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可瞒的我们好苦啊。”程姐脸色沮丧,假装着皱眉。
“就是。”小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也跟着搭腔。
师说急忙摆手,“真不是。”
“哼,不是什么呀,昨晚我们可都看见了。”小杨一手搭在师说桌子上,一手指着师说:“老实交代啊,怎么钓到的?”
师说扶额,耷拉着肩膀,“其实我和他…”
“别转移话题,回答问题。”小杨一哼,手扬起来,作势就要下手,“第一次见面什么时候?”
师说轻轻蹙眉,似乎真的是好久了。
“…好像是十年前吧。”
小杨和程姐一个比一个目瞪口呆,小杨手一哆嗦,立刻掰起手指算了起来,“十年…前…”她猛一抬头,“那时候你14岁啊?”
是。
14岁那年,她第一次遇见韩愈。
也是那年暑期,她随袁来去了北京,第一次遇见宋裕。
可三年前宋裕和她认识的时候,她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那就是他。
十年前,麦当劳里。
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生坐在一个小桌上。
女生低着头啃着汉堡,喝着可乐。
那年,宋裕已是大三学生,是清华计算机系的遥远传说,几分钟就能做出一个游戏程序,是袁来公司很得力的合伙人。
女生不知道,这个男人余光一直在看着她。
直到三年前偶遇后,他的不遗余力的照料和穷追不舍。
“乖乖,他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啊。”小杨张着嘴巴,似乎都舍不得闭上,使劲的咽了咽唾沫。
程姐也是一愣,“这算不算是我等你长大…”
“好浪漫啊…”
“太男人了…”
“偶像啊…”
师说汗,这小杨平时不正经就算了,怎么今儿程姐也不对劲了…
“十年前怎么认识的?”小杨继续穷追不舍。
师说想了想,“嗯,他是我小舅的朋友。”
“哇塞…你怎么这么好运啊…”小杨忍不住已经泪奔加嫉妒羡慕恨了…
“错了。”师说淡淡一笑。
这两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她,异口同声:“啥错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啥?”
“你说啥?”
师说叹了口气,无力的解释:“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小杨脸色立即变得正经:“师说同学。”
师说:“嗯?”
小杨看看程姐,程姐心领神会,咳了咳嗓子,声音压低,模仿着男声:“阿说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
小杨接上下句:“以后还望各位费心。”
这…模仿的…
师说汗颜,真想赶紧找一地藏起来。
小杨笑眯眯的,“证据确凿。”
程姐:“无从抵赖。”
办公室里气氛舒适,平时没什么活儿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乱侃乱聊,等着下班。
师说想着怎么能跳过去这一话题,无奈这两人追的她太紧。
她突然眼睛一亮,“程姐,你刚不是过来找我有事儿?”
果然,话题一转。
程姐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看我这记性,是这样,这两天我手里头有个项目研究一直抽不开身,你这几天不是没什么事,帮我做一个气温观测,下周一到周三的天气。”
师说想着,说:“就测个气温么?”
“对。”
师说‘哦’了一声,“什么地儿?”
程姐:“外滩。”
师说一怔,眉头不经意的一抖。
程姐:“怎么了?”
师说牵唇一笑,“没事儿。”
外头有风吹得玻璃轻轻作响。
师说撑着脑袋,盯着电脑发呆。
一个小时了。
有种性格最让人讨厌。
总是学不会拒绝别人…让自己难受。
何苦。
说的就是她。
脑子里想着千万种拒绝的法子,可真一到嘴边,就成了:没事、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外滩那事儿,她是真的放不下。
宋裕也曾叮嘱过不许再去。
往事重提,总有万般的伤痕累累。
却熬不过,生活中数不清的无奈。
正想着,企鹅跳动了下。
小小的滴滴的提示声。
师说点开。
崖擦苏:学姐。
师说:嗯。
崖擦苏:你在忙么?
师说抬眼看了看那几个拿着手机玩的女人,低头:不忙,有事儿?
崖擦苏:(*@ο@*) ~我最近在学一个曲子,谱子里头晦涩难懂的大调太多,想请教你一下。
师说:什么曲子?
