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方唤丫鬟给卫昭上了茶,开口问她:“那日那位小姐…是哪家的贵人?”
卫昭左右看看,让屋里无关人等下去了,方对着天上指了指。
刘彤那边已经是襄王有意了,她的身份,迟早是要让吴以方知道的。
吴以方看到卫昭这个动作,知道她说的是天家,脸上有讶异神色:“昭儿…你可别骗我。”
卫昭苦笑道:“表哥,我骗你做什么…”
吴以方惊讶之后,又回归淡然:“不管是谁,没受伤就好。”
看吴以方说得风轻云淡,卫昭想要撮合的话都被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在吴以方窗前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卫昭实在是找不出话来说,只能起身告辞了。
吴以方没留她。
卫昭心情复杂地从吴府出来,扶着蒹葭的手上了自家马车…
“唔…你怎么会在我车上?!”
看到车里坐着个人,卫昭大大地吃了一惊。
跟在她后头上来的蒹葭往车里一看,也跟着惊诧了:“越…公子?”
越慎言对着蒹葭微微一笑,道:“蒹葭你就坐外头罢,我想同你家小姐说说话。”
蒹葭回过神,应了一声“是”,忙退出去。
越慎言冲卫昭招招手:“坐下来罢,弯着腰不累吗?”
卫昭心情复杂地就近在车门边上的条凳上坐下,刚要再问一次越慎言他为什么会在车上,蒹葭的小脑袋又伸了起来:“唔,越公子,我们是走呢还是等你同小姐说完话了再走?”
越慎言答:“走着吧。我同你们小姐便走便说。”
直接被蒹葭跳过的卫昭愤愤地瞪着蒹葭。
喂有没有搞错!我才是你正经主子啊为什么要跑去问他的意见!
蒹葭没有感受到卫昭的愤怒脑电波,得了越慎言的命出去了,还顺道替他俩合上了门。
马车缓缓地开动了。
越慎言看着卫昭一脸不太高兴,给她解释到:“刚刚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你的马车进了吴府,不由得跟了上来…”
说着越慎言顿了顿,问卫昭:“你来…可是来探望吴公子?”
卫昭“嗯”了一声:“表哥因为我的疏忽受伤了,我来看他是应该的。”
越慎言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前天他同越慎行暗中保护的时候就发觉那吴以方看卫昭的眼神不对。而在马儿被惊到的时候,他扑过来救卫昭时,听到吴以方叫了一声昭儿…
吴以方是把扶着蒹葭的手上马车的端静公主错当成了卫昭,才这般奋不顾身地保护她的罢?
…在越夫人同越慎言说吴淑妃要撮合卫昭同吴以方的时候,他越慎言还以为这是吴淑妃的一厢情愿。
可看前天的情形,应该是吴淑妃和吴以方两个两厢情愿…
今天卫昭又来探望…
越慎言死死按着脑海中的“三厢情愿”四个字,不让他们冒头。
看越慎言久久不说话,卫昭轻轻叫了他一声:“慎言?”
越慎言像是没听到一般,只定定地望着卫昭的绣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昭奇怪了,顺着车上的靠凳挪到越慎言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唤了他的小名:“阿好?”
越慎言被卫昭这一下戳回了现实。
看着越慎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卫昭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越慎言笑笑,抬手捉住了卫昭落在他肩上的手,用力地握在手心:“想…我们的未来。”
说着,越慎言赶在卫昭脸红之前问她:“卫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山西此行已经让越慎言摸清楚了卫家的情况。
卫相回不回来无所谓,家中负责拍板的卫夫人回来就成了。
知道越慎言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卫昭低着头,答:“这个不好说。我们家老爷太善变了…”
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越慎言略一沉吟,不再说这事,反说起吴以方来:“惊马一事我已经着人在查了,你不必挂心。还有…还有你同吴以方虽然是表兄妹,但是他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俩私下见面,怕是对你不好。”
卫昭闻言一怔,想是越慎言醋上了,心里有些美,干脆倚在他肩头上,和他抬杠:“那我同你私下见面这么多,对我就好了?”
“哪能一样呢。”越慎言扭头来同卫昭对视,说,“你和我,是要过一辈子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认定是你了。
卫昭眼前猛地范起了雾气。
忙垂下眼帘,遮了遮要溢出来的泪水,卫昭轻声应道:“好。我以后不再见私下里见以方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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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卫相府,卫昭正想着再让马夫将越慎言送回威武将军府去,谁知道在蒹葭打开马车车门的时候,他浮光掠影似地,掠出了车厢。
身形之快,肉眼不能察觉。
蒹葭只觉得耳边一阵疾风扫过,也没往心里去,看到马车厢里就卫昭一个人,愣住了:“越公子呢?”
