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意还没有收回来,教室的门被推开,魏来拎了一堆盒饭进来了,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笑了笑对何东生说:“女朋友来了啊。”
周逸也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程诚吊着嗓子说:“人去吃好的了哪像咱,这有女朋友感觉就是不一样。”何东生嗤笑说吃你的吧,然后拉着周逸出去了。
吃了饭他还想带她去玩,周逸有些累不想去。
何东生去了老地方开了间房,周逸一进门就趴在床上不动了。他随手把电视开开调到静音问她要不要睡会儿,周逸从白色绵软的被子里偏头看他。
“何东生。”她声音也软绵绵的,“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他闻声静了一下,随后也往床上一趟,双手枕在脑后,放松似的深深呼吸了一下,这才偏头道说吧什么事儿。
周逸将下巴搭在胳膊上,说:“我不想考生物研了。”
她大一就和他说过要考研的事儿,那是她一直要做的他自然要支持到底。现在又听她说起这话,何东生目光朝下看着她。
“我想考S大的创意写作专业。”她说。
空气里安静了有一分钟的样子,何东生换了个位置侧身躺着,一只手撑着头看她。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周逸咬了咬嘴唇不敢出声。
半响才问他:“你怎么想的?”
最后一个“的”字还没说出来何东生就亲了下来,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把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喘不过气来。
周逸话没说完想推开他,却被他压得更紧。
他的手有些粗暴的从她的衣服里面探进去,连胸罩搭扣都没耐心解开便钻进里面握住她的浑圆,那么急,那么用力,周逸哗的一下子就软了。
她轻哼着仰脖,双手扯着他的腰。
何东生用舌尖挑逗着她,内衣里的手捏上她的顶端,不一会儿就捏的挺立起来。她的脸颊泛起了少女的晕红,身子止不住扭动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将她的白T兜头脱了下来。少女的酥胸就这样暴露在眼里,何东生的黑眸有些暗沉。
周逸已经迷了眼睛,薄汗浸湿在额上。
何东生一边亲她的颈子一边将手绕到背后解开那个烦人的搭扣,两团绵软没了束缚活泼泼跳出来,顶端已经被他的手指捏红了。
他对准其实一个将头埋了下去。
周逸不可抑制的握紧了手,那一瞬间的刺激让她有些受不住。何东生慢慢松开箍住她的手,一只手握着一个揉搓,另一个被他专心致志的咬含在嘴里。
“何东生。”她在此刻叫他的名字就像催情剂,“我还有话…”
嘴巴被他堵住,他的气息混浊粗重。
“少说两句。”他又将脸埋进她的脖颈,手下还用力揉着,喘着粗气说,“专心点周逸。”
她忽然有些害怕他,何东生吻着她的脖颈像是啃咬,这次的动情比以往都让她颤抖。何东生亲够了揉够了,慢慢挺起身子抬手去解皮带。
他俯视着她,把她的身体都看在眼里。
周逸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胸脯随着喘气的动作挺立。何东生将皮带直接拉出来扔到地上,然后去褪她的牛仔裤。
他整个人压上她,将她往自己怀里搂。
周逸的双手软塌塌的被他拉着勾上他的脖子,何东生沿着她的唇慢慢一点一点往下亲。少女私有的体香弥漫到他的鼻翼,何东生狠狠吸了一口气将手往下伸去。
她的手机铃声这时候打破旖旎冲了进来。
像个警钟似的吓了她一跳,周逸反射性的睁开眼睛推了他一下,何东生没意料到她突然这样,硬生生把持身体才没压到她。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将手机拿给她。
屏幕上显示的是小姨,周逸不太明白这个时候小姨给她打什么电话。当时的气氛被这样一搅和,何东生翻过身躺下,将被子拉开盖到她胸前。
“先接电话吧。”他冷静的说。
周逸扯着被子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按了接听,小姨的声音有点不太淡定,听着却也挺平稳。周逸偏头看了一眼正闭目的何东生,然后问什么事儿啊小姨。
“给你二十分钟。”小姨说,“人民路北口。”周逸本能的想拒绝,却又听道,“我不介意你带男朋友一起来。”
然后,蹭的就给挂断了。
周逸慢慢吐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揪着被子,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胸前被他亲过的感觉依然强烈。
“何东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得回家了。”
她说完没再吭声,等着他开口说点什么。迟迟没有听见他出声,周逸咬唇就要起身穿衣服,被他一把拉过又压在身下。
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低下头去,隔着夏天薄薄的被子咬在了她还挺立的胸前。周逸下意识的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听见他说走吧我送你下去。
周逸被他亲的脸都烫了,小声道:“那你起来啊。”
那声音小小的,轻轻地,跟羽毛刮过似的。何东生看着她笑了一声,松开她起身,随手拉上了裤子拉链,又将皮带拿过来穿进去,扣上,往洗手间里走去。
周逸这才慢慢坐起,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被他揉过亲过的胸脯,红红的,翘而挺。她抬眼看向洗手间方向,慢慢穿上自己的衣服。
窗帘被风吹起了一个角,飘来飘去的。
何东生在楼下给她拦了辆出租车,在车子走远了才点了根烟抽起来。他叼着烟给程诚拨了个电话,说让大家都出来喝一杯。
程诚以为周逸也在,小声道:“魏来在呢,行吗?”
