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易胭很清楚那时候映沙的枪是对着她心脏,也正是苏岸帮她挡住才免过一劫。
苏岸从小身子底不好,容易生些小病,但没有什么大病,不仅性格有点病态,身体上好像也是。
虽然苏岸容易生小病,但总体上身体也不差,不然也当不上警察,而长大后身体素质更是比小时候好。
易胭不清楚为什么苏岸会醒不过来。
“你醒醒好不好?”易胭说,“一个人说话太无聊了,虽然你醒来话也没多少。”
易胭盯着苏岸苍白唇色看了几秒,松开他手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
棉签沾水后,她拿棉签抹抹他嘴唇。
病房里一时没人说话,很安静。
易胭喂苏岸喝了点水后才打开外卖吃饭。
她吃饭不快不慢,但没什么胃口,花了很长时间才把饭吃下去。
饭正吃完病房门便被敲了敲,紧接着门被推开。
是苏岸的队长周蓝星。
看到易胭,周蓝星朝她礼貌性点了下头:“你好。”
易胭亦点头:“你好。”
周蓝星身后还跟了崔童他们几个进来,一个个小伙子进来后都朝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叫嫂子。
这几天这些人一来就会带水果。
易胭没接:“水果你们自己吃吧,前几天你们送过来的够多了,他没醒,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行,”周蓝星对身后那几个小伙子道,“待会儿你们带回去自己吃吧。”
说完看向病床上的苏岸,问易胭:“完全没醒过?”
易胭瞥了眼苏岸:“没有。”
这时站在周蓝星后面的崔童忽然打了个很大声的喷嚏。
旁边的许骋一巴掌甩在他后背上:“叫你他妈昨晚别穿着件短T出去逛,不听吧,现在感冒的感觉怎样?”
“操你大爷,”崔童白了许骋一眼,“我他妈心脏都被你拍出来了,没被感冒缠死被你打死。”
刚说完又立马打了个喷嚏。
周蓝星说:“来看你们苏队都小声点,这是病房。”
崔童搓了搓手:“好冷。”
易胭提醒了一下:“有可能是发烧,去急诊挂个号。”
他们这几个人就没跟易胭说过几句话,易胭对不熟的人一向态度不热络,导致这般小伙子都以为易胭是高冷性格。
听嫂子跟他说话,崔童有点受宠若惊,立马道谢:“谢谢易医生。”
“不用。”
易胭很快从病房出去,留给他们几个空间。
崔童说道:“不知道苏队什么时候能醒来。”
陈宙摇头:“不清楚。”
崔童:“过几天毒枭洛和毒枭映沙的交易就要进行了,苏队应该很想亲手去抓这些人吧。”
这件案子也一直是苏岸在跟着。
队长周蓝星一直在旁边沉默着,阿茶村的事现在还是一团迷雾,再加上苏岸又出了事,使得上面对映沙的关注又大了些。
但就在几个小时前,毒枭洛那边的卧底传来了情报,毒枭洛和毒枭映沙的交易点。
这个地点就在阿茶村。
巧的是映沙那边也有情报传来,但就意外映沙这边情报里的交易地点跟毒枭洛那边卧底传达的不同。
这两方中必定有一方在掩人耳目,肯定有一方卧底传达出错误的情报。
到底哪个地点才是真正的交易地点,目前不清楚。
崔童还在旁边一个喷嚏一个喷嚏地打。
陈宙穿着外套嫌热,问崔童:“你冷啊,那我外套给你穿吧。”
“得了吧,”崔童说,“我拒绝,待会儿你把衣服给我了,出去一冻感冒了又要让我赔罪每天帮你拿外卖。”
“哎,去你的,”陈宙敲了他脑袋一个爆栗,笑,“还领悟得挺通透啊。”
崔童吸吸鼻子:“那是。”
这时周蓝星脱了身上外套扔到了崔童身上:“给我穿上,最近没病假给你请。”
周蓝星明显处于烦躁阶段,崔童悻悻接过他的外套,有点怵他:“哦。”
几人又在苏岸房里待了会儿,直到周蓝星接到电话。
上面有命令下来,几个人都需要回市局。
周蓝星率先起身:“走吧,下次再来看你们苏队。”