卫昭施施然弓着身出来,下马车的时候还在蒹葭的脸上拧了一把:“什么月公子日公子的,蒹葭你是不是糊涂了?!”
蒹葭此时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她明明看到马车里好端端地坐着越公子的!这一路上也没停车啊,人怎么就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小姐说过的那个…大变活人?!
啊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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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得了卫昭的保证,越慎言心里还是不踏实。
就算是定了亲的姑娘,都有半路上被人截胡了的。
更何况吴以方这还是觊觎了那么多年的…这让他怎么放得下心!
思来想去,越慎言还是提笔给卫夫人写信了。
信上只说军备之事,称还需两道程序即刻完成,就差卫夫人的掌印了。半点不提卫昭。
其实事情并没有越慎言信上说的那么顺利,但是想到卫夫人从山西过来也要一个来月,算上这段时间,越慎言有信心办好剩下所有的事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未来的岳母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同我们越家军签订合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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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马事件发生之后的第十日,宫里的赏赐下来了。
端静公主到底是微服出访,不好大战旗鼓地打赏,太后只说了欣赏越家两位公子,送他些小玩意。
尤其是越慎行的打赏,全是投其所好,十分丰厚。
皇上像是被太后提醒了一般,猛然想起越慎言舍身护救卫相之事,忙也跟着大赏了一番越慎言。
吴以方救公主也有功,但是宫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卫昭看明白了太后的态度,停了撮合刘彤和吴以方的心。
又是五日后,得知吴淑妃被太后降级,卫昭更是笃定太后不看好刘彤和吴以方。
越慎言的调查结果是说相府的马被人动了手脚,可是是谁动的,真真是查不出来。
这一番结果卫昭老老实实上报了太后,请求她老人家责罚。
太后还是没有一点儿回应,卫昭不由得暗自猜测吴淑妃遭遇这番非难是何缘故起来。
太后猜忌心重,莫不是误认为是吴淑妃暗中下了套,想打公主的主意?!
要不然吴以方怎么就正好在一天来太白楼查账,又正巧救下了公主?
这一大堆的破事想得卫昭脑壳疼,干脆就抛开不管了。
她卫昭就这么一颗头,谁想要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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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不安宁,卫柏村也是一样的鸡飞狗跳。
卫相爷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居然玩起了奇石。
每天一大早就背着手带着两个书童去山里河里地找石头,看到大一点的造型奇特一点的就让书童回家去叫人来搬回去。
卫夫人一开始还忍着,想着卫相大概玩上几天就腻味了。
没想到他这一玩就是大半个月啊!
卫相热情不消退便罢,还有越来越高涨的趋势!
卫相就如精卫填海一般,一天一天地往家里搬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大石块!
卫夫人终于忍不住,掀桌了!
你玩砚台也就算了!好歹小块不占地方,贵就贵吧反正买得起。
你玩石头是怎么回事?!而且玩了这么久还在入门,甚至连人家扔河里的磨盘都搬回来了是要闹哪样!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更年期情绪暴躁的卫夫人怒斥丈夫一顿,当夜就收拾行李,回京了!
卫昭刚刚收到二哥卫旭一脸血泪的家书,还来不及吃惊呢,下人就来回报说夫人回到家了。
我擦这是真杠上了吗?!
卫昭匆匆忙忙去接母亲。
扶着卫昭的手,卫夫人一路从门口吐槽卫相,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一直到更了衣擦了手脸吃饭,都还没吐完。
就像是忍了卫相这二十余年的怒气,都要在这一天发泄完。
卫昭好声好气地哄着卫夫人,生怕她一个冲动真和卫相和离了,那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卫昉卫昀两个没见过卫夫人生这么大气,全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更别说进门不到一年的陈馨了。
卫昶只进来看了一眼,冲着卫昭一揖,就退下了。
卫夫人这阵仗像是要将姓卫的男人都干掉似的,他卫昶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吧…
三妹!全都交给你了!
孤军奋战的卫昭好想哭,好想冲到厨房拿两把菜刀杀到山西去架在卫相脖子上,厉声问他还老不老实,还装不装【哔——】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51章
卫夫人回到家的第五天,卫相跟在她身后风风火火地杀回来了。
还带着无辜的二儿子卫旭。
还带着十二车的行李和六车他收集到的奇石。
卸行李的时候卫相一直在边上咋咋呼呼,嚷嚷着让搬东西的人小心些,莫要撞坏了这些天然之石。
见到卫昭来,卫相还十分自豪如数家珍地给卫昭一一介绍每一块石头的来处和其中的深意。
卫昭听得很囧。
在她眼里这些就是石头啊!卫相是怎么看得出它们卓尔不群的品质来着的?!