何东生拿下烟,偏头看了一眼这街道上的车流,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行啊,人多才热闹。


第31章
周逸在人民路下了车,左右环顾了一下便看见停在街边的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小姨给她把车门打开了。
上次见小姨还是过年的时候。
这个女人大冬天的穿着长裙披件外套, 陈洁见了就数落让换一件。小姨裹着裙子往沙发上一坐, 二郎腿一抬, 说裙子是我的命,姐你忍心要我送命?
她乖乖坐了进去, 缓缓吸了一口气。
小姨侧头看了她一眼, 嘴角弯了个弧度还算不错的笑意, 然后将车慢慢开起来,像安慰她似的说:“别紧张不会告诉你妈的。”
周逸认命一样呼了口气,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姨挑起她的细柳一字眉:“你指的是你谈男朋友还是去宾馆?”话音一落周逸的脸就有些微红了, 小姨笑笑解释道,“街上溜达,觉着那女孩子像你。”
周逸:“…”
“我早就跟你爸妈说过你大二了该谈恋爱了。”小姨说, “可你妈那个人你也知道控制欲太强心思也都在你身上。”
周逸把头偏了偏, 看向窗外。
“虽然我不太喜欢你爸妈的教育方式,但有些话还是得听一听。”小姨说, “他们毕竟都是为了你好,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周逸?”
女孩子要洁身自爱, 周逸了解。
她回过头问小姨:“我们现在回去吗?”
“今天是没时间带你兜圈了。”小姨说, “最近家里事情挺多的, 你外婆在我那儿待得好好的你舅舅硬是要叫她回来给自个儿子做饭。”
周逸皱眉:“舅舅他怎么这样?”
“他儿子九月升高中。”小姨说,“还不都是你那个舅妈撺掇的,真以为自个儿子能考清华了。”
“你们可不能同意。”周逸说, “外婆都七十了。”
“当然不能同意了。”小姨说,“我妈跟我还要享清福呢。”说着笑了下,“不过这回倒辛苦你爸了。”
周逸问:“我爸怎么了?”
“被你那傻舅舅气炸了。”
家里头现在这个样子,周逸最后还是没能把那些话说出来。回了家她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周北岷不停地在打电话,客厅里都是烟味,谈话的声音很大。陈洁说你别气了好好跟陈道说,要不咱回老家一趟也行。
外婆家以前很穷,逢人都瞧不起。
母亲陈洁嫁给父亲后,父亲帮了外婆家很多,隔些日子就回去一趟买东西给钱,外婆很喜欢父亲,有事情自然也跟父亲商量,把他当做大儿子一样。
舅舅在乡下安了家,钱挣得不容易。
后来小姨嫁了人,小姨夫没有父母也对外公外婆更亲一些,几年前做生意赚了钱把两个老人接去他那边,一来给小姨看孩子二来也能享享福。
父母虽严厉却孝顺的很,周逸不便再添新麻烦。
傍晚她借着出去给周北岷买烟的时间给何东生打了个电话,打了两遍都没人接。怎么会接到呢,KTV包厢里歌声震天,麻将碰来碰去。
程诚打了个二筒,有人喊碰,有人喊炸。
何东生咬着烟从兜里掏钱扔了过去,将剩下的牌推倒又重新洗。有人说咱暑假出去玩一趟呗,走个西藏过一遍川西大地S市的樱花也不错。
他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烦躁的随便打了个牌。
“樱花是不错。”程诚摸了张好牌嘿嘿一笑,“就是太他妈远了。”
何东生想起周逸那哪是商量,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周逸要考S大了,他能说别去吗,再他妈远都得把她送那儿去。
这姑娘做事情主意拿的从来都比他正。
一根烟吸到一半被他摁灭在烟灰缸,何东生将嘴里的烟缓缓吐出来,看都没看就撂了一张牌下去,听见身边“哎呀”了一声。
魏来看他:“怎么把这张打出去了?”
