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回家夏欣妍自然高兴:“那好,哪天回来记得跟阿姨说一声,我和你叔去机场接你。”
“我坐车回去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这哪是麻烦。”
江汐得起床洗漱:“那先这样,待会儿还得去趟公司。”
夏欣妍挂电话前还不忘嘱咐:“记得多吃点啊,别一忙就忘记吃饭了。”
“不会。”
江汐起床洗漱后去公司。
到公司后佟芸没跟她说什么,只是跟她说:“杂志内页拍摄时间挪到明天,下午准备准备过去。”
江汐在佟芸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怎么提前了?”
“摄影师那边行程临时出了点冲突,你这边时间比较方便协调,提前也没什么影响。”
江汐点了点头。
又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后佟芸才让她走。

晚上江汐飞往另一座城市,睡前事先跟摄影师调节好时间。
摄影师原本以为江汐拍杂志的经验比较少,可能表现力会稍微差些,却没想隔天拍摄的时候格外顺利,甚至镜头里的人表现力格外出色绝尘。
拍摄时间不是很长,结束后摄影师夸了江汐几句。很明显这是一次比较愉悦的合作,摄影师留了江汐手机号码。
摄影师工作忙碌,很快转场去别的地方。
江汐去酒店拿上行李后去机场,这次仍是没有告诉夏欣妍夫妇,下飞机后自己拦车回去。
回家后夏欣妍没想她这么快回来,见到她自然是吓了一跳。
江汐意外的是陈欢居然也坐在餐桌前。
她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一般这个时间陈欢已经在酒吧。
夏欣妍赶紧给她添了副碗筷,拉她在餐桌边坐下:“正好我和陈欢刚坐下来,菜还热乎着呢,赶紧吃。”
江汐说:“知道了,您也别饿着。”
陈欢坐她对面,问:“最近失业了?”
江汐笑了下:“差不多。”
陈欢牙咬着筷子:“看来你在娱乐圈也有行情不好的时候,不如回家干老本行。”
江汐掀眸看她:“你还知道我老本行啊?”
陈欢看着她,两秒后眨眼:“不知道啊,随便说说。”
夏欣妍打断她们交流:“行了行了别光顾着说话,先吃饭,吃完再说。”
晚饭吃完陈欢也没走,在沙发上坐着。江汐从厨房端了盆葡萄出来,问她:“怎么今晚这么乖?”
陈欢歪歪斜斜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按着电视遥控,闻言看她,开玩笑:“等你回来啊。”
江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坐下,觑她一眼:“我真荣幸啊。”
夏欣妍正好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时间后催促陈欢:“陈欢,赶紧收拾东西去上课了。”
陈欢还懒懒散散坐在沙发上:“没事,不急,还有半个小时。”
“路上还得花时间,赶紧收拾一下哈,别迟到。”
相比自己母亲,陈欢更听夏欣妍的话,她扔下遥控器:“知道了。”
江汐什么都没问,剥了颗葡萄吃。
陈欢毕竟还是个小孩,她看向江汐,眼睛里带着光:“知道我上什么课吗?”
江汐笑了下:“吉他。”
陈欢没想她一猜就中:“你怎么知道?”
表情不会出卖人,陈欢即使再叛逆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谈到自己喜欢的事物眼里有光。
江汐没告诉她这点,这个年纪的小孩太会装酷,这次说了指不定下次就会掩饰了。
她说:“赶紧去上课。”
陈欢起身,从她碗里摘了颗葡萄吃:“怎么跟我姨一样。”说着晃悠到门边穿鞋去了。
陈欢母亲性格虽温柔内里却是强硬,向来不同意陈欢学吉他。小时候陈欢曾经因为偷偷跑去学吉他被她打断过一条手臂。女儿像妈,陈欢也从来不妥协,母女关系越来越僵硬。
现在陈欢托付给夏欣妍,夏欣妍向来对孩子宽容,孩子的兴趣她也会尽他们意愿培养。自己甥女情况她一直是了解的,所以这次联系了自己多年的好友给陈欢上课。
陈欢也乐意去学,夏欣妍朋友是一个格外有名的吉他老师。
江汐吃着葡萄,没注意陈欢又晃了回来。
陈欢趴在她身后沙发背上:“喂,我们班主任是不是对你有兴趣啊?”
