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说完,看着晓晴似还有话要说,又对她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卫昭下了逐客令,晓晴不敢再逗留,磕了头退下了。
晓晴出去的时候,正巧卫昀来找卫昭。
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晓晴,卫昀问卫昭:“大嫂你找你有事?”
卫昭摇摇头:“不是大嫂让她来的,是她自己来的。”
说完,卫昭将方才晓晴找她的原因给卫昀说了。
卫昀蹙着眉,道:“会不会是…大嫂想要管厨房?”
卫昭瞧了卫昀一眼,问她:“以前你也是管过厨房的,你觉得这是个好差事?”
卫昀苦笑不答。
因为准备入宫的事,卫昀一早不管那边的事儿了。
“再说了,过几日夫人同相爷便要回山西去了,我也要跟随。你和大姐都不得空,整个相府还不是得归她管。”
说到这儿,卫昭想到一种可能。
莫不是陈馨想要趁着卫昭母女还在,借她俩的手杀一杀威?
正巧这时候桃夭回来了。
卫昭忙问:“大嫂那边怎么样了?”
桃夭轻叹一声,回答:“一见到那碗酪,大奶奶眼睛就红了。正巧晓晴回来,大奶奶当着我的面就问了她的罪。”
果然是场戏。
卫昭想着,又问:“那大奶奶吃了酪没?”
桃夭点点头:“我看着大奶奶吃完了才回来的。大奶奶还让我给小姐您捎话,说谢谢您。”
不管陈馨这一出戏是想唱些什么,厨房的人横竖是遭殃了。
送走了卫昀,卫昭马上提了厨房的人来,严厉问责。
果然如晓晴所言,这不是下人头一回违抗陈馨的命令。
弄清楚了是非功过,寻到了罪魁祸首,卫昭当庭责罚,扣月银打板子,还搁了话让全府的下人知道——
谁要是再敢怠慢大少奶奶,发现一次罚量翻一番,发现两次,翻两番!不怕死的尽管试!
卫昭雷霆手段,待卫夫人从宫里回来时,这厨房的事都收拾妥当了。
卫夫人听了采薇的回禀,眉头皱了皱,不加评论,只让采薇代替自己去瞧了瞧大奶奶陈馨,然后让人请了卫昭来。
卫昭只当卫夫人是要问今天这事,简要地给她回报了一遍。
卫夫人听完微微颔首,道:“那些人欺软怕硬,你大嫂脾气又好,以后少不了你要多帮衬她些。”
说完,卫夫人就不再提这事,转去说别的。
问了卫昭从大佛寺请无量佛的事,又问了行李整备的事,卫夫人突然话锋一转,问卫昭道:“对于吴以方,你有什么想法。”
卫昭触不及防,表情僵硬在原处。
回过神来,卫昭跪倒在卫夫人膝头:“夫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表哥来?”
卫夫人摸摸卫昭的头,说:“你只管和我说你觉得吴以方这个人怎么样。”
“唔…”卫昭斟酌了下,答,“以方表哥人各方面都挺好的。”
“哦?”卫夫人眉毛一挑,“就这样?”
这事来得蹊跷,卫昭不敢说吴以方太多好话,只打着马虎眼,摇摇卫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夫人您就别问我了,我不擅长夸人,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卫夫人戳了卫昭的小脑袋一下:“平时看你也不笨,怎么这时候就跟我泛起糊涂来?罢了罢了,横竖你也还小,也不知道这些男女之间的事…等从山西老家回来了咱们再论。”
————
且不说这乳酪风波到底是怎么个回事,陈馨近些日子口味的确是有些奇怪。
平日里她是决计不会因为口腹之欲麻烦下人的和善主子,昨天偏又因为一碗酪和厨房的人闹了个不痛快,卫夫人不由得上了心。
寻了陈馨身边的人来细细问了,听到贴身丫鬟晓晴说大少奶奶的月事已经迟了半个月没来了,卫夫人心中一动,忙让人请了宫里的妇科圣手里,给陈馨把脉。
那白胡子太医伸手一摸,笑了,起身给卫夫人贺喜:“少夫人这是喜脉啊。”
卫夫人闻言面上一喜,忙问:“有多久了?”