“谁知道他想什么呢。”程诚揶揄道,“不会是想周逸了吧?”
闻声魏来瞪了程诚一眼,看何东生什么反应都没有,笑道:“干脆别打牌了咱唱歌去吧,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何东生摸牌的手停顿了一下。
“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何东生。”魏来偏头晃着晶莹的眸子看他,“咱一起做项目这么久了算朋友就唱一个?”
几个男生都起哄说唱一个。
何东生嗤笑了一声,说行啊那就唱一个。他拉开椅子走去沙发边坐下,魏来将话筒递过来,点了首陈奕迅的爱情转移。
前奏一出来魏来就站在了他身边。
何东生看着这偌大的屏幕有些晃眼,想起高中毕业那一年他有那么点儿对周逸有意思,给她唱爱如潮水。她单纯的跟白纸似的,什么都不明白弄得他还有点无力。
他慢慢将话筒往桌子上一放,站了起来。
魏来有点愣怔的问他你怎么了,没听见他唱歌麻将桌上那一堆也都看了过来。何东生坦荡的笑笑说对不住,有点事要先走了。
他风轻云淡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了KTV迎面吹过来一股暖风,何东生伸手去裤兜摸烟,烟盒都空了。他去附近商店买了包烟,摸钱包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钱包他带身上有两年了,再旧也不舍得换新的。
何东生买了烟抽出一支点燃,黑夜里那点星火将他的脸照的昏昏暗暗看不清表情。他摸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却看到两个未接,直接给她拨了过去。
没人接,过了会儿进来一条短信。
她说:“家里呢不方便,明天说吧。”
何东生看了一眼收了手机,吸着烟朝学校里走去,方向是教学楼那边。黑夜慢慢将他包裹在里头,渐渐地看不清人影。
后来想想那个夜晚好像就预示着告别。
就连周逸也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这个人他不是我的了。那是她刚返回学校的第二天,到宿舍一口水都还没喝就接到了陈洁的电话。
刚接听就听见质问:“你和那个男生怎么回事儿?”
周逸一听整颗心开始慢慢往下掉,好像下面就是冰窖,还没掉就冻得她哆嗦。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洁又道:“现在什么时候你自己不知道吗?”
周逸一句话都不敢吭,陈洁在气头上。
“我就说大二四级给我考成那样儿,你在学校是谈恋爱还是学习呢?你就是这么骗我和你爸的吗周逸?”
“把他电话给我。”陈洁说。
周逸听到这儿急了:“妈你干吗?”
“我干吗?我好好一个女儿成这样了你说我干吗?昨晚回来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和那个男生闹的?”
“妈…”周逸要哭出来了。
“考研现在这么紧张,咱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爸最近生意不好做亏了多少你知道吗?这些话我都没和你说过就想让你安下心好好学习给我们争个气,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和你爸的吗周逸?”
“我没有,妈…”
“别叫我妈。”陈洁真的是气急了,要不是早上陈冰随口一句“你就别操周逸那个心了人家有人疼呢”还真被蒙在鼓里,“你今年二十都没有知道那些男生什么样子吗?”
周逸眼泪流个不停,不停地擦。
“你要不想我和你爸被你气死。”陈洁的话说的很重,“赶紧给我断干净。”
周逸哭出声:“妈…”
“别让我给他找学校去。”陈洁说完了也气完了,声音慢慢缓了缓,“你现在还小,你要知道女孩子最容易被那些男生的小恩小惠给骗了。”
“你知道你爸对你期望有多大吗?”陈洁恨铁不成钢,“别再让他失望了周逸。”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周逸坐在椅子上哭的泣不成声,眼泪一拨接着一拨往下流。她不停地用手背去擦,好像总擦不完似的。
那天她睡了一整天,一整天都睡不踏实。
陈洁一个小时打过来十二个电话,很久以后周逸对母亲调侃说我记着呢您在我这儿都破电话记录了,话酸酸的,陈洁笑着摇手说行了行了知道对不起你。
晚上何东生给她打电话,周逸一听他声音鼻子就酸了。他说他刚忙完又问她在做什么,周逸轻轻抹了抹眼泪,说:“要睡觉了。”
他笑问怎么今晚睡这么早?
周逸压着嗓子轻轻“嗯”了一声,何东生学着她低低“嗯”了一声,然后问她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周逸说:“没。”
“昨天不是有话和我说吗?”他问。
是想送他手表的,可是现在这样子她说不出口。周逸沉默了片刻说忘了,何东生低低笑起来说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差了。
周逸:“嗯。”
她的话实在太少,他问什么她答什么也就一两个字。周逸将脸埋进枕头里,过了会儿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何东生说:“穿越仙侠惊悚悬疑鬼故事选一个?”