江汐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说。”
陈欢眼眶很深:“今天他问我你最近回来没有。”
江汐:“你怎么回答?”
陈欢咧嘴一笑:“我跟她不熟。”
江汐被她逗笑:“行了,上课去。”

晚上江汐没在客厅坐着,早早回家。
自从江炽大学离家后,每次江汐回来这栋楼房经常只有她一人,空荡漆黑。
她去了杂物间。
江汐来回按了几次开关里面都没亮,灯坏了。她转身去客厅翻了支手电筒出来,又回到杂物间。
杂物间许久没打扫,地上桌上蒙灰,光柱里灰尘沉浮。
江汐停在一堆纸箱前,泛黄褪色的纸箱一个接一个堆叠,空气里有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这些都是江汐以前学画画时的东西,还有各种旧稿。原本这些早应该被江汐扔了,可当年夏欣妍夫妇不舍得,帮她收拾后放到了这里。
后来江汐没再来看过。
可她知道这里面都有些什么。
江汐有一会儿没动,许久才抬手想搬一箱下来。奈何纸箱太重,一只手拿不来。
她顺手将手电筒咬在嘴里,将箱子搬了下来。
箱子都用胶带封住了,江汐手电筒放旁边桌上,蹲下身静止几秒后才伸手撕开胶带。
纸箱里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江汐起身,又搬了个纸箱下来撕开胶带,不是。
直到搬到第四个,撕开胶带后她停顿了一下。
纸箱里画稿泛黄,素描的打印的,都画着一个男生,夹带稀零几张照片。
男生校服不修边幅,握着游戏手柄窝在沙发里,姿态懒散。
眉骨高,鼻梁挺,眼睛猎鹰般盯着电视屏幕。
江汐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
回过神后她拿开照片,底下大小不一的画稿。
他刷题眉心不耐烦皱起,平时总是对她吊儿郎当笑,睡觉时睫毛乖巧搭着……
这些一一被江汐留在了笔下。
如果是现在的江汐遇到那时候的陆南渡,她未必会喜欢。可那时候就像着了魔似的,她眼里只看得到他。
这么多年过去江汐也没扔掉这些东西,这次回来便是准备清理。
她没再往下翻,将方才拿出来的照片放了回去。
屋里只手电筒一柱惨白光线,她拿胶带重新封上,起身将箱子搬出杂物间。
江汐开门出去,这座城市多雨,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雨滴砸在水面上溅起水花。
江汐沉默看了几秒,却没有回去,她将箱子搁在墙边,不管雨滴溅至箱面。
她没再看箱子一眼,转身关门进屋。

连续几天阴雨连绵。
日复一日不再有什么变化,陆南渡似乎如愿从她生活里消失了。
一切平静不已,他很听话。
准备回京城最后一天,陈凛给她打了个电话。
他没说别的,直接邀她:“出来吃个饭吧。”
江汐犹豫了一下:“很快回京城,下次吧。”
陈凛似乎看出她意图,笑:“就这一次,你不用担心,不是追求,就是单纯约你这个老朋友出来吃个饭。”
像陈凛这种人什么都瞒不过他。
江汐索性不推辞了,问了地址。
下午的飞机,中午江汐准时赴陈凛约。
到包间时陈凛已经在那儿了,江汐在他对面坐下。
陈凛递给她菜单:“你看看吃点什么。”
即使陈凛和江汐交往过一小段时间,但并不了解江汐喜好,交往时便跟他走得不近,更何况追求时。
有次陈凛碰巧撞上江汐心情不好。
那次导师组织吃饭,陈凛有朋友和江汐同导师,托朋友的福他蹭上了这顿饭。
中途陈凛去趟洗手间,正好碰上从洗手间出来的江汐,眼眶微红。
那时正值七月初,当时的陈凛不明白江汐为什么心情不好,后来才隐隐约约知道似乎跟她前任有关。
七月初,高考后,是陆南渡和江汐在一起的日子。
那天江汐喝多了,情绪不太稳定。那段时间陈凛已经接触她很久,路过时没让她走,问她怎么了。
江汐说没事后便要走。
陈凛没让她走。他向来聪明,也擅长利用人性,失恋无助的女生最容易下意识寻找浮木稻草,抱住另一段浮木离开沉陷地,奔赴下段旅程,新欢忘旧爱。
陈凛抱着试试的心态利用了这点,即使江汐拒绝过他多次。
