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球入洞,他直起身:“那小孩对她根本没那意思。”
陆恩笛比陆南渡小两岁,但陆恩笛明显发育晚,长相身高仍像个小孩。
有人压根不信:“怎么可能?上次东子不过追了人几天, 那小白脸一上来就想跟他拼命,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陆南渡原本看着桌上台球, 闻言侧头看向说话那人:“不信?”
说完漫不经心笑了下:“不信打个赌。”
陆南渡从一开始就没觉得陆恩笛喜欢江汐。
“操,打赌就算了。”他们这群人之前跟陆南渡打赌就没赢过。
陆南渡继续弯身, 瞄准了球。
有人好奇,问他为什么追江汐。
陆南渡一开始没说话,台球杆往前一撞,百发百中。
“能有为什么?”他嘴里就没句正经话, 话里带笑,“老子就喜欢她那款,不行?”
一群人哈哈大笑, 起哄。
“这还是渡哥第一次追人,以前都是别的女生贴上来,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追人了。”
看陆南渡今天心情好,有人开玩笑:“你也有今天。”
陆南渡果然没生气,只笑了笑。
一大群人一个个接话:“渡哥什么时候能把高三那学姐追到手?让我们拭目以待!”
陆南渡笑骂:“滚。”

江汐高三寒假,也是陆南渡高一寒假。
陆恩笛北方学校放假比他们早,很早就回了屿城。
以前在画室只有他和江汐两人,现在多了一个人。
陆恩笛虽在这方面不敏感,但也知道陆南渡在追江汐。
寒假后半段江汐没再去画室帮忙,学业越来越繁忙,她兼顾不过来。
那天周末她早早去图书馆。
陆南渡一早去她家找她,没找到人给她打了个电话。
江汐一向不排斥陆南渡,告诉他位置。
大冬天大部分人都缩在家里,陆南渡顶着寒风去了图书馆。
一进图书馆他很快找到江汐,过去一屁股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江汐正刷题,知道是他来了,没抬头继续刷着题,笑了下:“来了?”
陆南渡百无聊赖撑着下巴,喊她:“姐姐。”
“你怎么都不看我?你快看看我。”
江汐侧头看他,笑:“你幼稚不幼稚?”
“你都说我三岁了,当然幼稚啊。”
江汐被他逗笑,看他鼻尖微红说他:“怎么不围个围巾过来?”
顺口多问一句:“冷吗?”
陆南渡嬉皮笑脸凑到她面前:“当然冷啊,姐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江汐一把推开他脑袋,笑:“你烦不烦?”
说着把自己放在一旁的围巾扔到他怀里:“围上。”
江汐围巾米白色,上面有淡淡香味。
陆南渡围上后,鼻尖抵在她围巾上,狠狠吸了一口。
这一幕被陆恩笛看到。
陆恩笛似乎早便过来了,方才不在只是去图书区拿书。回来时看见陆南渡他也愣了下。
陆南渡也第一时间看到他了。
他鼻尖仍抵在江汐围巾上,丝毫不避讳人看到他对江汐那些奇怪癖好。
陆恩笛没用异样眼光看他,径直走过来在对面坐下。
他和江汐之间有一种老友默契,经常安静沉默干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扰,所以他坐下来江汐也没抬头,继续刷着题。
江汐学习陆南渡也不打扰她。
他向来不喜欢看书,连起身去拿本书都没,直接趴桌上睡觉。
后来睡一阵醒来江汐已经不在。
对面陆恩笛还是维持之前的坐姿,安安静静看着书。
陆南渡伸了个懒腰,问:“她去哪儿了?”
