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倒了杯热水,一边喝一边在讲电话,好像还是挺棘手的事情,他的眉头皱了又皱,语气也有些重。
“办不好明天就别来了。”他最后说。
挂了电话察觉到楼上的视线,沈适抬起头看过去,陈迦南面目坦荡的回看,听见他说:“饿不饿?”
陈迦南捂着肚子:“有一点。”
“一点?”他好笑道,“早该饿了。”
陈迦南撇了撇嘴角。
“把睡衣穿上。”他说。
陈迦南重新下楼的时候,看见客厅没有人,厨房的灯亮着。她掩着心底的诧异走过去,看见他竟然在做菜。
忽略掉她脸上的惊奇,他道:“去洗个土豆。”
陈迦南愣愣的“哦”了一声,拿过土豆去水池那边,听见他在身后淡淡问道:“会去皮吗?”
“怎么去?”她认真的问。
沈适笑着看她一眼。
“算了。”他说,“饭桌去等。”
陈迦南勉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辛苦你的表情,从厨房溜了出去,嘴里扯着笑意在房子里乱转。
古旧的木板宣示着年代感,有些温馨。
后院的灯亮着,她坐在风口的长椅上揽着毛毯,抬头找星星看,运气好的话大致还能寻见一两个。
沈适的声音自后传来:“怎么坐这?”
她没有回头,将毯子拉紧。
沈适穿着灰色的条纹睡衣在她身边坐下,抬头看着眼前这温柔静谧的夜,又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子。
“那首诗说的不错。”他笑道。
陈迦南偏头看他。
“芙蓉帐暖。”他挑了字眼道,“王不早朝。”
陈迦南“嘁”了一声。
“走吧,吃饭。”他说。
那大概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沈适会给她做饭吃。她不知道沈适竟然还会做饭,甚至味道可嘉。
“这是什么菜?”饭桌上她问。
“鸳鸯戏水。”他逗她。
陈迦南白眼,干脆只埋头吃。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说。
“你不是人?”
沈适挑眉。
“如果来生可以选择的话,我不做人。”她低头道。
“做什么?”
陈迦南舒了一口气。
“风啊云啊太阳星星什么的。”她说,“反正不做人。”
沈适笑:“胡说。”
“就当我胡说好了。”陈迦南一边喝着稀粥一边轻声道,“你又不懂。”
“那谁懂?”他问,“柏教授?”
陈迦南从粥里抬起头。
“我觉得吧。”她故意道,“比你懂。”
沈适的眼神募得危险起来,他从饭桌上站起来,在陈迦南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直接把她抱到饭桌上,碗碟掉在地上直响。
“你干什么沈适?”她吓的抓住他胳膊。
沈适勾了个笑。
“南南。”他声音低而沉,“男人是激不得的。”
说着就褪下她的睡裤,将自己送了进去。
从前就知道他偏爱做这事,第一次要了她之后食髓知味,酒店的大床,车里,洗手间,换衣间,都有过欢爱。
这一回他有些疯魔,陈迦南想不明白。
或许是梨园这个地方的缘故,他兽性大发,说的话也多,温情也多,不像在外面,连笑一笑都带着棱角。
他抵到深处时,像宣泄一样猛烈。
陈迦南迷蒙着眼神看他,问了个有些煞风景又不得不问的话:“今天这么多次,你不怕我怀孕吗?”
沈适顿了一下,又动起来。
“怕什么,生下来。”
他这话给的太快,那一瞬间陈迦南有些愣,她在揣摩他话里的真意。沈适被她那一脸迷茫的样子弄笑了,将她从桌子上拉着坐起来。
陈迦南靠在他怀里,闻着他的味道。
“毕竟是我的种。”他戏谑道,“你怕?”
陈迦南顺着话茬“嗯”了一声。
“我才不要做单身妈妈让人戳脊梁骨。”她轻道,“有了就打掉。”
沈适忽然静下来。
上次被林枫骗到酒店说到这个就惹他生了气,陈迦南拿捏不准他现在想什么,主动出击道:“你要生气就生气好了。”
沈适听罢愣了一下。
他抱着怀里的女孩子,抬手轻轻拂过她额上的薄汗,俯首凑上去亲了她一下,随后低低笑起来。
“还没有女人让我回过头,南南。”沈适低声道,“给我点时间。”
、三十九章
陈迦南醒来又是一个清晨。
她昨晚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他的一次又一次冲撞便昏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他在后夜接了一个紧急电话离开了。
陈迦南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门。
老张等在门外,看见她出来后笑了笑,说:“沈先生说您一定不打招呼就走,特意吩咐我在这等您出来。”
陈迦南低眉淡笑,俯身坐上了车。
“回学校吗?”老张一边开车一边问。
“去工作室吧。”她因为生病请了几天假,早该过去了,“积水潭那边。”
“我知道。”老张说,“路程还长,您休息一下。”
陈迦南毫无睡意,摇了摇头。
“老张,叫我迦南就行了。”陈迦南说完,看到老张有些拘谨的笑了下,便岔开话题道,“您跟着他有十几年了吧?”