几个队员先出去,周蓝星落最后面。
推门出去,走廊空气很冷,周蓝星这才觉冷,但刚才把衣服扔给了崔童。
想起刚才苏岸病房后面似乎挂着件外套,周蓝星返回去。
几个大老爷们平时谁冷了穿别人的衣服是常有的事,对方也都不大介意。周蓝星不是第一次穿苏岸外套,轻车熟路拿下苏岸外套穿上,拉门离开,想着穿回家洗了下次过来医院再送回来。
两位毒枭底下卧底传来的情报不同。
毒枭映沙那边卧底传来的情报里交易地点在阿茶村那个塑料厂。
也就是苏岸去过阿茶村交易的那个塑料厂,对废弃塑料制成塑料碎料的地方。
而毒枭洛那边卧底传来的交易地点则是阿茶村一间平房里。
不久前苏岸到阿茶村里伪装身份到阿茶村里探查,已经大致摸出了阿茶村各处的大致方向,还简单手动画了个地图。
现在这个地图便在警方手里。
警方已经在两位毒枭交易进行前到了这里。
他们没再住上次过来住的那个旅馆,而是换了地方。
太阳一下山,热闹的镇上也渐渐收了声息,很多人都回家睡觉了。
到晚饭时间,几人随便叫了旅馆的饭菜吃,是陈宙下楼拿的菜,进门发现周蓝星不在,问坐在桌前等开饭的崔童:“周队呢?”
“打电话去了,”崔童说,“应该是打给易医生了,在问苏队的情况。”
许骋正抽烟,一根烟毕,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掐灭:“嗯,在问苏队的事。”
陈宙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想苏队了,虽然苏队总一张扑克脸,但被他带习惯了,他突然不在总有点是不适应。”
崔童:“我也是……”
话刚说完周蓝星便推门进来,门关上后崔童率先问:“周队,怎么样了?”
周蓝星摘下嘴里的烟,摇头在椅上坐下:“没醒。”
几个队员一听都皱了眉。
周蓝星将烟碾灭:“先吃饭,吃完再说。”
陈宙将从楼下拎上来的饭菜一盘盘端上桌,饭菜卖相不怎么样,但几人因为赶路今天都没怎么吃,一个个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计较这些了。
吃着吃着,陈宙端起面前的酒杯啜了一小口酒:“不知道毒枭映沙和毒枭洛哪个底下卧底传来的情报是真的?”
他们这帮年轻人因为两个队长比较年轻且性格也与他们颇合得来的原因,所以在这两个队长面前都不会很拘谨,也比较敢说话。
崔童道:“我觉得映沙那边的传来的应该是假的。”
“怎么说?”
“映沙这种人即使不知道集团中有没有卧底,她也不会轻易放出风声,戒备心强的人是会比较谨慎的,防范卧底以防万一,我觉得映沙应该是这样想的,交易地点放出来的交易地点风声是假的,卧底传来的自然也是假的。”崔童说的投入甚至都忘了动筷。
许骋嗯了声。
陈宙接着道:“而据我们观察以来,按照毒枭洛那傻白甜,他不会像映沙一样想那么多,自然也不会有映沙那么多坏心思,卧底传来的肯定是正确交易地点。”
这么正经的场面,陈宙的一声傻白甜使崔童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傻白甜是他们几个私下给毒枭洛取的绰号,平时正经场面不会说,周蓝星也是第一次听,被他们几个逗笑。
他筷子指了指他们几个,笑骂:“你们这些臭小子,真行啊。”
崔童嘿嘿笑。
许骋已经吃完一碗,靠在椅背上,接着道:“映沙那边卧底传来的情报是塑料厂,而毒枭洛那边传来的交易地点是村里一间平房,所以这么说正确的交易地点是毒枭洛这边的平房。”
其实警方这边都是这么猜测的。
周蓝星嗯了声:“但到时候两边上面都会抽一些警力过去,就是有一边警力会比较侧重。”
这样说便是到时候警方肯定会比较侧重平房。
“行了,”周蓝星说,“赶紧吃赶紧吃,都吃饱点,明天有的让你们受。”
崔童皮得不行,大吼一声:“是!”