他说你别急着拒绝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呢。半个月时间,你试试我,不行再拒绝。
那天江汐已经喝了些酒,神绪有些不清醒,心里那点微乎其微的求救作祟。这一切恰巧都在陈凛预料之中。
只是那次交往一个星期便结束,不到半个月。
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释然,陈凛问她:“那时候你对我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江汐正喝热茶,开玩笑:“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凛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假话。”
江汐笑。
陈凛也笑,又问她:“一直没问你,这么多年过去从那片地方离开了没有,放下没?”
江汐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她没说话。
陈凛:“我猜没有。”
江汐掀眸看他。
陈凛说:“就是上次在电梯里见到的人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陈凛这个人。
江汐也不否认,未等她说话,陈凛已经说:“其实我见过他,在我们在一起那段时间”
江汐铺餐巾的手一顿,几秒后她再次抬眸看向对面。
陈凛看着她:“他来找过你。但很抱歉,那时候我没告诉你。”
江汐一愣。
这些事她的确不知。
让陈凛意外的是江汐回过神后也没准备细问他什么,仿佛只是听了段无关紧要的话。
她持起筷子,示意陈凛:“不是说出来吃个饭,吃吧。”
陈凛见她这副反应,大致也了然了。
很明显没放下,却又决绝,无情。
“看见你们新闻了,”陈凛说,“不准备复合?”
江汐筷子都没停一瞬,闻言也没沉默:“陈凛,你知道吗。”
她很自然笑了下:“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很矫情,但事实就是如此。有些坎迈不过就真的一辈子迈不过去了,再怎么样都不会好过。”
“不如不迈了,离远点,也就不心烦了。”索性断个一干二净。
陈凛听完笑了笑,聪明人话不用说太明白,双方都懂。
后面两人没再提这方面话题,吃完离开包厢的时候陈凛问她:“什么时候回京城?”
“下午。”
陈凛:“原来真的要回京城了。”
江汐:“你以为我骗你?”
“没。”
窗外仍旧下着细雨,天空灰蒙,两人像老朋友般寒暄。
门口分手,江汐正准备去停车场取车。
大衣兜里手机振动,江汐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一个陌生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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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细雨轻薄落在伞面上, 江汐接通手机放在耳边。
“你好。”
通话那边很安静, 像信号中断般悄无声息。
她又说了声你好。
没有任何回答, 几秒后通话传来忙音。
接电话只是担心错过工作消息,对方没再打来,应该只是不小心打错,江汐没放心上。
驱车回到家, 夏欣妍在正在屋檐下捣鼓她那些花,见江汐回来,抬头说:“回来啦。”
江汐走进檐下,收了伞。
夏欣妍知道她出去是和陈凛见面,但也没问什么,只问她吃饱了没。
江汐伞倚墙边,在她旁边藤椅上坐下:“吃饱了。”
“厨房里做了点小饼干, 待会儿你要走带些回去。”夏欣妍剪了片枯叶下来。
“行。”
半个月前夏欣妍还在极力撮合江汐和陈凛,这次回家后倒是一次没提。
江汐安安静静看着夏欣妍给盆栽修枝剪叶。
夏欣妍不说, 她也不挑起这个话题。过会儿夏欣妍开口:“小汐啊,最近情绪和状态什么的都还好吧?”
