喘了口粗气:“再等等。”
隐隐地,她心里就有种预感,萧绥不会跑。
之前就他们仨的时候,他都没跑,这会儿能带援军过来,用不了自己拼命出力,还能卖个人情,萧绥根本没跑的可能性。
除非,他在路上半道儿被妖兽给截胡,成了加餐。
但这个后果,乔晚不敢去想。
陆辞仙也在往这儿赶了,眼下,能不能赶到还另说。
眼看这妖兽越来越多,包围圈也越来越紧,乔晚和方凌青默契地抵着背,咬牙继续挺着。
越打,方凌青心里越疑惑。
这乔晚的打法怎么和陆辞仙这么像?难不成道侣在一块儿待久了,连出招也受影响了。
但还没能深思,远处终于传来了点儿动静。
透过面前这一片血红看去,只听见剑鸣嘶嘶,萧家弟子披着一身血雨冲入了兽潮!
是援军!
方凌青精神一振,援军可算是来了!
有萧家弟子加入战局,乔晚和方凌青压力顿减,一者从里突围,另外一方从外面杀入,两相夹击,没一会儿,这儿的妖兽终于被扫荡了个干干净净的,剩下来的见势不妙,调头就撤。
人群清扫出一条血红的路,萧景洲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修为在周衍这一辈算是低的,再加上寿元将近,如今惜命得很,绝不轻易动作,再说了,清扫妖兽这种事儿也犯不着他出手。
一看见萧景洲,乔晚微微一愣,敏锐地察觉到了点儿不对劲。
怎么会是萧景洲来这儿?救他俩这事儿犯得着萧景洲出手?
就连方凌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呆呆地想,萧绥这是为了救他和乔晚,把他爹都给搬出来了?
没想到,刚清扫出一片空地,面前这十多个萧家守卫,神情冷肃地又将手中的刀枪剑戟一横,“刷”,整齐划一将剑尖对准了最中央的乔晚和方凌青。
方凌青脸上得救的喜悦,终于在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后,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乔晚。”目不斜视,萧景洲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可见过阿绥?”
眼里含了些审视。
“萧绥?”乔晚皱眉,“萧前辈你们难道不是萧道友叫来的?”
听闻这话,萧景洲幽黑苍老的眼沉沉地锁定了她,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个究竟,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开口,“阿绥死了。”
也不管这句话抛下会带给乔晚和方凌青多大的震撼!
乔晚懵了,足足花了半秒时间,才消化了萧景洲话里的意思。
萧绥……死了?!
有时候,有些生离死别往往是突然到来的,尤其对于修士而言,昨天还见过面,第二天就听到对方死在哪个秘境,哪个妖兽的口中这都是家常便饭。
听到这消息,乔晚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和萧绥没多大感情,只不过刚刚共患难培养出了点儿同病相怜之谊,乍闻萧绥死了的消息,说实话,心里难免有点儿不是滋味。
但一看这架势,心念一转也知道恐怕是萧绥的死有蹊跷,萧家把萧绥之死怀疑到了她头上。
“萧前辈,”乔晚沉声问:“可是萧道友的死有蹊跷?”
萧景洲仍在看她,古井无波的眼落在她脸上,“是。”
“好。”乔晚也不啰嗦,干净利落地收起剑:“我这就和前辈走一趟。”
乔晚知趣,萧景洲颌首示意周围的护卫收起兵器:“难为你了,若和你无关,老夫自然会向你赔礼道歉。”
一声令下,长剑纷纷入鞘。
没想到,就在老者转身欲走间,异变突生!!
大刀在半空划开一条沉而冷的弧线。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刀,却不是冲着乔晚和方凌青而去的,这一刀,从背后正切萧景洲肩头!
不好!
乔晚心里咯噔一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运使妙微步法扑了上去,却也在下一秒被两把刀给铛一声“枷”住了,动也不能动弹。
方凌青瞬间傻眼,呆愣愣地看着刚刚还在对他们刀剑相向,保护着萧景洲安危的萧家武士,一大半都调转了攻击方向,将屠刀对准了自家家主和同袍。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剑影纷乱,刀气纵横间,战局已定。
乔晚和方凌青被刀剑给“枷”住,只要往前一步,气管就能被切出个口子。
而剩下来的那一部分萧家守卫根本没想到同袍会对自己出手。
萧家护卫仓促惊呼,惊疑不定地脱口而出:“家主?!”
当攻击来自自己并肩作战的同袍时,话还没说完,甚至还没来得及震惊,就成了刀下亡魂,倒下了一大片。
眼疾手快冲向萧景洲的,却在距离萧景洲几步之远的地方,被一刀砍下了头,咕噜噜一直滚到了萧景洲脚边。
至于萧景洲身上中了十多道剑气,血流不止,但老者眼中却爆发出一簇惊天耀眼的冷光!