周蓝星被他吼得一震,笑着指了指他:“臭小子。”
几人哈哈大笑。
饭吃完后是崔童把饭碗收拾后拿到楼下还给旅店厨房。
……
根据苏岸那次画下来的地图,卧底传来的情报里的平房是在村子里最东边的一间平房,靠近森林。
或许是为了交易时一旦被发现方便逃跑。
明天晚上是场恶战,而一旦将毒枭洛捕获,阿茶村这个谜团也会跟着解开。
直到凌晨周蓝星也没有睡着。
底下队员都睡了,特别是陈宙,睡得特沉,还打呼噜。
旅店外面有阳台,周蓝星在外面抽烟。
夜晚起风有点凉,周蓝星身上披着上次从医院顺走的苏岸的外套,后来任务紧急,他没再有时间去医院看苏岸,连要把衣服带去还给苏岸的事都给忘了。
他走得急,都忘了脱苏岸衣服,直接穿过来了。
那就下次再还吧。
周蓝星脚边掉落几个烟头,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还有无边夜色。
周蓝星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手想伸外套兜里拿烟盒,却冷不防摸到一小块指甲盖般大小的薄片状。
这是苏岸外套。
周蓝星摸了出来,拿到眼底下看了下,是张手机卡。
苏岸的手机卡?
周蓝星不以为意,正想将手机卡扔回兜里,下一秒手一顿,目光落在这张SIM卡的编号上。
SIM卡上的号码归属地,是阿茶村所在市。
苏岸还是没醒过来,易胭晚上会在苏岸旁边的床睡觉。
今天依旧是白天班,易胭早早起床洗漱后来到苏岸床边。
苏岸睡得很安静。
易胭记得苏岸习惯早上喝杯水,她拿了棉签沾水又给苏岸抹了抹唇。
将水杯搁回床头柜上后,易胭俯身轻吻了下苏岸唇,一个早安吻。
“早,”易胭伸手捏捏他掌心,“我去上班了。”
最近每天都是如此,易胭都会跟苏岸说话,或者说是自言自语。
“你在这里睡觉后,我现在上白天班都不用早起了,在你这里睡省了开车来医院上班的时间。”
易胭手穿过他五指,握住:“但我不太想省这个时间,我还是喜欢早起一点浪费时间开车来上班,所以你早点醒,好不好?”
只要我每天开车来上班,就代表你已经醒过来了。
上班时间快到,易胭松开苏岸手,抬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
“我去上班了,回来能看到你在看我吗?”
易胭连续自语了几句,不再说了,她起身离开病房。
病房门被易胭轻带上,发出细微一声关门响。
她一离开,病房里再次恢复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然而下一秒,病床上的苏岸睁开了眼,眼神淡漠清明。
第97章 傻白甜
中午急诊送来一位车祸病人。
手术两个多小时, 易胭出来时已是下午, 早就错过午饭时间。
急诊医生没有午休,易胭换下手术服后继续工作。
易胭去阿茶村那阵时间, 市里又起了一阵流感,来急诊的人陆续不断, 一整个下午急诊大厅人满为患。
易胭是外科, 来看病的人稍微少点。
中途没病人进来看病的时候,易胭想着今晚得回家收拾些东西。
现在易胭晚上在苏岸病房陪床,但洗澡换洗还是回家。
苏岸家虽然离医院不是很远,但来回也需要花费些时间, 有点麻烦, 易胭想着回家收拾些衣服和日常用品过来,这样陪苏岸的时间也多点。
兜里手机振动了下, 易胭手伸兜里拿出手机。
是崔依依发过来的短信, 易胭很久没和崔老太太和崔依依联系,工作忙,再加上后来发生很多事,又到阿茶村义诊, 也就没怎么联系。
[易胭姐, 奶奶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起吃个饭。]
诊室里现在没病人进来看病, 易胭从椅子上起身, 转身到诊室后面的窗台。
她给崔依依回了个电话。
崔依依那边估计手机还没放下, 很快就接电话:“喂, 易胭姐。”
从窗台看去,医院外马路车水马龙,行人熙攘。
易胭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就是站在这里看到了许多年没见的苏岸,还记得当时他穿着一身长黑风衣。
那时外面下着雪,现在已快到夏初。
一晃过去时间已经过这么久了。
易胭回神应了崔依依一句:“最近怎样?”