崖擦苏:…唐璜的回忆
师说心里一叹,这首曲子可是世界排名最难的钢琴曲之一,据说排名第七。
她当年也在家里练习过,弹得实在不是很好,很难控制节奏。
《唐璜的回忆》取材于莫扎特歌剧《唐璜》的歌剧幻想曲。
整首曲子无论是节奏还是技巧,都是难度极高的。
更何况,该曲在演奏时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地用双手跨越为几乎为整个钢琴的键盘,其中有一大段右手的小三度半音阶行进加左手的符点伴奏。
太难。
师说:怎么弹起这个了?
崖擦苏:喜欢里头的故事啊…(⊙o⊙)我知道特别难…囧~
师说:当然难了,吓跑了多少作曲家和剧作家。
崖擦苏:那就只好听了…
师说:只听不弹挺没劲。
崖擦苏:真理啊…学姐,教教我好不好?
师说:我也囧~怎么教?
崖擦苏:学姐你比我厉害那么多,就帮我一下好不好?
师说真的无语,又不舍得打击这孩子,只能回复:…我尽力吧。
崖擦苏:(*@ο@*)哇~学姐好赞!!!mua~
师说:不过我这几天都挺忙,只能等下周末。
崖擦苏:OK,那我怎么约你?
师说:上大礼堂吧。
崖擦苏:好的~下周末早九点可以么?
师说:好。
崖擦苏:学姐真的是世界上最最善良最最漂亮的女人…mua~
师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好吧。
刚刚还在反省这种让她讨厌的性格,这下又掉进第二个坑了。
自己挖的坑。
自己埋。
而那头的书崖已经乐的滋滋叫了,立即发了一条短信:搞定,下周末早九点上大礼堂见,别忘了答应我的音乐会门票哦。
万里无云,风吹今夏。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医院里,心脏外科室刚送走中午最后一个诊断的病人。
韩愈伸了个懒腰,长舒口气。
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小憩。
白大褂外头的口袋里手机‘叮叮’响了一下。
他拿出一看,眼睛微微眯起,半响嘴角微扬。
**
又一个周末。
早上师说简单收拾了下,和苏莟约好高铁见。
自那晚苏莟来了之后就再没出过门,已经提前回去收拾行李了。
师说提了个白色帆布包,走出小区。
有出租车过来。
她刚准备摇手,便看见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她身边。
她眼睛往里头看,黑漆漆的。
直到里头的人摇下车窗,她一愣。
“韩愈?”师说惊讶。
男人扬眉,一笑,“去哪儿,我送你。”
师说将包包往肩上一提,看了下时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韩愈强调:“我有时间,送你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说:“上车。”
无奈他的好意,上了车。
师说系好安全带,转头:“我去高铁站。”
韩愈‘哦’的声调扬起,挑眉看了她一眼,“出差?”
师说摇头,“回香山,”说完又补充:“看看我妈。”
韩愈打开引擎,车子直上高速。
“我有六年没回去过了。”他的声音很淡。
师说一怔:“六年?”
韩愈:“嗯。”
照这个日子算,他高中毕业出了国就再没回去?
师说敛眉,轻声问:“你高中毕业后…”
韩愈开着车,眼睛里的光黯了黯,接下她的话,“直接出国了。”
师说:“一走六年?”
韩愈:“嗯。”
师说没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也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去问。
韩愈偏头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去?”
师说一愣,缓缓侧头,“那…为什么?”
韩愈轻轻笑了一下,不答反问:“为什么当年会去上大?”
为什么呢?
不清楚。
当初几乎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去北京,可她没有。
或许是潜意识里的排斥和抗拒。
别人越要她怎么样,她越要反对的到底。
虽说她的性子软,性情温和,可要真是倔起来,别说师妈,就连袁来宋裕都无可奈何。
或许是骨子里的叛逆作祟,去了北京,天天都会活在袁来的监督之下。
来了上海,却是遇见了宋裕。
缘分这东西,终究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师说恍惚的笑了笑,“想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北京熟人太多了。”
韩愈低低笑出了声,“你这个想法倒是奇特。”
师说:“是么?”