“萧焕这狗崽子终于按捺不住了?”虽然被背叛,被刀剑加身,萧景洲一点儿没见慌,反倒露出了点儿早有预料的冷笑,“要对他老子下手了?"
在场的萧家守卫没一个回答的。
“就凭这一手?你们以为就能杀得了我?”萧景洲突然仰头长笑,几声”咔啦咔啦“的脆响,一身苍老的身躯如同竹节一般节节拔高。
他修为虽然低微,但活到这把年纪怎么可能不留个看家的保命手段,面对这虎视眈眈的崽子,怎么可能不多留个心眼。
只见萧景洲十根手指骨节暴涨,刹那间,就宛如两把锋锐的钢刀刺破了肌肤。
但这手指和身体伸展到一半,却突然没了动静。
萧景洲脸色遽然一变,眼里从容和轻蔑终于迅速褪去。
目睹这一幕,最后还是一个萧家护卫开了口,“少主要我同家主说一声,说你老了,撑不起这个萧家了。”
萧景洲脸色狰狞地抬眼:“他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就在刚刚,少主在萧绥少爷的尸身上下了毒。”
那萧家护卫面不改色地举起了手中的刀,一剑砍下了萧景洲的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没来得及反应就倒下来的半截尸身,淡淡开口。
乔晚和方凌青此刻已经彻底震惊到了语塞的地步。
那萧家护卫对着地上无头的尸体,平静地解释:少主说了,家主您老了,心也软了,竟然从当初那个弑兄杀妻的枭雄成了个被丧子之痛冲昏了头脑的废物。“
“如果家主您不去碰萧绥少爷,少主或许还会留您一条性命,认可您还能继续统御萧家。”
这算不算他这做儿子给这偏心的老子最后一次机会,没人能说清楚。
“但现在,很可惜。”
从萧景洲帮萧绥阖上眼起,毒就开始起作用。
血脉亲情对不住萧焕,他就用这血脉亲情杀了对不住他的人。
做完这一切,这些萧家护卫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乔晚和方凌青。
乔晚和方凌青都往后退了半步,互相对看了一眼。
方凌青沉默地扯下了一块布,粗略地包了一下伤口。
乔晚面无表情地重新扣上那半截歪了的面具。
萧绥的死肯定是萧焕的手笔,甫从上昆山起,引导她和萧绥对立,瓦解萧绥与昆山的关系。
那刚刚这突如其来的妖兽也能解释得清了。
乔晚想,她还是太傻白甜了,竟然认为光这样靠萧景洲就能暂时约束得了萧焕和萧绥。
从一开始,在玉清峰上初见,就不是巧合。
萧焕从一开始就挑中了她,利用穆笑笑,挑起她和萧绥的对立,为的就是能将今天萧绥的死,嫁祸在她头上,引导萧景洲来见她,制造出杀萧景洲的机会。
就照现在这发展,能留下他们的性命就有鬼了!
正准备拼命冲杀出去之时,突然,一片血红兜头罩下。
谁都没想到的是,那十多个萧家护卫只看了他们一眼,就举起了手里的剑,纷纷自裁在了他们面前。
于此同时,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乔晚一个踉跄,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嗓音,温和从容中含了几许的冷。
“叛逆乔晚,先杀吾弟在前,畏罪潜逃,再杀吾父在后,将其缉拿,交由昆山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189章萧焕初登场,就是特地去看晚妹的。
我说过我会在同修会把伏笔一个个揭露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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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萧焕的盘算(二)
秘境前, 一片沉默的死寂。
不远处是萧家的营地,已经换上了满目的苍白, 萧家武士沉默地列队守在营地前,个个脸色凝重。
就在刚刚, 萧家家主萧景洲死了, 据说是被昆山的弟子乔晚所杀。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没人相信乔晚能杀得了萧景洲,虽说萧景洲修为低劣,但身边儿好歹还有那么一支亲卫队,乔晚就算能杀得了萧景洲,还能从这些死士的包围中全须全尾地退出来不成?