“今年正好十年。”
“都十年了。”陈迦南说,“他一直都这么忙吗?”
老张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女孩子,眉眼温顺,没有一丝拧巴,二十四五的好年纪,可眼底似乎总有一些忧伤。
“沈先生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老张说。
陈迦南偏头看向窗外,盘山路视野辽阔。再回过头的时候老张刚好看了她一眼,陈迦南觉得那一眼有点意思。
她笑问:“您刚想说什么?”
“我还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十八岁一个小姑娘打扮也很潮看着就赏心悦目,像我女儿。”老张笑说,“没想到这一晃都五年过去了。”
陈迦南歪头:“我变化很大吗?”
“不止是大。”老张想了想说,“像另一个人。”
陈迦南扯了扯嘴角。
“可能小姑娘都要长大吧,我女儿现在参加工作一年了,回到家也很少跟我和她妈说话,就躲自己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老张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都是这样。”
陈迦南笑笑。
“我能看出来沈先生很喜欢你。”老张说。
“您也信这个?”
“这些年沈先生有很多迫不得已。”老张叹息道,“我是老太□□排跟着沈先生的,当时他刚回国也就你这般大,硬是扛起了整个沈家。”
陈迦南抿唇不语。
“他那个位置上每天都是我们看不见的腥风血雨。”老张说,“您也得理解他的难处。”
陈迦南问:“老太太有八十七了吧?”
“虚岁八十八。”老张说,“老太太这几年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
陈迦南没再问下去,慢慢闭上眼。
她让老张送到积水潭站便下了车,徒步走去了工作室,将这几天攒的活儿差不多干完才回学校,那时已是深夜。
想起柏知远布置的论文,打开电脑开始写。
好几次在查看一些文献资料的时候遇见难理解的地方都想询问柏知远,又怕打扰到他,便试探性的发了个微信。
几分钟后,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迦南:“您这么晚还没睡?”
“嗯。”柏知远的声音听着很疲倦,“你不也没睡。”
“我没打扰您吧?”
“瞎客套。”他毫不留情道,“说吧具体什么问题。”
说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陈迦南还是有一些混沌的地方需要解答,她翻开文献,一边找盲点一边问,柏知远总是耐心解答。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她后来抱怨。
“干脆我给你写行不行?”
陈迦南干笑了几声:“我写我写。”
“这个点还是睡吧。”柏知远说,“难得见你勤奋一次我还有些不习惯。”
“老师…”
柏知远今晚头一次笑了一声。
“快别这么叫。”柏知远道,“我头皮疼。”
“要不我给您买点药送过去?”
“也行。”柏知远听罢道,“学校对面有一家药店24小时开张,你现在过去买再送过来估计也就是个十二点,不算太晚。”
陈迦南:“…”
“不方便?”
陈迦南头疼了。
“所以说陈迦南,不要轻易许诺。”柏知远道,“玩笑话也容易让人当真。”
陈迦南:“…”
“好了睡吧。”柏知远说,“明天我会去在学校,有什么问题你来办公室找我。”
挂了电话,陈迦南看着论文头晕眼花。
第二天一大早她先跑了一趟工作室,那天好在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早早回了学校,咬了块面包喝着酸奶就奔着柏知远的办公室去了。
这个男人果然在。
柏知远从笔记本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继续敲打着键盘。陈迦南还吸着酸奶,就这么走了进去。
几分钟过去了,他终于抬头看她。
陈迦南跟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盒同款酸奶,放在桌上笑道:“请您喝的,乳酸菌有助于消化,对身体很有好处。”
柏知远差点被她弄笑了。
“有的气消化不了。”他也没给她多好的脸色,“懂吗?”
“我惹您生气了?”
