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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小孩被雨淋湿的头发后目光黯然了下,但也只是一瞬。
或许是因为讲明了要摘他口罩的原因,小男孩难得一次回应她们,点头。
这个漂亮的有着泪痣的小男孩,是个哑巴。
……
往后的路,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很多天后,易檬带着易胭和小哑巴在一个小镇歇脚。
随便找了间不用身份证就能住的租屋。
租屋是地下室,环境潮湿,易檬经常不敢出去外面逛,怕随时被追来的人抓到。
所以三人一般吃的都是清汤寡水,易檬还不怎么会做饭。
很难吃。
但易胭和小哑巴每天还是会乖乖吃下去,易檬很疼他们两个。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小哑巴对她们两个的态度缓和不少。
但也没完全放下戒备,从来不在她们面前摘口罩。
易檬和易胭倒是不介意,小哑巴本身就是个戒备心重的人。
且她们都知道小哑巴家庭大概不是个平凡家庭,会被父亲带着映沙赶尽杀绝的家庭,本身不会平凡。
或许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她们都没过问,易胭即使是个小孩,也不会乱说话。
她是那天目睹小哑巴家里人被枪杀的人。
经过这段日子相处,小易胭成为了小哑巴身后的小尾巴,叫他哥哥。
小哑巴有时会很烦她,不想跟她待一起。
生活久了,易胭真的把小哑巴当成了自己哥哥,小哑巴也没有拒绝。
易檬带着他们两个生活。
往后有一段日子很平静,没有父亲的人找上。
那天易胭生日,在地下租屋被困了许久,小孩蠢蠢欲动,缠着易檬让她带她出去玩。
易檬纠结着一直没答应。
小易胭难过得坐在地上哭。
小哑巴看着她哭,没帮她。
最后易胭哭得累了睡过去了易檬也没答应她。
晚饭醒来后,不知道为什么易檬答应了她带她出去,但只有这一次。
管他一次两次,能出去就好了。
那时候的易胭不知道易檬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是后来才知道的。
易檬跟她说是小哑巴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去找她的,让易檬带她出去一趟。
当天晚上,易檬带着易胭和小哑巴出门。
易胭从没想过,那会是她最后一次和小哑巴相处。
易胭此生有两个遗憾日子。
一个是易檬死去。
另一个就是失去小哑巴哥哥这天,也是易胭此生恐惧的一段灰暗记忆。
那个长着泪痣的哑巴哥哥。
那天的他们,撞见了寻来的人那帮人。
是小哑巴最先认出来人的,抓着她和易檬跑。
街上人流匆忙,两方人追逐。
但毕竟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不多时便被抓住。
他们被蒙着黑布带去了一个山上,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那个男人的手下,还有……映沙。
两个长得格外相似的女孩面对面,一个邪一个静。
一个从小的玩具是枪,毒蛇。
一个从小的玩具是糖果还有噩梦。
人尽皆知,映沙从小喜欢玩蛇,不管什么蛇,只要够毒,她都喜欢。
她还会训练折磨它们,使它们成为她听话的傀儡。
凉滑、迅速、剧毒,这种物体是映沙的宠物。
那天小哑巴就是这样被带走,被铺天盖地的蛇噬咬而死。
姐姐笑得顽皮,像只是玩弄一个玩具。
妹妹哭得快喘不过气。
顽皮姐姐问:“这个哑巴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她看着涕泗横流的妹妹:“傻子,爸爸都说了,人不能有情,亲情爱情友情。”
“看着啊,”她对着妹妹做了个鬼脸,“人因为跟你玩得好,被蛇咬死了哦。”
是你害了他。
是的,是她害了他。
如果不是她要出来玩,哑巴哥哥不会死。
……
灰暗的蛇坑里。
那些蛇没攻击她,它们都很听映沙话。
易胭抱着头蹲在地上,唇色苍白,双目紧闭浑身发抖。
最后脑子里一切汹涌停在一个时间点。
易胭想起她曾经跟苏岸说过,她曾经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朋友,因为跟她玩得好,被她害死了。
神智被击散,易胭好像听到苏岸在喊她。
第86章 自私
易胭听见自己名字。
易姓, 胭脂胭。
叫唤这两字的是个熟悉嗓音,一遍又一遍。
易胭知道是苏岸,她能认出他声音。
可涣散的思绪完全支配不了肢体,连苏岸声音也听不真切。
她也怕睁眼便是铺天盖地的蛇,还有了无生趣的生命。
可她还有苏岸。
高中那会儿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的时候, 不是遇到苏岸了吗。
遇到他后就觉得什么都有意思了。
“易胭!”
