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的脸在酒精的泛滥下更加的娇红。
狱里的梁叙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这样的时刻,他慢慢低下头作势就要吻了下去。就在两瓣嘴唇将要触碰的时候她的胳膊抵在胸前, 脑袋慢慢往后缩嗓子里轻轻的短暂‘嗯’了声。
梁叙笑了下, 最后将唇落在了额头。
酒吧里纷乱嘈杂, 两个人磨叽了会儿他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外面的秋风吹打着马路边的树木花丛, 花丛边有来往的汽车扬长而去,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沿着马路牙子走着。
她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渐渐莞尔。
“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吗?”余声仰头问他。
“嗯。”他的拇指指腹摩擦着她柔弱无骨的手背, “刚上手没多久, 单双休不多。”
余声微低下头‘哦’了声。
“你白天要去修车厂, 晚上还要去酒吧。”她算了算时间皱起眉头又抬眼看他,“等回去休息都半夜了,这样会不会太辛苦?”
“现在正是吃苦的时候。”他促狭笑了笑, “要不然以后怎么养你。”
“…”余声偏过头去,小女生的别扭样儿尽显,“谁要你养。”
梁叙探过头噙着笑问她:“脸怎么红了?”
身边有骑着自行车的一对男女经过, 嬉嬉闹闹的声音又近至远。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又去掐他的胳膊, 梁叙意料之中的‘嘶’了一下,看着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笑了起来。
还没走几步余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他问。
余声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路边的一辆小汽车, 梁叙依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低眼瞅了了一下身边女孩的反应。
“那车干吗摇来摇去?”她问的特别认真。
梁叙:“…”
他迅速踏步挡在了她眼前, 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伸手拦了辆计程车送她回学校, 车子驶开后她还想趴窗子去看被他的手掌扭了回来。
“这儿乱七八糟有什么好看的。”他说。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做声了, 乖乖的望着前面的车水马龙。到学校的时候刚好赶上宵禁,宿管阿姨关门的前一秒余声跑了进去。
梁叙瞧着她的背影笑着舒了口气。
回去租屋又是一个深夜,他脱了衣服去洗澡。几平米的小地方冒着热气, 花洒顺着他宽厚的胸膛流了下去。昏黄的灯光里男人肌肉绷紧劲瘦的腰性感有力量,胯-下不时挺立蠢蠢欲动,梁叙抹了把脸脑海里闪过她羞红的唇。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湿了。
他很快速的自己解决了一把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围了浴巾回到床上,头发上的水滴沿着侧脸慢慢往下流,梁叙甩了下头从床边摸了根烟燃起。
沉沉黑夜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睡不着。”她的短信乖乖的躺在里面,“你在干吗?”
梁叙盯着那九个包括标点符号的宋体五号字双眸黑沉,好像她就在跟前一样说话软软糯糯是小女生特有的温软。他牙齿用力的撕咬着嘴角的烟,妈的下面又湿透了。
他飞快的摁着键:“赶紧睡。”
按了发送之后他眉头早就皱的紧巴巴,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烟头的腥火很亮,亮的有些刺眼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又摁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要不然我就掀被子了。”
于是手机再没了动静,梁叙都能想到她趴在被窝里跟猫似的脸红。他低眸看了一眼浴巾下那处高高耸起的帐篷,忍着一股劲儿将烟吸完。
片刻之后,房子里传来男人的低吼和闷哼。
第二日醒来他的精神不是很好,可是一趴在车下捯饬起零件来又像是换了个人。除了酒吧驻唱这个算是他目前的正业,虽说以前也接触过修理这活儿,但真正学起来里头门道很多着实不易。
这一天店里活儿比较多,人手都有些忙不过来。
梁叙正跟在师傅后头看着,外头有人喊他出来帮忙。当时是个太阳火辣的中午,他跑出去看到一辆黑色宝马停在洗车处。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人,背对着他在打电话。
他走到门口工具处拿了气汞。
大概三五分钟后那个女人挂了电话慢慢转过来,在看到梁叙的那一瞬间后背都僵了。他也抬眼看了过去,目光平淡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请问您是普通还是精洗?”他声音冷漠平常。
许镜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十几步远的距离走了不短的时间。他身上穿着陈旧蓬乱的黑色衬衫,裤腿挽在脚腕上方。头发看起来短而硬,薄唇紧抿脸色很黯。
“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许镜问。
路边的凉风吹过脚下,许镜的长发在空中飘起一缕。一双眼睛深深的盯着他,里面有说不出来的复杂。
“普通还是精洗?”依旧淡漠。
许镜说:“精洗。”
一辆车洗完之后已经是四十分钟后,完事儿梁叙退开叫了一个哥们说了句‘你出去收下钱’就进去了。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给许镜留下,要不是来电显示‘薛天’的呼叫或许还有谈话的可能。
临走前许镜看了一眼那家店才开车离去。
店里的温度稍高一点,做起事来儿热得快。那个下午他一直钻在车底下,黑色背心贴着胸膛汗水直流。他嘴里咬着扳手,一只手抓着车身,一只手用钳子拧着螺丝钉。
那会儿余声正在图书馆看赫茨伯格的建筑学。
书上的空白位置却被她胡乱涂了漫画,可知注意力早已不在书里。她手抵着下巴翻着毫无音信的手机,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泛黄的树。
明明是周六,他还要干活赚钱。
余声心里胡乱的想了一会儿收拾了书走了,回到宿舍换了件衣服挎着小包出门。刚走到楼门口就碰见了兼职回来的陈天阳,一脸深意的盯着她从头看到脚。
“你最近每天回来这么晚…”陈天阳故意顿住,“约会?”