崔依依说:“挺好的,奶奶最近身体也好了不少,饭吃得下心情也不错。”
没有了崔环杰,崔奶奶和崔依依生活明显过得不错,以前崔环杰就如吸血鬼,拖累整个家庭。
“那就好,”易胭倚在窗边问,“你呢?”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崔依依一向是报喜不报忧那类型:“我挺好的,还有啊,我上学期拿了奖学金。易胭姐,你以后不用给我们钱了。”
因为父亲吸毒的原因,崔依依母亲早就走了改嫁了,从小崔依依就没过什么好生活,也没体验过富裕。而崔环杰几乎没怎么工作,就算有工作也是为了拿钱去买毒品,从来不会拿钱给崔老太太和崔依依。
崔依依尚小的时候崔老太太还有能力揽一些手工活赚点钱养崔依依,后来年纪大了眼花,身体也不大不如从前,干不了活。所以崔依依已经很多年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打理整个家庭。后来遇到易胭,她帮了她们点。
不过既然崔依依说不用再给她们钱,就是不用的意思,易胭也不勉强:“行。”
她问:“奶奶呢?”
“还在午睡呢,”崔依依说,“奶奶说特别想你,想让你过来吃个饭。”
易胭笑了下:“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从头到尾易胭也没问崔依依脸上疤痕的事,每个小姑娘都爱美,崔依依也不例外,易胭大概能知道崔依依现在还是对自己脸上不太自信。
问了也没用,崔依依不会正面这个话题。
两人没再聊多,很快挂了电话。
傍晚时分已过,漆黑天幕笼罩整个山村。
阿茶村没有华灯初上,天黑了户户人家紧闭门窗,一眼望去没有一盏路灯。
夜里一草一木都似鬼魅,树影、房屋、灌木丛,风声喧嚣。
以前一直弄不懂为何阿茶村不建造水泥路,村里都是从灌木丛中开出的小路,土路上掺杂砂砾。
直到今天武装的警察们端枪从草丛中闪身而过才知道原因。
阿茶村的房屋都建在路边,路上有小沙石,人踩上去咯吱响,一旦有外来人造访,屋里村民一下便会发现,水泥路没有这个好处。
今晚托夜里起风的福,警察穿过灌木丛发出的细微异响被掩盖。
阿茶村里的塑料厂和平房呈对角线,两个地方相距甚远,中间还隔森林。
警方兵分两路,抽调往平房那边的警力要大一些。
毒枭映沙和毒枭洛是警方长期以来一直追查的对象,即使毒枭洛团伙如今江河日下,但让这两毒枭联合到一起总不是好事。
特警迅速有序地潜伏前进,不消多久,所有人迅速消失在黑夜里,与黑夜融为一体。
阿茶村村民尚在睡梦中,浑然不觉已被入侵,黑暗中潜伏许多双眼睛。
阿茶村东边,那间可疑平房独幢,旁边没有其他建筑物。
水泥围墙,屋子里没有一丝亮光透出来,屋背靠森林,一眼望过去满是阴森感,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一间平房。
屋外灌木丛后,树后,森林里全是特警,房子被包围。
与此同时,塑料厂也同样被警察包围。
前方的特警队员打了个手势,后面几位队员紧跟而入塑料厂大门。
其他警员秩序井然潜伏在黑暗里等待命令,全神贯注盯着塑料厂。
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只要等警员进去突破大门,如果里面有人的话……
砰!