苏岸声音似乎近了些。
易胭慢慢清醒,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很久没有这种控制不了自己脑内所想的时候。
小哑巴死后的一两年她几乎夜夜梦魇, 甚至会叫不醒。
有时候没做噩梦会觉得庆幸,会觉得自己好了, 隔夜噩梦却又开始喧哗。
后来渐渐好了点, 但还是一梦见便失魂。
小哑巴的确是被她拖累的。
可苏岸还在等她。
易胭不发抖了,可牙齿还是死死咬着唇,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她睁开了眼。
可睁眼后眼前什么都没有。
没有蛇,没有光亮,泥坑空荡。
如果不是她眼睛早已适应黑暗, 她都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
但她有一瞬间不敢动,怕动了就有什么东西会上来。
直到易胭又听到苏岸喊了她一声。
她神智迅速回笼, 叫了声苏岸。
苏岸那边没了声音,易胭没再喊,苏岸肯定听到了。
她摸索到地上刚才一起掉下来的手电筒, 打开光柱往上晃了晃。
不消十几秒, 苏岸出现在她上方。
易胭光柱没对着苏岸, 她看不太清苏岸脸上表情, 但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苏岸声音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
声线有丝不稳。
“伤到哪了?”
易胭仰头看他:“腿。”
坑底的确没有蛇了,像只是她自己做了场梦。
但易胭不信,或许只是映沙让它们走了。
苏岸没再多问她什么,易胭看他离开了坑边。
不一会儿一根绳索从上面扔下来。
紧接着苏岸回到坑边。
苏岸扯了扯绑在树干的那头,试了试结实度。
易胭没说话,看着他忙活。
直到苏岸将绳子往腰上绑,易胭才问了句:“你要下来?”
苏岸垂眸瞥了她眼,神情已经恢复冷静:“嗯,你待着。”
易胭小腿受伤,自己一人也上不去:“嗯。”
苏岸很快从上面下来。
男人身上还是办公装束,白衬衫西裤,宽肩窄腰。
腰间绑绳,长腿几步蹬墙。
缉毒警没少受过训练,苏岸很快落到坑底。
易胭觉得这人真有治愈能力,虽然不爱笑不爱说话,但每次他易胭什么坏心情都没了。
她就这样在下面看苏岸从上面下来,稳稳当当落她面前。
甚至心里还能说声很帅。
苏岸的确是帅,不然她也不会惦记这么多年。
现在看到苏岸,她才知道很想他,不看到人想,看见了也想。
苏岸解了绳,右腿后撤了半步在她面前蹲下。
易胭还蹲地上,即使有腿伤也不敢往地上坐一秒。
被蛇爬过的地面。
苏岸已经伸手要去看她脚。
受伤那边她没敢使力,苏岸手一伸便被他抓过去。
易胭一个不稳差点坐地上,迅速抬手圈住了苏岸脖子。
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苏岸碰她脚的手顿了下。
几乎不用思索,下秒苏岸松开她脚,兜住她往怀里搂。
易胭伏在他肩头:“苏岸。”
苏岸嗯了声。
“刚才这里面都是蛇,”易胭说,“很多。”
以前高中时候易胭便很怕蛇,有次易胭翻墙进一中找苏岸,墙边半人高的灌木丛里蹿出一条蛇,吓得易胭当场从围墙上摔下来。
那次刚好是苏岸班体育课,所有人在大树下整整齐齐列队。
易胭摔下来后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最后一排的苏岸已经冲了出去。
不顾那条引起人群骚乱,迅速爬行的蛇上。
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注意力已经放在有攻击性的蛇上。
虽然学校围墙不是很高,但易胭那样一个小姑娘摔下来肯定扛不住,也是骨折。
那次是苏岸背着她狂奔校医室。
……
他自然知道易胭怕蛇。
易胭还搂着苏岸,没再说关于蛇的事了。
下一秒易胭感觉后脑勺被摸了摸。
苏岸在安慰她。
与掉下来时那种无助的氛围相比,易胭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又环紧苏岸几分。
不能在这里多待,苏岸伸手将她拎开:“上去。”
苏岸起身捞过绳索绑上,而后伸手给易胭。
易胭手放他掌心上,苏岸攥紧后将她扯进怀里。
“怎么上去?”话说完她低头就见苏岸绳子往她腰上绑。
易胭有点讶异,其实要是给她绳子,她自己也能上去,单人自然没什么负担。
可现在她脚受伤了,使不上力气,苏岸想带她上去的话,臂力得多大才能承受两人重量。
苏岸扯紧她腰上结后,长臂一收将她搂怀里:“抱紧。”
“可以?”