这句话夏欣妍尽量问得不经意, 江汐听得出来。她笑了下:“你看我最近是不好的样子?”
江汐在家一切如常,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夏欣妍说:“阿姨就是问问你。”
江汐嗯了声。
也就是这几句不经意的话,江汐立马猜出夏欣妍大概是看到了那些新闻,这也是为什么她最近不撮合江汐和陈凛了。
夏欣妍向来不管几个孩子的恋爱事。以前江汐和陆南渡谈恋爱那会儿, 她只是大致知道江汐在恋爱,没过问太多,但多少知道陆南渡。
小孩嘴甜, 见过几次面都会跟她打招呼。但后来过不久分手,夏欣妍也就渐渐忘了。
直到这次江汐绯闻的出现。江汐气质原因很少会有绯闻缠上,唯二两次出现在最近,但江汐和岑晚哲那次夏欣妍不信,这次却知道不是假。
最近几年会着急江汐也是因为江汐到了合适年纪还没动静,她才开始着急。
“小汐啊,你不喜欢陈凛,阿姨不给你们搭线了。也不催你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人结婚,阿姨都尊重你的选择,这种事啊,选你自己满意的才好。”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夏欣妍放下剪子,摘下手套:“我这不一直在说?从去年说到现在也没见你上心。”
江汐笑:“不急。”
夏欣妍将几个小盆栽移至墙边,说:“也是,不急也有不急的好处,可以找细致点。”
江汐帮夏欣妍搬好花草后,两人一起进屋。
江汐到点要去机场的时候,夏欣妍去厨房装了盒热乎饼干出来:“带回去吃,在那边记得好好吃饭。”
“这话从昨晚到现在可说了不下十遍了。”江汐笑了笑。
“多说有益,不然你不长记性。”
夏欣妍就送她至门边,外面雨没停过,江汐没让她出来。

下午三点飞机,傍晚落地京城。
京城空气干冷,不像南方小镇湿凉入骨。在家过了几天阴雨连绵天,回来稍有不习惯。
江汐从机场离开后径直回家。
上次江炽买的一大堆零食还放在桌上,几乎没动过,就那天他过来江汐开了包薯片。
这袋零食提醒了江汐点外卖,她随手拎了包膨化食品拆开,一边拿手机叫了个餐。
家里安静,她却不嫌过分冷清。
佟芸向来不让她吃垃圾食品,江汐太久没吃这些东西,刚吃半包便发觉胃有点不适。
年纪上来后真的能感觉不如年轻时候。
刚把薯片放下,扔沙发上的手机忽然亮起。
江汐摸过手机,号码有些熟悉,她想起来是中午那个电话。这次对方不是拨号,而是发了短信。
是几个月前发生刮蹭的迈巴赫车主,联系她聊一下相关赔偿。
这件事过去太久了,现在才想起联系赔偿,江汐发觉有些古怪,却也没多想。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刮了别人的车。
车主现在正好有时间,给她发了个地址,江汐披上外套出门。
她照着对方给的地址导航,最后停在一片别墅区。地理位置极佳却又不嘈杂,这地盘不便宜。
这倒是在江汐意料之中,能开上迈巴赫的人非富即贵。
江汐停在一栋独栋前,象牙白西式风。她推门下车,屋里只二楼落地窗透出一丝光亮。
江汐没进院门,站在外面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电话没接通。
她对了下地址,是这个地方没错。正想再次打电话时,对方给她回了短信。
-二楼书房,直接进来。
还告诉了她二楼书房位置。
即使江汐平时再镇定,也不在背后嚼人口舌,但此刻看着这条短信脑里下意识冒出了两个字,有病。
但她也没说什么,手机收回兜里,推门而入。
别墅一楼灯火通亮,干净到过分冷清,久没人居住过的气息,又或者家里只一位主人。
太过安静了。
江汐没张望,径直上楼。二楼不像一楼灯火亮堂,只开了盏壁灯。
一层淡淡光影罩在墙壁上,周围悄然无息。
书房在西边方向,江汐走了过去,停在门前。房门紧闭,她抬手敲了敲门。
“你好。”
原本以为会有人来开门,结果等了会儿后也没有动静。
江汐微皱眉,按下门把,书房里一片漆黑。
她正觉得不对劲,下一秒手腕被人从身后扣住,转眼间被人拽进了对面的房间。
丝毫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人控制住,脖间抵上冰凉细薄刀刃时江汐一愣,有什么湿热的东西粘在她脖上。
身后男人心跳有力,微不可察的低喘气息,手劲用力得仿佛要把她捏碎。
她手臂硌到了门边的开关上。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江汐也没有慌乱,只眉间稍皱,开口声线淡定:“你是谁?”