太医摸了一把胡子,笑道:“瞧着将近一个月了。”
卫夫人掐指一算。
将近一个月,可不就是在成亲那几日就有了的。
儿子媳妇争气,卫夫人心情大好。
忙让人给开完安胎方子的太医包了重重的礼,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卫夫人这才回来瞧媳妇儿。
陈馨似乎是还没从当母亲的惊喜之中回过味来,还在握着卫昭的手反复问她:“太医说的,可是真的?”
卫昭笑意盈盈,也一再给陈馨保证:“这位可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他说的话不作数,还有谁的作数?嫂子,你尽管放心,你这确确实实,就是有孕了~!”
卫夫人一进来,先呵斥了卫昭一句:“别靠你大婶太近,把病气过到你大婶身上了怎么办?”
早上卫昭咳嗽了两声,卫夫人不以为意,现在倒是紧张起来了。
卫昭赶紧从陈馨床边站起来。
陈馨微笑着,说:“没什么大碍的。”
卫夫人坐了原先卫昭坐的地方,握了陈馨的手,道:“怀孕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你又是头胎,更是马虎不得。”
说着卫夫人顿了顿,转头对卫昭道:“这次山西你就别去了,在家里照顾你大婶并管家。”
卫昭闻言一怔。
陈馨看了卫昭一眼,忙扶着床坐起来:“家中大小事,我都还料理得,不碍事。”
卫夫人又将她按了回去,说:“你为人和气,下面的人不服管。前阵子可不是才为着一碗酪惹得你不开心了?就该把昭儿留下来帮衬你,你别看她人小,发起脾气来可凶。”
卫昭故作不乐意:“夫人这是哪儿话,我明明就一点儿都不凶。”
屋里人闻言都笑了。
卫昭偷看了陈馨一眼,正巧看到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围在陈馨床前说了一会儿话,卫夫人看她面有倦色,便带着卫家三姐妹告辞了。
四人从卫昶的院子里出来,就看到卫相在外面的花园里背着手瞎转圈。
每转完一个来回,卫相就垫脚翘首,远远地望卫昶的院子一眼。
卫夫人驻足看他望了两三回,终于忍不住清咳了一声。
听到人声,卫相的脚步猛地一滞,一回头看到卫夫人同卫氏三姐妹站在回廊上看自己,小小地窘迫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来,问卫夫人道:“怎么样?”
明明是寻常语气,可是卫昭偏在里头听出了小紧张和小期待。
“嗯————”
卫夫人只回了一个长长的单音。
看着卫相那又捉急又要强装淡定的小模样,卫昭真是想笑。
好不容卫夫人这一声拉长音拉完,她偏又不正面回答,只指指院子里:“老爷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卫相有些气急:“我怎么好进去?!我要是好进去还能问你?!”
卫夫人点了点头:“也是。”
卫相又追问:“所以怎么样?”
卫夫人一挑眉毛:“下人没和老爷说?”
“说了!可是他们说的话,我听着不踏实!”
卫夫人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逗卫相,看着差不多了,也就松了口:“就跟老爷听到的消息一模一样——咱们家昶儿,要当爹了!老爷您,也要当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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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相无疑是高兴的。
甚至比当事人卫昶还要高兴上千倍百倍。
甚至还想着要不不回山西了,等大儿媳妇生了孙子再回去。
卫夫人看卫相又要发昏,默默让人拿来皇上亲笔所书的牌匾给他看。
那是皇上写好裱好了让人送来给卫相带回老家去挂门口的,你个给人当下属的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玩儿谁啊!