苏岸低眸扫了她眼:“你不信?”
少见的易胭能从苏岸眼里看出一丝挑衅情绪。
易胭不知为何就被逗笑了,在这种情况下。
“怎么?”苏岸来后她第一次笑,“还不许我质疑?”
苏岸看着她。
似乎看她笑了后,才转过头。
他一手搂着易胭腰,另一边手往上在绳子上绕了下,试了试结实度。
放她腰上的手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压:“搂紧。”
易胭扎进他怀里。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不幸,但有时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至少能被人溺爱,这人还是苏岸。
也只可以是他。
她是个什么都能扛的人,但在苏岸面前她可以示弱。
“我不质疑你,”易胭说着稍仰头颈靠近他耳边,轻佻的气息,“不仅这方面不质疑你,床上更不质疑你。”
苏岸低垂眼睫看她。
易胭笑没比往日勾人,但对于面前人来说依旧好看。
“今晚去不去我那里过夜?”
苏岸没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扣紧易胭,一跃而上,脚踩上墙。
长腿蹬墙借力,攥着绳子迅速往上。
男人微仰头,侧脸专注。
易胭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没几秒便到了上面。
苏岸上去后先帮她松开绳子。
经这么折腾,易胭差点忘了丁纯沐,现在一看到那个原先坐着人但现在已经没人的位置,易胭这才想起。
丁纯沐和映沙,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丁纯沐会和映沙联手整她?
苏岸注意到她眼神,顺着她视线瞥了眼那个地方,而后又重新看向她:“怎么了?”
易胭收回目光:“你信我刚才说的坑里有蛇的话吗?”
苏岸瞥了眼那个坑,丝毫不犹豫:“信。”
易胭看向苏岸:“真的信?”
苏岸目光收回来,对上她视线:“嗯。”
“可你过来没看到蛇。”
苏岸移开了目光:“你说的我信。”
何况易胭如若不是看到受不了的东西,她不会是这个状态。
在这里说话也不便,映沙有可能就在附近。
易胭没再准备说下去,只道:“我们回去吧,你背我。”
苏岸自然没有异议。
背她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没开手电筒,就那样回阿茶村。
易胭忽然想起,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胭记得苏岸有事,似乎苏母还生病住院了。
苏岸说:“今晚正好过来。”
“你去我房间了?”
“嗯。”
“找不到人吧。”易胭笑了下。
苏岸没说话。
“你怎么会猜到我在这里?”易胭觉得好奇。
苏岸:“直觉。”
“待会儿回去小心一点,”易胭说,“周凛他们不知道你现在在这里的吧?”
她啧了声:“让人看见我和钟先生搞在一起,好像不太行。”
苏岸:“……”
这片树林是阿茶村的地儿,但走回易胭住的宿舍还是有点远。
“不过阿茶村,”易胭不自觉声音小了些,“这片树林都没人过来吗?”
“没有,”苏岸说,“这里没人看管。”
“嗯?”
“有人看管我们早被赶出去了。”
易胭:“……”
“你是不是想逗我笑?”
苏岸:“……没有。”
苏岸这么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此刻易胭竟感觉到一丝热闹。
终于能听到人声的那种热闹。
她不知自己在坑底待了多久,那段时间孤独又绝望,她不在人间活着。
一般易胭不说话两人之间便是沉默。
苏岸很少挑起话题。
易胭原本也不介意安静,但这会儿就是想说点什么。
“你妈怎么样了?”
易胭往常不会问这些话,苏岸自然也清楚,但他还是回答她。
“没什么大碍,下午离开医院了。”
“你爸告诉你的?”
“嗯。”
易胭犹豫几秒还是问:“你现在是不是……不怎么跟你妈联系?”
易胭自认为自己自私,她一直很清楚苏母不喜欢她,苏岸却执意跟她一起,肯定会和苏母闹僵。
但她从来不会过问,她自私,她不可能会为了体谅长辈放弃苏岸。
“有时候会联系。”
易胭没话说了:“哦。”
又沉默许久。
她趴在苏岸肩颈,忽然想起很久没想到小哑巴了。
哑巴哥哥,也不知道如果小哑巴如果没死,跟她一起长大,她还会不会叫他哥哥。
她后来没再叫过人哥哥。
“苏岸。”易胭忽然叫了他一声。
苏岸一直听着,嗯了声。
“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有个很好看的朋友?”