柏知远:“知道就好。”
陈迦南手背身后,不吭声了。
柏知远忽然有些烦躁,屏幕上的数据压根不能让他静下心来,于是瞥了一眼身边站的笔直的女孩子,无奈叹了口气。
“最近在工作室怎么样?”
“挺好的。”陈迦南说,“就是摸琴的时间不多。”
“那就自己创造时间,等待是最愚蠢的。”柏知远很快接话,又顿了一下道:“跟着李熠华老师好好学,不止是技艺,明白我意思吗?”
陈迦南:“嗯。”
有一段时间没听他说教,陈迦南也不习惯。
“也快收假了。”柏知远道,“这几天没什么事儿回趟家转转。”
“还有两周多。”
柏知远“嗯”了一声,忽然问她:“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学习环境?”
陈迦南楞了一下。
“算了。”他轻道,“先不说这个。”
后来柏知远又给她说了一些论文上存在的问题,大部分都是书上没有出现过的内容,很细节性简直可以编写教科书了。
再后来离开已经太阳要落山,沈适打了电话过来。
她当时刚经过图书馆,看见对面迎面开来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陈迦南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从那边过来?”沈适问。
陈迦南实话实说。
说完就发现沈适脸色不太对,沉默着开着车的样子还有一点吓人。陈迦南索性也不多说,直接打开音乐频道听起歌来。
“你这歌真老。”她还评价起来。
刚说完车子猛地一刹,陈迦南只觉得眼前一黑,沈适已经压了过来,有些报复性的撕扯着她的短袖,一只手直接揉上去。
陈迦南难受的扭了扭。
她完全没有想到沈适会突然在大马路上要她,看着路边来往的车辆她皱着眉头,双手扯着他的衬衫想拉开他。
“疯了你。”她仰起头闷声道,“沈适。”
他哪里肯放过她,腾出一只手去解皮带,撩开她的裙子,对准,进入。那种突如其来的干涩疼的陈迦南差点叫出声来,忍不住去捶他的胳膊。
她实在羞耻的很,咬紧牙关不出声。
做完他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吻上她的颈窝。陈迦南扭过头不理,沈适也不生气,看了她一会儿抬高上身离开她的身体。
“好了,去吃饭。”他淡淡道。
陈迦南哪有心情,餐桌上也不怎么动筷子,或许是他刚刚进入的太快,□□有些不舒服,她整个人脸色有点苍白。
沈适给她夹菜,她也懒得理会。
“多少吃点。”沈适说,“今晚我没打算放过你。”
陈迦南听罢愣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拿过手里的包就朝他砸过去,沈适侧了下身子接过,一脸的孟浪,要笑不笑的说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真生气了?
陈迦南瞪他一眼,站起身就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沈适拦腰一抱进了电梯。他平日里很喜欢带她来这个酒店吃饭,吃完了正好方便□□。
可那会儿她很不配合,沈适脸色淡下来。
一路纠缠到他常住的房间,陈迦南拼了最后一丝气力推开他,气氛一时有些僵,沈适烦躁的扯下领带往地上一扔,抬起脸看她。
“闹脾气?”沈适低沉道。
陈迦南别开眼就是不看他。
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倔强的拧着,沈适闷着一肚子的火竟发不出来,此刻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两条腿靠着门的姿势也有些别扭。
他微俯下身轻道:“刚弄疼了?”
陈迦南咬唇不说。
沈适缓缓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朝她的腿间看了一眼,伸出手正要撩开裙子被陈迦南的胳膊挡了一下,他停下动作。
“你干吗?”她的声音很低。
沈适抬眼。
“紧张什么。”他轻笑道,“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陈迦南脸颊发烫:“不用。”
她怕他来真的,忙侧过身子从他身边溜过去。沈适也不强求,跟在后头解开了表带,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她。
“去洗个澡能舒服点。”他说。
陈迦南一语不发,直接就进了浴室。
她将自己泡在花洒下,只觉得满身的疲惫,像一条窒息的鱼。过了会儿,他敲了敲门。陈迦南连嘴巴都不想张开,背过身去。
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沈适靠在门外。
“还疼吗?”他问。
陈迦南没有想到他第一句问的会是这个,愣在原地。沈适撩开她耳边的湿发,握上她的腕子,说走吧,去吹头发。
他力气很轻,用手指挑开短发。
陈迦南坐在床脚,感受着他指间的温度穿过头发。那个晚上他是温柔的,由着她闹,好像差一点就惹他发火,却又无端气消。
“头发怎么长这么慢?”他说。
陈迦南乖乖的“嗯”了一声。
“留长。”他说,“你长发好看。”
“那我就剪掉。”
沈适轻笑:“短发也漂亮。”
陈迦南:“…”
沈适看了眼她那张别扭的脸,开怀的笑了笑。吹风机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房间,他的声音轻轻的,低低的,这气氛竟温和的不像话。
后来吹干了发,他问:“困不困?”