余声大大方方一笑,指了指女生的脚。
“你鞋带开了。”然后绕道走了过去。昨天他说过修车店的大概位置,余声坐车到那一片儿的时候迷了路。一排排的店面隔一段就有一家修车铺子,她都晃了眼找不过来。
正想给他打电话,便看见街道边那个身影。
他正仰头喝着矿泉水,咕噜几下就见了底。然后将瓶子扔在一边的垃圾桶,点了根烟蹲在地下抽着。好像是累坏了,还能看见额头浸湿的发。
这种拼命努力的样子才是梁叙。
他身上的背心一大片都被汗弄湿了,夹着烟的手背还有淡淡的车油染在上头。余声凝视着那双骨感修长的手指,那明明是用来弹吉他的。
一根烟抽完梁叙站起来才发现了她。
他有些意外她找了过来,掐了烟用脚踩灭朝她走了去。余声像是还没回过神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想什么呢你。”他垂眸笑了,去抬她的手腕看了眼时间,“等我两分钟。”然后大步走开。
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梁叙从店里拿了衬衫一面穿上一面往她那儿走过去。余声正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一抬眼他已经走了过来。
“现在走没关系吗?”她问。
“没事儿。”他说,“吃了没有带你去吃饭。”
那条街道的交叉口处有一家小馆子,主打北方面食。两人坐在玻璃镜子旁边的桌上,余声盯着老板拿过来的菜单看了一眼又推给梁叙。
“还是你选吧。”她说。
梁叙要了两碗面条,给她的那一碗没有放辣椒。事实上她肚子不是很饿,但她知道他肯定饿了。还没几分钟他就吃完了,坐在那儿看着她吃。
印象里第一次见也是个小饭馆。
她跟个没出过门似的人一样盯着他的碗看了半响对服务员说‘我也要他那样的’,也不知怎么的后来想想都觉得新鲜。梁叙看着她一小口的吃着,还没一小半就放下了筷子。
“吃不下了?”他问。
余声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就见他将碗端了过去给自己拨了一半又剩下一些给她。
“把这些吃完。”他说,“都瘦成什么样了。”
余声看着他笑了一下,闷头吃起来。等她吃完梁叙早已经解决掉拨过来的那半,然后给老板付了钱拉着她走了出去。十一月的天到这会儿早就暗了下来,风吹过来都带着凉意。
小街边有孩子玩耍,互相拉扯着跑。
他干活的这一片市井味儿比较重,都是些街道宽巷子。余声扫到街角处有一家鞭炮铺子,她轻轻扯了扯梁叙的袖子。
“怎么了?”他低头看她。
“我想放烟花。”她声音小小的,“行不行啊。”
梁叙抬眉看了一眼四周,这边对烟花爆竹管束比较严格。他思量了几秒然后让她等着自己过去买,几分钟后余声看见他拿着一大撮小烟花出来了。
“这里不行。”他说,“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她手里攥着烟花抬头看他:“那你什么时候去酒吧?”
“今晚不去了。”他说,“昨天请了假休息。”
说完他就拦了车,距离也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车里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趴着车窗看来看去。到地方的时候她一下车就仰脖两面瞅,才不过八点的样子这里的人都好像睡下了似的。树荫下的小街道偶尔有人闲坐,或是情侣亲密的拥抱。她一瞄见立刻将头转了方向,惹得梁叙笑起来。
他点了根烟夹在指间跟在她后头走。
“我记得你说住的地方就在这边。”她说话间回头,递给他烟花让他点,“是吗?”