话音刚落,身后人抵在她颈上的刀紧了一分。
江汐完全不知身后人是什么意图,令她意外的是,他似乎在慢慢松开她,带着犹豫。
也就是他犹豫这一瞬,江汐胳膊往后一撞,但男人反应也快,挡住了她的袭击。
挣扎间门口开关被按开,满室瞬间通亮,在看清身后人那一瞬江汐一愣。
而陆南渡在看见江汐那一瞬眼里的犹豫和狠厉也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江汐,愣愣地喊了声:“姐姐。”
这副模样让江汐想起做梦醒来时的混沌感,她视线落在了陆南渡手上。
陆南渡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手迅速藏到了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不安,恐惧。
江汐觉得奇怪,刚才进门时她甚至能感觉到陆南渡没认出她,或者说把她错认成了别人。
陆南渡看着她脖间欲言又止,江汐大致知道他想说什么,问:“洗手间在哪?”
陆南渡示意她在那边:“浴室。”
江汐回头瞥了眼,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
磨砂玻璃门隔开外面的人,灯光惨白打在墙镜和瓷砖上,江汐走至舆洗台边。
她瞥了眼镜里自己沾了血的脖颈。她生得白,血红格外刺眼。
江汐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血,几秒后她视线移开,弯身默默冲洗掉了上面的血污。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陆南渡还站在原来那个地方,见她出来,眼神无处安放。
江汐脸上没什么情绪,靠在门边,问他:“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陆南渡只盯着她的脖子看。
江汐知道他在看什么,没听见他回答也不再问,环视室内一圈。
她猜得没错,陆南渡房间里果然有药箱,就放在床头柜边。
她回过头,看着陆南渡:“过来。”
时隔几天,江汐又对他说了这句话,陆南渡似乎还记着上次,犹豫着不肯上前。
江汐只看着他。
即使心里抗拒,但几秒后陆南渡还是妥协。
看他乖乖走了过来,江汐往浴室里走去,陆南渡跟了进去。
江汐背对着他,从镜子里看他,几秒后回身面向他。
两人视线相接,江汐说:“手伸出来。”
陆南渡没想江汐会提这个要求,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轻舔了下唇:“没事。”
江汐:“我问你了吗?”
陆南渡哑口无言,她说:“我只让你把手伸出来。”
江汐看得出陆南渡很挣扎,像害怕被她知道什么。
江汐没耐性了,直接伸手去他身后拽过他的手。
情况比江汐想的还要糟糕,陆南渡手背上,手臂上,纵横几条血淋淋伤口。
陆南渡不想被她看到,想缩回手:“不碍事。”
江汐拽住,掀眸看了他一眼。
陆南渡瞬间噤声,江汐没再看他,打开水龙头:“伤口自己清洗一下。”
这么说的时候拿下了他手里紧攥着的格斗.刀,而后走出了浴室。
关上浴室门,江汐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格斗.刀,上面只沾几滴血,许是陆南渡趁她不在偷偷擦掉了。
她往床边走过去,弯身打开医药箱看了下,该有的东西都有。
医药箱里齐全的药也说明陆南渡经常处理伤口。
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甚至认不出她。
陆南渡过会儿从浴室里出来,江汐打开床头灯,直起身,问他:“方便坐你的床吗?”