在主力队员进去五秒后,塑料厂内意外传来一声枪响!
……
同一时间警力较多的平房那边,被特警突破进去后一片明亮。
灯光亮如昼,但屋里除了制服齐整的警察外,没有其他相关犯罪人员。
周蓝星跟在禁毒支队长身后,看到这副景象,瞬间皱了眉:“不好!塑料厂!”
毒枭映沙一开始就想借警察的手除掉毒枭洛,这次他们大意了,时间紧迫下竟然忘了这点。
映沙报出的情报有可能是真的交易地点,她认定以毒枭洛那种性格不会多疑,明面上接受毒枭洛的投奔,与他交易,实际上不可能怀好心,能死一个竞争对手是一个,让警察解决还能省了火力。
警察很快往塑料厂那边赶去,但等到达时候已经晚了。
警方这边有人受伤,而在塑料厂里交易的人都跑了。
塑料厂外同行前来的医生正在给中枪的伤员救治,伤员躺在担架上,唇咬到苍白。
周蓝星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手挂在大腿上:“撑住。”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朝周蓝星点点头:“没事,能撑住!”
“嗯,”周蓝星点头,问道,“看见人没有?”
这人是冲在最前头的一个,如果动作敏捷点能看到对方的人。
但周蓝星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男人犹豫了一下,眉心微皱不知在思索什么,似乎有点犹豫。
周蓝星一直盯着他,很快问:“看到对方了吗?”
男人看向周蓝星,最终是松了眉,摇摇头:“没看清。”
周蓝星沉默,半晌才点点头,拍拍男人的肩:“行,辛苦了。”
他说着起身:“回去好好休息。”
塑料厂里有暗道,阿茶村处于半山腰,暗道花费不少精力建造的,打开后是通往山里凿出来的路。
这个暗道是警方半个小时后才发现的,建造隐秘又细心,人不仔细不会发现。这样的暗道肯定是人精心设计,而会在阿茶村设计这种暗道的人只有毒枭洛。
毒枭洛那样一个没什么头脑的人,做了第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暗道,警察没能及时追上他们。
周蓝星进入塑料厂内,转了一圈后才回到那条暗道边。
塑料厂内间地铺石砖,一块块正方形石砖整齐平整,其中有一块可以撬开,此刻这块石砖便被搬到旁边,露出盖在暗道上的木板。
周蓝星站着看了几秒木板,而后蹲下。
他就这样蹲了许久,直到崔童走到他身边也没反应。
“周队,”周蓝星没反应,崔童又喊了一声,“周队。”
周蓝星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崔童:“怎么了?”
崔童道:“没追到,人没追到。”
这是意料中的事,周蓝星转过头,嗯了声。
他伸手去抬木板,木板有点重,但厚度不是很高,边缘甚至有些粗糙扎手。
抬起来后周蓝星往里头看了眼,通道两人宽,由于是山道,里面很暗。
周蓝星盯着那个山道看,崔童也在旁边跟他一起看,半天没看出点所以然。
看了大概有几十秒后,周蓝星终于有动作,将木板重新盖上。
崔童问:“周队,你刚看什么呢?”