梁叙将烟咬在嘴里,含糊的‘嗯’了声。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点了两束,那嗞嗞绽放的花火瞬间点亮在两个人的目光之间。
余声兴奋的从他手里接过来玩。
一束快灭的时候,他从嘴里拿下烟将烟头吹亮眯着眼对准又点燃新的一根。他看着她走在前面转着圈玩,耳边的短发娇俏的弯起,目光也柔和起来。
“我还没去过你住的那里。”她视线仍盯着烟火。
大晚上的这种话让人听着会多想,可梁叙知道她说什么话都是这么认真。他吸了口烟笑了笑,一手插着裤袋微低头至她耳侧。
“孤男寡女的。”他逗她于是声音故意变得低沉,“合适吗?”
余声目光还盯着烟火,闻声瞧了他一眼。那副表情是梁叙早就预料中的,果不然下一句就听见她嘴里慢慢的吐出几个字。
“又不是没睡过。”
第37章
长街上有一小撮风轻轻刮了起来又消失了,烟花‘嗞嗞’燃烧的声音慢慢变小了。马路牙子边的树木巍然不动只是摇着叶子, 梁叙的眼里藏着笑意全是她。
余声又低头玩起烟花恍若未闻。
那火光闪烁在这没有街灯的路上漂亮极了, 梁叙垂眸看着跟前这个单纯懵懂未经人事的女孩子心底软的稀里哗啦。想起西宁车站那晚去开房, 她没什么防备的就睡着了, 现在想想真是要他命。
许久不听他出声,余声瞧了他一眼。
“你干吗不说话?”她问。
手里的烟花已经放了个光, 她百无聊赖的抬头看他的脸。梁叙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扔掉, 然后对着前面那栋看起来年代很久的破烂尾楼抬了抬下巴。
“到了。”他说。
余声将目光落在那破楼里, 她眸子不动声色的闪了下然后仰头对他一笑。
“你住几楼?”
“七楼。”
余声好像迫不及待似的拉着他的袖子就往那边走,楼道里的光线忽明忽暗。梁叙开了手机照明然后拉着她的手往上走,可以听见她轻轻的喘气声。
楼里太寂静了, 没人住似的。
“累不累?”他低声问,“要不要我背你。”
作势他就要俯下身,余声立刻多上了两个台阶躲开。可能是觉察到脚下的动静太大, 及时便刹住。
“我才没那么娇气。”她小声说。
梁叙轻声笑了一下, 心底爽朗透顶。
她轻手轻脚的走在他前面,照明灯打在脚下一晃一晃。终于走到七楼余声重重的吐了口气, 那一层有很长的走道, 亮着灯拉着帘的不止十户。梁叙的房子在最里面的角落, 余声乖乖的跟着他进了屋子。
灯被他打开, 门从后头关上。
房间太小陈列简单几乎一眼见底, 余声慢慢的坐去床脚。她两臂撑着身后的床抬眼看灯泡,像回到了小凉庄的地下室一样。梁叙拿了杯子给她倒水喝,看着她一脸无辜弯了弯嘴角。
“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他递给她水。
余声接过喝了一口又把杯子给他, 屋子里有他身上的那种男人味儿。她轻轻闻了闻又向两边看去,床头柜上有几本厚厚的书。
她走过去翻看,都是关于汽车修理。
再回头梁叙已经坐在床边,他静静地看着她拍了拍旁边的床。余声咬了咬下唇慢慢走过去坐下,身边他的味道更加深刻了。
空气里充满了僵持还有暧昧。
“这地方你哪找的。”她试着拨开这种迷雾般的感觉,又看了眼已经黑透的窗外,“这么安静。”有她喜欢的自由和样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抱起坐在自己腿上。
她没有防备的‘啊’了一声,然后耳根便开始发烫起来不敢回头去看他。只听见梁叙低低的笑了下,有热气喷薄在她细白的脖颈。又不是没有被他亲过,只是时隔许久再次回到他怀里让余声多少有些错觉。
“梁叙啊。”她的思绪胡乱的飘,只觉耳后一潮。
他含糊的‘嗯’了声已经从后面吻上她的耳朵,脖子,她不敢再动任由他亲着。那潮湿的热感让她头皮发麻,他的吻慢慢向前移落在她的侧脸。余声僵硬着后背,他的手将她的脸扭了过来面向他。
然后他的嘴亲了下来。
余声闭着眼不敢睁开,只能感觉到他唇的湿热。梁叙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的将舌头伸了进去在她嘴里搅,一只手慢慢向下在裤子边缘裸-露的皮肤上徘徊。
她的睫毛扑闪的颤,梁叙贪恋她的体味吻得更深。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余声趁着他一愣神侧头躲开他的嘴将脑袋歪倒在他的肩膀上,梁叙舔了舔唇上的甜味笑着接起电话。
是周显问谱曲的事儿,两三句就挂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余声虚扶在他的胸膛上就是不愿将脑袋抬起来。梁叙侧头去吻了几下拉扯间她露出的肩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走吧。”他声音嘶哑,“我送你回去。”
听到他说话余声还是不肯抬起头来,梁叙就这么抱着她直到怀里的女孩子脸蛋上的红晕褪去。那个晚上之后余声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提出要去他那儿,倒是因为那句‘又不是没睡过’学了些常识。
最近北京城又变了天,恍惚间已然十二月。
梁叙一般在店里干完活就去学校找余声,酒吧里没事儿的时候会陪她一起上自习。事实上忙起来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都是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告诉她。有时候她过来修车铺等他,一起吃个饭他再送她回学校。至于酒吧他便很少带她去了,一个是乱一个是晚除非陈皮他们在。
那天临近凌晨,梁叙在台上表演完去休息。
他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打开啤酒喝,半瓶刚下肚李谓从外头进来了。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跟赶了几天的马车似的,脸上却有些期待的意味。梁叙抬眉看过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这时候过来?”他问。
“学校里忙的就抽出这点时间。”李谓拿过他喝过的半瓶全闷嘴里,梁叙‘啧’了一下就听见这人问,“周显呢?”