一见牌匾,卫相歇菜了。
看着卫相郁郁寡欢,卫夫人又给他算了一笔来回路程所花时间及回家要探访亲朋好友所花时间,确定了能在预产期赶回来,卫相这才舒展眉头。
临时人员变动,卫昭怕越慎言不知情反跟了卫相去,次日就递了拜帖去越府。
卫昭来得突然,越慎言不在家,是越四接待她的。
“这是离别前的依依不舍吗?所以要抓紧时间天天见面?”
越四打趣卫昭。
越四会打趣,卫昭难道就不会还击?
揪了越四的小耳朵,卫昭道:“那你和太子不天天见面,可是因为感情足够深厚了?”
说到太子,越四不由得呸了一声:“谁同他感情深厚了!前几天才扯乱我的小辫子!偏生娘亲还护着他,不让我告诉皇后娘娘!我看他就是欠揍!”
越四说着就气起来,揪了卫昭七嘴八舌地吐槽太子刘念。
越四絮絮叨叨地说了太子好多坏话,越慎言回来了。
一见到卫昭,越慎言开口就是:“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五日后卫相回山西,我也是护送御林军中一员。”
卫昭心下一沉——
天,居然晚了。
————
看着卫昭表情不对,越慎言同越四对视一眼,然后问她:“有什么不对吗?”
卫昭咬咬下唇:“临时有变。我大嫂一个人理不来家里的事,夫人留了我下来,协助她。”
越四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呀!这可怎么办?!”
越慎言眉头也拧在一块,却是不说话。
看到越慎言这模样,卫昭心下打鼓,问:“取消不了了吗?”
越慎言摇摇头:“这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还嘉奖我们越家不计前嫌,赏了我们家一笔。”
被皇上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不去了。
不去,就是欺君。
卫昭也跟着愁起来。
越慎言本来因卫家这个变故闹得有些心塞,可抬头一看卫昭一脸苦大仇深,禁不住一笑。
越慎言伸了手想要去摸摸卫昭的头,可感觉到越四灼热的八卦的目光,这手还是半路拐了个弯,落在了越四的小脑袋上。
“无妨。”越慎言对卫昭说,“这路上撑死了也就一个月。比之你去山西我们一年半载的难见上一面,现在这样算是更好的结果。”
越四在一旁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卫姐姐你在京城也可以经常和我一块儿玩,比你去山西好多啦~!”
卫昭无言地看着越慎言,心想——
你是不了解卫相那龟毛的性格啊…一个月…一个月你们能不能出京都是个问题…
可是事情已经成定局,多说也是无益。
卫昭认栽。
————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的卫昭远行一下子变成越慎言远行,卫昭也只能歇了那条在路上给越慎言做荷包的心。
是的,越慎言承诺要给她做的三个面具都已经交付,但是她承诺给的那个礼物连个雏形都还没有。
实在是太忙,每次卫昭忙里偷闲绣上两针,又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绊住脚。
最有空的时候自然是去越府和越四一块儿玩耍的时候,可是在越家的地盘上堂而皇之地绣送越慎言的荷包,那还谈什么惊喜?
故而这荷包就落了下来。
现在眼看着离卫相离京还有五日,卫昭再不赶起来,就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晚上回到家,处理完事情,卫昭就坐到灯下,开始绣那荷包。
桃夭过来替她拨亮了屋子里的灯,又看了卫昭手上的活计一眼,问:“小姐,要不要我帮你绣?”
一旁帮着泡茶的蒹葭笑了:“这可是小姐要送人的荷包。你帮忙绣是几个意思?”
说着蒹葭把泡好的茶端过来:“小姐,先喝口茶。”
桃夭往茶杯里看了一眼,一把将茶从盘子上抢了去:“蒹葭你这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候,还泡这么俨的茶来,是要小姐晚上睡不着觉吗?”
