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看着她的动作,道“你这是做什么?”
清影咬唇,水眸满是倔强。她看着他,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于悉旋冷眼看着她的动作,不言语。
她道“你不是阿旋。”她摇着头,声音糯软“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你不是阿旋,阿旋才不会这么说我。你是假的!!!”
她倒退着喊完这句,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于悉旋没有去追,整个人如同被冰霜覆盖一般不严也不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抬步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他没有回头,脚步也一丝未顿。
清影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死死咬住下唇,全身都在哆嗦。
什么叫她以颜家大小姐的身份为难人?什么叫她态度太过?阿旋真当她是块石头木头,怎么摆弄怎么骂嚷都不会生气的吗?
她气急,不断的来回走动着,仿佛这样就能把那肚子的气全走消一样。她明明就想摆脱这里,发疯一样的想摆脱,她怎么可能还会用那些破身份!!!
泄愤般的将桌上的器具摔落在地,丁玲咣当一阵阵的巨响,她听在耳里,没有解恨,反而更觉得火燥了。
凭什么这么说她?凭什么凭什么?她一边死命的把能拿到手上的东西往地上摔,一边在心里怒吼着。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一样难受。委屈、苦闷、不甘,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顷刻爆发,她来不及躲闪,便已被淹没。
于是她只能放任自己的那些糟糕情绪如叶子般疯狂滋生,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附近的下人听到响动冲了进来,嘴里还一脸迭声的安慰着顺着她让她消气儿。
“滚!统统都给我滚!!!!!”清影举着花瓶已沉陷癫狂状态,她怒吼着,将东西狠狠的砸了过去。
瓶身撞上房门,啪的一声四分五裂了开来,碎片到处飞溅,下人抱头作鸟兽状散。
清影一个人砸了好一会,便扑的往床上一滚,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被子哗啦啦的抖上两抖,她连头带身全部蒙了起来。
滴答答…滴答答…
窗口那串木质风铃随风轻响着,颜福将窗关上,阻隔了寒风的吹入。
颜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有些疲倦的揉着眉心。
“那姓于的孩子走了?”
颜福回身见状,将角落那安神香端出来点燃“是的,刚是小的亲自送人上了车。”
颜老爷子道“走了也好,省得这清影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她也该收收心了。”
颜福沉默。
刚有下人禀报清影在屋里又摔东西又骂人的,恐怕让她乖乖听话是有些难度。
颜老爷子又道“最近怎么没见着渊儿?他在忙什么呢?”
颜福躬身道“舟少爷正忙着婚礼的事项呢,不过…”他有些犹豫。
颜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说。”
颜福又躬了躬身,见老爷子没有不悦之色,这才有些谨慎道“这么瞒着大小姐,会不会太…”
颜老爷子道“太过分?”他哼了声“过分的是清影那孩子。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付什么样了?没大没小没规没距的,你说一句她顶你十句。我看得找个老师来教教她礼仪才是。”
颜福道“老爷,可是大小姐…喜欢的人毕竟是于少爷,要不…”
颜老爷子接过他的话“要不什么?”他反问着“要不让于悉旋进颜家?就他那性子会同意?”
颜福不说话了。
颜老爷子叹了口气“矫龙虽好,却终究不是我所有啊。”
清影闷头睡了一天,到了晚饭时间也没下去,颜福端了饭菜守在门口,耐心的敲着门道“大小姐,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对身体不好啊。”
清影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完全当他不存在。
都一天了,怎么阿旋一直没回来啊…难道,他真的生气了?想到这,清影腾地坐了起来,抱着被子一个人生闷气。
喂喂,挨骂的是她好不好?他生哪门子气嘛。她手里绞着被子的一角,心里愤愤。
唔…可是,她以前好像没这么对过阿旋啊…不对不对,明明是阿旋先那么过分的说她的!唔…可是可是,她白天说话说的这么冲,阿旋要是想来道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那怎么办?要知道他一向都很好面子的嘛…
翻来覆去的想着,总觉得心里很纠结,她肚子一个人惆怅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自己大度点,去给他一个台阶下好了。
清影跳下床,打开了门,绷着脸对外头的颜福道“阿旋哪去了?”
