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后的几名侍卫闻言,立即面露凶狠之色朝着慕容歌挥剑刺去。
他们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在慕容歌身后砍死不起眼的流云,竟是身怀绝世武功,将慕容歌护在身后,出剑狠辣无情。
几乎是一剑便毙命。
血光如同放慢动作的回放片,在眼前落下,经过鼻尖时,闻到了那让人做呕的血腥气。
这是极其恐怖的事情!
几名侍卫还没有反击的机会,便全部圆瞪双目不可思议的倒下。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流云手执着染血的剑,目光冰冷,一身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从刚才到现在,他便是瞅着这个自以为身份高贵的所谓翘音公主不顺眼!所以,眼下眼中的不耐转成了杀气。他冷声问道:“是否杀了她?”
在其身后的慕容歌背过身,未有片刻犹豫,冷声道:“随你兴致。”留着是祸害,不如除掉以除后患!原本她不想与一个愚蠢的人有过多的牵扯,却没有想到愚蠢的人往往行事也是足够愚蠢!
翘音面色大变,身形步步后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她原本是想来杀了慕容歌,为自己找回面子,然后吞了慕容歌此刻拥有的一切。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让此刻陷入这般境地!“慕容歌,你这个溅奴!你不可杀本宫!若杀本宫,皇兄必定不会饶了你!”
“谁会知道是我杀了你?”慕容歌挑了挑眉梢,背对着翘音与流云,声音似乎极为飘渺的传来。
这一声质问,让翘音公主顿时跌倒在地。还想再大骂些什么,企图起到震慑的作用,可惜,流云没有给她机会。
直接将剑从她大张的口中穿过去,他面无表情道:“多舌!口臭!惹人厌恶至极!”
慕容歌上了马车,待随意看了一眼一地的尸体,再看翘音的血盆大口,她的嘴角抽了抽。就算原本嘴不臭,现在也臭了。她现在才发现流云这人才除了面无表情,如同冰山疙瘩之外,还挺有幽默感的。
只不过这幽默感,着实血腥。
她白了他一眼,“着实不够怜香惜玉!”
驱赶马车的流云不以为意,怜香惜玉为何物,他以前不懂,现在更不懂。
沙儿飘飘,风儿吹吹。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只留下绝尘而去的马车。
…
白驹过隙,转眼即过大半月。
如今已是九月,炎热的天气早就已经过去,迎面吹来的气息清新而微凉。
慕容歌抬头,半眯着双眸望着挂在气派的府邸上方的三个字,太子府!
这半个多月,她几乎日日夜夜赶路,鲜少有休息之时,终于节省了十几日的时间到了夏国。
面前,便是元祁的府邸!夏国太子的府邸!
她面色只有片刻的沉凝冷峻,转眼便是笑意盈盈。缓缓收回目光,坚持而执着的望着紧关的大门。
流云暗暗紧抿着唇,向她走过去,声音比以往更沉,更冷,更多的是担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慕容歌目光异常沉着冷静的望着向他们走来的太子府守卫,未有一丝犹豫道:“如今我已到夏国。流云,你可离去。他,应该需要你。”
“之前我曾说过,太子允我护你左右,我便不能擅离职守。”他仍旧坚定道。
慕容歌眼眸轻轻闪动了一下,笑道:“流云你对我的好,我记住了。”
流云面无表情的俊言闻言,有了细微的松动。
“你可是奴慕容歌?”守卫走到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态度略显几分倨傲的说道。
慕容歌轻轻的皱了下眉。奴?她神色顿时凛冽,寒声道:“请回禀太子,慕容歌求见。”
三月之期一个月之前便过,她不属于任何人的奴!
守卫一听她没有自称奴,便皱起了眉,索性都是在太子府做事,算的上有见识,没有说什么,便道:“门前等候。”
话落,守卫开了门,小跑入了府。
慕容歌站在原地等候,望着开着的大门,又重重的关上。眼光微微一动,随即抬头看向天空。
秋天的天空很蓝,蓝的太过纯净。
“禀太子,奴慕容歌求见。太子是否传见?”门外传来一名婢女的禀告。
秋风自窗袭入屋中。
元祁眼中缓缓划过一丝笑,浓密的长睫微微一动,“传。”
单单一个字,清楚的落在门外婢女的耳中。那婢女微微有些诧异,究竟那奴慕容歌是何人?是否是另外一个清雅公主?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否则怎会在府外求见,而太子并未有丝毫犹豫便传了?
房中,元祁望着窗外,心中竟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有些期待,再次见到她。
二十三年来,他从未这般过。庆王府一面,她于他眼中不过是清风吹过,心中了无痕。从何时起,他注意到了她这个人?