桃夭才说完,卫昭就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桃夭,是我让蒹葭泡的。时间紧,我得赶着在三天里做好这个荷包,今晚上就不睡了。你把茶放下。”
桃夭没听卫昭话,反是心疼地劝她:“小姐。您这样赶着做这个东西,可见那位贵人在您心中的分量。可是不管他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您的身体重要啊!夜深了,您睡下罢,明儿再绣。”
卫昭专注在绷子上,又强调了一遍:“桃夭,把茶放下。”
胳膊拗不过大腿,桃夭无奈,从了卫昭。
卫昭昏天暗地地赶了三天工,终于将这幅金鱼戏莲图案给绣了出来。
来不及感叹自己的伟大,卫昭又忙裁布包边,将那图给做成一个荷包。
正式完工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卫昭放下剪刀和荷包,脚底打飘地往床边走去,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三女儿晚饭没来吃,卫夫人起了疑心。
拿卫昭身边的人来问,谁知道她们一个两个的忠心得要死,咬定主意只说三小姐是看书看的。
想当年,大少爷卫昶可不就是看书看到不吃饭过的?
卫夫人自然是不信的,可又不能捉了女儿跟前的人来打,便将这份疑心给暂时压下去。
一觉起来,卫昭感觉自己的血条又满了,又可以活蹦乱跳地为祸人间了。
明天就是卫相启程的日子,她得赶紧把荷包送出去。
卫昭正准备出门往越府去呢,就被卫夫人抓了现场:“明天老爷同我就要动身了,还有一大堆事没处理完,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第39章
卫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越府的越四小姐约了我今日去她家里试吃她新研究的糕点…”
卫昭慢吞吞地回答。
卫夫人眉头一皱,问:“请帖呢?”
“我同越四小姐都是口头约定的…”
卫昭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卫夫人。
卫夫人完全不吃卫昭这一套,又问:“那传口信的人呢?”
“夫人~!”卫昭软绵绵地叫了卫夫人一声,向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您这跟审人似的,您的昭儿是那样的人吗?”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还要不要好好做母女了?
卫夫人侧了头,目光扫过卫昭的手腕,然后一把抓起卫昭的手腕:“你衣袖里藏了什么?”
卫夫人目光锐利,卫昭无所遁形。
卫昭老老实实摸了那个荷包出来,呈上来给母亲大人看:“绣给越四小姐的。”
卫夫人面无表情地接来看了。
就是一个如意形的荷包,上面绣着金鱼戏莲。
卫昭这时候心中有些侥幸。
好在没有不矜持地绣什么鸳鸯啊并蒂莲啊的,被抓包真的是要说不清楚了。
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那荷包,卫夫人又拿起来嗅了嗅,揪出疑点:“这香气太隐淡了罢?闻着倒像是给哥儿带着的。”
卫昭提着心,忙回答:“越四小姐不爱那些浓郁的香,是以我仅往里面放了些黄熟香,所以闻起来淡淡的。”
卫夫人审视地看了卫昭一会儿,方把荷包还她:“那你去罢,莫让四小姐久等了。”
好不容易过了母亲这关,卫昭心中一松,恭恭敬敬接了荷包,同卫夫人告了礼,出门去了。
上马车的时候卫昭的心还在砰砰跳。
按着心口,她越想越觉得…卫夫人已经看破了她这回事…
哎,看穿就看穿了吧,打死不承认得了。
卫昭想着烦恼着,就来到了威武将军府。
卫昭才被越家丫鬟领着在客厅坐下喝茶,越慎言就来了。
“咦,你怎么会在家?”
卫昭有些意外。
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按理说越慎言应该是在马军营才对。
“明天就要出发了,我特地告了假回来收拾行李。”
越慎言答完,往卫昭脸上一看,不由得蹙起眉头:“两只眼睛怎么红通通的,这几日没休息好?”