陆辟寒脸色铁青,一步一咳, 身后跟了十多个陆家弟子,大步流星地往萧家营地的方向去。
这十多个陆家弟子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就在刚刚, 萧焕给陆辟寒传了信, 请他前来一谈。
在萧家营地前停下脚步, 陆辟寒手一抬,果断扬起了面前这道门帘。
“陆道友。”坐在帐子里的萧焕抬起眼,眼里还带着没褪去的悲恸和伤感,身后坐着些萧家庶子与萧景洲残部。
“乔晚呢?”一进门,陆辟寒也不往前就站在门口,沉沉地问。
萧焕苦笑:“我知道陆道友心里不好受,但我先痛失小弟,后又失去了父亲, 我又何尝好受。”
“陆道友请坐吧。”吩咐身边人给陆辟寒上座,萧焕道:“我邀道友前来就是为了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乔晚不可能杀得了萧家主。”陆辟寒面无表情,开门见山地冷冷抛出了一句话:“她不过金丹修为,如何对付得了被萧家死士守护着的萧家主。”
“在下也不信,但……”萧焕顿了顿,吩咐左右把尸体抬上来,示意陆辟寒去看,“这些死士身上的剑招确实是玉清峰剑法。”
尸体上这致命一剑,的确是玉清峰的剑法,还是陆辟寒曾经教过乔晚的剑招。
尸体被大喇喇地直接丢在了陆辟寒面前,目光触及眼前面目狰狞的尸体,陆辟寒硬是脸色不变,神情一如既往的倨傲:“萧道友不会单凭这一手就要定罪?”
“此话怎讲?”
陆辟寒淡淡:“贵家主之死疑窦丛生,乔晚死不死,对萧家而言都不重要。”
男人眼神如寒夜火炬一般盯紧了萧焕:“但若是放过了真凶,萧家主在九泉之下当真死不瞑目。”
这目光看得饶是萧焕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突,不禁苦笑,这位病剑还真是一如传闻中的倨傲清高。
“那依陆道友的意思是,杀了吾弟和吾父的另有其人?”
陆辟寒却没回答,看了萧焕一样,缓缓道:“萧道友就不怕对上妖界吗?”
谁都知道那婚约就是个笑话。
萧焕面不改色:“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为父报仇,是为人子的义务。要是因为畏惧妖族势力,还使吾父蒙受冤屈,那我这做儿子的当真是猪狗不如与的东西。”
“萧焕愿倾尽全力,萧家也不怕对上妖族。”
陆辟寒:“说出你的要求。”
萧焕也不啰嗦,微微一笑:“听说真人将诛邪剑谱交给了道友?”
“家主生前曾对我说,若能得诛邪剑谱一观,才算不枉此生,道友若愿将诛邪剑谱给我,稍给吾父,了结他生前这一桩残愿,我便将乔晚交回昆山发落。”
此话一出,不禁是陆辟寒身后的陆家弟子变了脸色,就连萧家弟子和萧景洲残部也齐齐变了脸色,脸上浮现出了愤愤不平之色。
“大哥!不可!!”
“大哥!决不能就这么轻易把乔晚交出!”
其中一个萧家弟子怒气腾腾,目光一扫萧焕,拔剑而起:“萧焕!你当真要放过乔晚不成?!”
“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就为了个剑谱,你就要放过陆家?!”
萧景洲身前妻妾成群,儿子何止萧焕和萧绥一个,只不过也就这两兄弟最拔群,剩下来的都是些萧家庶子。
面前这萧家庶子刚迈出一步,萧焕就面无表情地喝止了他。
“萧良,退下!”
言语间,已然是流露出了点儿不怒自威的家主气度。
可惜刚刚上位,似乎还不能够服众。
萧良扭头看了萧焕一眼,冷笑依旧地亮出了手中长剑:“萧焕,你不敢对上陆家,我敢!”
剑气横扫,最前面一排陆家弟子一时不察,眨眼间身上已见了血!
往后急退了几步,陆家的陆临嘉气急败坏地扬起了眉:“萧焕!这就是你的诚意?!”
刹那间,本来还算缓和的气氛立时剑拔弩张!
看着还想上前的萧良,萧焕脸上笑意尽敛,紧跟着做出了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拔出了身边萧三郎的佩剑,三步并作两步走下了主位,一剑——
砍下了萧良的头!
青年的神情还定格在怒气横生的那一幕,一颗头颅却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灰尘。
萧焕提着沾血的长剑,这才缓缓地露出个温和的,如沐春风的微笑。
“如陆道友所见,这就是我的诚意。”
鲜血顺着指尖滴滴滑落,仿佛手上提着的不是杀器,而是一盏酒杯,一卷字画。
反手将剑往身后一丢,长剑精准入鞘。
萧焕温和微笑:“陆家既然已经看到了我的诚意,不知能不能让我看到陆道友的诚意?”