挨块地给自己的小女儿显摆了一遍,卫相指着最后还未解释的那一块石头道:“昭儿,你说我把这块奇石送给威武将军府上的大公子,如何?”
卫昭忍住抽搐的嘴角,问她爹:“…这一块石头有什么不凡的地方吗?!”
“当然不凡了啊!”卫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卫昭,指着那足有一人高的大石块道,“你看看!上面这纹路,像个什么字?!”
卫昭十分费劲地看着那奇石,就跟红绿色盲要辨认测盲小册子上的数字似的看了半天,不自信地答到:“是个…帅字?”
女儿还算扶得起来,卫相倍感欣慰:“正是个帅字!”
卫昭一听,有些担忧。
虽然越慎言的确有一副好皮囊,但是卫相这样夸他,他会不会骄傲啊!
不知道卫昭心里在想着什么,抚着胡子,卫相有些迟疑地问女儿:“只不过送这个字,会不会太过张扬?毕竟阿好也只是个千总。”
卫昭这才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此帅非彼帅。
卫相口中的帅,是“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之帅,不是她卫昭条件反射反应出来的“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那个帅。
为自己的肤浅羞愧了一番,卫昭开口道:“越家百年将帅,送他们家这个字,不算出格。”
况且正常人也不会仔细去看上面是个什么字。
卫相深以为然。
一开始,卫相也只是同卫昭走走过场说一说,她同意了要送,不同意了也还是要送。
做男人就该言出必行,他卫相爷一早决定好的事情,哪里会改变?
卫相当即就让人包了这块石头起来,并命人拿了黄历来,同卫昭一块儿择个良辰吉日,让下面人那日将这神奇的石头送到威武将军府去。
宝贝都收拾好了,卫相是时候正视惨淡的人生了。
四下看看没有人,卫相神秘兮兮地将卫昭叫到角落去,问她:“夫人回到家的时候,有没有同你说我的坏话?”
卫昭很诚实:“说了!”
卫相好奇得要死:“说了我什么?!”
卫昭扭头看爹:“老爷您是要听全部的呢,还是只要我概括一下中心思想?”
卫相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沉痛道:“你挑重点地说给我听罢!”
卫昭遵令,回答:“夫人说老爷您除了会做文章会做官,其他方面全是白痴。”
卫相难以置信地盯着卫昭,等了半天没等到她下文,疑惑了:“…就这样?!”
我家夫人不可能这么温油!
卫昭瞧了卫相一眼,吞吞吐吐地说到:“其他的太狠了,女儿不忍心说给老爷您听。”
卫相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昭儿你说罢!为父扛得住!”
卫昭叹了口气:“夫人还说,当初还不如嫁给街头杀猪的李三呢,起码是条汉子,知道安安稳稳地把猪杀好。”
哪像你爹,一天到晚地不务正业,净瞎折腾。
卫相闻言,愤怒了:“居然拿我同李三那莽夫比!他写字能比我漂亮吗作骈文能比我华丽吗?!我同你妈说理去!”
看着卫相火气一上头就要冲去找卫夫人,卫昭忙不迭使了个千斤坠拉住老爹:“老爷!这时候在气头上的是夫人!您不哄她便罢,还抬什么杠啊!可别忘了夫人在心里同我说了要和离呀!”
卫昭这一盆冷水浇下来,卫相清醒了。
苦着一张脸,卫相问卫昭:“那么我该怎么办?”
摇身一变成了父母婚姻矛盾调解员的卫昭想了想,道:“夫人是看不惯您玩石头…要不老爷你把这些石头扔了?”
卫相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不行!我辛辛苦苦从山西带回来的!怎么能说扔就扔!如果她眼里连块石头都容不下,我…我…”
卫相我我我了半天,那一句“我要她这个老婆有何用”的狠话还是没有放出来。
“这不是一两块石头的问题,咱们相府这么大,哪里连放这几块石头的地方都没有了?”卫昭劝着卫相,“这是个态度的问题呀老爷。您先服个软开个好头,后面哄夫人不就容易了吗?”
道理卫相都懂,可是就是舍不得。
想来想去,卫相问卫昭:“只扔一两块意思意思,行不行?”
卫昭摇头:“不行!您这态度要坚决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看着卫相纠结,卫昭又给他出主意:“咱们说是扔,其实就是运出府去换个地方藏着,夫人也不知道的呀~眼前干净了,夫人不就不气了吗?”