这是鲜有一次陆南渡跟他说话,陆恩笛愣了下。他其实有些怵陆南渡,但说不出哪里怕,只是直觉。
他说:“洗手间。”
陆南渡没再跟他说话了。
一分钟过去后,陆恩笛忽然开口:“上次,谢谢你。”
他声音怯生生的,陆南渡想不通从小在家人万分宠爱的健全家庭下长大,陆恩笛为什么会是这个性格。
他靠在椅背里,掀眸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陆恩笛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上次在巷子里。”
陆南渡想起来了,上次巷子里陆恩笛被堵他帮他解了围。
那时候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帮,陆南渡懒得计较,说:“没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陆南渡掀眸看向他,问:“你知道我在追她吧。”
陆恩笛知道他说的江汐,点头。
陆南渡莫名笑了下:“怎么不让我离她远点?”
上次李东那流氓痞子追江汐,陆恩笛让他离她远点。
陆恩笛说:“你是好人。”
陆南渡觉得好笑,闷声笑了下,问:“就因为之前帮过你?”
陆恩笛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陆南渡挪开了视线,没再说什么。

陆恩笛年纪比江汐小,却从来不叫她姐,一般直接叫她名字。
嘴也没有陆南渡甜。
那个寒假风平浪静,眨眼便过。陆恩笛回了京城。
陆南渡和江汐继续留在屿城这个慢节奏小城市里。江汐的高三习题试卷满桌,每天苦战题海,有时候还会忙里偷闲偷食青涩暧昧禁果。
日复一日,江汐的高三结束在盛夏里。
结果还算尽如人意,她顺利上了美院。
那段时间陆南渡情绪不是很佳,江汐上高中他还能黏着她,一上大学两人见面便少了。
江汐当然看得出他心思。
江汐上大学后在校外租了房,当时一边上学一边接稿赚钱,时常忙到凌晨。
大二有一次直接通宵到隔天中午。
连续三十个小时没睡,稿子一画完她累趴在桌上。等缓过劲儿来后,手机上多了条消息。
是个陌生号码。江汐趴在桌上点开短信。
她一目十行浏览下来,发信人大概是高中一个正在追陆南渡的女生。
江汐不知道这个女生从哪儿弄来的她号码,一大篇短信大意差不多便是让她离陆南渡远点,既然这么久没答应他不喜欢他就别再吊着他。
很幼稚。
但却成功让江汐心里有点不舒服,大概跟熬了一天一夜有关。
江汐将号码拉黑,手机扔到一旁洗了澡后便去睡觉了。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江汐起来煮了面吃了后拿起手机才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陆南渡。
江汐:“……”
正想按灭屏幕陆南渡电话又进来,江汐索性接听:“怎么了?”
陆南渡问她怎么一直没接到电话。
江汐说睡觉去了。
大学期间陆南渡经常会往她这边跑过来陪她,陆南渡问了她一句,后天过去看你好不好?
最近三天正好是高考,陆南渡高中也快毕业了。
江汐当时不知道怎么了,中午看了短信后的烦躁还未下去。
当时嘴比脑子要快,随口说了句考试后不是有女生约你么,找我做什么。
她语气不算不耐烦,陆南渡却一下便听出端倪。
“吃醋了?”
江汐意识到自己话不妥,直接挂了电话。
陆南渡隔天中午结束最后一门学科考试,江汐没想他考试结束后立马坐飞机过来,所以当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她是愣住的。
陆南渡没说什么直接将她拥至屋里,锁上了门。
那天的陆南渡抱着江汐,软声哄她,尽管江汐不承认自己吃醋。
她在家只穿一件吊带薄裙,两人隔着一层薄衣料贴在一起。
陆南渡笑着说你们女生真麻烦。
可却又笑着亲了亲她脖子,说可是他喜欢她这样。
夏天即使开着空调,江汐仍旧被他撩拨到面红耳赤。
他沿着她颈线往上亲,最后停留在她耳边,江汐没有推开他。
他在她耳边撒娇:“姐姐,我们接个吻好不好?”