满刹那间,满座死寂。
在这一片死寂中,陆辟寒霍然站起身:“稍后,我就会将剑谱送到道友桌上。”
说完,冷冷一拂袖,率先走出了营帐。
目睹温声细语间,亲手斩杀了自己庶弟这一幕,陆临嘉胃里有点儿翻涌,但同时一个无比鲜明的事实却也随之浮上了脑海。
除了萧焕之外,没人会是萧家的下任家主。
不过比起在这营帐里和萧焕寒暄,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忙不迭地跟上了陆辟寒的脚步,陆临嘉往前一步,拦住了陆辟寒。
“你当真要把诛邪剑谱交出去?”陆临嘉脸色有点儿难看,“这事儿没经过本家同意,就算是……”
陆辟寒停下脚步,嗓音铿锵有力,冷冷道:“萧焕杀了萧绥和萧景洲。”
这铿锵有力的几个字一砸下,陆临嘉浑身一震。
陆辟寒冷笑:“杀了萧绥,引出萧景洲,嫁祸乔晚,再向我放出消息。”
“整个萧家都知道这事有蹊跷,但萧景洲已经死了,在这时候,萧家不能乱,也必须得推出个家主。”
“萧焕刚上位,立身不稳。向我放出消息,就是料定了我一定会来救乔晚。”说到这儿,陆辟寒垂头咳嗽了几声,嗓音里寒气森森,“我一动,陆家既动。我不给他剑谱,到时候陆家势必会和萧景洲残部对上。如此一来,萧焕就能借陆家的手,替自己扫除余下的威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毕竟除了陆家,他还能与岑家结盟。”
岑家,萧家,陆家这三家三足鼎立,牵一发而动全身。
陆临嘉一愣:“他怎么知道你一动,陆家就会动。”
陆辟寒不说话,陆临嘉突然觉得心虚也不说话了。
虽说陆辟寒是在本家长大的,但与陆家关系一直算不上多亲近,毕竟当初陆辟寒所在的分支被碧眼邪佛灭了满门,陆家援军来得太迟。而陆家如今对陆辟寒这么好,除了愧疚,也未尝没有打着诛邪剑谱的意思,奈何陆辟寒硬是把诛邪剑谱给捂得死死的,陆家愁啊,但也总不能硬抢不是?
陆辟寒这才移开视线,继续道:“如今他果断杀了自己庶弟,一为震慑,二是释放出与陆家交好的善意。”
“拿到剑谱之后,他实力不仅会更上一层,相必之后还会另外誊抄一份,以剑谱为资本卖份人情给陆家,以此得到陆家支持。用诛邪剑谱作为交换,借陆家之势巩固自己的地位,里应外合,彻彻底底坐稳萧家家主这位子。权衡利弊,你觉得本家会怎么做。”
自然是把诛邪剑谱交出去了。毕竟之前花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撬出来,没想到萧焕玩的这一手反倒是掐准了大家伙的命门。
陆临嘉一时哑然,想不到萧焕竟然藏得这么深,这一环扣一环的,他得谋算了多长时间?
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儿不甘心将诛邪剑谱分出去。
“那你就把剑谱这么给他?就不能伪造份假的吗?“
陆辟寒:“时间不够。萧焕聪慧,你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如果提早三个月准备,或许还能伪造出一份瞒得过他的假剑谱,但眼下已经来不及了。”
陆临嘉:“就算陆家同意,萧家也不会同意。”
陆辟寒嗓音更冷:“一个已死的家主和一个心狠手辣的继任,你会选谁?”
陆临嘉悚然一惊。
难不成刚刚那一手竟然还是特地做给那萧家残部看的?!不止是震慑,也让这萧景洲残部好好掂量掂量,到底是追随死了的主子,还是投奔新的主子。
但萧焕怎么会料到会有萧良之流的敢站出来,要么是他将人心揣摩至深,要么这就是萧焕安排之下和萧良共演的一场戏,而萧良甘愿为萧焕赴死。
不论哪一种,萧焕这人恐怕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棘手。
陆临嘉:“可是……妙法尊者与妖皇都还没动……”
陆辟寒抬眼,目光牢牢地攫住了陆临嘉的脸,几乎果决冷厉地结束了对话:“我要救乔晚。”
笑笑和乔晚都是他的师妹,任何一个,他都不可能抛下。
*
乔晚从一片剧痛中醒来,四肢酸疼那是打出来的,但后脑勺和神识里面这一阵一阵的疼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几乎瞬间,乔晚就明白了自己现在这情况,她神识肯定在她昏迷的时候被动了手脚。
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乔晚立刻收敛心神,抬头察看自己如今处在一个什么环境里。
这看起来像是萧家的营帐,帐子上还有萧家的家纹。
帐帘被人从外面打起,从里面走出个神态娴静的萧家丫鬟。
“乔道友,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着急,没有背锅那么简单啦,同修会这段剧情晚妹高帅,希望大家可以耐心等等(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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