卫相一听有道理,当即就拍了板:“好!这事儿就交给昭儿你去办了!”
卫昭噎了一噎,只能应了。
宝贝石头的事情交待好了,卫相心中的大事落了一桩,马上屁颠屁颠去寻夫人,哄她去了。
卫相是落了轻松,卫昭心里却不轻松。
她知道卫夫人不是不让卫相玩石头,只是心烦他太闲了老是在眼前瞎晃…
卫相还未赋闲的时候就晚上有机会同卫夫人相处,两人倒相安无事。现在卫相不用上班了,老两口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呆在一起,一个情商欠费爱四处惹祸一个日理万机还得收拾残局,哪能不发生点摩擦呢?
看来得给卫相找件正经事做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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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让卫相做什么正经事,卫家五兄妹除了大哥卫昶工作繁忙不得到场之外,卫旭卫昉卫昀卫昭四人凑在一块儿开了个小型的家庭会议。
卫昉提议道:“咱们让老爷画一幅下山西的沿途风景图,如何?从京城到山西卫柏村,一千多里呢,够他画个十几二十年的了。而且画画这事也不占地方又不碍夫人的眼,一举两得呀。”
卫昭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摇头:“恐怕老爷不肯。这些年来他画过的画还少吗?早百年就腻了!能给他找个新鲜又不会让卫夫人看了心烦的事,最好。”
卫昀慎重地开口:“琴棋书画是不能够了,都是老爷玩剩下的…要不要让他护理后花园?种种花养养草什么的?”
卫昀不提便罢,一提卫旭就想掉眼泪:“二妹!你可是忘记了今年三月时候的事情?!大哥院子里的竹子和我院子里的梅树还尸骨未寒啊!”
卫昀被卫旭这话提点了。
可不是,若是让卫相管后花园,保证不出两天就像狂风过境似的,全被他折腾完了!
卫昭抚掌沉思,说:“依我看,还是让他做些手工活才是…既新鲜,又耗时间。”
正适合卫相这种闲得蛋疼的中老年人士。
卫昉认同地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反正府里头还有好多空置的庭院,选一处给老爷当工房。”
卫旭举手发问:“那…给他做什么手工活才好呢?”
卫昀略想了想,说:“木活?让老爷做做柜子雕雕花什么的?”
“木活可以…”卫昭微微颔首,然后又皱起眉头,“就是不知道像老爷这样吹毛求疵的,会不会又开始折腾木料?”
“很有可能!”
卫旭卫昉异口同声地说。
卫昭卫昀双双苦恼起来。
如果卫旭玩木工玩上瘾了,满世界地找好的木材,岂不是跟找石头一样,又要惹卫夫人闹心了?
好的木料价值不菲,卫相要买,得从财务大臣卫夫人那儿支银子,一来二去的估计又要把卫夫人气爆了。
四兄妹愁眉以对时,卫旭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多宝格上的摆件…
“哎呀我知道了!”卫旭猛一拍大腿,指向桌上的青釉茶杯,“让老爷玩这个可不是正好?!花的时间又长又不怎么烧钱,还有收藏价值,还能体现情怀,十全十美呀!”
卫氏姐妹三个猛地一下没听明白,可回过神来,都觉得好。
陶瓷器又讲究形态美又讲究色彩美,简直就是给卫相爷这个装x惯犯量身定做的兴趣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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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票一致通过了卫旭的提案,然后问题来了。
谁出面把卫相拉到这个火坑里面去呢?
卫昭和卫旭兄妹俩心有灵犀,都想到了越慎言。
第52章
负责劝降的对象有了,可是怎么同自己的哥哥姐姐说呢?
卫昭有些苦恼。
卫旭倒是个藏不住话的,在卫昭苦恼的时候马上跳了出来,说:“老爷同越大公子的感情好!我看他是去引老爷入坑最好的人选!”
难得这个粗神经的二哥能和自己有默契,卫昭暗中庆幸。
关于卫相和越慎言的跨越年龄的友谊,卫昀卫昉均有所耳闻,现在听卫旭这样一说,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
“那谁去请越大公子呢?”
卫昀问。
“这…”
卫旭有些犯难了。
卫昭伸手推了卫旭的胳膊一把:“只能二哥你去了。咱们都是姑娘家,不好同越公子见面的。”
卫昭都这样说了,卫旭还能说啥,默默地接下了军令状。
————
卫旭向越家递了拜帖,称次日会上门拜访越慎言。
出发前夜,卫旭有些小紧张。
虽然说越公子人很好,但是因为越公子同自己老爷的关系非同一般,卫旭怎么都觉得见面应该叫上他一句叔。
越叔。
怎么说越慎言也要成为卫相结拜兄弟的男人!