闻声梁叙嗤笑了一下。
“他今天有事没来。”他挑眉,“你找他干什么?”
李谓:“…”
酒吧里哄闹声比较吵,梁叙从沙发里拿过外套甩在肩上。两个人走去了外面边走边说,梁叙从兜里摸出根烟叼嘴里然后虚拢着手用火机点燃。
凛冽的寒风将烟头的火花吹开了。
梁叙夹着烟吸了一口微眯起眼睛然后缓缓的吐出烟圈,他看了一眼身边只是提了句周显就不太自然的男生,将目光落在远处的街头。
“你那边要是有合适的房子。”梁叙说,“帮我留意一下。”
李谓:“住的好好地换什么地方?”
“那片儿我住着没事儿女孩子不行。”梁叙说,“不安全。”
“余声?”
梁叙一个‘不然呢’的眼神让李谓瘪瘪嘴,后者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了指他下面那坨又睁大眼睛好像他是个禽兽的样子。
“找死啊。”梁叙淡声道。
“我还以为你把余声怎么样了。”李谓拍拍胸口嘘了口气,“以后怎么样想过吗?”
梁叙:“先攒点钱再说。”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俗气的东西,年少时候的梦想在这些现实面前好像都黯然失色,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那份渴望有多么强烈。
远处的天桥下传来电吉他的闷敲声。
梁叙掐了烟望过去,那个所谓的江湖谭叔一身朋克装扮手指快速的在琴键上游来游去。这段时间很少在酒吧里碰见,梁叙下意识的抬脚就走过去。
还没跨开几步,谭叔就离开了天桥下。
那个背影看起来是一副不愿被人打扰的样子,梁叙堪堪的停下脚步。李谓自后面跟了上来,也往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上看了一眼。
梁叙瞥开视线:“走吧。”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一周,店里腾不开手的活儿常常要加班到很晚。对于还是学徒没多少薪水的梁叙而言,酒吧的收入能让他过得不那么紧巴。
那个时候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余声了。
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北京的同一片天空下相隔数里的地方繁华的不像样儿。当时余声正被陈天阳拉着逛街要买高跟鞋,她没什么兴趣只是跟在后头溜。
往往拿起看眼定价陈天阳就又放下了。
基于上述理由两个人转悠了几个小时,陈天阳终于找到了一双各方面看起来还不错的鞋子。她看着女生在那儿试来试去,心底动了下心思。
梁叙好像说过有关的一些‘见解’。
正当她也想找一双试一试的时候他便默契的打来了电话,大概是下班早了要过来找她。余声看了一眼镜子跟前扭来扭去的陈天阳,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什么呢。”梁叙察觉到她的沉默,“听到我说话没有?”
余声‘嗯’了下:“我和同学在外面玩。”怕他一时等不到人耽搁时间,还想见他又道,“要不你先去酒吧,我一会儿过去?”