木板被盖上,周蓝星轻摇头:“没什么。”
话落周蓝星手一顿,刚才余光里晃过的东西猛地闯进脑里。
他目光瞬间看向了木板。
崔童也注意到队长异样,忽然有点紧张,也跟着他往木板看去。
周蓝星迟迟没动,不知在犹豫什么,像是害怕看到什么。
半晌周蓝星终是伸手,迟疑几秒后才重新抬起木板。
这次他没再往通道里面望,直接往木板边缘看去,那个方才余光里注意到异样的地方。
木板边缘带毛刺,一小块白色东西被扯住挂在上面。
白色东西成细网格状,面积不大,应该是人要进通道的时候不小心被木板边缘扯到,留下了这小块棉织品。
周蓝星伸手拿下了这小块布料。
崔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这是纱布吧,医用纱布。”
这块纱布上还染着点棕黄色苦药物。
他根本没注意到他身旁的队长手有点颤抖,紧接着周蓝星忽然站起来,木板没了人支撑,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周蓝星往外面狂奔出去。
那位这次受伤的警员正被抬往车上,周蓝星找到目标,朝那边跑了过去。
就在移动床快推往车上的时候,周蓝星猛地抓住了扶手,唇微颤抖,目光有一股悲痛。
“你刚看到人了对不对?”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手里紧紧攥着那小块医用纱布,人受伤时包扎着的纱布。
病床上的人惊讶地看着周蓝星。
方才他以为自己只是眼花,他是唯一一个当事人,说出来的话非同小可,要是因为自己没看清说出来害了一个人,他宁愿谨言慎行。
况且当时在那种意料外且紧张的状态下,他的确有可能看错。
可此刻面前禁毒大队队长的状态让他猛地意识过来,他看到的有可能是真的。
能让周蓝星处于这种惊怔又悲沉状态下的人,与自己貌似看到的那个人符合。
他惊讶得一时忘记说话。
旁边的医生提醒周蓝星:“病人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们要尽快离开去医院。”
周蓝星迅速道:“你看到苏岸了,对不对?”
正好跟过来的崔童闻言一怔,脚步一顿。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周蓝星说出来的那一瞬病床上的人还是一愣。
周蓝星看见他这反应,心已经凉了半截。
他松了手,医生和相关人员推着推床上车。
病床上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在上车同时,肯定地点了头:“是,苏队,禁毒大队副队长苏岸。”
车门很快关上。
周蓝星手还紧紧地握着那片纱布,苏岸伤还未痊愈,两手和身上都有纱布。
如果只有纱布周蓝星还可以说是巧合,但现在手机卡、纱布、目击证人,所有连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崔童还怔在周蓝星身后,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周队,苏队他……”
周蓝星咬咬牙,转身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声音沉得可怕:“抓住你们苏队!”
崔童有点迷茫。
“他是毒枭洛。”
易胭下班后直接去了停车场。
下午下了点小雨,地上有些地方还未干,风吹起来有点凉。
下班晚高峰有点拥堵,易胭今天在路上花的时间比平常长一点,不仅因为天气原因,还因为路上总遇红灯。
有时候人很乐观,觉得凡事没什么大不了。但有时候自己心情不佳,一个红灯都能让人感到挫败。
易胭最近抽烟量迅速上增,苏岸每晚醒来一天她越是烦躁。
即使上班时、与人交谈时没什么异样,还是平时那副镇静模样。
又遇一个红灯,易胭心里的烦躁达到顶峰。
她一边手搭车窗上,手心撑着太阳穴,另一边手砸了下方向盘。
鸣笛声响。
停在易胭旁侧的车主人讶异朝这边看了一眼。
易胭没理。
红灯很快转绿灯,前面的车陆陆续续通过路口。
易胭车也起步往前,几分钟到苏岸家小区,车开进去的时候保安问了她一句:“好久没看到你男朋友啦,怎么一直没看到。”
易胭朝他礼貌性笑了下:“结婚了。”
“结婚了呀,那恭喜哇,两位小年轻都长得太好看了。”
“谢谢,”易胭车开了进去,“他快回来了。”
易胭车停好后上楼。
苏岸给她录了指纹,易胭按了指纹后进门。
已经很久没两个人一起待家里,但定期会有人过来打扫,家里倒是很干净,就是有点安静,没什么生活气息,一看便是久没住人的房屋。
易胭衣服都在苏岸主卧,衣柜里她和苏岸的衣服挂在一起。
易胭站在衣柜前,伸手摸了摸苏岸的长外套。
不过就一件衣服,易胭刚才一路过来的闷躁被安抚了不少。
她笑了下,从衣柜里拎出自己几件衣服,扔进旁边的纸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