易胭说过的,苏岸通通记得。
他沉默了几秒,说了两个字:“记得。”
易胭笑了下,不知什么情绪:“其实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他的样子了。”
时间实在过去太久了。
“只记得他长得很漂亮,眼角下有泪痣。”
苏岸忽然冷声:“你眼角也有泪痣。”
易胭一开始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他有泪痣,你也有泪痣。
她靠近苏岸,唇齿轻咬上苏岸耳廓。
“吃醋了?”
第87章 安心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易胭笑了声。
苏岸没否认也没肯定。
小哑巴对易胭来说就如兄长, 小时候玩伴, 即使好像小哑巴不怎么爱理她。
“他就是我哥哥, ”易胭顿了下,“人挺好的。”
苏岸还是没说话。
易胭以为他理解了不生气了。
哪知走了几步, 易胭忽然听见苏岸开口。
“你的痣是后来加的。”
易胭的眼下痣不是天生, 而是在一家私人诊所加上的。
苏岸不说易胭仿佛便忘了, 经苏岸这一提醒才想起,她抬手抚下左眼下泪痣, 轻啊了声:“是。”
话落她才知道苏岸是在吃什么醋。
登时忍俊不禁。
“怎么?”易胭又环上他脖颈, 靠近他,“觉得我是怀念人家加的痣?”
小哑巴泪痣在右眼角下。
易胭加的痣在左眼角下。
“想多了,”即使苏岸没回答, 易胭依旧自顾自言,“只是觉得愧疚。”
当时经过私人诊所, 看到点痣便心血来潮进去了, 也没想那么多。
映沙总说她玩伴是她害死的。
易胭也觉得, 小哑巴这条命是她给弄丢, 这愧疚会从幼年到耄耋之年。
再者她加痣, 也有是为了将自己与映沙区分开, 她们长得实在太过相似。
易胭埋在苏岸颈窝:“你说为什么同一个母亲生的人,区别那么大。”
苏岸这次倒很快回答:“因为没人跟你一样。”
“嗯?”他这么快回应, 易胭反倒一瞬脑筋转不过来。
下秒她反应过来, 笑了下:“夸我呢?”
“没有, 只是阐述事实。”
也不知为什么, 苏岸这种话跟情话完全不搭边,却会让易胭动心。
或许他本身这么一个人,每一句话出口已足够浪漫。
谁让他每个字眼都是认真。
易胭啧了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迷人?”
说着不安分在他脖上轻咬了下。
苏岸皱眉,抄着她腿弯的手稍用力了下警告:“老实点。”
“老实点做什么?”易胭故意往他耳朵里轻吹气,“老实点我又捞不到好处,只会让你变本加厉,我凭什么老实?”
易胭放轻声音:“苏警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狠。”
任她怎么撩拨,苏岸不为所动,甚至呼吸频率都不变一下。
易胭:“……”
“行吧,”她说,“不仅狠,还很冷血。”
苏岸不想跟她闹的时候怎么样都不会被她勾引。
再也不是高中那个有时还会被她气到冷脸的少年了。
明明路很短,她跟苏岸却说了很多话。
知道苏岸肯定不会放任她什么都不跟他说,跟苏岸说了这次的事。
这人看着什么都不在乎,一直很平静话也没几句,实际上心眼坏得很。
她要敢不跟他说清事情原委,往后日子总之不会好过。
所以易胭索性将怎么被人骗过来然后算计的事简单告诉了苏岸。
一开始易胭还很精神,也许是耗费心神太多后,后面几分钟她毫无预兆便睡过去了。
直到出了树林,快回到宿舍的时候她猛地惊醒。
因为她听到了关门声。
那种老式双木门,关门和门闩锁上的时候制造的声音不会小。
他们快到走廊,是有同事关了门。
“醒了?”
“嗯。”
“把我放下来吧,”易胭说,“让人撞见了不好解释。”
同事看到了随便,怕的是被阿茶村的人看见。
要是被周凛撞见,苏岸身份可能会暴露。
苏岸自然也清楚,将她从身上放下来。
易胭单手撑墙,伤的是左腿,她右脚单脚轻蹦了下。
她看着苏岸:“你先回去吧。”
苏岸应该在附近,有办法进来便有办法出去。
易胭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
即使刚才还说让他留下来过夜,易胭也的确想让他留下来陪她,不过刚才说的时候是忘了她宿舍里还住着另一位同事。
宿舍里还有同时小冬,中午刚搬过来的。
易胭也跟他说:“屋里有人,本来一个人住的,来了位同事。”
走廊转角没灯,借着夜色易胭看到苏岸稍淡薄的眼神:“同事?”