她轻声轻气的询问,梁叙笑了一下。
“来了给我打电话。”他说。
余声收了线抬眼就看见陈天阳一脸八卦神探的表情,兴许是听到电话里提到酒吧嚷着要跟着去,当然最重要的是想见到余声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她们没再停留打了车就往那边赶。
黄昏下那条青天白日不怎么喧嚷的长街到了这个时候人流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一下车陈天阳比她扑的还快。路边那家俗名‘青龙’的酒吧格外绕眼,那姑娘已经早她一步走了进去。
余声随后跟上,却看见陈天阳愣在前头。
她顺着那目光看了去,沙发上几个男生好像在玩扑克。酒吧里的人现在还不是很多,周显在台上唱着单身情歌。梁叙咬着烟低头洗着手里的牌,面前站了一个这么冷的日子还穿着丝袜短裙的女生。
是那个T大的女主持人。
余声就那样凝视也没抬脚,酒吧里的气氛目前看好得不得了。李谓一面看牌一面往台上周显那儿瞄,余光瞥到门口方向一愣,胳膊撞了撞身边的男生。
只是一秒的功夫,梁叙就看了过来。
“余声。”陈天阳激动的说,“他看到我了。”
第38章
沙发上那几个人的目光此时都随着梁叙落了过来,在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他掐了烟朝着余声走去。酒吧里充满暧昧的灯影打在身上, 衬得她那张脸白皙剔亮。
余声不露声色的弯了弯嘴角。
等到他走近又刻意将手背到身后, 梁叙轻轻抬了下眉头伸手去拉她的手腕。他用了些巧劲儿不费力就攥紧在手里, 余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侧假装面无表情。
“怎么了?”他低声问。
余声没应声却发现陈天阳已经不见人, 她眼睛扫了四周一圈,那姑娘正坐在李谓身边笑嘻嘻不知道在说什么。而T大的女主持人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余声眼神极其无辜的眨了眨。
不过几秒女生就绕过他们跑开了。
那表情是经典的‘前一天晚上鼓足勇气和男生表白失败仍然心存侥幸第二天醒来朋友圈里人家晒着和女友自拍’瞬间无地自容的样子。
愈往里走, 台上的音响便更清晰。
陈皮让开位置给他们俩, 旁边陈天阳一面对李谓滔滔不绝一面和他们打招呼,原来李谓就是那个医科生。有了陈天阳的加盟,他们玩起扑克来更是风生水起。
有好大一会儿余声都不怎么出声附和。
她在旁边看他们玩, 梁叙问一句她嗯一下,这让他很是无可奈何心底像羽毛在挠似的直痒痒。玩了几把后梁叙将手里的牌撂下丢了一句‘你们玩’,然后拉着余声去了酒吧后台。
一样无人的走廊, 一样被他抵在墙上。
“大小姐。”隔开哄闹后的宁静里梁叙的声音低了一个分贝, “我哪儿惹着您了?”
余声抿紧要笑不笑的唇摇了摇头。
“那女的和我没关系。”梁叙拧了下眉骨,“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T大的, 你们在她学校表演节目的报幕主持人。”余声慢慢开口, 问的很恳切, “忘了吗?”
梁叙:“…”
“那晚你来了。”他眸子顷刻平静下来, 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淡的。
余声吸了口气, 闷闷的‘嗯’了下说:“你又不来找我。”她低垂着眼,很乖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他说。
闻言她不吭气只是脸颊鼓鼓的,梁叙慢慢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有多少次站在她宿舍楼下隐藏在黑暗里, 即使是她的一个背影都让他觉得心安。
“就为这个不理我?”他笑问。
“谁不理你了。”余声看他一眼,“就是不想说话。”
这简直和当年小凉庄地下室她莫名其妙闹别扭他‘威逼利诱’探出来的话一模一样,梁叙不自禁笑开了然后握着她的脸重重的亲了下去。她嗓子里传出轻轻嘤咛让他亲的更重,恨不得拆骨入腹。
耳鬓厮磨了很久他才放开她。
余声已经被他亲的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唇很湿很凉停留在她嘴角的余温久久不散。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耳边还有他短促的低喘。
“我还想听你唱灰姑娘。”她仰头说。
那一晚直到回去宿舍余声都是嘴角含笑,她脑海里全是他在台上弹着吉他声音嘶哑低沉像海上涌起惊涛,陈天阳比她更甚说了一路包括李谓的企鹅号都要到了叫什么‘对方正在输入’。
沉寂的黑夜里半边乌云半边晴。
百里之外的酒吧正载歌载舞,陈皮正打着酒嗝追问李谓今晚上演的‘久别重逢’。后者的眼神飘忽不定,瞧着台上的男生半响又移开。
“你老瞅什么呀。”陈皮不耐烦,“说话。”
李谓深呼吸了下:“我和她不是很熟。”说完又道,“你还想问什么。”然后臭着一张脸起身离开了。
这幅样子陈皮还是第一次见,就连梁叙也很意外。
“他没事儿吧?”陈皮看着那背影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