陈迦南眼睛确实有些迷了。
沈适没再说话,直接抱起她上了床,脱掉她的浴巾,将被子给她盖上,好像没打算再碰她,一副很坦荡的要睡觉的样子。
陈迦南闭上眼睡,总觉得有道目光在。
她那时候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想了想还是睁开眼,看见沈适坐在一边正低头解扣子,那个扣子似乎在和他作对,他皱了皱眉,朝陈迦南看去。
“手有点麻。”他说,“要不你帮我解。”
那话说的有些可怜,陈迦南想笑。
她扯过被子捂着胸坐了起来,抬手摸向他的衬衫,那个扣子好像在哪儿被扯了一下,有一条很细的线绕了一圈卡在那儿,她歪过头很认真的端详起来。
沈适低头看她。
他不得不承认,见过她那么多不同的样子,这个样子的陈迦南最是戳人,脸颊白皙,发梢擦过耳垂,有少女的俏皮。
半天没解开,陈迦南抬头。
沈适的目光有些灼热,她对这种眼神实在熟悉。即使做过那么多次,可这样近距离的面对着他,陈迦南还是会脸红。
她随即低下头,从他衬衫上抽回手。
“解不开。”她很快说。
沈适淡淡“嗯”了一声。
“要不…”
她话还没说完沈适已经俯身亲了下来,他褪掉她身上的薄被,唇轻轻的落在她锁骨上,一只手直接撕开衬衫,扣子被弹到地上。
陈迦南想他一定是故意的。
沈适将脸埋在她颈间,很轻的吸了一口气,伸手去解皮带。陈迦南被那皮带锁的声音弄得神经跳了一下,随即听他低喃:“我想看看,南南。”
她几乎是瞬间明白他的话。
沈适被她突如其来的僵硬逗笑了,又偏头去亲她的唇,弄得她喘不过气来,本来就有些困意,这会儿早没了力气反抗。
眼神迷离间,他将脸埋了下去。
他很少这样给她做,陈迦南舒服又难受。有过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敞开胸怀,或者说放下从前。女人在床上总是柔软的,心也软。
那个清晨她醒的很早,没有惊动他离开了。
北京的五点钟挺安静,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也不堵车。陈迦南坐在出租车上,吹着凉风朝外看,街上的路灯还没有灭掉。
司机开着广播,像是很老的歌。
“师傅。”她听着熟悉,便问,“这什么歌?”
男人似乎也不知道,但还是很热心的说我给你查。陈迦南捋了捋耳边的短发,当时却在想开车看手机会不会出车祸。
“情非得已。”师傅说。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章
那几天沈适去了香山出差,偶尔会给她打电话。
陈迦南平日里也就待在工作室,倒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大多都是做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偶尔也会和几个师兄师姐切磋琴艺。
李熠华下周在南方有几场演奏,他们都要过去。
那地方距离香江自驾车还有大概半天的路程,她想在去之前回去一趟。傍晚离开工作室的时候和老师告了两天假,便回了学校收拾行李。
柏知远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今晚有没有时间?”他开门见山。
她楞了一下:“有。”
半个小时后柏知远开车停在她宿舍楼下,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甚至还点了一根烟抽,抽到一大半陈迦南出来了。
女孩子穿着简单的及膝裙,短发向外翘起。
柏知远有愣了一会儿,被手里夹着的烟烫到才回神,看见这个姑娘笑的一脸灿烂的朝他跑过来,高跟鞋吧嗒吧嗒很清脆的响。
“您什么时候还抽起烟来了?”她很吃惊。
柏知远笑笑。
“男人抽烟很奇怪吗。”他说。
“我还以为您这样的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教授都不碰这个。”陈迦南说,“原来都是装的。”
柏知远差点被烟呛到。
“好好说话。”他轻责。
陈迦南笑。
坐上车她才仔细瞧了身边的人一眼,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格外的正式,黑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有些禁欲,和平时不大一样。
“是什么宴会?”她忍不住问。
“一群人而已。”他说,“不必紧张。”
“都是些你们这种专业性很强的教授吗?”