那天在窗帘半拉的客厅里,光线晦暗暧昧,江汐被沙发上的陆南渡抱在腿上。
她跪坐他腿上,摸着他头发茬,承受他让人喘不过气的吻。
……
那天是江汐和陆南渡正式在一起的日子。
陆南渡在她那里赖了将近一个月,两人没事出去玩玩走走,或者在家窝着一起做些事。
陆南渡很会玩,江汐基本上不会无聊。
后来陆南渡因为成绩单实在得回去,江汐那一整天基本没从床上下来过。
陆南渡离开的时候跟她说会很快回来。
江汐没说什么,只摸摸他脸,仰头亲他唇。然后送他去了机场。

陆南渡傍晚落地。
回家后意外遇上没出门的楚杏茹。
楚杏茹这个点平时不会在家,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和朋友打麻将打牌。
陆南渡只看了她一眼,没跟她说话准备去卧室拿个东西。
沙发上的楚杏茹却叫住了他。
她抱手悠然自得地看着他:“现在还学会耍心眼了?”
陆南渡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楚杏茹笑了下:“你不是把陆家那崽子喜欢的女生搞到手了?”
陆南渡皱眉,不知她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但他没问,只说:“我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这个。”
“还有,”陆南渡很不爽,“她跟陆家那小子没关系,那小子也不喜欢她。”
楚杏茹却是笑了:“就算不是因为这个?你敢说你没有其他目的?”
“你毕竟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


第23章
那年高三暑假, 陆南渡母亲去世了。
自杀, 跳楼。从五楼的窗台结束她这一生虚无缥缈的生命。
在陆南渡面前。
他什么都抓不到, 只听到闷响,一滩红血。还有那个女人去世前说的话。
楚杏茹是陆南渡幼年的梦魇,长大后以为足够强大摆脱,却没想从来没逃脱过。陆南渡十七岁这年, 幼年梦魇在他面前活生生消失,却留下新的噩梦。
那天江汐联系不到陆南渡。
后来半夜接到陆南渡电话,他嗓音沙哑,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话。陆南渡情绪很平静,跟她说那个女人去世了。
江汐说过去找他,陆南渡说不用。
后来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要到京城住了。
江汐问他你想过来陪我吗,陆南渡说他很想。
那时候的江汐不懂这番话的意思, 直到后来才幡然醒悟。
去到京城陆南渡没住江汐那里,自己租了房子, 软磨硬泡江汐去他那边住。
江汐自然拗不过他,收拾了行李暂时住到他那边。
刚到他家, 陆南渡把她行李箱里一件件东西拿了出来,摆到家里四处。
江汐坐沙发上喝水,看着他忙活:“东西随便放不好找。”
陆南渡不管,继续执着把她的东西都拿出来摆放到家里各处, 他就是想每处都有江汐影子。
收拾得差不多陆南渡在她身边坐下,抱着她:“你东西放哪儿我都记住了,就这样放好不好?”
江汐捏捏他脸:“你都放完了才问我?无不无赖啊?”
“那我以后无赖你也要理我好不好?”
江汐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陆南渡有些奇怪,或许只是因为前不久母亲刚去世。
她没多问,只说:“怎么不好?”
陆南渡从背后抱着她,下巴靠在她肩上,听到她这句话得寸进尺:“还要一直喜欢我。”
“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江汐说他。
但虽是这么说,还是笑着答应他:“会的。”
“一直吗?”