颜福见她开门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躬了躬身照实道“于少爷于今早已经离开了。”
什么…清影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端盘躬身的老者“你,你说什么…”她有些懵,但她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说话,陌生而冷静,尾音处还带出了一丝颤。
颜福又说了什么,可她完全听不见,就像是两耳已经失聪一样。她茫茫然的站在原地,仿若在熙攘人群中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无助而彷徨。
阿旋…走了?他…为什么要走?就因为她之前那么大声的说了他?所以,他就走了?清影抽噎了一下,但又很快忍住。她咬着下唇,双眼不住睁大,想看清眼前那扇雕着花的房门,却始终隔了层雾纱,朦朦胧胧的只看得到一个大概。
“他…”清影一张嘴,声音便哽咽了下来,她连忙深呼吸,将堵在喉咙内的那团软块吞下去,才继续道“他…他为什么要走…”
颜福只躬着身子不说话。
清影深呼吸,憋着那口气不出,仿佛这样就能阻挡那快要决堤的泪意一般。
“我不,不相信,一定是你们,是你们又把阿旋藏起来了对不对?我要去找他!”
她小脸雪白,全身都在不住的打颤,紧紧咬出牙印的嘴哆嗦着,她眨了眨漆黑如羽扇的浓睫,但每眨一下,都会有极多的水珠滚出,她狠狠的擦了一把,咬唇大口的吸气。
她不哭,他们是骗她的,就跟之前一样,其实是他们藏起了阿旋。没错,就是这样,是他们藏起了阿旋。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脚下的步子跌跌撞撞,转身推开那一扇又一扇紧闭的房门。
颜福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走过一楼又一楼,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扇门多少层楼在等着她,她的脑子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无意识的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手只知道推门,她的脚只会行走,就这么一下复一下,一楼复一楼,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没有停歇。
阿旋没有离开,他就在这园子里的某处。或许是下间,或许是下下间,很快,很快她就会找到他的。她擦着那些不听话跑出来的眼泪,视线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
可是,阿旋会不是真的离开了?他生她气了,不想再理她了,然后…不要她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她就拼命的摇头,清澈的泪珠飞射着洒了满脸。不会的不会的,阿旋都答应和她结婚了,怎么会…
清影的心蓦的一滞,接着越发的慌乱了起来。
阿旋是答应和她结婚了吗?她按住早已失频的心,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她还记得,当时的阿旋背后有一轮弯月,莹润薄亮,趁着他那脸越发的俊逸清秀,偶尔吹过的几丝风轻柔,微微将衣袂与发丝吹起。
而阿旋,就是和着那风,对她说“回去的时候,去挑钻戒吧。”
他说的是,去挑钻戒吧…而不是,嫁给我吧…
刺骨的寒冷猛然向她侵袭而来,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连抬手迈腿的力度都失去了。
阿旋他,从没说过要她嫁给他…
她也从没说过,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清影抱着自己的身子慢慢蹲了下来,就像是受尽无数苦楚与委屈的孩子,找不到可以安慰自己和哭诉委屈的人,只能自己给自己温暖。
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柳司慧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你们这样地位不平等的爱情,你觉得能走多远?
这段地位不平等的爱情,是不是到现在,就已经到尽头了…
“大小姐,老爷来看你了。”一穿着素净的妇人走到清影边上,轻声道。
清影没说话,维持着双手抱膝的动作直愣愣的看着窗外,下巴尖细形容憔悴,就像是一株日益枯萎的花,渐渐走向灭亡。
颜福推着颜老爷子走了进来,后者看着她那副模样,眉头狠狠的一皱,低声问那妇人“还是不说话?”
那妇人福了福身“嗯,不声不响的,也不动弹,昨儿个晚上三姑爷哄着才好不容易睡了小会儿,醒来后又是现在这副样子,谁说话也不理。”
颜老爷子沉着脸听着,扫了一眼搁在桌上动都没动一下的饭菜,冷声道“三姑爷人呢?”
妇人道“昨晚守着大小姐睡着后便回去休息了,说是待会儿就到。”
颜老爷子哼了声“回去休息?那就让他回去休息个够得了,也不用来了。”
妇人称是。
颜福早就不忍心看清影那副样子,听见颜老爷子停止问话,连忙道“老爷,要不让叶少爷来瞧瞧?他与大小姐的关系向来不错。”
颜老爷子的眉仅舒了一下又皱了起来“云烁和那于悉旋的关系也很好。”
这时,忽然一动不动望着天的清影听到那三个字,乌黑的眼珠动了动,又很快黯沉了下来。接着,两行清澈的泪水滑过红肿的眼眶,带出阵阵刺痛。
颜老爷子见状,心里也有些揪心。但比起这个,他更看重的是颜家的未来,清影的未来。他别过脸,低声吩咐道“好好照顾大小姐,这些饭菜不管怎样都得给我塞些进去。”
妇人应下了。
颜老爷子满意的点头,看了一眼依旧不动不言的清影,狠了狠心,对颜福道“走吧。”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坎,过了,那便没事了。可是他并没有想过,要是这坎清影迈不过,那又该如何?