周逸噗嗤一声笑了,她今天哭的眼睛都肿了,这一笑看那眼泡还挺吓人。她学着他说穿越仙侠惊悚悬疑鬼故事选一个。
何东生笑了一声,问她:“选好了吗?”
他一说完她就跟着学道:“选好了吗?”
他的声音比较低沉,她这一学像小姑娘在咬舌嚼字,听起来倒还活泼。何东生笑笑,说你是鹦鹉吗?
周逸抿嘴笑:“我不学了何东生你讲故事吧。”
他给她讲水浒108好汉里的小跳蚤时迁,有急有缓还挺像个说书的。周逸静静的听着,慢慢睡着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认真通话。
接下来那几天陈洁的电话就跟洪水泛滥似的,周逸至今都有阴影提起眼眶就湿。她在图书馆坐着看着这满桌子的生物科学,眼睛就止不住的酸涩起来。
终于有一天傍晚她做了个决定。
她一个人去了何东生每次来都带她去吃的小店,要了一瓶啤酒,辛辣悉数灌进嘴里,她胆子也大了,给他发短信说:“我们分手吧。”然后关机。
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后来陈迦南说她温柔起来能融化哈尔滨一条街,狠起来也够狠,不做坏人可惜了。周逸只是笑笑,一句话也没说。
周逸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第二天醒来一开机几十个未接来电,短信一下拉全是他发的周逸接电话,越往后看话越软,到最后他竟然说求你了回个话。
事实上那天到最后她差点就心软了。
她以为或许他会来学校,如果来了头破血流也跟他好。但那次他没有来,下午手机便没了动静。
半夜十二点收到他的短信,周逸立刻打开。
他问她:“你想好了吗?”
周逸没有立刻回,她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缩了缩。她把手机关了机逼着自己睡下,直到第二天醒来,犹豫了很久才回了一个“嗯”字。
她想,这回真的彻底结束了。
陈洁那个周末来她学校了一趟,这种事情当面说确实不太好。陈洁带她吃了个饭说让她好好复习,临走前有意无意提到何东生。
“那个孩子我打听了家境不太好没有父母。”陈洁说,“妈不是瞧不起他,就是不想你受苦知道吗?”
周逸低着头脸色平淡无常。
“回头你考上研究生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陈洁叹了口气给周逸正了正衣领,“听妈的没错。”
周逸想我这辈子不嫁人了。
那是大三即将面临大四的日子,他也没有再联系过她。后来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想他,陈迦南自告奋勇说我先帮你看看他空间有没有新欢。
新欢倒没发现,却撞见一个事实。
有人给他空间留言,头像一看就是那个女生。最近一条是她回青城那天留的,写着下回咱接着唱。
她点开了女生的头像。
背景图换了,不再是大胸,有些模糊,她放大了看,发现沙发上那个人是他,拿着话筒,在KTV。他张开双腿随意坐着,眼睛盯着电视荧幕。
周逸默默退出,一句话不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别恨陈洁,别怪周逸,别对他们的感情有疑惑。这几章可能有点虐,请温柔一些,给点鼓励吧。这几章写的也比较痛苦,不知道陈洁那儿算不算俗套,想过还是这么写了,毕竟曾经真的存在过,也挺担心这一章会有意见,暂时先这样写吧,想到更合适的再说。


第32章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默她自己也说不清,分手后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短短两周的时间提不起兴趣吃饭, 整个人瘦了不少。
有时候还是挺恨他这个人。
她说分手说放弃他就真的不理不睬了吗, 其实想想是她先说分手的现在这样自作自受。可他们之间第一次说这个, 就真的分了。
她不是能回头那种人, 除非他先开口。
大三那个暑假她一直待在学校,每天就跟机器似的看书背书。陈洁每个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 说两句确定安心。
周逸就那样熬过了整个夏天。
她慢慢好像缓了过来, 开始专注于考研复习。第二学位还有一门课没有考, 也就此中断往后挪了半年。
那段时间陈迦南也过得不太好。
有一个晚上陈迦南拉着她出去喝酒,说自己也被甩了。周逸问还是那个男的吗,陈迦南说他叫沈适。
那是个除了名字陈迦南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那天城里下了很大的雨, 小店里没多少人。周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陈迦南添满,两人干了一杯。
“我追着他跑了三年。”陈迦南说, “明知道他身边有别的女人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特傻?”