他连忙点点头。
江汐在床边坐下,这次不用她说,陆南渡便过来了。
看他乖乖停在自己面前,江汐才转身去翻医药箱:“坐下吧。”
陆南渡在她身边坐下,江汐拿了酒精出来:“伤口清洗干净了吧?”
陆南渡只会点头:“洗干净了。”
江汐没看他,拉过他的手,拿酒精给他消毒。
没有父母可以依赖,江汐从小比较独立,处理伤口这种事格外熟练。
她默默给陆南渡消毒,上药,包扎。
全程没跟陆南渡开口说一句话,也没看他。
陆南渡盯着她低垂的眉眼。
“知不知道自己给我打了电话?”江汐忽然开口。
陆南渡一怔。
之前已经说过不要再去找她,可是还给她打了电话。
他像一个被抓包不止做了一件错事的小孩,失落不安:“知道。”
江汐又问:“那知道给我发了让我到书房的短信吗?”
说完这句话,她抬眸看他。
她话落陆南渡一瞬茫然,看着她,几秒后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知、知道。”
明显不记得了。
江汐也不拆穿他,继续低眸帮他处理伤口。
稀零几条伤口,都是今天新添的,旧伤江汐倒是没看到,应该很久没有这种状态了。
伤口深而平整,不是故意折磨的自残,反而像果决迅速地想保持清醒。
很快伤口处理好,臂上缠了纱布。
从头到尾江汐没问他一句为什么,陆南渡松了一口气。
江汐却忽然开口:“当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第30章
江汐还握着陆南渡手腕, 话落那瞬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原本黏她黏得紧的人现在手腕下意识想从她手上抽离, 但或许是想到面前人是江汐, 他犹豫几秒后最终没挣开。
江汐也不勉强他。
人一生生命年限从虚无到百年不等,每个人每天经历的也不尽相同,最后人类性格形形色色。没有人有一模一样的经历,也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上不乏对别人伤口嗤之以鼻, 冷嘲热讽的丑恶嘴脸。他们说着别人无能,嘲笑那些千疮百孔却仍不肯倒下的脊梁骨软弱到经不起一点风浪。
江汐知道那种感觉,更不想成为那种人。她不会埋怨陆南渡对她有所隐瞒,毕竟那些事如果那么容易倾诉,陆南渡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当年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只是江汐不确定是什么事。
陆南渡现在没法说出口,江汐也不逼问他, 这事急不来。
她松开陆南渡手,转移话题:“不是叫我过来谈赔偿?现在聊聊吧。”
江汐确实没想之前刮蹭的迈巴赫车主是陆南渡, 不过知道是他后整件事从头到尾才变得不奇怪。
豪车被刮蹭不讹诈,达成协商却贵人多忘事, 直到今天才想起来聊赔偿。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钱多没处花的慈善家,好不容易摊上个好人。最后果然只有陆南渡会买单。
陆南渡一愣,她不说他都忘了。
从一开始让助理要电话号码便心思不纯,今晚让她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谈赔偿。
陆南渡有些心虚, 支吾半天挤出一句:“不赔。”
江汐当然清楚陆南渡让她过来的目的,协商不过就是个借口。
她说:“找个时间让你助理定下赔偿金。”
江汐这种态度陆南渡也能猜到,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卧室里一时格外安静, 江汐瞥了眼墙上石英挂钟,九点。
陆南渡注意到她视线,知道她要回去了,在江汐起身那一瞬抓住了她的手,用的受伤那边。
江汐当然知道陆南渡那些小心思,却也随他去了,没有甩开他受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