从他懂的唯有将自己隐藏的更深,足以用一双看破天下人的眼睛看穿几乎是所有人才可立于乱世下时,他的心湖从未有一丝波动。如今,他却看不透了自己!
那个女人,于他人而言,或者在他眼中,于其他妇人皆是一般。可…
他深沉莫测的黑眸底处,现出一丝疑惑。
…
慕容歌跟随一名婢女踏入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进入的夏国太子府。
一路走来,她无心观察太子府中的一切。
不过当大门打开时,她被眼前所见微微震撼。
满园皆是芙蓉花!
这些芙蓉花,皆是黑色!
黑色的芙蓉花?!
此刻并非芙蓉花时节,可这里的芙蓉花全部盛开,黑色如夜,魅惑如夜!
心中微微惊疑,但极快的收起了所有的心思,一路向元祁的房间而去。
流云心中暗暗诧异,黑色芙蓉?他从前听人说过,黑色芙蓉的品种极其难寻,却没有想到,夏国太子府内竟到处都是黑色芙蓉花。
“请你在此处等候。”婢女回头看向流云,说道。
流云看了眼慕容歌,点了点头,便在院门前直立等候。
慕容歌瞅着不远处的几座奢华楼阁,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这几个月内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站在门前,当她听见自房内传来了那熟悉的如初雪般略微清冷的声音,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这哪里是梦!
“进来!”
推开房门,她挺直背脊从外间走到了内间。目光落在了坐在案桌前,姿态优雅且悠闲的看着折子的元祁。
他目光一如既往,深沉,清冷,于万物在他眼中都成虚无般。
“妾慕容歌见过夏国太子。”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半弯下腰来行礼道。
第八十七章[手打VIP]
夏国太子?而非太子。元祁眼光微微一动,她倒是改变的挺快!如此快的将新身份转变。
等了许久,仍旧不见元祁的回应,慕容歌微微抬起头,渐渐的直起腰,望着沉默的他,她眼光转动,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面带完美的微笑,言道:“夏国太子,三月赌注妾已经嬴了。”
固然嬴的不光彩,但是,如今却是她紧握在手中的唯一赌注。她既然来了,便不后悔。只要尽儿可安然无恙,她便无愧于心。那个少年,需要好好活着,他们都需要好好活着。
有朝一日,他们会比任何人活的更好。她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就一步步的走,每一步都踏实的前行。
“本宫的确小瞧了你。这一次,你是嬴了。”他将目光从折子上抬起看向她,声音淡淡的,仿佛初冬第一场雪,不凛冽,但也不温暖,只是淡淡的冷。她能够让兰玉出手,便已经让他另眼相看。
兰玉这个人,怕是最大的敌人。
慕容歌心中微动,他如此轻易的便承认了,不得不说让她颇为意外,究竟他是怎么想的?前来夏国的一路,她每日里想的便是,在救尽儿和如冰的时候,该怎么求得自己的自由,但是,此刻,她却没有意外他的承认。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妾纯属侥幸,否则绝对不会赢了这场赌注。”
何况,若非有兰玉公子,她不见得会嬴的如此轻松。
他目光虽然平和沉静,可那幽深的黑眸深不可测,如寒潭般,触及只想躲并不想深入。
即便不想靠近,但她必须直视着他,争取看见他眼中所有的波动,此时此刻,主动权握在他的手中,而她是被动,没有选择权,只能被动的在他的反映中,探出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可看了许久,未曾发现他眼中有任何异样,唯有收回探寻的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请夏国太子提出条件。”他究竟要的是什么?!这一刻,在他面前,她固然十分镇定,可心里却极其愤怒与无力,她究竟是哪里特别了,让他给盯上了?他身边有天下第一美人兼才女林善雅,还不够?
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们早就在几日前成亲了,如今正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之时。
不过,也许是她太过自恋,认为身上有某些特质而让他如此浪费心思。又或者,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她或许也在这算计之中,没有选择的权力。
似乎瞧出了她的想法,他轻轻扬起的嘴角快速的拂过一丝淡笑,并在自己意外的情况下,轻笑出声。
笑声如清泉小溪流淌,是出自真心才有的愉悦。
她懵然,他竟笑了!以前只见过他不达眼底的看破所有人的淡笑,却从未听过从他嘴中溢出的笑声。她微微惊讶着,她刚才表现的很搞笑吗?所以愉悦了他?她挑了挑眉。
“说你想要什么?”他目光虽然如此平淡的放置在她的身上,但却让慕容歌感觉他似乎在企图看穿她的灵魂。
她收起一时神游的思绪,轻蹙了下眉。她心下暗衬,今日的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此时情况不容许她多想,她低下头,掩住了眼中飞快流过的光芒,沉声道:“为慕容尽脱罪。再者,请夏国太子准许妾亲自查清如冰一事。”
话落,她抬起头,身体有些紧绷的看着他。她没有多少的机会,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去浪费。
“好。”
虽然回答的声音极为轻,但是仍旧让她听的真真切切。他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她?