陈迦南苦笑:“你前脚刚失恋我后脚就跟上了, 咱俩真是。”
周逸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他没再找过你吗?”陈迦南问起何东生。
没有。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好像他这个人从她生命里消失了一样,只要她不主动他就不会再出现了。
陈迦南说:“要真忘不了去找他吧。”
周逸想自己哪里还有脸再去找他, 只想逃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那里没有考学, 没有压力, 不用再去学不喜欢的东西, 可以睡一天, 醒来看月光星辰。
“我想出家。”她忽然说。
陈迦南说你吓我呢吧,当尼姑现在都是研究生学历想去人家还不要你呢。周逸傻傻的笑了笑,说还真是哦。
周逸用手撑着下巴, 看着锅底一直在冒着泡的滚汤,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呢喃道真累啊,要是有个药丸一吃能睡一百年该多好。
她那时候的想法有点可怕。
甚至想过出门被车撞了去医院趟个一年半载的也行,到后来也只是笑笑,还是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喝完酒的第二天,陈迦南和她一起去自习室。
“你不是要考研吧?”周逸问。
陈迦南说就是要考研,考柏知远的。她们大二选修课结束柏知远就被调去了北京一个大学教书,如今这名字又出现周逸还愣了一下。
“去北京吗?”她又问。
陈迦南点头:“去北京。”
那年十月周逸从学校搬回家看书。
就是觉得待学校有些难受,每天按部就班走过每一条路都让她难受。她回了家陈洁自然开心,每天给她变着花样做菜。
清晨六点起床就开始背书,房间的墙上贴满了默写的名字解释。周北岷晚上回来也不看足球赛了,悄悄进房间不敢弄出声音怕影响她。
有一天家里来了人给她房间换了新空调。
那个下午家里又拉了网线,周北岷说以后找资料什么的上网也方便。父女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温和了,家里的气氛较往前融洽了很多。
陈洁问她:“要不让你爸给你换台电脑。”
她的电脑是大一的时候买的,最近一直黑屏她也懒得修。陈洁说想要啥就给你爸说,他可乐意做这些了。
“你这么努力不知道他有多开心。”陈洁笑。
周逸也跟着笑了笑,说:“别换了我用挺好的。”
有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周逸在房间看着书,就听见客厅里周北岷很高兴的招呼人家,对方问起她,周北岷扬高了声说考研呢,对方又问哪个学校的,周北岷笑说B大,我和她妈都不敢打扰。对方“哎呦”了一声,说那不得了。
那是她第一年考研,用足了十分力。
或许是看她长期待在房间里看书背书做题的缘故,周北岷后来建议说以后早上和他一起跑跑步,老闷着看书对身体不好。
周逸想那多尴尬呀,说什么好。
“我早上还要背阅读。”她这样说,“一跑累的就全忘了。”
也有那么一两次,陈迦硬是推着他们父女出去跑步。周北岷跑的不算很快,她慢慢的跟在后头。父亲会给她讲一些以前的事情,比什么时候都温和。
周逸喜欢周北岷那个样子,舒服。
后来她想周北岷或许不知道她谈恋爱的事情,有时候她和陈洁默契的要命,母女俩说什么吵什么从来不会让周北岷知道。
临近考试的时候他们俩好像比她还紧张。
周北岷找了朋友联系了考点附近的宾馆,考试的前一天开车送她过去。第一次考研她挺糊涂,半夜想起来忘记带学生证。周北岷第二天四点就起床开车往过赶,去得早了怕吵醒她睡觉硬是在车里缩了两个小时还不能睡。
十二月底的天气冷的要命,雪正在融。
天亮后她从宾馆出来,周北岷已经买好包子豆浆,开车送她去考场。周逸吃着包子在路上想,爸我原谅你了。
周北岷接送了她两天,候她凯旋。
傍晚回去的路上终究是忍不住问:“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周逸说,“该答的都答了。”
周北岷点点头,说:“这两天我看网上全是考研的消息,还有的考了一门就不考了。你爷爷那么爱看新闻最近都关注起你考研了,回去给他报个喜。”
难得听父亲说这么一长串话,亲和。
事实上周逸没有太大的把握,B大的生物工程分数线很高,每年只有两个录取名额。但至少在成绩出来之前,她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周逸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想起过他了,她回乡下陪了一段时间的爷爷奶奶又回了青城。那天她一个人站在青城汽车站,太阳照下来有些恍惚。
那是二〇一四年年末,她虚岁二十一。
看着车站这来来往往的人流攒动,周逸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上了一辆公交车,终点站是青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