所以他卫旭有这种差了一个辈分的错觉是正常的!
被卫旭拉过来排解心中压力的卫昭听到二哥这个理由,倍感无力:“二哥你都说了是错觉了!那么把它调整回来不行吗?!”
卫旭努力地感受了一下,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不行欸…”卫旭垂着肩对卫昭道,“我还是觉得应该叫他叔。”
卫昭真想过来抽卫旭一巴掌。
你管越慎言叫叔了,你未来不得管我叫婶?!
这是有多乱七八糟?!
但是这句话卫昭不能同卫旭说,只能双手夹着他的脸,神情温柔地催眠他:“哥,你叫他越兄,越兄,越兄,知道吗?”
卫旭有点进入角色了:“越…”
看着卫旭的舌头有往上翘的趋势,卫昭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将卫旭的舌头给撸直了:“…兄!”
卫昭就跟幼儿园老师表扬会自己上厕所的小朋友似的,赞同地对卫旭点点头,引导他:“二哥,咱们再来一次。越…”
“兄!”
卫旭麻溜地接上了。
“欸,这就对了!明天就这样叫!懂不懂!”
“…懂了…”
————
做好了万全准备,并且突破了辈分障碍的卫旭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威武将军府。
越慎言一早就在门边等着了。
小厮过来替卫旭牵了马,越慎言就迎了上来。
卫旭站定了,对着越慎言一抱拳,躬身叫他:“越叔。”
这两个字一出来,卫旭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了,叫错了。
回去要被昭儿骂死了呜呜呜。
听到这个称呼,越慎言眉毛一跳,还了礼:“二哥。”
卫旭决定把刚刚那个重大的外交失误忘记掉,复又一揖:“越~兄!”
欸~这回对了~
卫旭在心中给自己热烈鼓掌。
越慎言虽然看不透卫旭的心理活动,可看他一下子垂眉丧气一下子眉飞色舞的,也猜到了几分。
暗中觉得好笑,越慎言领着卫旭进了屋。
一坐下,卫旭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求人,拉着越慎言顾左右而言他了大半天。
越慎言性子也好,听卫旭东拉西扯了半日,开口道:“我今日下午还有一些重要事要处理,若是二哥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同我说的,咱们再约下次相聚,可好?”
一听越慎言要走,卫旭急了,忙道:“有要紧事,有要紧事!”
越慎言微微颔首:“二哥请说。”
“唔…”卫旭纠结了一下,问越慎言,“越…那个兄你喜欢瓷艺吗?”
“瓷艺?”
越慎言不解其意。
“就是什么青花啊釉里红啊之类的玩意儿。”
卫旭赶紧解释。
卫旭没听懂自己的问句,越慎言也不觉得不妥,点了点头回答:“这些也有所涉猎。在舍妹年幼的时候,我给她烧过大阿福。”
卫旭微微一怔:“大阿福不是泥人吗?”
越慎言笑答:“那阵子对烧釉有兴趣,是用釉上彩给舍妹烧的瓷娃娃。”
听越慎言这样解释,卫旭心中对他的盲目葱白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真不愧是我们家老爷看上的人!就是这么地与众不同啊!
卫旭心中感叹万分。
说完了陈年往事,越慎言又再次问卫旭:“二哥寻我有什么要紧事?”
横竖这回事都要告诉越慎言的,卫旭憋了半天,招了:“我来寻越公子,是想要你领我们家老爷入这个门。”
越慎言一听,再想想卫相那爱折腾的性子,有些明白了。
“好,我改日就去府上拜访。”
越慎言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事情如此顺利,卫旭难以置信:“哈?”
越慎言站起来,在卫旭的肩膀上拍拍:“二哥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卫旭心神一荡,站起来对着越慎言长揖至地:“那就多谢越叔~兄了!”
这一声儿叫完,卫旭在心中侥幸。
还好还好,这次抢救得比较及时。
看卫旭这叔兄不分的,越慎言笑着同他说:“二哥如若不弃,就同卫相一般,称我为阿好吧。”
这回卫旭高兴了:“好!以后我就叫你阿好了!”
这个名称好!
妹妹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口误啦~!
————
一边要完成未来岳母的任务,另外一边要拯救闲得蛋疼的未来岳父,头上还顶着未来妻兄的殷殷期盼,越慎言有些压力山大。
越慎言一连通宵了七八个夜晚,越夫人注意到了。
“阿好最近怎么都睡这么晚?”
越夫人揪着越将军问。
越将军冷哼着:“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我们越将军的主意呢!想要从我这里讨人情去讨好卫家,他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