清影迅速的消瘦了下去。面色苍白,眼珠乌黑,天天都那么一动不动的抱着身子,宽袖下的双腕细的如同孩童的手一般,青紫色的血管明显的吓人,一副风一吹便会刮走的样子。
不是没试过灌她吃东西。三四个大汉摁手摁脚的,纵使她再怎么反抗也无计于事。紧闭的牙关被撬开,一勺又一勺的饭菜猛塞进去又和上,让她完全没有机会吐出来。可是这方法往往也没什么很大的效果,她吃下去没多久,又会很快的反胃呕出来。再灌再呕,再呕再灌,反反复复的,颜福只看过一次,便不忍再看下去了。
颜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即便请了医生来看,细细查看了番,这才道是得了‘厌食症’,得慢慢调养。
于是,在一日三餐的基础上,一碗又一碗的药汤也跟着送了过来,一勺勺的灌,再一口口的呕吐出来。清影吐得是胆汁都出来了,他们却还是不放过,硬要逼她喝。颜老爷子吩咐的是必须灌下去,可是却并没有说,灌下去后吐出来该如何。
按下清影这边一日复一日的煎熬不提,颜老爷子这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选日子、定宾客、置办嫁妆首饰什么的拉拉杂杂一大堆。待到他终于空出时间来探望清影时,见着床上她那出气多进气少的摸样,登时便怒不可支。
“你们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颜老爷子怒斥,脸色冷的下人。
众人都唯唯诺诺的低头不说话。
床上清影依旧是睁着双乌黑的眼,看那床顶上绘着的祥纹云样,不说话也不动弹,任何外界的声音她一概不理。
颜老爷子忍气道“去,把三姑爷请来。”
颜父早在门口辗转徘徊了好几天,颜老爷子一直不让他见清影,他听着那些进出的下人描述心里是越发的揪心,此时一听颜老爷子允了他进门,立即喜形于色,也顾不得礼数,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床边坐下,手颤抖着摸上清影憔悴的脸。
颜老爷子带着下人离开了,只留他们父女二人。
颜父心疼的看着这聚少离多的女儿,痛心道“那人就真这么好?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了?”他是有听说过清影与于悉旋之间的事,似乎是他这个女儿老是黏着人家才弄到手的。
颜父开导道“你也别倔了,老爷子下了决心的事,那就是板上订钉,没得改了。”
“我见过那舟家的少爷几面,看着挺斯文有礼的,性子该是不会差到哪去。”
清影不想听,直接闭上了眼睛。
“阿旋,你怎么每天都摆弄这堆模型?不烦啊?来来来,我陪你去逛逛吧。”
“阿旋,这家店的烤羊排可是招牌菜,巨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我请客呀。”
“阿旋,你说我多好啊,嘿嘿,天天都让你见着。”
“阿旋,真巧呀,我们又遇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啊缘分?”
“颜清影。”那一直沉默俊挺的背影终于停了下来,他回头,清俊秀逸的面容上满是无奈。
“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
“这怎么行?陪在你身边就是我的义务呀。”
他的神色忽然变冷,整个人如同一块千年的寒冰,不带一丝感情道“可我不喜欢你。”
“啊!!!!!”清影蓦的睁开眼,满脸惊惧。
颜父本靠着床栏打盹,听得这一声立即惊醒。他连忙探身进纱幔内,轻拍着她,柔声询问道“怎么了?做恶梦了吗?别怕啊清影,爸在这呢,啊。”
清影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摸样,她剧烈的喘着气,汗湿的发紧贴着脸,乌黑的眼眸深处还残留着惊恐与害怕。
她抱着自己喃喃自语“不要…阿旋…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我…”
颜父听着心里心里一酸,不禁老泪纵横。
与此同时的叶家。
“嘿,你到底寻思什么呢。”叶云烁端了杯咖啡靠着落地窗,满是不解的问着端坐于沙发上的俊逸男人。
“明明很不爽,做什么老是装出一副很爽的样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你?”
于悉旋面色有些憔悴,似乎是有段日子没休息好了。只是那双细眸依旧漆黑明亮,灼灼闪烁着。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他淡淡的道。
叶云烁被他这话一堵也不恼,喝了口咖啡调侃道“我是不想管,可是某人,天天茶饭不思的,明明可以不用听我唠叨回自个儿家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天天留这…”他顿了一下,故作恍悟道“哎,你是想听清影的消息吧。”
于悉旋绷着脸不理他。
叶云烁心里暗喜,面上却装作一副很关心的样子“既然这么担心,干什么自己跑出来?”