一直这种事太难说,江汐就当哄这孩子了。
“一直啊。”
陆南渡被江汐一哄就开心,侧头亲了亲她脸。
这些话到后来只有陆南渡记得,很多年后满目疮痍,只有他还在原地。
江汐不在了,抛下他一个人。

后来某天,陆恩笛约了陆南渡出来。
手里拿着陆南渡和陆恺东的亲子鉴定。
酒吧旁边巷子里,陆南渡插兜靠墙上,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
而后笑了下:“这下信了吧。”
陆恩笛手里纸张微皱。
陆恺东在陆恩笛这个儿子心里一直是个好父亲形象,知书达理性情温和,待母亲和他都很好。
这一切印象止于陆南渡身份的出现。
上次陆南渡提出条件后,陆恩笛擅自去做了亲子鉴定,陆南渡是陆恺东儿子。
陆恩笛身上穿着很干净的衣服,沉默了很久,抬眼对上陆南渡目光。
“我答应你。”
陆南渡还是靠在墙上,听见他这番话没有多意外,只平静看着他。
巷里光线过暗,陆恩笛看不见陆南渡脸上过于淡漠,没有因此有一丝情绪的表情。
他说:“只要你不跟她分手,我答应你让你回陆家。”
这一切从头到尾不过陆南渡策划的一场戏。接近江汐,和江汐在一起,最后利用陆恩笛性格弱点和家里的受宠地位。
只为了进陆家这个目的。
所有人中了他圈套,一切都如他预期。
早在三年前,他就洞悉陆恩笛性格,暗地里捏住了他弱点。
陆恩笛在家里万分受宠,只要他提出什么要求,陆家的人都会答应。
而陆恩笛性格上有缺陷,江汐是他最好的朋友。
陆南渡赌他会答应他要求,陆恩笛也的确如此。
他许久没说话,陆恩笛却开口问他:“如果你想回陆家,几年前就可以提要求了,为什么等到今天?”
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陆南渡不知在想什么,他垂眸看着杂草丛生的地面,半晌笑了下:“谁知道呢。”
陆恩笛离开了。
兜里手机振动,陆南渡很久没动。
铃声响过一遍又响了一遍,他终于有所动作,将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是江汐。
现在已经凌晨。他出来前已经哄江汐睡下,估计是醒来没看见他。
“去哪儿了?”
陆南渡沉默很久,直到江汐那边又叫了他一声。
他嗓音微微嘶哑:“姐姐。”
隔着电话,江汐听不见他声音里异样,让他没事的话早点回来睡觉。
被她管着的感觉很好,陆南渡心情好了不少,他说马上回去,让她等他。
怕江汐会饿,陆南渡路上买了宵夜回去。

陆恩笛没找陆恺东,也没找梁思容。
自己径自找了陆老爷子。
陆景鸿虽是已经不问权事,但仍是家里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陆恩笛告知了陆景鸿陆恺东还有个儿子。
陆恺东这人行事向来缜密,毫无疏漏,私生子这种事自然不会传到任何人耳朵里,陆景鸿也不知。
但听陆恩笛说完他也没多意外,只让陆恩笛留下陆南渡的联系方式。
那天陆南渡正窝在家里看江汐画画,陆老爷子一个电话约了他出去。
这是陆南渡第一次见到陆老爷子。
男人一副和善相,头发发白,他看着面前的孙子,第一句话是:“长得倒是像。”
“别的不会,生儿子倒是挺会,”陆景鸿话里让人摸不清他情绪,“两个儿子都生得挺俊。”
陆南渡不说话。
那时候陆南渡不过十七岁,即使少年人满腹心计,也比不过面前的老姜。
陆老爷子一点也不着急,给他斟了杯茶,推至对面:“年轻人,放轻松点。”
“敌意没必要这么强,”陆老爷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后还得叫我声爷爷。”
陆南渡靠在椅背里,没有世家子弟该有的正经。
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老爷子笑了下,说:“不是已经说过了?难道你进陆家不打算叫我这个老头?”
陆南渡没说话。
陆老爷子两手交叉悠闲放在身前:“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辛苦吧,家不像家,生活也不像生活。”
这话已经够明显,陆南渡也不意外,陆家肯定会把他的过去查个底朝天。
那些跟陆恩笛完全不同的童年和生活,一个安乐命一个贫贱命。
陆老爷子说:“相比你弟弟,你性格更像你爸。”
心计满腹,心狠手辣。
不过一个十几岁的男生,陆南渡听见陆恺东便烦躁:“不像。”他不喜欢陆恺东。
陆老爷子被逗笑,又说:“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过来是做什么。”
陆南渡不知为为何有点不耐烦:“不知道。”
陆老爷子挑眉:“是你想回的陆家,怎么这么抵抗?”