不,她快速的压制住了心中的不断跳跃的狂喜,神色更为戒备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费了如此多的心思,能够让她从南国主动来夏国,并让齐国内乱,如此情况对他颇为有利,他会如此轻易的便应允?
瞧见她眼中闪动的狐疑之色,他将折子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姿态略显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目光那般淡然的看着她。
“换你在本宫身边为奴三年。”
换你在本宫为奴三年?
她清丽的面容霎时变白,但一双眼却澄明清澈,眼光波动间,翻卷着冷静坚定的辉光。
他完美的倾城之容被前面高高落起的书籍折子的影子挡住了大半边脸,半敛着的漆黑瞳眸更为高深莫测。可他的神情却极为高雅。
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并非强求。她垂首低声应道:“好。不过妾有一个要求,请太子应允。”
“哦?说吧。”他淡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问道。
“请太子允妾管家一职,除了太子,府中任何人都不可支配妾。”她姿态不卑不昂的提出要求。身在夏国太子府三年内,她不想因为婢女身份而受人随意差遣愚弄。而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应允,她便可在夏国太子府有一席之地。同时,追查如冰被陷害一事,便不会过于复杂和困难。
他低头摆弄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紫红色扳指,紫红色的辉光映在眼中,他眼中轻轻的闪过一丝笑意,过了片刻,抬起头看向她,答道:“允。”
“妾谢太子。愿太子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得到他的应允,她紧绷的心立即松了,长舒一口气,面带毫无破绽的笑容说道。她半敛着眼眸,他今日竟如此好说话?
又有怎样的阴谋?
恭维的话从她的口中而出,看似诚恳,可其中还是透着虚伪的味道。她本就是虚伪不是吗?元祁听言,嘴角微僵,她在身份转变间,适应的速度超出他的预料。从第一次见面,她便虚伪得犹如一直夹着尾巴献媚的狐狸,现在,倒是尾巴探了出来。
他高高挑起如山峰俊秀的浓眉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她弯着腰从长袖中拿出一张白色的锦帕,并将锦帕放在双手上,一步步的向他走近。她这是作甚?
“请太子立下字据为证。”
他高高挑起的眉回到原位,目光落在锦帕上,半阖的眼眸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太子若不屑动手,妾可代为执笔。”她立即随意的从笔筒内拿出一根毛笔,快速的在锦帕上留下了几行字
三年后还慕容歌自由。
他的眉刚刚落下,此刻见到锦帕上的几个字后又高高的扬起,然后竟伸手掌风劈过,锦帕裂为二。
慕容歌眼皮一跳。
“本宫断不会食言。”他冷扫了她一眼后,声音冷若冰霜道。
她立即低首回道:“太子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食言,妾自心中敬佩太子。”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类似慕容尽和如冰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既然他开口了,便不会食言而肥!
“退下吧。”他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她扬了扬眉,立即应道:“是,妾告退。”话音落下,身子已经退到了外间,这个房间,他的味道太过浓烈,让人无法喘息,她不想就久待。
元祁眼底渐渐上升一抹怒意,她竟如此小心翼翼的堤防他?
…
林善雅此时正在房中摆弄着几朵黑芙蓉花。望着一团团的黑芙蓉,她便想到了让她魂牵梦绕的他。
他们如今已经成亲。她乃夏国太子妃。这座太子府的女主人。
“禀告太子妃,慕容歌刚刚入府,并被太子召见。”巧云进了房间,面色略微沉重的对林善雅禀告道。
“什么?”林善雅柳眉一蹙,立即转过身看先巧云。
慕容歌竟然回来了?!而他还召见了她?
她双手猛然一紧,芙蓉花在她手中衰败,不出所料,慕容歌在他眼中果然不同!
“太子妃,是奴婢之前小看了她。想不到她竟能无声无息的便前来太子府。”巧云拧眉说道。原本以为慕容歌不过是一名身份低下的婢女,翻不起任何风浪,可让人无法预料的是,她刚刚回府,便被太子召见了!
…
待离开房间后,慕容歌娇颜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事情超出想象的顺利。他只要她为奴三年,如此简单?!若说来世,看见满园的黑芙蓉话她恍然如梦,此刻,她更是如梦虚幻。
来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他想要更多,甚至是她的身体,又或者一辈子的自由,她也必须应允。可此刻,她只需要付出三年的时间!