易胭看懂了他意思:“没事,不是算计我那个。”
苏岸这才作罢。
“回去吧,”易胭说,“腿伤我会自己处——”
话没说完,唇被俯身下来的苏岸堵住。
但没过火,狠狠一触即离。
苏岸冷淡看她一眼:“进去。”
“苏警官你现在怎么回事?”易胭故意道,“这么没耐性,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完。”
骨折的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苏岸知道她肯定没什么好话讲。
易胭后腰靠着墙,手作势去搂苏岸,指尖轻擦过他西裤:“憋坏了?”
三个字轻佻意味尽显。
结果手还没搂上苏岸腰,就被他拎了开来:“回去。”
易胭把手收了回来:“行行行,无情冷漠。”
“那我先走了。”她说。
“嗯。”
现在已近凌晨,苏岸走后易胭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正想敲门的时候意外发现门没锁。
易胭尽量放轻声音推门而入。
小冬没在房里,床也搬走了。
估计回丁纯沐那边住了。
易胭也没多大意外,本身就没当回事。
她回身关了门后进屋,翻出医药箱,这医药箱没那么齐全,易胭简单给自己处理了下,准备明天去找小沈让她帮忙处理一下。
伤得不是很严重,处理下便好,但手背手心和脚腕处都有擦伤。
易胭清理后喷了点药上床。
但翻来覆去也没睡下,闭眼便是左右爬行的蛇,直到枕边手机亮了下。
易胭本就没睡着,屋里也没灯,手机一亮她便知道。
是苏岸发来的消息,问她屋里有没有其他人。
易胭回消息。
——没有。
苏岸也很快回消息。
——开门。
能用苏岸号码给她发短信也只有苏岸本人,易胭扔了手机翻身下床。
也不知道每次苏岸都是怎么躲开村民进来的。
易胭脚瘸着去给苏岸开门。
苏岸手上拎着一个袋子。
“给我带了宵夜?怎么知道我正好饿了。”易胭站旁边。
苏岸阖上门:“不是。”
易胭:“那是批发的套套?”
苏岸:“……”
转头就见易胭笑得很开心。
苏岸往床边去,在床边半蹲下,指节叩了叩床板:“过来。”
易胭站门边,故意不过来:“骨折了,不会走。”
苏岸看着她,她也看着苏岸。
对视半晌,苏岸起身到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易胭心满意足圈住他脖子,晃了晃那边没受伤的腿。
谈恋爱不过一个耍小心计,一个配合中圈。
苏岸将她放床上,起身之际轻拍下她臀部:“脱了。”
“做什么?”易胭问。
易胭在家外面一般不裸睡,刚才睡下还穿着紧身牛仔裤。
“处理腿部,穿裤子不方便处理,脱了。”
“就为这事?”
苏岸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明显就是一句不然你以为。
“行吧。”易胭依言解扣脱了,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腿。
牛仔裤随意甩旁边地上。
苏岸蹲下,扯过她左腿放自己腿上,易胭下身就穿一小块布料,她手撑在床沿,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自己脚腕。
易胭问:“要是我屋里还有同事,你怎么办?再回去?”
“不会。”
苏岸很清楚她房间里肯定就剩她自己。
“那你还问?”易胭说。
话落易胭猛地皱眉,寂静房间里清晰一声咔擦声。
苏岸一声不吭帮她正了骨。
易胭毫无防备,倒吸一口凉气。
从易胭这个角度看去,苏岸眼睫低垂,没有抬头看她,声音冷淡:“不是说你会自己处理?”
一阵刺疼过去后没再那么难以忍受。
易胭另一边脚碰碰他脚边袋子:“医药箱里没你那么多药。”
苏岸掀眸瞥了她眼,复又低头。
苏岸帮她处理的动作很熟练,易胭看着问:“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不知道的会以为苏岸就一医生。
“嗯,”苏岸手上没停,“队里训练有时有人出意外,会帮忙处理。”
“你自己受伤过吗?”
苏岸没抬眸:“次数不多。”
苏岸虽这么回答,但易胭不太信,回来后易胭就多次在医院见到他受伤。
不得已不会用枪,肉搏。
苏岸三两下帮她处理好了腿,固定。
回来时已近凌晨,现在更是不早了。
易胭以为苏岸帮她处理好后会很快回去,苏岸也需要休息,白日她见他时他在工作,晚上还到这边折腾她的事。
但苏岸没有,上床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易胭窝他怀里:“你是不是知道我没睡着。”
“猜的,”苏岸明显不想让她再说话,“闭眼。”
在苏岸来之前易胭的确一直睡不着,辗转反侧。
说来也奇怪,不过身边就多了个苏岸,她便真的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