于悉旋忽然起身,垂睫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叶云烁很自觉的用咖啡杯挡着嘴,睁着双满是无辜的桃花眼与他对视。
于悉旋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自顾自朝楼上走去。
叶云烁一直看着他,直到那俊挺的背影消失,这才移开杯子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明明就后悔了。”
翌日,颜父拉开紧闭的窗帘,任阳光透过窗棂毫无保留的倾射一地。他望着窗外碧空如洗的苍穹,微笑道“今日这天气可是极好,清影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清影原本是睁着眼睛的,被那有些刺眼的阳光射到,她不适的偏了偏头,转了个身对着里侧。
颜父也不气馁,这几日他已经摸清了清影的脾气,所以继续道“这天上的云可真白,阳光金灿灿的,到处都是暖意…”
“嘭嘭嘭。”正当颜父一个人说得正起劲时,房门被敲响了。他应了声,将窗户带关上,走到门边下栓。
颜福站在前头,见了他恭敬的喊了声,接着边移向一边冲他道“三姑爷,舟少爷来看看大小姐,小的随您去园子里走走吧。”
颜父微抬起头,看了眼斯文有礼的舟博渊。
他并不知道清影讨厌舟博渊这回事,所以看到他来看清影,心里倒很是欢喜,没多说什么,点着头便与颜福结伴离开。
舟博渊在原地轻笑了声,慢慢走了进去。
房内静悄悄的,清影正背对着他躺里头睡觉。他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于悉旋还在这床上和清影如胶似漆,如今却…
他愉悦的笑了笑,唇角稍勾。
他说过,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舟博渊在床边坐下,轻唤道“颜颜。”
清影没理他。
他并没有什么恼意,兀自呆了会,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个墨蓝色的缎面盒子,轻轻打开,便见着一枚女士婚戒正熠熠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眼眸深邃,注视着那枚婚戒良久,这才轻轻执起清影的右手,将那戒指套进了她纤长的无名指。
“颜颜,嫁给我吧。”
背对着他懒得理他的清影忽然很想笑。这句话,她曾经有多么想从另一个男人口里听到,可如今,却是个不相干的人说了出来。这段时间她早就想通了,舟博渊并没有错,他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就跟她死命黏着阿旋总希望得到他的回应一样。
舟博渊和她都一样,永远都在追求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可是,不管怎样,就算是她得不到阿旋的爱,就算现在的她已经身心俱疲想找个依靠,她也绝不委屈自己,去嫁一个她不想嫁的人。
她迅速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毫不犹豫的将那婚戒拔了下来。
舟博渊看着她的举动,满是柔情的眼瞬间阴郁了下来,他任由她将那枚戒指取下,没有阻止,只是勾着薄唇阴沉道“颜颜莫非不知道,我们的结婚日期,已经定下来了。”
“你们…反正别想我会同意。”清影连气都懒得生,将戒指重丢回那墨蓝的缎面盒子里,她闭了闭眼,复又躺下。
想折腾就折腾吧,只要不怕丢脸,反正她是无所谓。
舟博渊一把扯住她细细的腕子,危险逼近,笑容邪魅“颜颜莫非是弄错了?这婚礼,可并不需要你的同意。”
他语调低沉而富有磁性,眼神轻佻中透着玩味,似勾非勾的唇轻张,吐息尽数喷薄在她的面上。
没错,他在等她发怒,像往常那般怒骂他,眼神纵使闪烁着厌恶与憎恨,也总比现在这副无动于衷的摸样好。
清影静静看着他,眼眸澄澈而纯谧,面色沉静如水,只一言不发的望着,乌黑的眼珠动也未动。
舟博渊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挫败,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他手上的力气加大,唇边的笑意越发的邪魅。
为什么,为什么不论他是顺着她或是逆着她,她永远都是那副样子?不冷不淡的,仿佛就和他完全不想熟一般。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对他,反倒不如之前?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婚礼一定会如期举行,你是我的。”他与她几乎到了脸贴着脸的地步,鼻息间尽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让他不禁有些着迷的吸了一口气,就想吻上去。
清影皱眉,偏头躲了过去“说完了?那请你离开。”
她说着,一副懒得再理他的摸样,也懒得将手抽出来,就着这姿势躺了下去,面对着里侧,留了个背影给他。
舟博渊不怒反笑,手上用力将她的身子硬是转了过来,瞧着她紧皱的眉,终于一笑,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抚摸着她的脸微笑,邪气而魅惑人心。
“颜颜啊,你似乎很不喜欢我碰你啊,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喜欢看你讨厌的样子。”
清影冷脸看着他,不说话。
他依旧是笑着,手缓缓朝她的颈子摸去“你说,我要是现在就要了你,你会怎么样?”