她合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
须臾,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站在不远处一直悄然打量她的婢女,说道:“太子以命我为太子府管家,只听令于太子一人。”
“是,慕容姑娘。奴婢碧柔已知晓,并会尽快告知府中众人。”那名婢女虽然惊讶不已,但是极快的反应过来,没有任何质疑,直接点头应道。
闻言,慕容歌多看了两眼这名婢女,能够如此不动声色,并且懂得尽退,应该是个聪明的。怪不得会在元祁的院子里伺候。
她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麻烦你带我去见如冰。”
“如冰?是。”碧柔波澜不惊的容颜上再现讶异之色,慕容歌刚刚回府便去见关押在监牢的如冰,这是为何?莫非也是如映雪一般,前去羞辱一翻如冰?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如冰的事情多半是被陷害,府中多数人心中都有数,可惜如冰只是一名主动投靠太子的歌姬,身份低微,如今虽然已经跟在太子身边为婢女,但仍旧免不了被人以此为由欺辱她。
慕容歌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惊讶不忍之色,心下对她颇有几分好感。便笑道:“请带路。”
第八十八章【手打文字版VIP】
碧柔立即应道:“是。”若是如冰继续受到侮辱,那也是如冰的命了。她又或者他人都不会为了救她而冒险。不过,虽是第一次见到传言中的慕容歌,她直觉慕容歌不会是落井下石之人。而且,她能够得到太子的特别对待,便是特别的吧?
慕容歌瞧着碧柔片刻间的神色变化,心中又多出了几分好感。
走到院门外,流云立即迎了上来,他因武功高强,耳力甚好,虽然距离较远,但仍旧听见了慕容歌对碧柔说的话。她只是在元祁的房中待了几刻钟,出来后就变了身份!夏国太子府的管家?她是决定要留下来了吗?究竟在这几刻钟内,发生了什么?他不善言辞,不知该如何询问,只能目光锁在她的身上,等待她的解释。
“我必须在夏国太子府为奴三年。”她看向他,神色自然平静的笑道。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绝对不会如此平静,又或者还会节外生枝。她只需静静等待便可。
流云双眉紧蹙,望着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便寒声问道:“三年?值得吗?”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慕容尽,为了只是接触几次的如冰,值得吗?
慕容歌点头,没有任何迟疑,“我所做一切无愧无心。”尽儿不惜放弃逃跑的机会也要将她从赵子维的手中救走,这份情感她永记于心。如冰曾经在她落难时雪中送碳,这份恩情她不会忘怀。若她冷心绝情,忘却曾经对她真心付出的人,自私的谋划着自己的自由,即使得到了自有,她的良心永生都不会安定。
与其活的自责,不如活的无愧于心。
况且,一切的一切,她心中自有谋划。
毕竟世事无常,不是吗?
流云怔愣,缓缓低下头去,面无表情的俊颜更为冰冷,他低声道:“我已知晓。”有些时候,付出与索取,并不是平等的。若要求平等,怕是失去的远远要比得到的还要多。
她竟能看的如此透彻!也难怪太子心中有了她。在多日的接触中,他逐渐的被震撼,却是见到了与众不同的她。她看似与其他美貌的女子相同,可在她温柔的淡笑下,平易近人的待人处事中,她自有她的坚持!她的坚持无人可以改变。
这样的她,值得太子去放在心中!此时此刻,他暗暗后悔,如若当初他不去阻拦,不去劝太子将她送出,放弃她,如今定是另一番景象!
慕容歌望着流云,还想在说些什么,她不想让他留在太子府,他本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若困在她身旁,只会耽误。但是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她终究是将话语咽回肚子中。
跟在碧柔的身后在太子府内穿行,碧柔的行走的速度不快,尽管她心中急切,但仍旧步伐从容而去。
她的出现还是让不少人颇感意外,但意外的是,没有一人在背后议论什么,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她,流云还有碧柔三人便收回了目光。
一路走去,从最繁华之处走到最衰败之处。
四处杂草丛生,所过之处,脚下泥泞。昨日有一场暴雨,下的突然,也维持时间很长,所以四处可见一个个的水坑。前方一座座矮小的屋舍,那些屋舍是建在地下,这些矮小的房檐只是用来透风之用!在门前有几名护卫站的笔直,目光冷漠无情。
碧柔先行走过去,对为首的护卫说道:“我是太子身前伺候的婢女碧柔。我身后的慕容姑娘是太子亲自选的管家。请打开牢门。”
为首的护卫顺着碧柔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神态自若镇定的慕容歌,没有多言,点头道:“请。”
对于太子的命令,无任何人敢违抗。而太子亲自选的管家,虽然是女子,但也不会有人敢有异议,他们该有的姿态便是听从。
一步步的走入监牢,每走一步,她的心都会沉一分,地上的水已经没了小腿,即将到达膝盖,四周都是发霉的恶臭味,痛叫声不间断。
这里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简直是不堪入目。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是片刻的时间,她便已经隐忍不住想要呕吐的**。那么,被关在这里好几个月的如冰,此时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是否还活着?