“可能…”他顿了一下,“还会有一些商界人士。”
陈迦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起沈适,不知道会不会去,有好几天没有见面,好几次电话里那人的声音听着也是挺疲惫的。
“想什么呢?”柏知远问。
“没什么。”她说,“远吗?”
“市中心那边。”柏知远说,“要是困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这才几点哪睡得着。”
“你平时几点睡?”他问。
“十一二点吧。”
“以后少熬夜,这个点你的肝也得工作了。”柏知远说,“身体很重要。”
“您不也睡得很晚?”陈迦南反驳,“前两天打电话都是十一二点了。”
柏知远皱了下眉:“我那是没办法,赶时间。”
“开学事情很多吗,非要暑假做?”
柏知远沉默了片刻,微微侧头看了陈迦南一眼,好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老师,我有个建议。”
“说。”
“您真该谈个女朋友了。”陈迦南诚恳道,“还能管管你。”
柏知远笑了一下。
“你倒是热心,都操心起这个了。”
“男人三十一朵花,您行情好着呢。”陈迦南越说越来劲,“都没人给您介绍吗?”
柏知远深吸一口气。
“不想挨骂的话,把嘴闭上。”他说。
陈迦南其实是想笑的,那一刻还真的是笑了出来。柏知远一个眼神过来,她立刻双手捂住嘴,眼睛朝外转去。
他们上的高速,车流走得很快。
车里慢慢的安静下来,再偏过头看的时候陈迦南半眯着眼似乎要睡着了,柏知远有些好笑,将外套脱了搭在她身上。
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视镜,有辆车跟了上来。
柏知远看了一眼那辆车牌号,皱了下眉头,将车窗升上去,加快了车速,看着像是故意作对似的,后面的车里有人骂了一句。
“我擦。”林枫道。
沈适瞥了前头一眼。
“这么个烂铁还跟我抢道?!”林枫边开边骂,“三哥你坐稳了。”
说着加速朝前开去。
沈适没有说话,抽了一根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是开了几分钟林枫还是冲不到前头去,总被那辆车挡着。
“杠上了啊。”林枫气道。
沈适将烟摁灭。
“你这技术当初怎么想起做的赛车手?”沈适淡淡道,目光却冷冽的看着前面的车子,“真他妈给我丢人。”
“你别顾着训我啊哥。”林枫说,“咱现在怎么办?”
沈适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先跟着。”他说。
林枫已经开到最高速,却仍是被前面的车压着距离,不禁有些烦躁起来。沈适盯着那辆车,目光缩了缩。
车子在拐弯的当口,沈适让停车。
“下车。”他气定神闲道,“我来。”
沈适坐上驾驶座直接飙起高速,从几个汽车中间绕了过去,直接跟上。那一瞬沈适觉得刺激,他有多久没赛车了。
柏知远也不落后,耍起太极来。
林枫见识过沈适玩车的样子,那会儿已经紧张的心脏病都快出来了,一边喊着超了他一边又惊恐着说哥你慢点。
两辆车在高速上一前一后,追的很紧。
眼看着就要下高速,沈适的眸子暗了暗,正要加速撞上去,老宅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他有过一刻的分神,那辆车早已经没入了车流里。
“操。”林枫恨恨道,“谁啊这是。”
沈适轻笑了声。
到酒店是二十分钟后了,他们前脚刚到,周瑾便到了。沈适在酒店门口燃了根烟,隔着朦胧的夜看着周瑾走了过来。
“从香山赶回来很累吧?”周瑾问,“一会儿应付一下去补个觉,我在九层订了房间。”
林枫在后头吹了个口哨,笑着给他们腾地方。
“再说。”沈适道。
周瑾莞尔,挽上他的胳膊。
这次宴会主要是学术界的一次交流指导,至于请他们这些铜臭商人也大都是看着科研前景来搞投资罢了。
四周名人不少,几个一堆。
陈迦南跟在柏知远身后,谨小慎微,生怕出点错给柏知远丢人。倒是后者,没有半分交代和嫌弃,只说怎么舒服怎么来。
“老师。”陈迦南耿直道,“我终于明白您这性子是怎么来的了。”
柏知远瞥她一眼。
“你看看你们这做学术的,都一副这种面孔。”陈迦南说,“再不说有些还都是道貌岸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