陆南渡沉默了。
陆老爷子没再管他抵抗,说:“你妈刚去世不久,对吧。”
听到楚杏茹陆南渡有一瞬怔愣,等反应过来有不好的预感,抬眼看向对面。
陆老爷子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却也不严肃,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既然已经去世了,你也没有什么家人可联系了。”
陆老爷子看着长孙的眼睛,毫不回避:“要回陆家可以,你必须答应我要求。”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南渡和江汐没再和以前一样经常待一起。
江汐最近接的稿有点多,经常忙到凌晨几点。
而陆南渡也没早回,时常喝到烂醉回家。
等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江汐又在睡觉,这种时候陆南渡会看江汐很久,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一天早上醒来江汐不在身边。
陆南渡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
厨房里有动静,江汐在里面忙活,很久没吃过早餐,早上醒来没什么事就爬起来做早饭。
回头拿个东西的时候被站在门口的陆南渡吓了一跳。
他靠着门沿,没出声静静看着她。
最近两人关系有点生疏,江汐问:“醒了?”说完也没看他,转过身继续煎蛋。
陆南渡看着她背影,换作平时早已上去挂在她身后,可今天没有。
他很想抱抱她。
没听见身后人回答,江汐也没再问。
半晌陆南渡终于出声:“我不吃了,有事出去,不用做我那份。”
江汐正煎第二个蛋,闻言手里锅铲顿了下。
过不久客厅传来关门声,平底锅里的煎蛋已经烧糊,江汐关了火。

那天陆恩笛正好约江汐出去。
江汐还是平时那副样子,有说有笑,该安静的时候安静。
陆恩笛生性比较敏感,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江汐知道瞒不过陆恩笛,笑了下:“这么明显?”
陆恩笛没说话。经过两三年的时间,以前那个小男孩已经长高不少。
他默默喝着他的橙汁,半晌小心翼翼问:“你和陆南渡是不是出问题了?”
江汐搅咖啡的手没停,也没打算隐瞒,笑:“留个面子啊,陆恩笛。”
陆恩笛丝毫没被她逗笑,看了她几秒,而后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喝饮料。
……
那晚陆恩笛找到了陆南渡,还是上次那家酒吧。
路灯将树影拉很长,他们隐匿在黑暗里。
陆恩笛问陆南渡:“不是说好不会跟她分手的吗?”
陆南渡没说话。
陆恩笛死心眼,又重复:“不是说好让你回陆家,你就不会跟她分手吗?”
沉默半晌,陆南渡掀眸看了陆恩笛一眼:“陆恩笛,只有你会信。”
陆恩笛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男生,仿佛一夜间已经变了个人。
很多话到了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最后陆恩笛只剩下一句话:“她喜欢你。”
“那又怎样?”