这个时代的人是无情的也是残忍的,身在监牢中的犯人多半每日都是饿着的,即使有事物也都是剩饭剩菜,或者都已经酸臭了。低头看去,在这些发臭的水中还飘着死老鼠。
不远处坐在干爽地方的几名妇人是看管犯人的。她们坐在之地还有些阳光,地上也是很干爽,三五成伙的在热聊。几人身旁有根十字木架。上面还绑着一名衣不遮体的女子。
那女子瘦的惊人,露出肌肤的地方都是被鞭打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过,瞅着那昏迷的女子,她有一丝熟悉感。这人是?
有一名妇人执着蛇鞭抽在昏迷女子的身上,那力道之很,鞭子落下,皮开肉绽!
一声痛呼穿过耳膜,“啊!”
女子高抬着头看向黑漆漆的棚顶,咬着牙说道:“想要屈打成招?不是我下毒的,我是万万不会成人的!就算你们日日对我用刑,我也断然不会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闻言,慕容歌脚下停顿,立即看向被鞭打的女子,一张容颜固然惨败蜡黄,瘦的能够看见颧骨脸颊的骨头,但这张脸却是她熟悉的!是如冰!
竟然是如冰,怪不得刚才初见时,她感觉到熟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被折磨的不见人形!谁会想到眼前瘦的额已经脱了形的女子曾经是艳丽无双的美人儿?
“叫你嘴硬!叫你嘴硬!打死你!看来你苦头还没有吃够!你不是人尽可夫的歌姬吗?我倒是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那妇人扔下蛇鞭,掐着粗腰破口大骂。伸出手,竟向如冰的大腿探去。
紧接着是如冰撕心裂肺的嚎叫,“啊!”
这是巨大的侮辱!
剩下的几名妇人见状纷纷仰头露出满口黄牙张狂大笑。
慕容歌双拳紧握,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快步走过去,不在意那肮脏的污水溅在衣衫上,脸颊上。
流云先她一步飞跃到如冰面前,一把握住那继续施刑的妇人,一脚踹开。
碧柔刚才眼见着不堪入目的残忍画面,早就不忍的低下头。此刻,流云的举动让她颇为意外,她侧头向身边的慕容歌看去。只见慕容歌面容平静,可刚才周身还柔和的气息此刻竟变得冰冷异常,甚至隐约间可还有杀气在她眼光中飘过。
再看她竟不顾肮脏的污水,快步向前方走去,碧柔忽然悬着的心松了,总算是不会有人落井下石,在他人伤痕累累的口子上继续撒盐了。或许,因为她的出现,如冰有救了。
碧柔期望的看向慕容歌纤细的背影,她有种直觉,慕容歌的出现不止会改变如冰的命运。
如冰已是痛的知觉全无,浑身如一摊烂泥,绑着她纤细四肢的铁链紧紧的铐住她向下倒去的身子,锈住的铁链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伤痕。她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自眼中话落一滴清泪,为何命运待她如此残忍,从人间天堂跌落地狱,再从地狱跌落十八层永不翻身地狱?日日受着如此多的痛楚,却不给她来个痛快?
若死去,她化为厉鬼,必是想要做什么边做什么!
“如冰?”
慕容歌沙哑着声音唤着她的名字,眼中隐有泪光,她移目看向另外几名已经傻了眼的妇人,厉声喝道:“放开她!”
如冰缓缓睁开双眼,仿佛置身在梦中,刚才还气势嚣张鞭打她的妇人狼狈的倒在地上,人是昏厥了过去。再费些力气抬起头,眼前是熟悉的容颜,“慕容歌…”
“我来了,别怕。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慕容歌娇颜略显苍白,可她仍旧温暖的笑着,手轻轻的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为如冰抚顺干燥凌乱的头发。
她还是来晚了。
“慕容歌!”如冰刚才还隐忍在眼中的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涌冒。她从未想过,在她受尽满身伤痕,所有人都恨不得幸灾乐祸,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时,慕容歌来了,还说不会再有人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