韩愈:“嗯,很多人上了大学都希望有熟人,比较方便。”
师说:“哦。”
她淡淡的回应,让韩愈不由得转头看她。
“师说。”他轻声叫她。
“嗯?”
三秒后。
他说:“我当时想去北京的。”
师说倏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又转回去。
高速路上,风呼呼的刮。
封闭的车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师说的眼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韩愈的目光直视。
呼吸声渐渐的变轻。
风声小了。
韩愈:“我父亲替我改了志愿。”
师说:“后来呢?”
后来。
他去了斯坦福,找了个人替他读了几年父亲嘱意的金融管理。
而自己,天天泡在医学院。
拿了医学硕士。
回了国。
他说的风轻云淡,轻描淡写。
简短的几句话却道出各种艰难。
还有。
六年前的那次离别。
他说:考北京吧。
她在想,要是她当时真的去了北京,或许真的会更糟。
师说犹豫着,问:“为什么要学医?”
韩愈弯唇:“我一直在等你问我这个问题。”
“啊?”
“师说。”
“嗯。”
“等你学会开车,我再告诉你。”
、1—6—4
高铁站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门口。
这是师说和苏莟约好的地方。
大约二十几分钟的路程,韩愈开得并不是特别快。
隔得远远,师说就透过车窗望见路边的那个手拉着粉红色行李箱的纤细身影。
师说犹豫的看了看韩愈,又细细的琢磨了十几秒。
韩愈了然,却回之一笑,明知故问。
“怎么了?”
师说眨巴眨巴眼睛,干干的笑了一下,“没事呀。”
韩愈扬着嘴角,回头,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
“那是柯北的女朋友?”隔着车窗,韩愈扬扬下巴。
显然苏莟还没有看到他们,脑袋正转向另一边。
师说跟着韩愈的视线一看,心里九拐十八弯,苏莟要是看见是韩愈送她过来的…
她干干的点头,“苏莟。”
韩愈笑着,看了看表,“下车吧,还有二十七分钟检票。”
师说捋了捋头发,又挠了挠脸颊,点头。
两人一起下了车。
似乎听见听见这边的动静,苏莟看过来。
瞬间的一僵。
乖乖。
啥情况这是…
苏莟丢了一记飞眼给师说,眼神询问:这眼熟的…是…韩愈…么?
师说走在韩愈左边,咬唇发出暗号:闭眼。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韩愈已然从一个俊朗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稳重西装笔挺的男人。
果…然…啊。
苏莟将行李箱丢下,朝着这边走过来。
脸上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韩愈微微颔首,“苏莟。”
苏莟一口气憋在喉咙,结结巴巴吐出两字,还都不是自己想的。
“韩…愈?”
她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分贝。
韩愈勾唇一笑,“好久不见。”
苏莟眼巴巴的点着头:“真的是好久啊。”
随着,她眼睛余光瞄向师说:“你们俩怎么会…”
韩愈:“刚好遇见。“
苏莟看了拉长了音,看了一眼师说,“哦,刚…好…遇见啊。”
“听说你在市医院上班,还是阿说的主治医生?”
韩愈点头,“嗯。”
苏莟拍了下胸口,虚笑了一下,“有你在,阿说我就不担心了。”
韩愈的眼眸深晦:“放心。”
师说仰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他的那两个字,如雨滴般清冽入心,轻轻地砸在她的的心上。
苏莟舒了口气,“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说完一顿,古怪的笑了一下,“比起宋裕,我挺你哦。”
猛听见宋裕的名字,师说狠狠瞪了苏莟一眼。
苏莟挑眉一笑,眼神示意:明明珠胎暗结啊…谁让你早不告诉我?