卫昭赶紧别开头不让他看:“没事,今天早上洗头,水流到眼睛去了到眼睛里了。”
“怎么这么小不小心?”越慎言一听,忙凑过来拉开卫昭的手,“让我瞧瞧,莫要不小心发了炎。”
卫昭闪躲着不让他看:“已经让蒹葭给上了眼药了,无事。”
无奈越慎言力气大,卫昭还是被他扯过来看了眼睛。
“这满是血丝的,倒像是熬夜了。可是临近相爷出行忙的?”
越慎言说着让下人把卫昭跟前的绿茶撤了,换盏枸杞菊花茶来。
卫昭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一半一半吧。相爷出去要准备车马圈点行李随行人员,凑巧大嫂那边事情又归到我这儿来,倒是比平日里忙上许多。”
说着卫昭从袖子里摸出那做好的荷包,握在掌心,对越慎言道:“元宵那会子说要给你的惊喜,拖到现在才做好…你先闭上眼睛。”
小礼物被卫昭藏在手中,越慎言看不真切,笑着闭上眼:“还和我玩神秘。”
卫昭正要将掌中的荷包递到越慎言眼下,越四就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从卫昭身后一把扑在她身上,飞快地夺走了她掌心上的荷包。
“好漂亮的荷包~”越四举起荷包来瞧了两眼,回头笑对卫昭,“这是给我做的嘛卫姐姐?”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卫昭微微一怔,然后对越四笑道:“这个是男人用的。回头我再给你做个眼色鲜亮的,绣一对白胖的丹顶鹤,可好?”
“我觉得这个就挺好啊~”
越四说着甩了甩荷包。
才说完,那边越慎言就沉声连名带姓地唤了越四一声:“越慎心。”
听着哥哥这一声里有几分愠怒,越四冲着卫昭吐吐舌头,将荷包还给了他:“好啦好啦,这个是你的,回头我让卫姐姐给我做比这个漂亮十倍的!”
说着越四扶着卫昭的肩膀在她手边坐下,勾着她的手撒娇道:“好不好的啦,卫姐姐?”
卫昭软软地应了:“好的,回头给你做个更漂亮的。”
越四又开心起来。
越慎言拿了荷包细细看了,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卫昭看他这样只觉得羞:“我绣活做得少,若是针线上有不好的地方,你别嫌弃。”
“不嫌弃。”越慎言忙说,“你做的,怎么会嫌弃。”
————
越四本想跟着越慎言送卫昭出来,却被大哥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没了越四这个聒噪的话唠在近旁,两人的对话缓和而温情。
“这个荷包是你熬夜做的罢?还骗我说是水进了眼。”越慎言温声道,“下回可不要这样了,身子要紧。”
卫昭低着头,回答:“拖得太久了。原本绣这个金鱼戏莲是图着连年有余的好兆头,一晃眼都快半年过去了,是我的不应该。”
“也是我要离京,你才赶着做。”越慎言轻叹一声,“这阴差阳错的,又是一个多月见不着你了。”
说到这儿,卫昭想起早上碰到卫夫人的事,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开口道:“这荷包今天早上被我们家夫人见到了…你去山西的路上就别戴着了,让她看到了就说不清了。”
“我会小心的。”
“路途遥远,天气又日渐热起来,你出门在外的,要保重身体。”
“我都知道的。”
两人絮絮说着话,并肩走在越府花园里的小道上。
小道两旁是开得鲜艳的花,时而有几只彩蝶追逐着穿花而过,气氛宁静安好。
一路将卫昭送到了门边,越慎言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拉住卫昭的手:“我明天就走了…你在京中好好保重身体,可别再熬夜了。”
卫昭闻言,眼眶有些热:“好。”
“要是觉得闷,就让小四到府上去陪你。”说着越慎言顿了顿,“她还给我列了一张一路上各地土产的单子,我照着买两份,回来了让人将一份送到你那儿去。”
原本情意绵绵的画风因为越四的强势插入变得不太对头。
卫昭暗中囧了一把,还是柔顺地点了点头:“…好。”
在别人家门里头话别太久也不是个事。
纵然再不舍,卫昭轻轻挣开越慎言的手,道:“我回去了。”
越慎言对她点点头:“一路小心。”
第40章