陆南渡声音很镇静:“一开始我就有目的。”
平时细声细语的陆恩笛咬牙切齿朝他吼了一声:“陆南渡!”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陆恩笛。”
陆恩笛一愣。
陆南渡也愣住,但没回过头。
陆恩笛视线越过陆南渡肩膀,朝后面看去。
江汐脸色算不上好,却也不糟糕。
她看着陆南渡背影,周围只剩风吹叶动声和蝉鸣。
“既然你一直拖着不说分手,那就我来说吧。”
陆南渡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了下。
“陆南渡,”江汐声音平静,“我们分手吧。”
……
江汐和陆恩笛走了。
光线低暗,谁也没看见陆南渡憋红的眼眶。

江汐从没想过会有和陆南渡分手的一天。
两人之间向来是她比较理智,却没想最后这段感情里最不现实的是她。
是她不相信有什么一直的事,却也是她在相信。
行李箱摊开在地上,一个月前温馨的房子现在犹如一滩死水,人气尽消。
之前江汐过来的时候行李的东西是陆南渡拿出来归置的,东西没有规律的放置地点,四处都放一个。
江汐一件件放回行李箱里。
之前他想每一处都有她身影,现在分手后却是莫名讽刺。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他设计的迷宫里迷了路,还以为尽头是家,不过一个迷雾路口。
江汐把零零散散的东西扔回行李箱里,从酒吧回来后她就没闲下来过。
也不想去想是谁发的短信让她去的酒吧。
卧室床上还扔着自己两个小时出门前换下的睡衣。
陆南渡还把她的公仔放在床头边。
直到这刻,像一台机器忙碌的江汐才像是断了电,孤寂站在卧室里。
从始至终她没哭过,即使亲口跟陆南渡说分手,她也没哭。
却在此刻一颗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江汐没再忍,慢慢蹲了下来,脸埋进臂弯里任自己哭了起来。
卧室里没开灯,夜色从窗外涌进。
江汐隐忍的抽泣声在这屋里格外清晰,家庭原因从小江汐便是个不爱哭的人,此刻却哭得像个小孩。
她那么喜欢的人,曾经不敢靠近怕失智却又鼓起勇气去喜欢的人。
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人。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从来没真心喜欢过自己。


第24章
今天接下来没有拍摄行程, 江汐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回酒店。
走廊灯光明亮, 地毯厚实, 将声音尽数吸收。
洗手间里那两位女生的对话使江汐有些恍神,太久没听到陆恩笛名字了。
陆恩笛是七年前去世的,陆家几乎封锁了所有消息,所以他去世的原委几乎无人能知。
人类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根据稀零传闻拼凑出事情原委,把流言蜚语当真。
江汐虽分手后不待见陆南渡,但她清楚陆南渡不会做这种事。
他坏归坏,但还没坏到骨子里。
分神间隙已经走到电梯口,迎面走来一群人,在看见为首人江汐神色一顿,脸色却还算镇定。
陆老爷子被身边人簇拥着走在前头, 从容不迫,气场强大。身边跟着助理。
二十几年前江汐还是小孩的时候陆景鸿已经是风云人物, 她不可能不认识。
江汐脚步放缓,没跟一众人挤着等电梯。
她站到了另一部电梯后, 距离近,旁边的人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有男人问陆老爷子怎么今天亲自来参加宴会。
陆老爷子年轻时翻雨覆云,亲手开辟华弘这个商业帝国,即使现在退位多年仍旧受人敬重。但自从几十年前从集团退位后, 陆老爷子没再管过公司重大决策,活动也鲜少参加。
今天却难得出现在大众视野,以华弘集团的名义。
一个看似没什么异常的举动里头却可能大有文章, 众人不好奇是假。
陆老爷子却笑了下,也不避讳说给众人听:“我那混账孙子不让人省心。”
“不看着不行。”
听陆老爷子这么说,别人却是不敢诋毁现在的陆总一句,说:“陆老先生说笑了,陆总大有前途,华弘自他接手后在市场上可是风生水起,这样的继承人最让人省心。”
陆老爷子沉默不言。
外人向来窥不见他这长孙本性。叛逆性子这些年就没变过,深种骨髓里,一刻不管谁都压不住。
旁边江汐不动声色,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那边电梯先一步到达楼层,电梯门开,众人走进电梯。

剧组临近杀青,配角戏份越来越少。
再过几天江汐饰演的角色很快杀青,后面几天拍摄任务算是轻松。
最后一场戏结束在夜间,三个多月,天气已经入冬。
天空漆黑,几点星点。
江汐身穿长白色羽绒服,工作人员准备了小蛋糕和鲜花。
她臂弯抱着一束花,和工作人员合照。
徐嫣然这个吃货在旁边蹭蛋糕吃,看人在拍照,凑过去一起拍了几张,唇上还沾奶油。
等工作人员差不多散去,徐嫣然捧了另一块蛋糕吃,在旁边跟江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