师说抿紧嘴:你厉害。
苏莟诡异一笑:我就喜欢看两男追一女的戏,哼哼。
韩愈也是一怔,眸里有种东西一闪而逝,忽的一笑,“好,有机会我和师说请你吃饭。”
这话说的…
我和师说——请你…吃饭。
师说脸颊有点轻微发烫。
韩愈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时间不早了,进站吧。”
师说如释重负,被苏莟和韩愈的眼神夹在中间。
真是不好受得很。
直到这两个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韩愈才缓缓上了车。
他并没有很快离开,而是拿出根烟,叼在嘴角。
香烟缓缓地燃烧着,韩愈的眼神忽明忽暗。
从认识师说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女孩子很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
苏莟都能看出他喜欢她。
可师说,却仍旧装傻充愣,掩盖着所有的蛛丝马迹。
他徐徐的的吐出烟圈,食指和中指夹起,在一旁的烟灰缸弹了弹,又咬在嘴里。
眼神微微眯起。
他挑眉,唇轻轻一勾。
一个漂亮的弧度展现。
深不可测。
风乍起。
晴空万里。
**
苏莟从离开韩愈的视线直到上了高铁还在念叨着韩愈和宋裕之区别。
师说听得头大。
车厢里,隐约听见外头呼呼的风声。
铁轨声。
“苏小兰。”她实在无语。
苏莟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随便打断人说话是很不道德的么?”
师说无辜的眨眼:“…不好意思,这我还真不知道。”
苏莟继续白眼:“道个歉,姐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
师说挠了挠额头,苦思冥想:“道歉…在我们博大精深的中华民族五千年来的悠久的历史文化里…”
她一顿,苏莟睁大着眼看她。
师说狡黠一笑:“有这个词么?”
苏莟气瘪。
师说歪头笑了起来,“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苏莟哼了一声,“本姑娘不和你计较。”
师说忍笑。
“不过说真的,宋裕和韩愈可都是女人眼中的优质单身男,你选哪个都捡到宝了。”
师说垂眼。
苏莟扭头看她:“哎我说,你有点反应成不?”
师说抬眼,“什么反应啊?”
苏莟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别人遇到这俩男人,早就忍不住扑上去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师说撇了撇嘴,“我没想过那么远。”
“那你都想些啥?”
“啥都没想。”
“啥?”
“没啥。”
苏莟无语。
“我可看出来了,韩愈喜欢你。”
师说这才有了点反应,脸色很淡,轻声说:“是么?”
苏莟‘啧啧’一声,“那你怎么想的?”
师说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有仨儿。”
苏莟:“哪仨儿啊?”
“第一,他只是我的主治医生。第二,我们毕竟是老同学。第三,同情心。”
师说话音一落,眼神也黯了下来。
苏莟:“所以呢?”
师说:“错了。”
苏莟:“哪错了?”
师说:“你说他喜欢我那句。”
苏莟默言。
最后一个原因,是师说心底的刺。
半响,苏莟叹气,“阿说,还记我我曾经和你说的么?”
师说偏头,“什么?”
苏莟忽然一笑:“喜欢就勇敢去追,别留下遗憾。”
她又在心底悄悄补充:因为你是一个理应被认真对待的女孩子。
师说缓缓一笑,“你呢?”
苏莟苦笑:“不知道。”
“柯北知道你回香山么?”
提起柯北,苏莟就蔫。
她缓缓摇头。
有一天。
你徘徊在十字街口。
路边的行人,匆匆来去。
经过你的,有好多人,不一样的人。
笑着的,沮丧的,冷着脸的,焦急着的,没有表情的。
形形□□,什么人都有。
远看,只是一个路人。
近看,只是一个路人。
但,不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掩埋在心底不可见光的疼痛。
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里的开篇第一句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很多人,都在努力着。
活的更漂亮。
师说伸手握住苏莟的,轻笑着安慰:“有事就和我说,别自己扛。”
苏莟深笑,“咱俩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啊?”
师说一笑。
苏莟说:“我希望自己是罗琳笔下的一个人物。
师说抬眼,“嗯?”
苏哈轻笑:“和哈里一样,去霍克沃兹学习魔法。”
“然后呢?”