这一次回山西,卫夫人收拾出了十车的行李。
卫相两口子同卫旭一辆马车,加上丫鬟婆子小厮等等随从人员五辆马车,卫相此行一共十六车。
卫相看到卫夫人递来厚厚的一叠单子,大呼东西太多了太过张扬了。
认认真真看完了单子,卫相又开始嚷嚷卫夫人忘记了他这本书那支笔还有他最爱的那盆万年青等等等等。
最后,在卫相的强烈要求下,卫夫人不得不添上卫相的爱物。
这一添,又多了两车。
卫相再次抱怨东西太多了太张扬了。
卫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十二车里有一半是老爷您的物件,一车是给老太爷的礼物,两车是给卫家远近亲戚的礼物,剩下的才是我还有丫鬟婆子们的东西。老爷要是嫌东西多,我自个儿带人带礼物回去就成了。”
卫相噎了一噎,乖乖地闭嘴了。
送别当日,城门外。
卫相家十八辆马车停在大马路上,浩浩荡荡地排成了一条长龙。
京中的老百姓们闻讯而来,送别大周朝这第一清廉刚正的丞相。
马车里,卫夫人正襟危坐,简要地将家里要注意的事项给卫昭再说了一遍。
卫相一旁捋着胡子,等卫夫人交待完了,忙开口说:“昭儿你记得给我案上的文竹浇水。还有我书房里的矮松兰草…”
卫相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遍自己书房里养着的植物,然后总结:“这些都要浇水。”
要不是卫夫人拦着,估计他全都得带上。
卫昭很孝顺地应了。
卫相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还有我院子里养着的那缸白莲…”
卫昭道嘴角微微一抽:“老爷,莲花不用浇水的吧?”
“非也非也。”卫相对着卫昭摆摆手,“我是让你记得给里面养着的鲤鱼喂食。”
说完卫相顿了顿,强调:“不许喂太肥了。肥鲤鱼不好看。”
卫昭满心省略号,又应下了。
卫相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回,想不出还有什么要托付给卫昭的了,方微微颔首:“嗯,没什么事了,你在家里好好管家,下去吧。”
卫昭冲卫相卫夫人磕了头,下了马车。
蒹葭一早递来了遮阳的帷帽。
被蒹葭扶着回到自己马车边上,卫昭一回首,就看到皇上派来的一队御林军就在卫家的马车队后面列着队。
金戈铁马,虽只有二十余人,却挡不住威严气概。
卫昭一眼就看到了越慎言。
越慎言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卫昭,在她看过来时,嘴角一扬,冲着她远远一笑。
卫昭跟着笑了,笑完才想起来自己带着帷帽,隔着薄纱,他应当是看不见的,又将右手抬到胸口,对他轻轻挥一挥手。
越慎言笑意更深了。
卫昭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和她说,“回去吧”。
这时候坐在马车里的卫昀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对卫昭说:“昭儿你快上来吧,夫人和老爷人都走了。”
卫昭目光一动,就看到打头的那辆马车缓缓地开动起来。
“是该回去了。”
卫昭对车里的卫昀微微一笑,扶着蒹葭的手,上了马车。
————
一路上卫相也闲不下来,每天每天地往家里写信,教育卫昶要敬岗爱业、教育卫昭三姐妹要贤良淑德。
卫昭看了信真是为卫相的才情所折服。
明明每封信都是一样的中心,偏偏卫相他还能写出不一样的文采风格。
真不愧是当年文名遍天下的卫探花。
如是收了卫相六封信,卫昭终于在第七封里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教育完女儿,在封信的末尾,卫相含蓄地说了一下卫昭——
你亲爹这样天天给你写信,你这个不孝女儿居然一封也不回?
不太合适吧?
卫昭见字汗颜,默默地信纸再往下翻一页,就看到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是卫夫人铿锵有力的六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