清影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你、敢。”
舟博渊的笑意猛的一收,欺身下压“你看我敢不敢。”话音刚落,她便重重吮上她软香的唇。
清影紧咬着牙关不让他得逞,双手双脚也用力的推他。可是连日的未进米粒让她的身体变得极弱,几乎只是多动了几下,便是气喘吁吁的了。
趁着她齿关松动,舟博渊猛的冲了进去,滑过那一颗颗贝齿,缠绕上她不住躲闪的舌。
待那温热闯进时,清影只觉胃里一阵恶心,面色一白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舟博渊原是不想理会,可见着她那样子似乎一时间也停不下来,便没了兴趣退出去了。一手环着她瘦弱的身子让她靠着自己往外面吐。
清影身子难受,吐得昏天黑地的,好似是想把内脏都给吐出来一样。眼前阵黑阵黑的,脑子里也是嗡嗡着轰鸣作响,可她还是按着床板,艰难的想从他怀里出来。
她不要被他碰,太脏了,阿旋不会喜欢的。现在,阿旋本来就对她讨厌了,她不想,阿旋更讨厌她…
察觉到她的举动,舟博渊的脸绷得更僵,手下却是丝毫不肯放松。他紧紧箍着她,低声唤了些下人进来收拾。他低头看怀中面色惨白的她,抬手拭去她眼角流出的泪水,就着下人倒来的茶水递到她唇边。
“来,喝点会觉得舒服些。”
清影固执的不理他,宁愿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着。她闭眼,早就吐不出什么东西了,但那一阵又一阵的反胃发酸却让她不住的干呕。她指尖纤细,紧紧的揪着雪白的床单,真狠不得把那胃给吐出来,让她再不会这么难过。
又吐了好一阵,那感觉才慢慢消停下来。清影手足冰凉,全身还冒着虚汗,早已力竭昏睡了过去。舟博渊唤来妇人为她擦拭干净换了衣服,这才重新进来。
房内早已被打扫干净,窗户半开透着风,将那空气中的异味吹走。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清影即使是昏睡着也紧紧蹙着的眉,面色阴沉。
被于悉旋抱着亲着没反应,他一碰却排斥成这样?他冷笑,这又有什么,反正日后的一辈子她都是他的,早晚,她都得习惯。
舟博渊眸色深沉的想着,重又将那熠熠生辉的婚戒套上了她的右手无名指,同时还将她一直当成宝的订婚戒指给取了下来。
温柔的替她将被冷汗浸湿的颊发挽到耳后,他起身,放下那层层叠叠的纱幔,自己渡步至窗边。
寒风吹了进来,他紧抿着唇,将手伸出窗外。紧紧攥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细细碎碎的光芒从里头透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缓慢张开的五指,目送着失去依托的戒指从空中跌落,掉到落下的荒草堆里,弹了几下不见了踪影。
舟博渊看着那戒指消失的地方,唇边泛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毫不留恋的将窗关了起来。
清影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午后的光景了。
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四肢绵软使不上一点力度。她愣愣的看着头顶那副花鸟图卉,脑子昏昏沉沉的,暂时还记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纱幔悉悉索索响着,被人撩了起来。男人逆着光站在那,身后的阳光模糊了他的面容,只给人一个较为挺拔的身形。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磁性,低低的问着,还顺便把她给扶了起来。
极淡的草木气息飘了过来,清影全身紧绷,低喝了声“别碰我。”她的声音小而虚弱,听起来没有半分气势,倒是透露出些许撒娇的意味来。
舟博渊低低的笑着,声音愉悦“颜颜这会儿害什么羞?你的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清影心里剧烈的一颤,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竟换了。
她咬住有些发抖的唇,低哑的问道“你,你对我,对我做了什么。”不要,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舟博渊轻声笑了开来,暧昧的凑到她耳边舔了一下,慢慢道“自然是,什么都做了。”
她听见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开来,不痛,只是空洞的厉害。
清影‘喔’了声。
舟博渊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显然对此时她的冷静异常奇怪。“怎么?就只是这个反应?我以为你会气得想杀了我。”
清影不说话,似乎是默认。是啊,她也以为自己会气得杀了他。可是为什么没有呢?她自己也很好奇,到了这个份上,她居然还冷静的下来。
舟博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覆上她的唇,吸吮了一下。