“然后…使一招记忆魔法,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师说看着她。
她说:“随心所欲的活着。”
师说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地说:“睡一觉吧。”
苏莟微笑,闭眼。
上海到香山,高铁一个小时。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就过了大半。
苏莟靠在椅背上,似乎这几晚都没睡好,如今行驶在这略微有点颠簸的路途中,倒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师说睡不着,随手拿起前排座椅口袋里的杂志翻看。
是本旅游杂志。
有一半是讲国家地理的。
有部分内容,涉及到气象方面,师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有一页,整个布局,都是一副图。
师说看了图片右下角的备注。
图名:卡拉哈里沙漠
师说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
百度百科里是这样介绍的:
总面积约为63万平方千米的盆地,意为:极度干渴之地。
地面终年干燥,年降水量125-250毫米。
师说想起秦宏教授提出的那个议案,如果选址的话,这个沙漠倒不失为一个可取的地方。
只是…到处暗藏着危险。
灾害防御,气温监测。
很大的选题,师说意外秦教授会选她做助手,不知是好是坏。
又随便翻看了一会儿,师说下意识的看了看表。
这时候,车厢内广播突然响起。
很标准的女声:“尊敬的顾客您好,前方已到站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香山市,请您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苏莟揉了揉眼,迷糊着问:“到了?”
师说将杂志放回原处,“到了。”
苏莟还处于半清醒状态下了车,师说帮她拉着行李箱,一手扶着她。
“还没醒啊你?”
“好久没睡这么香了。”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打了几下哈欠。
师说笑,“大庭广众的,您这形象可真是道风景。”
苏莟听后,立即收手,眨着眼:“没人看吧?”
师说环视了周围一眼,指了指两人身后方七点的方向,抿住嘴。
苏莟又打了哈欠转过头去看,一愣。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高高的个子。
正凝视着她。
突地,他咧嘴一笑,红口白牙。
甚至,还朝她摇手。
整一傻大个。
苏莟打哈欠的右手顿时卡在半空,使劲的咽了咽唾沫。
慢动作的转过头,咬牙切齿:“师——说。”
师说闷笑。
出了站,师说拦了辆出租,送苏莟到车上。
想到两人不能常见了,苏莟有点离别的伤感,“那我走了。”
自从高中毕业后,苏莟以前的家应政府号召被拆,改成了一个大型的公园。
而所有人都分了新房子,不过离市中心有点距离。
这一来,和师说的家隔得远了些。
师说强忍着欢笑,点头,“有事给我电话,随叫随到。”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
苏莟笑着倪了她一眼。
“君子一言。”
“十马难追。”
看着出租车远远地离去,师说叹了口气。
苏莟是个性情中人,大大咧咧的性格很让她喜欢。
她一直都那么活泼开朗。
可到底,中了爱情的埋伏。
伤了心。
师说抬眼,阳光暖暖的,落了一身。
有出租车经过,她准备摇手。
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愣住。
熟悉到骨髓的声音。
不用分辨。
不用再想。
她缓缓回头。
男人靠在车前,慵懒的看着她。
他挑眉一笑,眼眸里有很多师说看不清的东西。
模模糊糊的。
当真不清楚。
师说哑然。
他——怎么会在这儿?
、1—6—5(小修)
师说低眉,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宋裕双眸一紧,不答反问:“怎么没告诉我你要回香山?”
师说抬眼,抿了抿唇,说:“那天…你不是生我气了么。”
宋裕低低的哦了一声,“所以就不告诉我了?”
“我…”
宋裕无奈的摇头,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我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
师说仰头看着他,眼底模糊。
宋裕想着,要不是袁来和他说,他还真不知道。
“好了,先上车,叔叔阿姨还在等着呢。”
“嗯。”
风起。
车里却格外的暖和。
仿佛,那晚她和宋裕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切,仍是那么的平常。
宋裕把着方向盘,扭头看了师说一眼,“怎么了,回家了还不开心?”
师说偏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外景。
“你是说他也在家?”
宋裕叹了口气。
自从两年前师说出事后,她就再也不肯和师爸多说一句话。
师爸是在师说苏醒两天之后才从加拿大赶回来的。
所有人都认为师说是在生爸爸的气。
怪他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联系不到。
所有人都在制造缓和的机会,可一丁点用都没有。
两年了。
他声音低沉,听在心里却异常温暖。
“阿说。”
她轻轻嗯了声。
“他毕竟是你爸爸。”
师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是么?”
宋裕不忍她这样子,“别这样。”
师说看了他一眼:“两年前的我就已经没有爸爸了。”
宋裕默了默,说:“他有他的工作,你得理解他。”
师说苦笑,“理解他?”
“别怄气了,嗯?”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车子经过香山高中的时候,师说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